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到哈梅爾,當時空賊事件結束後,傑克曾經在哈肯大門的玄關上,聽到一位士兵提及哈梅爾的名字。
有件東西要送到哈肯大門,在哈肯大門完成這件工作後,傑克幹脆就在哈肯大門的食堂買了點東西,然後拿到玄關上,一邊欣賞著邊境的風景,一邊吃午飯。
一望無際的平原後是一座大山。在大山的背後,就是埃雷波尼亞帝國最南部的邊境城市,以紡織業聞名的帕魯姆。
在吃一邊午飯,一邊和值班的士兵閑聊時,士兵無意間提起了哈梅爾。雖然說那是一個小村子,不過離哈肯大門的距離也不是很遠。從玄關上,就能看得到哈梅爾村的全貌,即便是有霧的天氣,也能看得到哈梅爾村裏升起的嫋嫋炊煙。
然而就在某一天,哈梅爾村突然消失了,很突然。於是很多士兵在震驚的同時,也在猜測,並且質疑哈梅爾村為什麽會消失。
有人猜測,是帝國軍要在這裏建立要塞,而把整個村子的人都給遷走了。
也有人猜測,是整個村子突然在一夜之間慘遭屠戮,確認沒有生還者了之後,帝國就將哈梅爾村從地圖上抹去了。
但這些都隻是猜測,真實的情況並沒有人知道。
聽那位士兵說起哈梅爾的時候,傑克也才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什麽時候他也不記得了。他看過的一份檔案,就是有關於哈梅爾村的檔案。
“施梅爾舒”潛伏在帝國的探員,在哈梅爾村消失後的第二天,就掌握了整個事件的大致的麵貌。
沒錯。哈梅爾村的村民,的確是在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的。不久後帝國侵略利貝爾,這位掌握了事件麵貌的探員,通過各種渠道、情報,很快就查到了屠殺哈梅爾村民的凶手。是一個獵兵團。不過他們也是拿錢辦事,受人指使罷了。真正的幕後主謀,是埃雷波尼亞帝國政府的主戰派。為了覬覦利貝爾的土地和科技,雇傭了獵兵團,偽裝成利貝爾王國軍進哈梅爾村殺人,製造“利貝爾侵略我埃雷波尼亞”的借口,從而能夠順理成章的侵略利貝爾。
沒錯。就是拿自己的同胞開刀,為了他們的目的。
之後帝國戰敗。為了掩蓋事實的真相,帝國政府毀掉了已經空無一人的哈梅爾村,並且將它的名字從地圖上抹去,發布了一個通告。
因為時間太久遠……所以這個通告的內容,很多老一輩的帝國人也想不起來了。
坐在從帝國貴族的首府,巴裏亞哈特,前往紡織鎮帕魯姆的列車上,傑克回想起了很久之前,通過前輩們留下來的檔案,所接觸的哈梅爾事件。
帝國政府所發布的通告裏,哈梅爾村是沒有生還者的。實際上,那位探員留下的檔案裏,記載著哈梅爾村其實還有生還者。
傑克看著列車窗外,從眼前快速掠過的風景,回想著那份檔案裏,記載著生還者姓名的名單。
兩個人的身影,因為積累已久的霧霾,而變得無法看清。所以,傑克要一點點的撥開遮住眼睛的霧霾。
蒼白的複印紙上,就寫著兩個人的名字。
萊恩哈特。
約修亞?阿斯特雷。
慢慢的回想起當時所看過的檔案,傑克在回憶結束後,卻不由得感到了一次震驚。難怪總覺得,第一次聽見約修亞的名字後,為什麽會這麽耳熟,原來…………
“沒想到那個呆子也是…………”
說起來,以前接觸過結社的時候,就傑克所知,“噬身之蛇”的統帥“盟主”麾下,有七名權力僅次於“盟主”的“蛇之使徒”。在他們下麵,還有二十名“執行者”。雖然執行者的權力並沒有使徒大,但行動的自由度卻很高。來去自由,不會受到特別嚴格的限製。
在十五位執行者當中,傑克總覺得還沒出現的執行者,隻剩下了一位。但是也萬萬沒有想到,剩下的那一位,便是一直相處著的約修亞。
作為哈梅爾村的遺孤,約修亞和萊恩哈特一起加入了“噬身之蛇”成為了執行者。
“漆黑之牙”約修亞?阿斯特雷…………
說回那位探員留下的檔案的事情。
在哈梅爾村事件後發生的一切,傑克大致也知道了。製造哈梅爾事件,是由一個叫蓋魯格?懷斯曼的七曜教會破戒僧給帝國主戰派建言獻策的。在他們苦於怎麽製造借口侵略利貝爾的時候,懷斯曼便站了出來,提出了這條讓主戰派拿自己同胞開刀的邪惡建議…………
再多的事情,傑克也不知道了。
他所知道的,就是這位調查的探員,在哈梅爾事件結束不久後,便死在了異國他鄉。留下了這份還沾染著他火熱的鮮血,關於哈梅爾事件真相的機密檔案。
都說間諜是反麵人物,其實大家都是普通人。這份檔案,這名探員,便是極好的例子。
列車滑進車站,緩緩的停下。
下了列車,穿過擁擠嘈雜的人群,傑克向車站外走去。
帕魯姆並不大,而且建築物的高度也和洛連特相差無幾。在林立的低矮房屋叢中,傑克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花店。
花了點錢,買了一束馬蹄蓮。在郊外搭上一輛貨車,火車載著傑克,沿著平原上的道路,朝著南方前進。
坐在貨車的後方,傑克看了一眼手中的馬蹄蓮。
潔白的花瓣,黃色的花蕊。象征著生者,對往生者的懷念與哀悼。
天空不知道何時已經陰暗了下來。烏雲遮天,空氣也變得有些許寒意了起來。
也許,是靠近了往生者無法伸張被奪走生命的怨恨之地,傑克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緊了緊外套,拉上了拉鏈,雖然自己的服裝不是很正式,但多少,也要尊重一下那些可憐的逝者們。
*
距離利貝爾國境線的120塞亞距的地方————
這裏是一個已經荒廢了很久的人類聚落。
殘垣斷壁,到處都是留下燒焦的痕跡的漆黑殘骸,被煙熏得漆黑,殘破的牆和斷掉被燒成黑色,在漫長的歲月中變成黑炭的橫梁。
雜草叢生,五顏六色的野花,在初冬的寒風中微微搖擺著。
一碰就會散架的柵欄,還在繼續守衛著它後麵已經被燒焦的土地。在這些被毀掉了的房子周圍,還有同樣被燒過,也化為炭的樹幹。
井裏的水也變成了死水,發出難聞的味道。取水的鐵質工具也長滿了褐色的鐵鏽,就這樣被時間,遺忘在了沒有人煙的地方。
聚落周圍,長滿了常青植物,環繞著已經死去的土地。已經荒廢已久的聚落裏,卻寸草不生。
宛如這裏的時間,就已經定格在十年前發生的慘劇那一刻。
這些常青植物,仿佛像是時間,在可憐著這塊已經定格在十年前的模樣的土地。
空氣,仿佛在哭泣著。替那些發出了聲音,也不會讓任何人聽到的冤魂哭泣著。
卡普亞一家,多倫、吉爾、喬絲特,在已經荒廢的聚落裏,尋找著某個人的身影。
無論是什麽人,看到了眼前淒慘的景象,大概都會大聲斥責,到底是什麽人將這個美麗的村莊變成這副寸草不生的模樣吧。
因為,隻要稍微想象一下,想象力再差的人,也能夠想到這片土地還活著的模樣。
炊煙嫋嫋的村莊,鳥語花香的土地。安居樂業、質樸善良的村民在田地裏辛勤勞作著,善良勤勞的姑娘在采摘著已經熟透的瓜果。小孩子和小狗,在漫山遍野、芳香四溢的野花叢中,無憂無慮的的玩耍著…………
也許每個人能想到的都不一樣,但是在那個黑發男孩的心目中,這片土地還活著的時候,就應該是這副美麗的模樣。
然而,它現在死了。死了之後,還落得曝屍荒野一般的下場。
再後來,能夠向每一個在無意間到來這裏的旅行者,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的……隻有村子一角上的一塊粗糙的紀念碑,哈梅爾村幸存者所打造的紀念碑。
這裏,就是哈梅爾村。
黑發男孩,就是告別了心愛的戀人,打算踏上旅途,阻止製造了自己的邪惡魔法師的約修亞?布萊特。
準確的說,現在的他,是叫名字叫約修亞?阿斯特雷,和空賊們一起行動的黑發少年。
“卡玲姐姐……我回來了。”
一身旅行者裝束,脖子上纏著保暖兼遮臉功能一體的圍脖。約修亞以這身打扮,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約修亞蹲下,將手中的白百合,放在了紀念碑的前麵,追憶著那位已經逝去已久的親人。
卡普亞一家也終於找到了約修亞,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這個村子……好像已經荒廢了大概有十年之久了吧。”吉爾如此開口,“雖然還能看到一些基本的東西,不過大多好像沒有辦法再用了。”
“三年前我們還住在帝國的北邊…………但是從來沒有聽過南部有村莊被廢棄啊。”多倫說道,“這座村子叫什麽名字?”
“哈梅爾,這是它曾經的名字。”
約修亞轉過身來,眼神空洞,毫無生機。就像是已經死掉了一般,連同他那已經破碎的心靈。
“唔……哈梅爾,從來沒聽說的名字呢。”喬絲特出生在哈梅爾事件後很久的一段時間了,所以對於這個詞匯,感到無比的陌生。
不僅是喬絲特,吉爾和多倫也不知道。年齡最大的多倫知道很多年前帝國發布過一個通知,但是他也完全想不起來了。
說到為什麽這夥人會出現在這裏,是約修亞孤身一人將他們從王國軍的監獄裏救出來的。
為了阻止邪惡的魔法師,僅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但約修亞又不想再添麻煩給艾絲蒂爾,所以,他就選擇了卡普亞一家,與約修亞同樣也是不那麽幹淨的人,作為幫手。犧牲那麽幾個同樣是滿手汙穢的人,保全住所有的雙手沒有一點汙穢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約修亞如此想道。
“我幫助你們,隻不過是想利用你們而已。如果想還我人情,日後多多努力就好了。”約修亞冷笑著,如此說道。
“唔……真是的,一點也不可愛!”喬絲特漲紅了臉,如此說道。
“還真是露骨的發言啊,不過看在你如此真誠的份上,我也就不計較你這個小鬼頭傲慢的態度啦。”多倫豪爽的笑道。
“沒有這個必要。”
看著眼前的卡普亞一家絲毫沒有生氣的態度,約修亞反而還感到了一絲不舒服。
“所以說,你難道也是一個抖m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後方,沒有敵意。
“我記得你是…………”吉爾、喬絲特、多倫異口同聲的看著後麵的人開口,努力的回想著他是誰。
卡普亞一家紛紛側身望去,給約修亞讓開了一條道路。約修亞緩緩回頭,因為他也想不起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是因為聲音的主人,長相太過於普通,所以一直以來,約修亞也沒有怎麽注意他的臉龐到底是什麽樣。
要不是還有點記憶,約修亞會覺得,他沒有見過這個人。
傑克已經拉上了外套的拉鏈,手裏拿著一束用白色塑料紙包著的馬蹄蓮。
“虧你還是個正遊擊士呢,別人對你表示謝意,可不能用這樣的態度回應別人喔。”傑克微微一笑,朝著約修亞的方向走了過來。
眼神對視上的那一刻,約修亞想起來了那個烏色頭發的青年是誰。雖然隻有17歲,但是再過半年,傑克也就18歲了。
傑克看見了約修亞那沒有任何色彩,和挖掉了沒什麽區別空洞的眼神。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了,本著那份情誼,傑克也打算和約修亞好好聊聊。不過,卻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口。
無話可說的狀態,卻又有很多話想說。在對視上的那一刻,傑克明顯的感覺到,雖然眼前這個黑發男孩長著約修亞的麵孔,叫著約修亞的名字,但仿佛卻是另外一個人。
因為解開束縛……而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嗎。經過約修亞的身邊,傑克如此想到。
“這就是萊維那個呆子的故鄉啊。”
卡普亞三人組給傑克讓開了道路,傑克走到約修亞身邊。恭恭敬敬的將馬蹄蓮放倒紀念碑之下,約修亞的那束百合花旁。然後雙手合十,虔誠的默哀著。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種事的話……這片土地一定會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吧。”傑克靜靜的目視著放著兩束鮮花的紀念碑,如此說道。
約修亞背對著傑克,漠然的笑了。
“是啊。一定會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
兩個人就這樣,背對著對方,一直沉默了很久。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傑克來到這裏,沒有敵意。約修亞也沒有想和傑克敘舊的意思,因為現在的他,和身為遊擊士時的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略帶冷意的風輕輕的吹著,將烏色的頭發與黑色的頭發吹起,朝向風的方向飄蕩著。即便是遠離寒冷的北方,哈梅爾空氣中的冷意,卻也讓穿的有些單薄的喬絲特有些瑟瑟發抖。
在冰冷的空氣中,傑克悼念著往生者,約修亞懷念著逝去的故人,就這樣慢慢的消磨著時間。周圍安靜得隻能讓他們聽得見,背後的對方傳來的節奏有致的呼吸聲。
“真的很抱歉,把你的行動透露給教授了。”約修亞語氣平淡的開口,雖然說著抱歉,但卻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心已經破碎得無法包容情感了嗎。傑克如此想道。他相信約修亞是真的想道歉的,隻不過,心已經無法裝載了他想表達的感情而已。
“沒關係。”傑克微微一笑,“你不也告訴了我們關於你的事嗎,所以,在這層意義上,我們不就扯平了嘛。”
“無聊。”約修亞麵無表情的說道。
越過紀念碑,傑克眺望著遠方的天空。那個方向,好像就是利貝爾。或許自己想錯了,那裏是列曼自治州?
“艾絲蒂爾很想你喔。”傑克如此說道,“到處找你呢,那副樣子,簡直就像丟了孩子的母親一樣呢。”
“……………………”
傑克以開玩笑般的語氣說出這些事,得到約修亞的回應隻有沉默。
“好吧,不好笑。”
傑克終於也恢複了正常的狀態,收起了笑臉。
“你是來……阻止我的嗎?”約修亞如此開口。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那種老好人。”傑克苦笑道。
“看你的態度,應該是決定了吧?”
約修亞無言的點點頭。
“我可沒有義務去管你要做什麽。”傑克笑道,“但希望這不是會讓你後悔的選擇。如果想回去的話,現在還來得及。讓艾絲蒂爾失望了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傑克轉過身,直視約修亞的背影,目光依舊是毫無感情,卻又和表情沒有任何不搭之處。
“你真的想好了嗎?”
“當然。”約修亞用冰冷的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也是為了艾絲蒂爾,我不會退縮的。”
“是嗎。”傑克也漠然的笑了,“做出自己不會後悔的選擇吧。”
傑克說出這些意想不到的話,讓約修亞微微發愣的看著他。因為怎麽聽,好像傑克都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所以約修亞還以為傑克是不是吃錯藥了。
“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傑克直視著約修亞的眼睛,表情凝重的開口————
“哈梅爾事件的凶手,就是————”
約修亞靈敏的捕捉到了一絲充滿殺意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令傑克很熟悉,再也熟悉不過了。
“嗬嗬,真是很棒的演說呢。”
銀鈴般魅惑的少女音,聽著就能讓男性的身體所軟化的少女音。
傑克本能的望著四周,目光警惕。約修亞疑惑的看著傑克,但是在下一刻卻已經從這個聲音裏聽出來蕭殺的敵意,一隻手摁在腰間的刀柄上。
漂浮在陰影處的黑色蝴蝶,翩翩起舞,跳著死亡之舞飛向活人。
兩道潔白的光束在半空中纏繞,匯集,爆開,散成光粒子,慢慢的升上天空。
光芒爆開後,一名身著黑色禮服的黑發少女,像一隻從天而降的黑色蝴蝶,輕盈的落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灰狼’,自紅蓮之塔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了吧。”少女發出魅惑的銀鈴般的聲音,帶著充滿殺意的微笑,看著傑克。
傑克記得她的名字,記得很清楚。“光之姬”萊德?莎都,也是執行者中的一員,稱自己為毫無存在意義的玩偶。
少女帶著很明顯的殺意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露骨的殺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她並非善類。紛紛向後退了一步。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看著眼前五官精致的少女,傑克不由得感到警惕與疑惑。
“嗬嗬,貴安。看來你還記得我啊。”萊德如此說道,眼神迷離、嫵媚。
“廢話,來到克洛斯貝爾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你襲擊了,想不記得都難吧。”傑克無奈的說道,“當時我還以為是誰家的瘋丫頭,半夜搞那種把戲。”傑克雖然語氣輕鬆,但精神與身體卻都沒有放送戒備。
“當心點,這個丫頭有問題。”多倫警惕的瞪著前方的萊德。
“我知道。”
“她是什麽人?”
“也是執行者,跟你一樣。”傑克如此對約修亞說道,“是教授的玩偶,她本人是這麽說的。”
“………………”約修亞無言的瞪著陌生的少女,目光多了一分警惕。
“言歸正傳吧,萊德。”
傑克絲毫沒有打算廢話,直奔主題。因為兩次萊德出現都沒有什麽善意,第三次不可能會不同。八成又是受懷斯曼的指示,前來找傑克的麻煩。
“教授派你來,該不會是來跟我敘舊的吧?”傑克如此說道,同時用餘光示意約修亞保持警惕。
萊德保持著優雅的身姿,亭亭而立。被禮服和黑色的長襪包裹的身體,形成了優美誘人的曲線。
“嗬嗬,真是敏銳呢。”萊德帶著笑意,如此開口,“本來還以為你還要猜上好一陣,看來…………懷斯曼大人輕視你的事實,是真的呢。”
萊德用諷刺的語調如此的說著,眼神帶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傑克。
“哈哈,那還真是抱歉呢。”傑克無奈的笑道,語氣裏也充滿著不容辯駁的意味,“那麽,小姐,能不能告訴我,這次教授派你來,到底想幹什麽呢?”
“嗬嗬…………”
萊德漂亮的臉蛋上誘人的笑意瞬間被冰冷的殺意所取代。
“懷斯曼大人想要你死。”
語氣冰冷,隻有殺意,沒有感情。
約修亞迅捷的拔出漆黑的雙刀,卡普亞一家紛紛拿出各自的武器,各顯神通。
冷風嗚嗚的吹著,仿佛哈梅爾的亡靈在哀歎,又有人即將同他們一樣,踏上往生之路。
萊德輕輕的抬起了一隻手。
“das-schwert.”
憑空出現的數道細微的光芒,在萊德的身邊驟然放大,幻化成冰冷的利刃。像離弦的箭一般,朝傑克飛去。
最開始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一把劍從傑克的頭頂飛過,插在後麵的樹幹上,幻化成光粒子消失,傑克才率先反應過來。
“可惡…………”
下一波劍刃,已經幻化完成,六把劍同時朝著傑克飛來。
傑克俯身,雙臂相疊。
“去吧!”
雙臂猛地向兩側揮出,6隻飛刀像變魔術一樣憑空而出,割破空氣,旋轉著,像銀色的蝴蝶一樣,飛向正朝著傑克飛過來的利劍。
“轟!!!”飛刀與光化成的利劍碰撞,爆炸,空氣中盛開了6朵烈焰的紅蓮。
接著紅蓮的煙霧,約修亞迅速閃置萊德的麵前,雙刀齊刷刷的揮下。
“噹。”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萊德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劍。
約修亞隻能退開,但是退開的那一刻,萊德輕輕的一揮出手中的劍,那把劍就像靈活的蛇骨一樣,突然彎曲,變長,分成了好幾截,掃向約修亞。
“!!!”約修亞看見如此不可思議的情景,本能的調動身體進行閃避。
“約修亞!!!”喬絲特大喊著。
用力閃開那蛇骨般的劍,約修亞在地上翻了幾個滾,趴在地上。蛇骨般的劍自然收縮,再度變回了一把劍應該有的形狀。
“法……竟然是“星杯”的法劍?!”
傑克看清楚了萊德手中的武器後,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萊德手中的武器,竟然是七曜教會所屬,專門處理古代遺物的騎士團————“星杯騎士團”的專用武器,法劍。
按道理說,那種武器根本不可能外流,而且這項技藝根本不會外傳騎士團外的人…………為什麽會…………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萊德已經朝著傑克衝了過來。
閃爍。
身影不停的閃爍著。
萊德在空氣中留下了幾個飄渺的殘影後,就來到了傑克的麵前。
刹那間就能完成的事。
法劍已經揮出,萊德的表情毫無感情而言。
看來她是玩真的,剛剛那一下差點就殺死了約修亞。如果換作是其他人早就…………
傑克看清楚了,剛剛那一幕,萊德毫無征兆的,就朝著約修亞的喉嚨揮出了蛇骨般的法劍。
事已至此,看來隻有認真戰鬥了,要不然就會死在這裏。可惡,要是早點能下訂單,或者直接在克洛斯貝爾的黑市…………
懊惱自己為什麽不早點買武器的同時,傑克赤手空拳迎上已經揮出法劍的萊德。
*
最後,在傑克與約修亞的合作發力下,加上卡普亞一家的協助,他們艱難的戰勝了萊德。
靈活凶狠的法劍讓傑克和約修亞吃盡了苦頭,還有那不斷形成的利劍,如齊發的弓箭一輪接一輪。就像萊德在和傑克與約修亞近身纏鬥的同時,又能對付在後方支援的卡普亞一家三人,雙管齊下,讓在場的所有人的神經在整場戰鬥全都被蹦的緊緊的。
法劍就已經讓前方的兩人吃盡了苦頭,一輪又一輪的利劍,不停地飛向後方,讓卡普亞一家分身乏術,前方的傑克和約修亞基本上得不到任何支援。
無奈之中,傑克除了堅定回到利貝爾之後,一定要好好的使用前不久才從萊恩伏爾特社訂購的武器的決心,就隻能苦苦和萊德纏鬥著。
即便是在所有的執行者中以速度和隱匿著稱的約修亞,在麵對萊德時也陷入了苦戰。被製造為殺人機器的他,第一次在和萊德近距離的戰鬥中,就體會了什麽叫戰爭機器。
萬箭齊發的利劍,凶狠無比兼顧靈活善變的法劍,在遠近兼顧的戰爭的麵前,約修亞無處可藏。刺客暴露在陽光之下的結局,要麽被萬箭穿心,要麽被攔腰斬殺。
眼前這名少女的實力,和所有執行者中,正麵戰鬥的王者的實力相比,隻能說平分秋色。這是約修亞唯一能肯定的。
隻要挨一下那些光化成的利劍,就會遭到毀滅性打擊。挨了那把法劍的結果也是一樣,肯定會被法劍的劍刃切成肉末。
唯一的空檔,還是傑克不經意間發現的。如果不是這次的運氣,恐怕他們遲早會被萊德殺死在這裏。
萊德在某次揮出法劍的同時,收回的速度慢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筋疲力盡,還是怎麽樣,那一刻少女的速度確實比之前要慢了一點。轉瞬即逝的機會就這樣擺在他的麵前,即便筋疲力盡,傑克也不可能會放棄脫離這場戰鬥生還的機會。
周圍的時間放緩的那一刻,傑克拚勁最後的力氣,俯身,朝著萊德衝了過去。
一記漂亮的重拳擊中了萊德的胸口,法劍收回的動作停下。在萊德驚訝的那一刻裏,約修亞趁勢繞到她的背後,兩刀足以切斷任何堅硬的骨頭的攻擊,毫無保留的朝著萊德的脖子而去。
卡普亞一家也反應了過來,朝著萊德就是一陣猛烈的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說傑克的拳頭集中了萊德,但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相反隻是一股冰冷的感覺傳入了自己的手中。約修亞也是如此,他確認那兩刀的位置是能夠切得斷喉骨的,結果留下的痕跡卻是一道駭人無比的巨大傷口,酒紅色的鮮血像泉一樣噴湧而出。宛如灑掉的紅酒一樣,黑色的禮服上,到處都是酒紅色的血,沿著禮裙的邊沿,不停地滴落在地,就像剛剛洗了紅酒一樣。
喬斯特看見這樣的情景,尖叫了一聲之後便失去了戰鬥力。
約修亞和傑克也連連後退,不停地喘著粗氣。他們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但是片刻後,更讓人害怕的情景發生了。
約修亞在萊德脖子後留下的傷口,在下一刻卻在自己愈合。就像鮮血已經噴夠了一般,萊德的傷口,在自己愈合著。
已經沒有人說話了,大家隻是用異樣眼神看著發生異樣現象的萊德。
“嗬嗬,真是厲害。”傷口一邊愈合著,萊德冷冷的笑道。
“竟然因為疏忽而落得這樣的下場……想必懷斯曼大人一定很苦惱吧。”
傑克向後退了一步,目光警惕的瞪著萊德。
“別放鬆警惕……她可沒那麽好對付…….”
“可惡……”約修亞如此想道,在萊德的傷口愈合完畢之前再度衝向她。但卻被突然襲來的利劍而被迫閃開。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萊德站了起來,恢複了那張清純漂亮的麵容,滿是酒紅色鮮血的臉,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靈,讓人膽戰心驚。
“但是……下一次,就沒有這麽容易了……‘漆黑之牙’、‘灰狼’……”
萊德化作光芒消失,四周再度恢複寂靜。吉爾和多倫將臉已經嚇綠了的喬斯特扶起。傑克和約修亞仍警惕的環顧著四周,確認沒有其他敵人的氣息之後,便才將雙刀收起。
“看來那個執行者你好像認識啊。”約修亞如此開口,“但就我的記憶而言,並沒有她存在的印象。”
“是啊。”傑克無奈的聳聳肩,“我第一次去克洛斯貝爾的時候就被她襲擊了。照你的說法,和我遇見她的時間來說……她應該是在你被大叔收養了之後才加入結社的。”
“估計是……不過她究竟是什麽來頭?竟然有那種能力……”
回想起剛剛萊德那副樣子,即便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感情的約修亞,現在還有點……難以接受。
冰冷的身體,酒紅色的血液,那是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的人類才會出現的模樣。也就是說這個少女,簡直就像一個站起來的死人一樣,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不管了,總之她應該是教授控製下的執行者,你自己也要小心點,今天她對你的態度可能也是受他指示的吧。”
“是啊,一樣是被控製的人。”約修亞苦笑道,“就這點而言,我應該跟她是同病相憐的吧。”
傑克也笑了一陣,開口。
“說回剛剛的事情。”
冷風嗚嗚的吹著,烏雲依舊沒有散去的意思。
“希望這真的不是你會後悔的選擇吧。怎麽看,感覺你都像在和艾絲蒂爾撒嬌的樣子嘛。”
傑克用開玩笑的口吻,如此說道。
有件東西要送到哈肯大門,在哈肯大門完成這件工作後,傑克幹脆就在哈肯大門的食堂買了點東西,然後拿到玄關上,一邊欣賞著邊境的風景,一邊吃午飯。
一望無際的平原後是一座大山。在大山的背後,就是埃雷波尼亞帝國最南部的邊境城市,以紡織業聞名的帕魯姆。
在吃一邊午飯,一邊和值班的士兵閑聊時,士兵無意間提起了哈梅爾。雖然說那是一個小村子,不過離哈肯大門的距離也不是很遠。從玄關上,就能看得到哈梅爾村的全貌,即便是有霧的天氣,也能看得到哈梅爾村裏升起的嫋嫋炊煙。
然而就在某一天,哈梅爾村突然消失了,很突然。於是很多士兵在震驚的同時,也在猜測,並且質疑哈梅爾村為什麽會消失。
有人猜測,是帝國軍要在這裏建立要塞,而把整個村子的人都給遷走了。
也有人猜測,是整個村子突然在一夜之間慘遭屠戮,確認沒有生還者了之後,帝國就將哈梅爾村從地圖上抹去了。
但這些都隻是猜測,真實的情況並沒有人知道。
聽那位士兵說起哈梅爾的時候,傑克也才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什麽時候他也不記得了。他看過的一份檔案,就是有關於哈梅爾村的檔案。
“施梅爾舒”潛伏在帝國的探員,在哈梅爾村消失後的第二天,就掌握了整個事件的大致的麵貌。
沒錯。哈梅爾村的村民,的確是在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的。不久後帝國侵略利貝爾,這位掌握了事件麵貌的探員,通過各種渠道、情報,很快就查到了屠殺哈梅爾村民的凶手。是一個獵兵團。不過他們也是拿錢辦事,受人指使罷了。真正的幕後主謀,是埃雷波尼亞帝國政府的主戰派。為了覬覦利貝爾的土地和科技,雇傭了獵兵團,偽裝成利貝爾王國軍進哈梅爾村殺人,製造“利貝爾侵略我埃雷波尼亞”的借口,從而能夠順理成章的侵略利貝爾。
沒錯。就是拿自己的同胞開刀,為了他們的目的。
之後帝國戰敗。為了掩蓋事實的真相,帝國政府毀掉了已經空無一人的哈梅爾村,並且將它的名字從地圖上抹去,發布了一個通告。
因為時間太久遠……所以這個通告的內容,很多老一輩的帝國人也想不起來了。
坐在從帝國貴族的首府,巴裏亞哈特,前往紡織鎮帕魯姆的列車上,傑克回想起了很久之前,通過前輩們留下來的檔案,所接觸的哈梅爾事件。
帝國政府所發布的通告裏,哈梅爾村是沒有生還者的。實際上,那位探員留下的檔案裏,記載著哈梅爾村其實還有生還者。
傑克看著列車窗外,從眼前快速掠過的風景,回想著那份檔案裏,記載著生還者姓名的名單。
兩個人的身影,因為積累已久的霧霾,而變得無法看清。所以,傑克要一點點的撥開遮住眼睛的霧霾。
蒼白的複印紙上,就寫著兩個人的名字。
萊恩哈特。
約修亞?阿斯特雷。
慢慢的回想起當時所看過的檔案,傑克在回憶結束後,卻不由得感到了一次震驚。難怪總覺得,第一次聽見約修亞的名字後,為什麽會這麽耳熟,原來…………
“沒想到那個呆子也是…………”
說起來,以前接觸過結社的時候,就傑克所知,“噬身之蛇”的統帥“盟主”麾下,有七名權力僅次於“盟主”的“蛇之使徒”。在他們下麵,還有二十名“執行者”。雖然執行者的權力並沒有使徒大,但行動的自由度卻很高。來去自由,不會受到特別嚴格的限製。
在十五位執行者當中,傑克總覺得還沒出現的執行者,隻剩下了一位。但是也萬萬沒有想到,剩下的那一位,便是一直相處著的約修亞。
作為哈梅爾村的遺孤,約修亞和萊恩哈特一起加入了“噬身之蛇”成為了執行者。
“漆黑之牙”約修亞?阿斯特雷…………
說回那位探員留下的檔案的事情。
在哈梅爾村事件後發生的一切,傑克大致也知道了。製造哈梅爾事件,是由一個叫蓋魯格?懷斯曼的七曜教會破戒僧給帝國主戰派建言獻策的。在他們苦於怎麽製造借口侵略利貝爾的時候,懷斯曼便站了出來,提出了這條讓主戰派拿自己同胞開刀的邪惡建議…………
再多的事情,傑克也不知道了。
他所知道的,就是這位調查的探員,在哈梅爾事件結束不久後,便死在了異國他鄉。留下了這份還沾染著他火熱的鮮血,關於哈梅爾事件真相的機密檔案。
都說間諜是反麵人物,其實大家都是普通人。這份檔案,這名探員,便是極好的例子。
列車滑進車站,緩緩的停下。
下了列車,穿過擁擠嘈雜的人群,傑克向車站外走去。
帕魯姆並不大,而且建築物的高度也和洛連特相差無幾。在林立的低矮房屋叢中,傑克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花店。
花了點錢,買了一束馬蹄蓮。在郊外搭上一輛貨車,火車載著傑克,沿著平原上的道路,朝著南方前進。
坐在貨車的後方,傑克看了一眼手中的馬蹄蓮。
潔白的花瓣,黃色的花蕊。象征著生者,對往生者的懷念與哀悼。
天空不知道何時已經陰暗了下來。烏雲遮天,空氣也變得有些許寒意了起來。
也許,是靠近了往生者無法伸張被奪走生命的怨恨之地,傑克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緊了緊外套,拉上了拉鏈,雖然自己的服裝不是很正式,但多少,也要尊重一下那些可憐的逝者們。
*
距離利貝爾國境線的120塞亞距的地方————
這裏是一個已經荒廢了很久的人類聚落。
殘垣斷壁,到處都是留下燒焦的痕跡的漆黑殘骸,被煙熏得漆黑,殘破的牆和斷掉被燒成黑色,在漫長的歲月中變成黑炭的橫梁。
雜草叢生,五顏六色的野花,在初冬的寒風中微微搖擺著。
一碰就會散架的柵欄,還在繼續守衛著它後麵已經被燒焦的土地。在這些被毀掉了的房子周圍,還有同樣被燒過,也化為炭的樹幹。
井裏的水也變成了死水,發出難聞的味道。取水的鐵質工具也長滿了褐色的鐵鏽,就這樣被時間,遺忘在了沒有人煙的地方。
聚落周圍,長滿了常青植物,環繞著已經死去的土地。已經荒廢已久的聚落裏,卻寸草不生。
宛如這裏的時間,就已經定格在十年前發生的慘劇那一刻。
這些常青植物,仿佛像是時間,在可憐著這塊已經定格在十年前的模樣的土地。
空氣,仿佛在哭泣著。替那些發出了聲音,也不會讓任何人聽到的冤魂哭泣著。
卡普亞一家,多倫、吉爾、喬絲特,在已經荒廢的聚落裏,尋找著某個人的身影。
無論是什麽人,看到了眼前淒慘的景象,大概都會大聲斥責,到底是什麽人將這個美麗的村莊變成這副寸草不生的模樣吧。
因為,隻要稍微想象一下,想象力再差的人,也能夠想到這片土地還活著的模樣。
炊煙嫋嫋的村莊,鳥語花香的土地。安居樂業、質樸善良的村民在田地裏辛勤勞作著,善良勤勞的姑娘在采摘著已經熟透的瓜果。小孩子和小狗,在漫山遍野、芳香四溢的野花叢中,無憂無慮的的玩耍著…………
也許每個人能想到的都不一樣,但是在那個黑發男孩的心目中,這片土地還活著的時候,就應該是這副美麗的模樣。
然而,它現在死了。死了之後,還落得曝屍荒野一般的下場。
再後來,能夠向每一個在無意間到來這裏的旅行者,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的……隻有村子一角上的一塊粗糙的紀念碑,哈梅爾村幸存者所打造的紀念碑。
這裏,就是哈梅爾村。
黑發男孩,就是告別了心愛的戀人,打算踏上旅途,阻止製造了自己的邪惡魔法師的約修亞?布萊特。
準確的說,現在的他,是叫名字叫約修亞?阿斯特雷,和空賊們一起行動的黑發少年。
“卡玲姐姐……我回來了。”
一身旅行者裝束,脖子上纏著保暖兼遮臉功能一體的圍脖。約修亞以這身打扮,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約修亞蹲下,將手中的白百合,放在了紀念碑的前麵,追憶著那位已經逝去已久的親人。
卡普亞一家也終於找到了約修亞,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這個村子……好像已經荒廢了大概有十年之久了吧。”吉爾如此開口,“雖然還能看到一些基本的東西,不過大多好像沒有辦法再用了。”
“三年前我們還住在帝國的北邊…………但是從來沒有聽過南部有村莊被廢棄啊。”多倫說道,“這座村子叫什麽名字?”
“哈梅爾,這是它曾經的名字。”
約修亞轉過身來,眼神空洞,毫無生機。就像是已經死掉了一般,連同他那已經破碎的心靈。
“唔……哈梅爾,從來沒聽說的名字呢。”喬絲特出生在哈梅爾事件後很久的一段時間了,所以對於這個詞匯,感到無比的陌生。
不僅是喬絲特,吉爾和多倫也不知道。年齡最大的多倫知道很多年前帝國發布過一個通知,但是他也完全想不起來了。
說到為什麽這夥人會出現在這裏,是約修亞孤身一人將他們從王國軍的監獄裏救出來的。
為了阻止邪惡的魔法師,僅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但約修亞又不想再添麻煩給艾絲蒂爾,所以,他就選擇了卡普亞一家,與約修亞同樣也是不那麽幹淨的人,作為幫手。犧牲那麽幾個同樣是滿手汙穢的人,保全住所有的雙手沒有一點汙穢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約修亞如此想道。
“我幫助你們,隻不過是想利用你們而已。如果想還我人情,日後多多努力就好了。”約修亞冷笑著,如此說道。
“唔……真是的,一點也不可愛!”喬絲特漲紅了臉,如此說道。
“還真是露骨的發言啊,不過看在你如此真誠的份上,我也就不計較你這個小鬼頭傲慢的態度啦。”多倫豪爽的笑道。
“沒有這個必要。”
看著眼前的卡普亞一家絲毫沒有生氣的態度,約修亞反而還感到了一絲不舒服。
“所以說,你難道也是一個抖m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後方,沒有敵意。
“我記得你是…………”吉爾、喬絲特、多倫異口同聲的看著後麵的人開口,努力的回想著他是誰。
卡普亞一家紛紛側身望去,給約修亞讓開了一條道路。約修亞緩緩回頭,因為他也想不起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是因為聲音的主人,長相太過於普通,所以一直以來,約修亞也沒有怎麽注意他的臉龐到底是什麽樣。
要不是還有點記憶,約修亞會覺得,他沒有見過這個人。
傑克已經拉上了外套的拉鏈,手裏拿著一束用白色塑料紙包著的馬蹄蓮。
“虧你還是個正遊擊士呢,別人對你表示謝意,可不能用這樣的態度回應別人喔。”傑克微微一笑,朝著約修亞的方向走了過來。
眼神對視上的那一刻,約修亞想起來了那個烏色頭發的青年是誰。雖然隻有17歲,但是再過半年,傑克也就18歲了。
傑克看見了約修亞那沒有任何色彩,和挖掉了沒什麽區別空洞的眼神。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了,本著那份情誼,傑克也打算和約修亞好好聊聊。不過,卻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口。
無話可說的狀態,卻又有很多話想說。在對視上的那一刻,傑克明顯的感覺到,雖然眼前這個黑發男孩長著約修亞的麵孔,叫著約修亞的名字,但仿佛卻是另外一個人。
因為解開束縛……而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嗎。經過約修亞的身邊,傑克如此想到。
“這就是萊維那個呆子的故鄉啊。”
卡普亞三人組給傑克讓開了道路,傑克走到約修亞身邊。恭恭敬敬的將馬蹄蓮放倒紀念碑之下,約修亞的那束百合花旁。然後雙手合十,虔誠的默哀著。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種事的話……這片土地一定會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吧。”傑克靜靜的目視著放著兩束鮮花的紀念碑,如此說道。
約修亞背對著傑克,漠然的笑了。
“是啊。一定會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
兩個人就這樣,背對著對方,一直沉默了很久。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傑克來到這裏,沒有敵意。約修亞也沒有想和傑克敘舊的意思,因為現在的他,和身為遊擊士時的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略帶冷意的風輕輕的吹著,將烏色的頭發與黑色的頭發吹起,朝向風的方向飄蕩著。即便是遠離寒冷的北方,哈梅爾空氣中的冷意,卻也讓穿的有些單薄的喬絲特有些瑟瑟發抖。
在冰冷的空氣中,傑克悼念著往生者,約修亞懷念著逝去的故人,就這樣慢慢的消磨著時間。周圍安靜得隻能讓他們聽得見,背後的對方傳來的節奏有致的呼吸聲。
“真的很抱歉,把你的行動透露給教授了。”約修亞語氣平淡的開口,雖然說著抱歉,但卻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心已經破碎得無法包容情感了嗎。傑克如此想道。他相信約修亞是真的想道歉的,隻不過,心已經無法裝載了他想表達的感情而已。
“沒關係。”傑克微微一笑,“你不也告訴了我們關於你的事嗎,所以,在這層意義上,我們不就扯平了嘛。”
“無聊。”約修亞麵無表情的說道。
越過紀念碑,傑克眺望著遠方的天空。那個方向,好像就是利貝爾。或許自己想錯了,那裏是列曼自治州?
“艾絲蒂爾很想你喔。”傑克如此說道,“到處找你呢,那副樣子,簡直就像丟了孩子的母親一樣呢。”
“……………………”
傑克以開玩笑般的語氣說出這些事,得到約修亞的回應隻有沉默。
“好吧,不好笑。”
傑克終於也恢複了正常的狀態,收起了笑臉。
“你是來……阻止我的嗎?”約修亞如此開口。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那種老好人。”傑克苦笑道。
“看你的態度,應該是決定了吧?”
約修亞無言的點點頭。
“我可沒有義務去管你要做什麽。”傑克笑道,“但希望這不是會讓你後悔的選擇。如果想回去的話,現在還來得及。讓艾絲蒂爾失望了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傑克轉過身,直視約修亞的背影,目光依舊是毫無感情,卻又和表情沒有任何不搭之處。
“你真的想好了嗎?”
“當然。”約修亞用冰冷的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也是為了艾絲蒂爾,我不會退縮的。”
“是嗎。”傑克也漠然的笑了,“做出自己不會後悔的選擇吧。”
傑克說出這些意想不到的話,讓約修亞微微發愣的看著他。因為怎麽聽,好像傑克都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所以約修亞還以為傑克是不是吃錯藥了。
“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傑克直視著約修亞的眼睛,表情凝重的開口————
“哈梅爾事件的凶手,就是————”
約修亞靈敏的捕捉到了一絲充滿殺意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令傑克很熟悉,再也熟悉不過了。
“嗬嗬,真是很棒的演說呢。”
銀鈴般魅惑的少女音,聽著就能讓男性的身體所軟化的少女音。
傑克本能的望著四周,目光警惕。約修亞疑惑的看著傑克,但是在下一刻卻已經從這個聲音裏聽出來蕭殺的敵意,一隻手摁在腰間的刀柄上。
漂浮在陰影處的黑色蝴蝶,翩翩起舞,跳著死亡之舞飛向活人。
兩道潔白的光束在半空中纏繞,匯集,爆開,散成光粒子,慢慢的升上天空。
光芒爆開後,一名身著黑色禮服的黑發少女,像一隻從天而降的黑色蝴蝶,輕盈的落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灰狼’,自紅蓮之塔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了吧。”少女發出魅惑的銀鈴般的聲音,帶著充滿殺意的微笑,看著傑克。
傑克記得她的名字,記得很清楚。“光之姬”萊德?莎都,也是執行者中的一員,稱自己為毫無存在意義的玩偶。
少女帶著很明顯的殺意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露骨的殺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她並非善類。紛紛向後退了一步。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看著眼前五官精致的少女,傑克不由得感到警惕與疑惑。
“嗬嗬,貴安。看來你還記得我啊。”萊德如此說道,眼神迷離、嫵媚。
“廢話,來到克洛斯貝爾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你襲擊了,想不記得都難吧。”傑克無奈的說道,“當時我還以為是誰家的瘋丫頭,半夜搞那種把戲。”傑克雖然語氣輕鬆,但精神與身體卻都沒有放送戒備。
“當心點,這個丫頭有問題。”多倫警惕的瞪著前方的萊德。
“我知道。”
“她是什麽人?”
“也是執行者,跟你一樣。”傑克如此對約修亞說道,“是教授的玩偶,她本人是這麽說的。”
“………………”約修亞無言的瞪著陌生的少女,目光多了一分警惕。
“言歸正傳吧,萊德。”
傑克絲毫沒有打算廢話,直奔主題。因為兩次萊德出現都沒有什麽善意,第三次不可能會不同。八成又是受懷斯曼的指示,前來找傑克的麻煩。
“教授派你來,該不會是來跟我敘舊的吧?”傑克如此說道,同時用餘光示意約修亞保持警惕。
萊德保持著優雅的身姿,亭亭而立。被禮服和黑色的長襪包裹的身體,形成了優美誘人的曲線。
“嗬嗬,真是敏銳呢。”萊德帶著笑意,如此開口,“本來還以為你還要猜上好一陣,看來…………懷斯曼大人輕視你的事實,是真的呢。”
萊德用諷刺的語調如此的說著,眼神帶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傑克。
“哈哈,那還真是抱歉呢。”傑克無奈的笑道,語氣裏也充滿著不容辯駁的意味,“那麽,小姐,能不能告訴我,這次教授派你來,到底想幹什麽呢?”
“嗬嗬…………”
萊德漂亮的臉蛋上誘人的笑意瞬間被冰冷的殺意所取代。
“懷斯曼大人想要你死。”
語氣冰冷,隻有殺意,沒有感情。
約修亞迅捷的拔出漆黑的雙刀,卡普亞一家紛紛拿出各自的武器,各顯神通。
冷風嗚嗚的吹著,仿佛哈梅爾的亡靈在哀歎,又有人即將同他們一樣,踏上往生之路。
萊德輕輕的抬起了一隻手。
“das-schwert.”
憑空出現的數道細微的光芒,在萊德的身邊驟然放大,幻化成冰冷的利刃。像離弦的箭一般,朝傑克飛去。
最開始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一把劍從傑克的頭頂飛過,插在後麵的樹幹上,幻化成光粒子消失,傑克才率先反應過來。
“可惡…………”
下一波劍刃,已經幻化完成,六把劍同時朝著傑克飛來。
傑克俯身,雙臂相疊。
“去吧!”
雙臂猛地向兩側揮出,6隻飛刀像變魔術一樣憑空而出,割破空氣,旋轉著,像銀色的蝴蝶一樣,飛向正朝著傑克飛過來的利劍。
“轟!!!”飛刀與光化成的利劍碰撞,爆炸,空氣中盛開了6朵烈焰的紅蓮。
接著紅蓮的煙霧,約修亞迅速閃置萊德的麵前,雙刀齊刷刷的揮下。
“噹。”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萊德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劍。
約修亞隻能退開,但是退開的那一刻,萊德輕輕的一揮出手中的劍,那把劍就像靈活的蛇骨一樣,突然彎曲,變長,分成了好幾截,掃向約修亞。
“!!!”約修亞看見如此不可思議的情景,本能的調動身體進行閃避。
“約修亞!!!”喬絲特大喊著。
用力閃開那蛇骨般的劍,約修亞在地上翻了幾個滾,趴在地上。蛇骨般的劍自然收縮,再度變回了一把劍應該有的形狀。
“法……竟然是“星杯”的法劍?!”
傑克看清楚了萊德手中的武器後,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萊德手中的武器,竟然是七曜教會所屬,專門處理古代遺物的騎士團————“星杯騎士團”的專用武器,法劍。
按道理說,那種武器根本不可能外流,而且這項技藝根本不會外傳騎士團外的人…………為什麽會…………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萊德已經朝著傑克衝了過來。
閃爍。
身影不停的閃爍著。
萊德在空氣中留下了幾個飄渺的殘影後,就來到了傑克的麵前。
刹那間就能完成的事。
法劍已經揮出,萊德的表情毫無感情而言。
看來她是玩真的,剛剛那一下差點就殺死了約修亞。如果換作是其他人早就…………
傑克看清楚了,剛剛那一幕,萊德毫無征兆的,就朝著約修亞的喉嚨揮出了蛇骨般的法劍。
事已至此,看來隻有認真戰鬥了,要不然就會死在這裏。可惡,要是早點能下訂單,或者直接在克洛斯貝爾的黑市…………
懊惱自己為什麽不早點買武器的同時,傑克赤手空拳迎上已經揮出法劍的萊德。
*
最後,在傑克與約修亞的合作發力下,加上卡普亞一家的協助,他們艱難的戰勝了萊德。
靈活凶狠的法劍讓傑克和約修亞吃盡了苦頭,還有那不斷形成的利劍,如齊發的弓箭一輪接一輪。就像萊德在和傑克與約修亞近身纏鬥的同時,又能對付在後方支援的卡普亞一家三人,雙管齊下,讓在場的所有人的神經在整場戰鬥全都被蹦的緊緊的。
法劍就已經讓前方的兩人吃盡了苦頭,一輪又一輪的利劍,不停地飛向後方,讓卡普亞一家分身乏術,前方的傑克和約修亞基本上得不到任何支援。
無奈之中,傑克除了堅定回到利貝爾之後,一定要好好的使用前不久才從萊恩伏爾特社訂購的武器的決心,就隻能苦苦和萊德纏鬥著。
即便是在所有的執行者中以速度和隱匿著稱的約修亞,在麵對萊德時也陷入了苦戰。被製造為殺人機器的他,第一次在和萊德近距離的戰鬥中,就體會了什麽叫戰爭機器。
萬箭齊發的利劍,凶狠無比兼顧靈活善變的法劍,在遠近兼顧的戰爭的麵前,約修亞無處可藏。刺客暴露在陽光之下的結局,要麽被萬箭穿心,要麽被攔腰斬殺。
眼前這名少女的實力,和所有執行者中,正麵戰鬥的王者的實力相比,隻能說平分秋色。這是約修亞唯一能肯定的。
隻要挨一下那些光化成的利劍,就會遭到毀滅性打擊。挨了那把法劍的結果也是一樣,肯定會被法劍的劍刃切成肉末。
唯一的空檔,還是傑克不經意間發現的。如果不是這次的運氣,恐怕他們遲早會被萊德殺死在這裏。
萊德在某次揮出法劍的同時,收回的速度慢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筋疲力盡,還是怎麽樣,那一刻少女的速度確實比之前要慢了一點。轉瞬即逝的機會就這樣擺在他的麵前,即便筋疲力盡,傑克也不可能會放棄脫離這場戰鬥生還的機會。
周圍的時間放緩的那一刻,傑克拚勁最後的力氣,俯身,朝著萊德衝了過去。
一記漂亮的重拳擊中了萊德的胸口,法劍收回的動作停下。在萊德驚訝的那一刻裏,約修亞趁勢繞到她的背後,兩刀足以切斷任何堅硬的骨頭的攻擊,毫無保留的朝著萊德的脖子而去。
卡普亞一家也反應了過來,朝著萊德就是一陣猛烈的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說傑克的拳頭集中了萊德,但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相反隻是一股冰冷的感覺傳入了自己的手中。約修亞也是如此,他確認那兩刀的位置是能夠切得斷喉骨的,結果留下的痕跡卻是一道駭人無比的巨大傷口,酒紅色的鮮血像泉一樣噴湧而出。宛如灑掉的紅酒一樣,黑色的禮服上,到處都是酒紅色的血,沿著禮裙的邊沿,不停地滴落在地,就像剛剛洗了紅酒一樣。
喬斯特看見這樣的情景,尖叫了一聲之後便失去了戰鬥力。
約修亞和傑克也連連後退,不停地喘著粗氣。他們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但是片刻後,更讓人害怕的情景發生了。
約修亞在萊德脖子後留下的傷口,在下一刻卻在自己愈合。就像鮮血已經噴夠了一般,萊德的傷口,在自己愈合著。
已經沒有人說話了,大家隻是用異樣眼神看著發生異樣現象的萊德。
“嗬嗬,真是厲害。”傷口一邊愈合著,萊德冷冷的笑道。
“竟然因為疏忽而落得這樣的下場……想必懷斯曼大人一定很苦惱吧。”
傑克向後退了一步,目光警惕的瞪著萊德。
“別放鬆警惕……她可沒那麽好對付…….”
“可惡……”約修亞如此想道,在萊德的傷口愈合完畢之前再度衝向她。但卻被突然襲來的利劍而被迫閃開。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萊德站了起來,恢複了那張清純漂亮的麵容,滿是酒紅色鮮血的臉,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靈,讓人膽戰心驚。
“但是……下一次,就沒有這麽容易了……‘漆黑之牙’、‘灰狼’……”
萊德化作光芒消失,四周再度恢複寂靜。吉爾和多倫將臉已經嚇綠了的喬斯特扶起。傑克和約修亞仍警惕的環顧著四周,確認沒有其他敵人的氣息之後,便才將雙刀收起。
“看來那個執行者你好像認識啊。”約修亞如此開口,“但就我的記憶而言,並沒有她存在的印象。”
“是啊。”傑克無奈的聳聳肩,“我第一次去克洛斯貝爾的時候就被她襲擊了。照你的說法,和我遇見她的時間來說……她應該是在你被大叔收養了之後才加入結社的。”
“估計是……不過她究竟是什麽來頭?竟然有那種能力……”
回想起剛剛萊德那副樣子,即便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感情的約修亞,現在還有點……難以接受。
冰冷的身體,酒紅色的血液,那是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的人類才會出現的模樣。也就是說這個少女,簡直就像一個站起來的死人一樣,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不管了,總之她應該是教授控製下的執行者,你自己也要小心點,今天她對你的態度可能也是受他指示的吧。”
“是啊,一樣是被控製的人。”約修亞苦笑道,“就這點而言,我應該跟她是同病相憐的吧。”
傑克也笑了一陣,開口。
“說回剛剛的事情。”
冷風嗚嗚的吹著,烏雲依舊沒有散去的意思。
“希望這真的不是你會後悔的選擇吧。怎麽看,感覺你都像在和艾絲蒂爾撒嬌的樣子嘛。”
傑克用開玩笑的口吻,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