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未完成的戰棋遊戲,在夜幕裏的王都,在刺眼的燈光、倉庫與集裝箱的剪影、清冽的晚風中,被怨念注入了生命,在沒有人的操縱下繼續進行著。(昨天搞錯了,王都不靠海,所以沒有海濤聲)


    博弈的雙方,是被曆經襲擊後,剩下屈指可數的行動人員加強屈指可數的外援到遊擊士協會,以及革命失敗,被自己引發的革命烈火燒的隻剩殘兵敗將,卻對理想抱著一股近乎怨念的的情報部。


    雙方勢均力敵,人員總數不超過50,棋盤也隨之縮小,僅限於夜色下一個小小的湖岸港口之中。


    槍聲四起,金屬碰撞與呐喊的聲音此起彼伏。偷襲變成了突擊,突擊變成了纏鬥,狙擊變成了衝鋒,衝鋒變成了槍戰,最後,槍戰變成了槍鬥。


    再後來,又有了硝煙彌漫的情景,伴隨著爆炸聲的出現。


    武器不一,卻擁有強大戰鬥力的遊擊士,與服裝同一,擁有專業戰鬥力的特務兵,在港口的平台,小巷,光明與黑暗中肉搏,槍鬥。


    隻有一寸燈光照耀的小巷裏,傑克與凱文神父背對背,兩手衝鋒槍,一手連發弩,麵對著呈包圍之態的藍黑色特務兵,一通爆炸性的掃射,連續射擊,密集的彈雨包裹著箭雨讓特務兵連連後退,不敢再靠近一步。


    隻有被刺眼的燈光,照耀的猶如舞台般耀的巨型平台上,阿加特與艾絲蒂爾背對背,四麵八方,是隱匿於黑暗中,借著鮮明的黑白視覺對比突襲的特務兵。如巨錘般橫掃的重劍與兼剛猛和迅捷一體的長棍,雖然無法主動進攻,但借力打力的反擊血賺不虧,相比傑克和凱文神父那一組,阿加特和艾絲蒂爾的腳邊,已經躺著幾個被反擊打斷好幾根肋骨,骨折等受不同程度的傷害的特務兵。而他們完好無損,像一座燈塔讓其他的特務兵不敢靠近半步。


    數名特務兵從四麵八方的黑暗中顯現,殘影般的身姿從不同方向偷襲亞妮拉絲。少女橫著劍,和傑克一樣使出劍氣爆發的招式。但亞妮拉絲的劍氣爆發,卻有別於傑克用劍氣的厚重度,憑空製造衝擊力或者震蕩波,而是————


    “陀螺舞!”


    飛沙走石,煙塵滾滾。


    螺旋上升的強韌劍氣,像一隻有力的大手,周圍的殘影般的特務兵前進的軌跡被強行修改,連影子也被連根拔起,慘叫著被龍卷風似的劍氣呈螺旋的軌跡扔到了半空中。


    “拜托了,科洛蒂婭殿下!”


    劍氣消失。但接踵而至的,是數道猶如遊動的霧氣般的氣體。包圍被卷上了半空,手足無措的特務兵。


    “————”


    不遠處的地麵上,淡紫色短發少女,裙擺與頭發無風自揚,環繞著纖細柔弱的身體,螺旋上升的淡綠色光芒,照亮了那雙平靜凜然的眼睛。


    “鑽石星辰!”


    黑暗與光明處。


    不論人數多寡。


    戰鬥異常激烈,混亂,硝煙彌漫的港口區,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連續不斷的槍聲與金屬碰撞聲,藍黑色與其他顏色交織在一起廝殺的畫麵,儼然成了一局真實無比的戰棋遊戲—————


    尤其是對站在俯視視角的人而言。


    “帕蒂爾-瑪蒂爾,這場遊戲好有趣啊。”


    紫羅蘭般的女孩,站在高處,饒有興趣的俯視著下方成為戰場的港口。


    “嘿嘿,不知道艾絲蒂爾他們會不會享受這場精心準備的茶會呢?”


    “————————”


    與女孩發色相近的大型機械生命,發出清晰而讓人難懂的機械合成音。


    ※


    令人感到驚訝的是,原本就不會碰到一起的人,竟然能接的上話。傑克對凱文神父是怎麽跟阿加特接上話的這件事感到吃驚,根本就沒有想到神父竟然會跟那隻倔脾氣的公牛認識。


    “神父,你跟阿加特是怎麽認識的?”


    隨著戰鬥的進行,傑克抓住了一個轉瞬即逝的機會打破了包圍的態勢,撕開了包圍圈後主動向特務兵發動攻擊。特務兵在意識到再次包圍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收縮陣勢,和凱文、傑克正麵對峙。


    沒有了來自背後的襲擊,局麵也輕鬆了一些,傑克也終於為能說上一句話而感到高興。


    “當然是調查情報部的事情,結果就在女神的引導下結了緣分啦————哦!”


    凱文一箭命中一個趁著他分散注意力時朝著他衝過來的特務兵,命中大腿,然後踢開。身邊槍聲大作,傑克壓製住了一部分蠢蠢欲動的特務兵。


    “嗬,還真是欲蓋彌彰啊。”傑克一邊開槍一邊輕輕的笑道,“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肯說明自己的身份嗎?艾絲蒂爾可是等不了這麽久的哦。”


    一個巡回神父竟然會做跟遊擊士相同的事,怎麽想都不合理吧。就算凱文真的是巡回神父好了,估計也是他身份中的一部分。


    神職人員能夠加入遊擊士協會嗎?傑克不知道。不過,雪拉紮德在盧安說過神父的技術可以當遊擊士,這句話不是在抬高凱文。剛剛的戰鬥,就讓雪拉紮德的話得到了很好的證明。


    被懷疑了,凱文沒有表露什麽,隻是很大度,像個錯過了春光乍泄的流氓一樣。


    “啊~真的猜到了嗎?我還想保密久一點呢。”凱文露出失望的表情,無奈的朝著另一個衝過來的特務兵射了一箭。


    “果然遊擊士協會真的是臥虎藏龍呢,不僅那個使用皮鞭的大姐,連艾絲蒂爾懷疑我的身份如此之快也讓我驚訝了好一陣。全都是怪物啊你們。”


    “嗬嗬,你小看艾絲蒂爾的直覺了,他的直覺可是比你們的女神還準的哦。”


    “哎呀,還真是呢。”凱文無奈的聳聳肩,接著————


    他突然覺得傑克的話很不自然,但一瞬間明白後又令他懊惱不已。


    竟然被套話了。凱文直到剛剛才意識到,身邊並肩作戰的傑克,竟然會套他的話,而且專門挑這種應接不暇的狀況使出套話的技巧,自己也成功的上鉤了,就身份而言,凱文覺得吃了一個大虧。


    “嗬嗬…………是我失策了啊。”


    “哦?”傑克裝出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他知道了凱文已經識破了他的小聰明。


    “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套話了,我剛剛沒有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吧?”凱文一臉害怕的問道。


    “沒有啊,老兄你健康的很。”傑克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回答。


    傑克倒很希望凱文能說點莫名其妙的話,這樣他就可以像****裏的主角一樣,用神秘道具去為所欲為了。


    “呼————那就好。”聽完傑克的話,凱文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要知道,泄露機密,可是會被大主教處以火刑的…………哎,光想想就覺得害怕。”


    但鬆了口氣,凱文想想好像又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那你該不會也是什麽特別厲害的人吧,是不是現在應該報上名字呢?”


    凱文神秘兮兮的笑了,眼中竟然有些冰冷的殺意。


    “如果不報上姓名的話,對紳士而言可是一件很失禮的事喲。”


    凱文陰陽怪氣的模仿著當時傑克在王立學院地下遺跡中,對布盧布蘭說的話。幾乎是一模一樣模仿出來的聲音,讓傑克著實震驚了好一陣。


    這個下馬威的分量真足。傑克無奈的笑了。真沒想到,“教會的那些人”,說起話來竟然有如此分量。


    “不敢當。”傑克笑道,“在下遊擊士協會所屬,d級正遊擊士,傑克·勃爾克·波達列格————久仰大名,星杯騎士團no.5,「異端製裁者」凱文·格拉蔥頭。”


    “請多————喂,名字念錯啦!”


    凱文本想點頭,但是傑克前後的幽默反差讓他大跌眼鏡。名字念錯就算了,竟然笑得如此厚顏無恥,而且絲毫沒有改正的意思。念錯也就算了,但為什麽還錯的如此形象呢?蔥頭?這是什麽詞匯?


    “蔥,蔥頭…………為什麽你竟然會念出如此形象的詞匯啊?!”


    “哎呀,真是抱歉,因為神父大人的頭發實在是太標誌性了,不想念錯都不行啊。”


    完全就被這個人耍了。先是被套話,接著又是被他牽著鼻子走露出如此失態的樣子,堂堂「星杯騎士團」守護騎士第五位,就這樣被一個毛頭小子給耍的顏麵盡失,讓凱文差點就抓狂了。


    “可惡……那就隻好上了!”


    凱文橫掃千軍,把特務兵打的往回落荒而逃的姿態讓傑克大跌眼鏡,開始思考要不要撤回前言。


    不過算了,竟然對方會有這樣的表情,看來是貨真價實的「守護騎士」沒錯,排名第五的「異端製裁者」。


    跟照片上的模樣一樣,代替空之女神執行律法製裁時,那副冰冷淩厲的眼神,剛剛凱文在質問傑克的眼神就是如此。那副眼神一瞬間與傑克腦海中記下的照片重合,最後讓傑克肯定他的想法。


    不過,雖然之前就料到了教會應該會通過某種渠道,插手利貝爾的事。但傑克沒有想到,教會派的人,竟然是這位名聲尷尬的年輕神父。


    看著剩下的特務兵丟盔棄甲逃跑的模樣,傑克收好了武器。


    一同看著特務兵撤退,不會再來的樣子,凱文理了理思緒,將還存留的問題回歸到傑克的身上。


    “言歸正傳吧,遊擊士。”凱文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


    騎士團的存在,是不是個秘密?傑克很想知道。


    “嘛,抱歉抱歉,剛剛玩過頭了實在不好意思。”傑克笑道,“我們各留一點秘密如何,神父你隻需要把我當成遊擊士協會中一個很厲害的人就行了。”


    “哦,厲害的人?”凱文饒有興趣的看著傑克,“怎麽個厲害法呢?”


    傑克尷尬的搔了搔頭。


    “你這樣問我也不好回答啊。什麽樣才算厲害呢,把硬幣變成花瓣是不是很厲害?”


    “這……這是魔術吧……難道你是個魔術師?”


    “算是,但我是個遊擊士啊。”


    “真是的,能把硬幣變成花瓣,這樣已經很專業了好嗎…………”


    遠處的金屬碰撞聲越來越稀疏,爆炸聲也隻剩下零零星星的一點。


    看來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看來其他人那邊進行的還不錯,就傑克感知到的氣息而言,沒有人受傷,看來戰鬥進行的還蠻順利的。


    既然勝利的局勢已經倒向了他們,傑克也就放心了。


    不過好像一直都在玩猜猜猜的推理遊戲。傑克推理完情報部想做什麽,接著又想推理星杯騎士團在利貝爾想幹嘛。回收古代遺物嗎?但是派來的人,這個立場是不是有點尷尬呢。


    小時候的推理小說看多了,傑克已經養成了隨時用腦的習慣。


    「外法狩獵者」……


    “神父,又是誰違背了女神的意誌了?”


    傑克隻有一個問題。


    “以前就對名聲煊赫的「異端製裁者」的你有所耳聞…………莫非,結社在利貝爾的行為,該不會也冒犯了至高法王閣下吧?”


    傑克說的禮貌卻一針見血,讓凱文防不勝防。傑克說的如此露骨讓他著實驚訝,但凱文沒有回避的打算,因為這不是什麽不能回答的事。


    “這還真的是…………你真的隻是一個遊擊士嗎?”凱文無奈的聳聳肩,什麽都讓傑克猜中了,讓他感到不爽又無奈。


    “隻是好奇一個神父為什麽會平白無故的接近一個失戀的女孩子。按照利益原則,怎麽想都不可能沒有理由啊。”傑克狡黠的笑道,“是為了懷斯曼……七耀教會史上最邪惡的破戒僧,沒錯吧?”


    凱文心底一緊,傑克狡猾的笑,仿佛是在說能把他知道的一切,像榨油一樣的全都榨取出來。


    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笑容了。在星杯騎士團中,會露出這種狡猾的笑容的人也寥寥無幾。在外麵的世界裏,他是第一次遇見露出這種笑容的人。


    今晚的風有點冷。


    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安靜得可怕。


    戰鬥的喧囂已經消失了,兩個人,就這樣在沒有燈光的黑暗小巷中對峙著,就像兩座已經放在這裏很久了的雕像。隻剩依稀一點的月光,讓兩人能在黑暗中,略微看清對方臉部勾勒的線條。


    凱文的對麵,仿佛有一頭狼,一頭善於捕獵的狼。


    但那個在黑暗中,依稀可辨的線條與輪廓,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卻讓凱文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聖典中記載的故事。


    在黑暗中,凱文緩緩開口。


    “你,到底是…………”


    左側傳來了隆隆巨響,像是某種大功率的發動機所傳出的聲音。


    那是航空發動機的聲音,傑克一聽就聽出來了是什麽樣的發動機才會發出這種,像高速旋轉的刀片一樣的刺耳聲音。


    “隻是一個遊擊士而已。”


    左側的牆壁與倉庫,被衝破,變成了形狀扭曲的廢鐵與大片碎石,飛上天空,落地,像雨似的紛紛揚揚落在兩人的身邊,掀起一大片的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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