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低,小鎮的街道上一片昏黑,隻有建築物裏微弱的應急燈還在星星點點的亮著,鎮中心已是一片狼藉,成千上萬的感染者還在圍攻哨站,大多數士兵早已逃之夭夭,除了還有少數士兵在做困獸之鬥以外,鎮子裏的槍聲已經逐漸平息。此時,離哨站幾個街區外的馬路邊上停著一輛還未熄火的警車,車裏的駕駛員已不見了蹤影,看來駕駛員走得很匆忙,甚至連車鑰匙都忘了拔下,車內唯一閃著光亮的是滴滴作響的油量表和一台受到信號幹擾的平板電腦。


    “滋滋滋...”信號幹擾聲,一陣幹擾聲過後,一個身穿白大褂,帶著眼鏡,兩鬢斑白,臉上長著老年斑的老人出現在了屏幕裏。


    老人麵露痛苦,用手捂著嘴,不停地劇烈咳嗽,花了好一陣,喘勻呼吸才沙啞著嗓子說話:“今天是日落協議啟動的第一百八十四天,也是疫情在境內突然爆發的第九十六天。”老人劇烈的咳嗽打斷了自己的話,緊接著又說,“臨床試驗證明這些病毒具有高度傳染性,我們已經將病毒隔離,但我們無法分離毒株,采集到的最新病毒表明,它不但具有抗藥性,並且已經開始變異,變得極不穩定。可怕的是變異株已經開始大規模傳播,特點是潛伏期短、傳播速度快、病毒載量高,這對於疫情防控難度極大。變異株最早在馬爾堡的軍營裏被發現,相較於已知的毒株,變異毒株會更容易在人群中形成聚集性感染,並且現有疫苗無法再生成有效性,病毒已經形了成免疫逃逸。因為疫情擴散研究計劃也將終止,他們會清理掉所有樣品和研究對象,但我會私藏一些感染者血液用於日後研究,如果有何閃失,隻能自求多福了,願上天保佑我們。”


    “噠噠噠..”自動槍聲射擊聲傳來,一個警察慌慌張張的跑進大樓,他的身後跟著七八隻饑腸轆轆的喪屍,喪屍的哀嚎聲和牙齒碰撞的聲音在走廊裏遊蕩。


    “聽到請回答!”警察腰間的無線電突然響起。這一聲無線電無異於害了他,原本喪失目標的感染者一下鎖定目標,它們如狼似虎般向聲源處奔來。


    “該死的!”警察憤恨地咒罵道,來不及逃跑的他隻好舉槍應對,他扣下扳機,一枚枚子彈殼脫膛而出,射出的子彈擊中了來襲的感染者,可是它們數量實在太多,子彈很快就消耗殆盡。他一邊換出手槍射擊,一邊向地下室跑去。


    就在他要穿過阻礙物時,遲了一步,兩個感染者將胳膊通過障礙物空隙伸了進來,灰青色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武裝帶,不讓他前進半步。他扭頭看去數十隻感染者被障礙物堵在了門口,它們將手臂通過空隙紛紛伸進裏邊,企圖抓住這到手的大餐。


    情急一下,他解下武裝帶才得以逃脫,然而他所攜帶的所有生存裝備卻也被擄走。他卸下手槍彈匣,看了看隻有五發子彈了,對於身陷屍潮的幸存者來說,這的確不是什麽好兆頭。不過所幸的是,他的腿上還別了把短刀,還不至於等子彈射光了,淪到肉搏的地步。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僅存的裝備,一把備用手電,一把手槍和短刀,五發子彈。


    “這撐不了多久,我得趕緊找到出去的路。”他自言自語道,說罷他左手拿著手電,右手舉著槍,兩手呈交叉式,徐徐前進。


    他鑽過倒塌的房梁,走進一間放滿鐵皮櫃子的房間。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傳出一陣求救聲。他被嚇了一跳,手電筒的白光照去,一個白人男人被感染者重重的壓在身下無法動彈,臉上粘著血跡,艱難地喘息,不過看來他還活著。感染者的血盆大口每次都險些咬到他,但每次都被他用手臂抵住脖子,頑強的支離身體。


    “砰!”一聲槍響,感染者應聲倒地。


    男人趕緊將其推到一邊,自己則後退飛快的縮到了角落裏。


    “意外收獲哈,陌生人!”警察舉著槍,湊到男人身邊說道,他用腳踢了踢感染者已確保它被射殺。


    “哦,上帝呀。謝謝你,救了我,警察先生!”男人扶著牆艱難站起。


    “這裏就你一個人嗎?”警察打量了一下他,說道。


    “就我一個,您不也是嗎。”男人扭了扭被壓疼的脖子,回答道。


    “你不是中國人,是外來遊客嗎?”警察收起配槍,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麵巾紙來,為男人擦去臉上的汙血。


    “我來自哥倫比亞,來中國投靠朋友的。”他的臉被警官弄的有些疼痛,他趕忙奪下紙巾,“謝謝您,我還是自己來吧。”


    “你有被咬到嗎,或者被抓到哪裏?你也知道被抓咬會發生什麽吧。”他轉著圈檢查著男人。


    “沒有,我沒被咬。”


    “看來你運氣還不錯,那些家夥沒傷到你。”警察欣慰地說,隨後又問,“你叫什麽?”


    “安迪·沃克!”白人男子回答。


    “那個是名,那個是姓?”警官追問道。


    “安迪,安迪是我的名字。”安迪回答。


    “安迪,你知道出去的路嗎?”警官繼續問。


    “我知道,您跟我來吧。”安迪帶上隨身裝備,帶著警官向走廊另一頭跑去。


    感染者的咆哮再次傳來,原來他們已經推開了門口的障礙,正在向地下室內湧來。身後的感染者近在咫尺,兩人能感覺到它們牙齒撞擊的聲音,能清楚地聽見他們如怪物般的嘶吼,如果跑慢一點就會被立刻抓住。他拚盡全力奔跑。


    在安迪指引下,兩人順著地下室走廊的窗戶鑽了出去,來到了隔壁單元的大樓內部。


    “我以為我死定了,真沒想到會有人來救我,不管怎麽說,我都要謝謝您。”安迪剛說完,就看見警官給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他仔細聆聽,走廊深處果然傳來動靜。他立刻關掉手電筒,像正在狩獵的獵豹一樣安靜移動,在穿過長長的走廊後,終於聽清了聲音。有女人的哭泣聲,有奔跑的腳步聲,還有拳頭猛砸木板的聲音。


    警官低聲說:“是“轉生者”,要小心。”“轉生者”是對體內有抗體,但無法直接免疫病毒的感染者稱呼,此時他們智商還未完全退化,行動迅速,依靠判斷力捕獵,是一類難纏的家夥。警官借著微弱的光看見一個女人蹲在樓梯下麵,她嚇的渾身顫抖,哭聲絕望。三個“轉生者”就在樓梯附近徘徊,不時用力敲打和拉扯扶手來判斷女人的位置,女人撐不了多久。


    在黑暗的空間裏對付三個“轉生者”是極其凶險的事,隻要有一絲不慎被咬破小小的傷口,就可以和這個世界告別了。警官正在考慮是否要開槍救這位女士,女人竟被黑暗裏鑽出的耗子嚇得大叫。三個“轉生者”立刻撲上去撕咬,場麵就像非洲獵狗蠶食斑馬,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頓時響徹在整個樓層。


    警官和安迪悄悄從的另一邊溜出去,女人已經沒救,他們也不想打擾三個“轉生者”用餐。警官回頭看去,血泊之中的女人已經斷了氣,他想如果換做是自己,最後一定會留一發子彈用來自盡,至少這種死法沒那麽痛苦。


    幾經曲折,兩人終於走出黑暗的樓房,向“城市”走去。外麵的大街上已經是一片狼藉,被撞毀的車子橫七豎八的塞滿了街道,柏油馬路上流淌著汽油和鮮血,到處都是屍體和子彈殼,路兩邊的商鋪也已經被大火逐漸吞噬。


    “老天爺,我是在地獄嗎?”安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感覺這是自己離死亡最近的一回。


    忽然,一架運輸直升機在兩人頭頂呼嘯而過,巨大的螺旋槳旋轉聲,震耳欲聾。


    安迪見狀,拚命地振臂呼救:“嘿,我們在這兒。救救我們!”


    話聲未落,安迪突然被警官拽倒在地,警官趕忙捂住他的嘴,帶著他滾到了一輛消防車底下。


    還沒等他問個所以然,警官便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低聲說:“當心,有感染者!”


    兩人抬頭向道路盡頭看去,果然,在道路盡頭處,無數隻窮凶極惡的感染者張著血盆大口向消防車奔來,屍群奔跑起來的震幅,甚至連著馬路都跟著一起震動了起來。


    不過它們並不是被安迪吸引來的,而且奔著低空飛過的直升機追來的,巨大的轟鳴聲吸引住了它們,周邊幾個街區的感染者匯聚在一起湧向兩人所在的街道。


    安迪的汗毛被嚇得支離了衣服,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摔成了兩瓣。他不敢發出聲音,生怕暴露了位置。反觀警官卻鎮定自若,他鎮靜的簡直不正常,好像對這種場麵早已司空見慣,這一切都被安迪看在眼裏。


    ……


    感染者咆哮聲漸息,鎮子也逐漸安靜了下來,感染者群體還在搜尋殘餘的健康人,兩人驅著車從荒涼的大路上飛馳而過,揚起塵土漫漫。此時天色已經蒙蒙亮,太陽還未從東邊升起。


    “我還不知道您叫什麽呢?”安迪喝了口水,扭頭問道。


    “我叫方升,你就叫我方警官吧。”方升緊皺著眉頭,雙眼望向前方,目光如炬。


    “方警官,雖然有些事我不該問,但是我還是想知道,您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跑回去,就為了取回這個平板電腦。”安迪一邊擺弄著電腦,一邊不解地問道。


    “裏麵儲存著很重要的秘密,我必須拿回他。”


    “有多重要?”安迪看著無法啟動的電腦,狐疑地問道。


    “阻止這場災難。”方升低聲呢喃道。


    “真的假的?”安迪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這裏麵真有阻止災難的辦法,這麽重要的數據怎麽就您一個人負責運輸?”


    “災變爆發後,網絡和通訊係統都開始崩潰,起初研究院留下了備份數據準備移交到國家疾控中心,可是運輸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負責運輸的小隊受到了感染者的襲擊,所有人都死了。我在一次營救任務中,偶然間救下了一個士兵,委托我一定把數據送到。”方升態度嚴肅地說道。


    “那您就不怕我是外國間諜,偷走你的數據?”安迪假意說道。


    “方圓幾公裏全都是感染者,還沒有信號,再者說了保護數據的機製及其繁瑣,輸錯密碼信息就會全部銷毀,我還怕你跑了不成。”方升淡淡地說道,顯然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間諜


    “我就是開個玩笑嘛,我的信息您都可以查,信息合法的很。”安迪趕忙為自己開脫道。


    方升打開收音機,可無論是調到民用頻道還是緊急頻道都沒了任何訊息,隻有“沙沙”的信號幹擾聲。


    “怎麽了?”安迪看著方警官緊皺著眉頭,疑惑地問。


    “廣播裏什麽也沒有。”方警官歎氣道。


    “一點也不稀奇,廣播前幾天就停了。”


    “不,我是說,什麽都沒有了,緊急廣播係統停了,還有播報難民安置中心消息的錄音,都沒了。”


    “老天,你是警察知道你們內部發生什麽了嗎?”


    “我不知道,我離開我負責的安全的難民營也已經有一陣了。”


    “他們是不是打算不再收人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一定會引起動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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