記得有一次在王都,就在鈴鐺酒廊裏喝酒的時候,雪拉紮德曾經無意間的提起自己的過去。
說起來也很奇怪,那一天,明明傑克隻是去簡單的吃個晚飯而已。當時酒館裏人群密集,加上自己本來就累的要死,才沒有發現雪拉紮德正從背後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
剛剛從格蘭賽爾支部回來,末班車晚上八點鍾就停運了。想耍個帥,給科洛絲留下最後一個帥氣的背影,結果耍完帥,傑克就很慘的發現,自己還有好長的一段距離要走,公交車的司機已經全都下班了。
不知道科洛絲怎麽想的,總之傑克已經知道自己耍帥失敗了,還要自己灰溜溜的走回去。
一邊餓著肚子,一邊沿著王都大道朝著南區走去。還沒吃晚飯的他,硬是撐著到了鈴鐺酒廊,好不容易坐了下來,準備開動的時候,就發現雪拉紮德像從什麽地方跑出來似的,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好像在躲著誰似的。
“喂,大姐頭。”
“哇!”
傑克象征性的打了個招呼,卻把神經崩到極點的的雪拉紮德給下了一跳。發現是傑克,不是艾絲蒂爾,以及身邊跟著自己被嚇了一跳,而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的雪拉紮德,略顯尷尬的看著傑克。
傑克也環顧了四周,以為雪拉紮德在找人或者幫忙抓賊之類的,但是傑克也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麽可疑的人物。
“你在幹嘛?”傑克一邊問道,一邊為雪拉紮德拉開自己座位對麵,放在桌子下的椅子。
後來傑克才知道雪拉紮德是在提防艾絲蒂爾,原來艾絲蒂爾一直限製著她的酒量,這一次好不容易做成了一件事,本來想喝點酒慶祝一下,結果艾絲蒂爾還是當仁不讓的管著雪拉紮德的酒量。
求也求了,承諾也承諾,就差發毒誓了。最後無計可施的雪拉紮德,隻能偷偷的跑出來,結果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傑克。
“嗬嗬,一開始我也以為你是艾絲蒂爾的臥底。結果沒想到,你跟我是共犯嘛。”雪拉紮德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桌子上,被傑克捏扁的易拉罐,然後又意味深長的瞄了傑克一眼。
“知道啦,今天晚上的事,就是我們之間共同的秘密唄?”傑克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叫服務生再拿一箱啤酒來。
當然,雪拉紮德眼睛一亮,看到啤酒後還會不會遵守秘密,待會不小心喝醉了酒後吐真言的事會不會發生,傑克也不知道。
就如雪拉紮德所說的那樣,他與她是共犯,要是知道傑克喝酒被雪拉紮德看見了,艾絲一定是先追究傑克的責任,然後再追究雪拉紮德的。為了不被像個老媽子一樣的艾絲蒂爾嘮叨,所以傑克選擇用一箱啤酒,來堵住雪拉紮德的嘴。
誠然,這也是一場美妙的約會。雪拉紮德也是挺棒的美人,如果按姐妹關係來算的話,雪拉紮德可是艾絲蒂爾的姐姐,充滿異域風情的膚色與奔放的恰到好處,又不會顯得水性楊花的性格,也讓傑克在第一次見到雪拉紮德的時候,不禁挑了挑眉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雪拉紮德的話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先是從工作上扯到生活,再從生活扯到男女關係,總之就是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最後扯到家人的時候,也許是酒喝到一定程度了吧,雪拉紮德一隻手拖著微紅的臉蛋,一邊搖晃著最後一罐啤酒,眼神迷離的望著天花板,像是在看著什麽東西一樣的說了起來。
“我有一個姐姐……”
一箱啤酒,在你來我往的推杯換盞中,被兩人喝的所剩無幾。餐桌上,腳邊,堆滿了隻殘留了一些液體,被習慣性捏扁的易拉罐。桌上的易拉罐,堆的搖搖欲墜,隻要一動就會垮掉。
在美味至極的啤酒裏,即便是像雪拉紮德這樣老練,成熟的遊擊士,也逃脫不了酒後吐真言這一大關。
從如何與艾絲蒂爾相識,與卡西烏斯,以及艾絲蒂爾的母親,萊娜相識的過程,到為什麽要走上遊擊士這一條路,全都在金色的氣泡液體中,透過一絲懷念的語氣,在黃色的燈光下,雪拉紮德盡數傾訴給了傑克。
雪拉紮德的事情,傑克早就知道了。雪拉紮德這麽做,隻是把傑克知道的事情,再給他複述了一遍而已。
但是,即便早就知道了,但聽當事人親口講述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傑克就好像能夠體會的到那些在白紙黑字的卷宗裏,所體會不到的真實感情。
艾絲蒂爾也是如此。盡管已經將周圍的每一個人的底細都調查的滴水不漏,但艾絲蒂爾跟自己提起家人的事時,就像親身體會一般,傑克也可以感受的到艾絲蒂爾真真實實的感情。
卷宗,代表不了一個人。但是情感,卻是一個人的全部。
有的時候,傑克更喜歡這種親自調查的慢節奏工作,這就是原因。
※
稍微的和雪拉紮德聊過一些事情,對方掏出心肺來,而自己回答的卻是半真半假的偽造經曆,讓傑克有些感到不安。
真的是哪一部分,假的又是哪一部分,傑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在知道這一次洛連特騷動的幕後凶手是哪位執行者後,傑克也明白了,最近這一段時間雪拉紮德為什麽會變得如此奇怪;以及為什麽會是那位執行者出現在洛連特,而不是別人的原因了。
執行者,no.vi「幻惑之鈴」露西奧拉。執行者中,真正的幻象大師。即便武術造詣比不上no.ii的「劍帝」,但各式各樣的秘術,才是她真正的殺手鐧。
而最令傑克擔憂的,就是她造詣極深的幻術。
實際上,傑克看到的灰色幻影,實際上便是露西奧拉的幻術。催眠洛連特幾位受害的市民,便是她卓越摸秘術之功。
周圍時常會有熟悉的氣息出沒。不過這不是艾絲蒂爾和雪拉紮德他們的這種熟悉,而是源自於過去的朋友的熟悉,例如克洛。前不久,傑克才在洛連特街道上,看見一個輪廓和克洛一模一樣的灰色幻影從背後掠過。
如果克洛這個時候,不是在帝國上學的話,傑克還真的會以為克洛是不是又發神經跑來找他。
所以,傑克才能如此確定,這一定是他的幻覺。在聽到霧中悠揚悅耳的風鈴聲時,想起他的幻覺,他就已經懷疑這次的騷動,是不是露西奧拉引起的。
如果真的如此,洛連特之戰,恐怕與瓦魯特的戰鬥相比還要艱難幾個等級。
不知道雪拉紮德有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去麵對那個她不得不麵對,已經是結社精英的一員的親人。
※
上一次來到神秘森林的時候,還是當時鬧的最火熱的空賊事件的時候。
說來也巧,竟然會有人途徑神秘森林的時候聽到了一模一樣的風鈴聲。這個信號是不是陷阱,誰都說不準。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每個人拿著一個指南針,就出發了。
作為王國第一大木材供應地,迷霧森林植被的密度與麵積之廣可想而知。光光是一片森林,就占據了整個洛連特地區一半的麵積,想要毫無頭緒,而且還是這樣的大霧天進去找風鈴聲的主人,就是大海撈針。為了不在同樣大霧彌漫的森林裏迷路,防止走失,每個人帶著指南針,共同行動。
說不準的是,露西奧拉會在什麽地方,如果她有意用幻術捉弄進入森林的人,沒有指南針想走出去就是猴年馬月了。
不過,真的中了幻術,別說一個,兩個指南針都沒用。
※
從雪拉紮德的臉上,傑克看出了一絲微微的忐忑不安。
尤其是當他們看著指南針,走進森林深處時,那一聲清晰無比,宛如在耳邊響起的風鈴聲時。
「叮————」
“………………”雪拉紮德的忐忑不安更加明顯。
也不知道是奧利維爾沒發現,還是故意的,這個時候的他竟然沒有來安慰忐忑不安的雪拉紮德。
毫不猶豫,同雪拉紮德走在隊伍後,一同負責殿後的傑克,想當然的就替奧利維爾接下了這個任務。
這個時候,再說些多餘的話,就顯得很沒品了。傑克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憑雪拉的性格,這個時候講多餘的話,簡直是在找罵。
“在擔心那個人是不是你的姐姐?大姐頭?”傑克用隨意問問的口吻說道,一邊看著指南針,一邊瞄了一眼身邊的雪拉。
“嗯,多少有點吧。”雪拉紮德點點頭。
“什麽多少有點啊,你的不安,可全寫在臉上了哦。”傑克一如既往的笑道。
“啊啦,是嗎?”雪拉紮德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看來,我的修行還不夠呢,竟然這樣輕易的就被你看出來在想什麽了。”
目前隻有傑克,布萊特家的人,知道雪拉紮德還有一個姐姐。但嚴格一點來說,那個是經常生活在一起,羈絆很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姐姐。
因為在做遊擊士前,是馬戲團裏的女藝人的關係,所以雪拉紮德學會了塔羅牌的占卜方式。而雪拉紮德的姐姐,擅長的是以優美的風鈴聲,創造各種各樣美妙的奇異景色。
盡管聽起來很假,但這是真的。傑克用自己的親身經曆打包票,絕對是真的。
所以,聽到熟悉的風鈴聲,聽說是飄逸的身影,長發的黑衣女人,雪拉紮德會感到懷疑,隨著事件的發展而忐忑不安也是正常的事。臉上寫滿了忐忑不安,傑克隻是看到了,再告訴她而已。
“那又怎麽了,學會依賴不好嗎?”傑克的用詞很直接,“人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個體性和群居性相互依存,雖然當個飄飄欲仙的仙人也不錯,不過艾絲蒂爾那邊的意見是,隻有大家攜起手來才能跨越無數的障礙,贏得更美好的明天喔。”
傑克無奈的歎了口氣,征求意見似的對雪拉說道:
“哪邊的意見都很好,我也很糾結啊。”
“是嗎,很像艾絲蒂爾會說的話呢。”
雪拉紮德臉上的不安稍微少了一些,開始變得不那麽緊張了起來。
霧越來越濃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話說,你是不是會讀心術之類的東西?”雪拉紮德和艾絲蒂爾一個語調,像個調皮的小女孩故意和傑克開玩笑。
“不不不,怎麽可能會啊。”傑克無奈的笑道。
正當他們依靠交談來辨別彼此的方向時,霧的濃度一下子達到了極點。
“話說大姐頭,這個霧是不是太濃了點啊?”傑克的語氣毫無緊張感。
“別說了,小心周圍!”雪拉紮德嗬斥傑克,將長鞭握在手中。
此刻,眼中除了白之外,什麽也沒有,就連周圍其他人的輪廓,周圍大樹的灰白輪廓,也全都被白色給吞沒。
在那一聲悠長,繞耳的風鈴聲後。
當濃到極點的霧漸漸散去一些後,傑克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這,這是什麽地方?”艾絲蒂爾不安的環視著四周。
神秘森林裏竟然有如此廣袤的平原,粗略的想象一下,或許有帝國北方的諾爾德高原那麽大?
嗯,如果走不出去的話,應該會有十個諾爾德高原那麽大吧。
從航空拍攝上看,神秘森林的植被密度很大,根本沒有空地可言。就算有空地,也不應該大的一眼望不到邊,在大霧天也應該看得見遠處植被的輪廓才對。
可是,眼前霧氣彌漫,光線陰暗,眼前是一片背景一樣的灰色,猶如魔境一樣的地方,究竟是哪裏?
如果這是露西奧拉的幻術,這就可以解釋了。他們看到的隻是幻象,傑克覺得,他們現在還在神秘森林裏的某處,並不是像穿越時空一樣的來到了這個詭異的地方。
解釋是解釋完了,該如何走出這個鬼地方,傑克也不知道。
不過,對方倒是很好心的,當他們在魔境一樣的地方裏徘徊時,風鈴聲也會隨之響起,就像是在為他們引路一樣,當發現朝著一定方向走,風鈴聲就會變大的時候,遊擊士們便加快腳步追尋著風鈴聲變大的方向而去。
盡管知道這隻不過是幻象而已,傑克也還是產生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總覺得,好像有熟悉的氣息在他的周圍的某處。
明明知道這不過是虛假的魔境,一直告誡著自己這是假的,但傑克依舊無法擺脫那像中了毒一樣的真實感。
好幾次,停下腳步駐足於虛無的魔境中,環顧著四周想找到那熟悉的氣息的來源,卻撲了空,熟悉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傑克再度行動起來,那詭秘的熟悉感,又再度襲上他的意識,於是複而為之。
循環往複。
勉強的跟上隊伍時,眼前卻不停的閃過在街道,在飛艇坪時所看到的灰色剪影,在視線的某處不停的閃爍,消失。
那些剪影的輪廓,全都是傑克所熟悉的人的輪廓。
盡量不去在意,刻意掩飾自己的驚訝與不安,傑克又隱隱約約的覺得,腰間好像突然沒了什麽東西一樣的輕鬆。但是低頭去看的時候,卻是除了反曲刀和自己的衝鋒槍外,什麽也沒少。
當風鈴聲達到最大的時候,魔境崩潰了。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什麽也沒看到,他們就從詭秘的魔境回到了神秘森林。
和傑克所想的一樣,他們並沒有離開神秘森林,而是還就在森林裏的某處,之前看到的卻是無比真實的幻象。
眼前是神秘森林裏最大,最高的艾爾貝樹。上一次,空賊們就是在這棵樹的附近駐紮,如果不是喬絲特身上沾到了艾爾貝樹葉,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空賊們所藏的地點。
現在,艾爾貝樹周圍的水塘像是沸騰了一樣,亮眼的白色不停的向外冒著滾滾白氣。樹幹上,一個「福音」像生了根似的,長在了樹幹上。
就艾絲蒂爾即將取下「福音」的時候,那道風鈴聲再度傳來。
「叮——————」
悠長、悅耳、美麗。
讓雪拉紮德在警惕之餘,也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情。因為,她已經能夠確定這次事件的凶手是誰了。
她也知道,剛剛所看到的魔境,隻不過是一個特別的幻術而已。
這一次出現的,是兩隻體型比遊擊士們在農場與礦山道上所遇到的霧魔,體型還要大,等級還要高。
之前那個如果隻算穿著古代戰甲的士卒,那麽,這兩隻體型比之前來的更大的,就是身著古代戰甲的將軍。
如同霧魔一樣,從霧中現身,虛無縹緲的身形,在空氣中浮遊的飄蕩著。
“好,那就……”
隻不過是眨眼了一下,夥伴們連同霧魔像瞬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喂,搞錯了沒有?”
偌大的神秘森林裏,隻剩傑克孤零零的一人。
回頭望去,身後又是那片詭秘無比的廣袤魔境。
“嘖,露西奧拉,捉弄人也要有個限度啊。”傑克知道他又中了幻術了,無可奈何。
但真正的戰鬥,現在才要開始。
身形飄逸的女人,微微一笑,抬起手,衣袖之下,風鈴回響。
「叮。」
短促,沉重。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樣。
三道灰色的剪影,和那些霧魔一樣從霧中飄然現身,落在了孤身一人的傑克不遠處。
“什麽……”
三道完完全全人類輪廓的剪影,就站在自己的麵前。
兩女一男。
傑克看到了,那是法劍,還有相當於普通太刀兩倍長的長劍。
以及他所認識隻有一個人會使用的武器:雙刃劍,而且那個人,他也認識。
“搞錯了吧……開什麽玩笑……”
即便是連同身影也是虛無剪影的武器,卻如此的殺氣沸騰。
看來,這一戰,已經無法避免了。隻有打倒他們,才是離開這片魔境的真正方法。
“雖然知道你們隻是幻影,不過要對變成他們的樣子的你們動手,我還真是有點於心不忍耶。”
傑克的手伸向腰間,右手握住了反曲刀的刀柄,左手握住了衝鋒槍。
雖然覺得觸感有些異樣,不過這是幻術,所以傑克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所以你們就認認吧,畢竟有了奇魚,哪裏還需要熊掌嘛。”
傑克自信滿滿的拔出腰間蓄勢待發的武器,不過他覺得武器的長度好像變長了。
也即便知道是幻術,他還是無比震驚的看著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掉的東西。
“什麽,這……”
右手,打刀,已經褪了色的刀鐔記憶猶新。
左手,半自動霰彈槍,槍管上「brunhild」(布倫希爾德)銘文赫然在目。
原本應該是反曲刀與「桑德洛特」與「瓦爾基裏」中的一位才對,但如此逼真的感覺,卻讓傑克出神的愣在原地。
灰色的剪影,殺氣沸騰,朝著傑克衝了過來。
說起來也很奇怪,那一天,明明傑克隻是去簡單的吃個晚飯而已。當時酒館裏人群密集,加上自己本來就累的要死,才沒有發現雪拉紮德正從背後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
剛剛從格蘭賽爾支部回來,末班車晚上八點鍾就停運了。想耍個帥,給科洛絲留下最後一個帥氣的背影,結果耍完帥,傑克就很慘的發現,自己還有好長的一段距離要走,公交車的司機已經全都下班了。
不知道科洛絲怎麽想的,總之傑克已經知道自己耍帥失敗了,還要自己灰溜溜的走回去。
一邊餓著肚子,一邊沿著王都大道朝著南區走去。還沒吃晚飯的他,硬是撐著到了鈴鐺酒廊,好不容易坐了下來,準備開動的時候,就發現雪拉紮德像從什麽地方跑出來似的,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好像在躲著誰似的。
“喂,大姐頭。”
“哇!”
傑克象征性的打了個招呼,卻把神經崩到極點的的雪拉紮德給下了一跳。發現是傑克,不是艾絲蒂爾,以及身邊跟著自己被嚇了一跳,而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的雪拉紮德,略顯尷尬的看著傑克。
傑克也環顧了四周,以為雪拉紮德在找人或者幫忙抓賊之類的,但是傑克也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麽可疑的人物。
“你在幹嘛?”傑克一邊問道,一邊為雪拉紮德拉開自己座位對麵,放在桌子下的椅子。
後來傑克才知道雪拉紮德是在提防艾絲蒂爾,原來艾絲蒂爾一直限製著她的酒量,這一次好不容易做成了一件事,本來想喝點酒慶祝一下,結果艾絲蒂爾還是當仁不讓的管著雪拉紮德的酒量。
求也求了,承諾也承諾,就差發毒誓了。最後無計可施的雪拉紮德,隻能偷偷的跑出來,結果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傑克。
“嗬嗬,一開始我也以為你是艾絲蒂爾的臥底。結果沒想到,你跟我是共犯嘛。”雪拉紮德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桌子上,被傑克捏扁的易拉罐,然後又意味深長的瞄了傑克一眼。
“知道啦,今天晚上的事,就是我們之間共同的秘密唄?”傑克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叫服務生再拿一箱啤酒來。
當然,雪拉紮德眼睛一亮,看到啤酒後還會不會遵守秘密,待會不小心喝醉了酒後吐真言的事會不會發生,傑克也不知道。
就如雪拉紮德所說的那樣,他與她是共犯,要是知道傑克喝酒被雪拉紮德看見了,艾絲一定是先追究傑克的責任,然後再追究雪拉紮德的。為了不被像個老媽子一樣的艾絲蒂爾嘮叨,所以傑克選擇用一箱啤酒,來堵住雪拉紮德的嘴。
誠然,這也是一場美妙的約會。雪拉紮德也是挺棒的美人,如果按姐妹關係來算的話,雪拉紮德可是艾絲蒂爾的姐姐,充滿異域風情的膚色與奔放的恰到好處,又不會顯得水性楊花的性格,也讓傑克在第一次見到雪拉紮德的時候,不禁挑了挑眉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雪拉紮德的話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先是從工作上扯到生活,再從生活扯到男女關係,總之就是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最後扯到家人的時候,也許是酒喝到一定程度了吧,雪拉紮德一隻手拖著微紅的臉蛋,一邊搖晃著最後一罐啤酒,眼神迷離的望著天花板,像是在看著什麽東西一樣的說了起來。
“我有一個姐姐……”
一箱啤酒,在你來我往的推杯換盞中,被兩人喝的所剩無幾。餐桌上,腳邊,堆滿了隻殘留了一些液體,被習慣性捏扁的易拉罐。桌上的易拉罐,堆的搖搖欲墜,隻要一動就會垮掉。
在美味至極的啤酒裏,即便是像雪拉紮德這樣老練,成熟的遊擊士,也逃脫不了酒後吐真言這一大關。
從如何與艾絲蒂爾相識,與卡西烏斯,以及艾絲蒂爾的母親,萊娜相識的過程,到為什麽要走上遊擊士這一條路,全都在金色的氣泡液體中,透過一絲懷念的語氣,在黃色的燈光下,雪拉紮德盡數傾訴給了傑克。
雪拉紮德的事情,傑克早就知道了。雪拉紮德這麽做,隻是把傑克知道的事情,再給他複述了一遍而已。
但是,即便早就知道了,但聽當事人親口講述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傑克就好像能夠體會的到那些在白紙黑字的卷宗裏,所體會不到的真實感情。
艾絲蒂爾也是如此。盡管已經將周圍的每一個人的底細都調查的滴水不漏,但艾絲蒂爾跟自己提起家人的事時,就像親身體會一般,傑克也可以感受的到艾絲蒂爾真真實實的感情。
卷宗,代表不了一個人。但是情感,卻是一個人的全部。
有的時候,傑克更喜歡這種親自調查的慢節奏工作,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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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的和雪拉紮德聊過一些事情,對方掏出心肺來,而自己回答的卻是半真半假的偽造經曆,讓傑克有些感到不安。
真的是哪一部分,假的又是哪一部分,傑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在知道這一次洛連特騷動的幕後凶手是哪位執行者後,傑克也明白了,最近這一段時間雪拉紮德為什麽會變得如此奇怪;以及為什麽會是那位執行者出現在洛連特,而不是別人的原因了。
執行者,no.vi「幻惑之鈴」露西奧拉。執行者中,真正的幻象大師。即便武術造詣比不上no.ii的「劍帝」,但各式各樣的秘術,才是她真正的殺手鐧。
而最令傑克擔憂的,就是她造詣極深的幻術。
實際上,傑克看到的灰色幻影,實際上便是露西奧拉的幻術。催眠洛連特幾位受害的市民,便是她卓越摸秘術之功。
周圍時常會有熟悉的氣息出沒。不過這不是艾絲蒂爾和雪拉紮德他們的這種熟悉,而是源自於過去的朋友的熟悉,例如克洛。前不久,傑克才在洛連特街道上,看見一個輪廓和克洛一模一樣的灰色幻影從背後掠過。
如果克洛這個時候,不是在帝國上學的話,傑克還真的會以為克洛是不是又發神經跑來找他。
所以,傑克才能如此確定,這一定是他的幻覺。在聽到霧中悠揚悅耳的風鈴聲時,想起他的幻覺,他就已經懷疑這次的騷動,是不是露西奧拉引起的。
如果真的如此,洛連特之戰,恐怕與瓦魯特的戰鬥相比還要艱難幾個等級。
不知道雪拉紮德有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去麵對那個她不得不麵對,已經是結社精英的一員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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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來到神秘森林的時候,還是當時鬧的最火熱的空賊事件的時候。
說來也巧,竟然會有人途徑神秘森林的時候聽到了一模一樣的風鈴聲。這個信號是不是陷阱,誰都說不準。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每個人拿著一個指南針,就出發了。
作為王國第一大木材供應地,迷霧森林植被的密度與麵積之廣可想而知。光光是一片森林,就占據了整個洛連特地區一半的麵積,想要毫無頭緒,而且還是這樣的大霧天進去找風鈴聲的主人,就是大海撈針。為了不在同樣大霧彌漫的森林裏迷路,防止走失,每個人帶著指南針,共同行動。
說不準的是,露西奧拉會在什麽地方,如果她有意用幻術捉弄進入森林的人,沒有指南針想走出去就是猴年馬月了。
不過,真的中了幻術,別說一個,兩個指南針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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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雪拉紮德的臉上,傑克看出了一絲微微的忐忑不安。
尤其是當他們看著指南針,走進森林深處時,那一聲清晰無比,宛如在耳邊響起的風鈴聲時。
「叮————」
“………………”雪拉紮德的忐忑不安更加明顯。
也不知道是奧利維爾沒發現,還是故意的,這個時候的他竟然沒有來安慰忐忑不安的雪拉紮德。
毫不猶豫,同雪拉紮德走在隊伍後,一同負責殿後的傑克,想當然的就替奧利維爾接下了這個任務。
這個時候,再說些多餘的話,就顯得很沒品了。傑克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憑雪拉的性格,這個時候講多餘的話,簡直是在找罵。
“在擔心那個人是不是你的姐姐?大姐頭?”傑克用隨意問問的口吻說道,一邊看著指南針,一邊瞄了一眼身邊的雪拉。
“嗯,多少有點吧。”雪拉紮德點點頭。
“什麽多少有點啊,你的不安,可全寫在臉上了哦。”傑克一如既往的笑道。
“啊啦,是嗎?”雪拉紮德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看來,我的修行還不夠呢,竟然這樣輕易的就被你看出來在想什麽了。”
目前隻有傑克,布萊特家的人,知道雪拉紮德還有一個姐姐。但嚴格一點來說,那個是經常生活在一起,羈絆很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姐姐。
因為在做遊擊士前,是馬戲團裏的女藝人的關係,所以雪拉紮德學會了塔羅牌的占卜方式。而雪拉紮德的姐姐,擅長的是以優美的風鈴聲,創造各種各樣美妙的奇異景色。
盡管聽起來很假,但這是真的。傑克用自己的親身經曆打包票,絕對是真的。
所以,聽到熟悉的風鈴聲,聽說是飄逸的身影,長發的黑衣女人,雪拉紮德會感到懷疑,隨著事件的發展而忐忑不安也是正常的事。臉上寫滿了忐忑不安,傑克隻是看到了,再告訴她而已。
“那又怎麽了,學會依賴不好嗎?”傑克的用詞很直接,“人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個體性和群居性相互依存,雖然當個飄飄欲仙的仙人也不錯,不過艾絲蒂爾那邊的意見是,隻有大家攜起手來才能跨越無數的障礙,贏得更美好的明天喔。”
傑克無奈的歎了口氣,征求意見似的對雪拉說道:
“哪邊的意見都很好,我也很糾結啊。”
“是嗎,很像艾絲蒂爾會說的話呢。”
雪拉紮德臉上的不安稍微少了一些,開始變得不那麽緊張了起來。
霧越來越濃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話說,你是不是會讀心術之類的東西?”雪拉紮德和艾絲蒂爾一個語調,像個調皮的小女孩故意和傑克開玩笑。
“不不不,怎麽可能會啊。”傑克無奈的笑道。
正當他們依靠交談來辨別彼此的方向時,霧的濃度一下子達到了極點。
“話說大姐頭,這個霧是不是太濃了點啊?”傑克的語氣毫無緊張感。
“別說了,小心周圍!”雪拉紮德嗬斥傑克,將長鞭握在手中。
此刻,眼中除了白之外,什麽也沒有,就連周圍其他人的輪廓,周圍大樹的灰白輪廓,也全都被白色給吞沒。
在那一聲悠長,繞耳的風鈴聲後。
當濃到極點的霧漸漸散去一些後,傑克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這,這是什麽地方?”艾絲蒂爾不安的環視著四周。
神秘森林裏竟然有如此廣袤的平原,粗略的想象一下,或許有帝國北方的諾爾德高原那麽大?
嗯,如果走不出去的話,應該會有十個諾爾德高原那麽大吧。
從航空拍攝上看,神秘森林的植被密度很大,根本沒有空地可言。就算有空地,也不應該大的一眼望不到邊,在大霧天也應該看得見遠處植被的輪廓才對。
可是,眼前霧氣彌漫,光線陰暗,眼前是一片背景一樣的灰色,猶如魔境一樣的地方,究竟是哪裏?
如果這是露西奧拉的幻術,這就可以解釋了。他們看到的隻是幻象,傑克覺得,他們現在還在神秘森林裏的某處,並不是像穿越時空一樣的來到了這個詭異的地方。
解釋是解釋完了,該如何走出這個鬼地方,傑克也不知道。
不過,對方倒是很好心的,當他們在魔境一樣的地方裏徘徊時,風鈴聲也會隨之響起,就像是在為他們引路一樣,當發現朝著一定方向走,風鈴聲就會變大的時候,遊擊士們便加快腳步追尋著風鈴聲變大的方向而去。
盡管知道這隻不過是幻象而已,傑克也還是產生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總覺得,好像有熟悉的氣息在他的周圍的某處。
明明知道這不過是虛假的魔境,一直告誡著自己這是假的,但傑克依舊無法擺脫那像中了毒一樣的真實感。
好幾次,停下腳步駐足於虛無的魔境中,環顧著四周想找到那熟悉的氣息的來源,卻撲了空,熟悉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傑克再度行動起來,那詭秘的熟悉感,又再度襲上他的意識,於是複而為之。
循環往複。
勉強的跟上隊伍時,眼前卻不停的閃過在街道,在飛艇坪時所看到的灰色剪影,在視線的某處不停的閃爍,消失。
那些剪影的輪廓,全都是傑克所熟悉的人的輪廓。
盡量不去在意,刻意掩飾自己的驚訝與不安,傑克又隱隱約約的覺得,腰間好像突然沒了什麽東西一樣的輕鬆。但是低頭去看的時候,卻是除了反曲刀和自己的衝鋒槍外,什麽也沒少。
當風鈴聲達到最大的時候,魔境崩潰了。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什麽也沒看到,他們就從詭秘的魔境回到了神秘森林。
和傑克所想的一樣,他們並沒有離開神秘森林,而是還就在森林裏的某處,之前看到的卻是無比真實的幻象。
眼前是神秘森林裏最大,最高的艾爾貝樹。上一次,空賊們就是在這棵樹的附近駐紮,如果不是喬絲特身上沾到了艾爾貝樹葉,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空賊們所藏的地點。
現在,艾爾貝樹周圍的水塘像是沸騰了一樣,亮眼的白色不停的向外冒著滾滾白氣。樹幹上,一個「福音」像生了根似的,長在了樹幹上。
就艾絲蒂爾即將取下「福音」的時候,那道風鈴聲再度傳來。
「叮——————」
悠長、悅耳、美麗。
讓雪拉紮德在警惕之餘,也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情。因為,她已經能夠確定這次事件的凶手是誰了。
她也知道,剛剛所看到的魔境,隻不過是一個特別的幻術而已。
這一次出現的,是兩隻體型比遊擊士們在農場與礦山道上所遇到的霧魔,體型還要大,等級還要高。
之前那個如果隻算穿著古代戰甲的士卒,那麽,這兩隻體型比之前來的更大的,就是身著古代戰甲的將軍。
如同霧魔一樣,從霧中現身,虛無縹緲的身形,在空氣中浮遊的飄蕩著。
“好,那就……”
隻不過是眨眼了一下,夥伴們連同霧魔像瞬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喂,搞錯了沒有?”
偌大的神秘森林裏,隻剩傑克孤零零的一人。
回頭望去,身後又是那片詭秘無比的廣袤魔境。
“嘖,露西奧拉,捉弄人也要有個限度啊。”傑克知道他又中了幻術了,無可奈何。
但真正的戰鬥,現在才要開始。
身形飄逸的女人,微微一笑,抬起手,衣袖之下,風鈴回響。
「叮。」
短促,沉重。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樣。
三道灰色的剪影,和那些霧魔一樣從霧中飄然現身,落在了孤身一人的傑克不遠處。
“什麽……”
三道完完全全人類輪廓的剪影,就站在自己的麵前。
兩女一男。
傑克看到了,那是法劍,還有相當於普通太刀兩倍長的長劍。
以及他所認識隻有一個人會使用的武器:雙刃劍,而且那個人,他也認識。
“搞錯了吧……開什麽玩笑……”
即便是連同身影也是虛無剪影的武器,卻如此的殺氣沸騰。
看來,這一戰,已經無法避免了。隻有打倒他們,才是離開這片魔境的真正方法。
“雖然知道你們隻是幻影,不過要對變成他們的樣子的你們動手,我還真是有點於心不忍耶。”
傑克的手伸向腰間,右手握住了反曲刀的刀柄,左手握住了衝鋒槍。
雖然覺得觸感有些異樣,不過這是幻術,所以傑克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所以你們就認認吧,畢竟有了奇魚,哪裏還需要熊掌嘛。”
傑克自信滿滿的拔出腰間蓄勢待發的武器,不過他覺得武器的長度好像變長了。
也即便知道是幻術,他還是無比震驚的看著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掉的東西。
“什麽,這……”
右手,打刀,已經褪了色的刀鐔記憶猶新。
左手,半自動霰彈槍,槍管上「brunhild」(布倫希爾德)銘文赫然在目。
原本應該是反曲刀與「桑德洛特」與「瓦爾基裏」中的一位才對,但如此逼真的感覺,卻讓傑克出神的愣在原地。
灰色的剪影,殺氣沸騰,朝著傑克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