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對於蕭銘,現在這情景就是如此。睍蓴璩曉


    落雲曦的手在他胸前輕按慢劃著,明知是在觀察病情,可他還是忍不住浮想聯翩:如果有這樣一名安靜從容又美麗聰明的女子陪著他,似乎也挺好的。


    想著想著,他下意識地伸出雙臂,攬住落雲曦的纖腰。


    細若楊柳的腰肢觸手盈盈,更令蕭銘心滿意足起來。


    落雲曦正沉浸在病情探索中,眯眸傾聽他胸中的積水情況,被男人的動作驚住,有些發愣輅。


    蕭銘凝望著她呆滯的臉龐,嘴角生起一抹淡淡的笑:“跟著我如何?”


    “你說什麽?”落雲曦仍是沒反應過來,隻是不悅地將眉頭擰得更高。


    看著如此認真負責,全副心思都投在醫術上的落雲曦,蕭銘抽了抽嘴角,重複了一遍:“做我一輩子的大夫好不好?嫣”


    他說著,臉頰浮上兩團暗紅,眼光有些躲閃。


    到底是麵薄,長這麽大,幾時講過這樣煽情的話了?縱然,他說得很委婉。


    落雲曦失笑,做他一輩子的大夫?這……也太無理了吧!


    她正要甩開蕭銘的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衝這邊走來。


    “哢嚓!”


    清脆的聲響後,花叢中一株嬌豔的紅梅應聲被折斷。


    落雲曦轉頭,便看到君瀾風臉色鐵青地站在院口,高大的身軀裹在黑色狐襖內,劍眉直豎,薄唇緊抿,縱然是怒火滔天,也極為尊貴優雅。


    落雲曦微皺眉,情知他誤會了,想要上前解釋,蕭銘卻惡意地抓住她腰間的衣衫不放,話也脫口而出:“既然看見了,就讓他看見吧,沒必要再隱瞞了!”


    說完後,他麵有得意之色。


    自己的演戲水平還是可以的。


    君瀾風聞言,轉身,腳尖一點地,身形便已消失在拐角處。


    院口,微風拂過,一片蕭索,仿佛從未有人來過這裏,仿佛這個院子一直如此寂靜……


    “啪!”落雲曦回手,便是狠厲的一巴掌,扇在蕭銘臉上,後退數步,冷冷望著他。


    如果不是他那句話,君瀾風怎麽會誤會?


    蕭銘頭一偏,慘白的臉頰上立刻多了五道血印,十分明顯。


    “大膽!”福叔驚得倒抽冷氣,身形一閃,便出現在院內,滿眼疾色,喝道,“你好大膽子,竟敢掌我們銘……”


    他的話被蕭銘打斷了:“退下!”


    福叔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蕭銘,而這時,幾名侍衛也衝了出來,手執兵器,將落雲曦圍了起來。


    “我說退下,你們都耳聾了嗎?”蕭銘吼道,氣息跟不上來,臉頰脹得通紅。


    侍衛們立刻齊齊退到福叔身後,動作整齊,連步法都是一致,一看便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兵士。


    福叔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退下,試探地問道:“主子,難道不割了她的手?”


    蕭銘臉色沉著:“都不許傷她,還不走?”


    福叔見他心情不好,便住了嘴,退出院。


    院子裏又隻剩下兩人,一陣冷風吹過,枯枝搖擺,呼呼作響。


    落雲曦見侍衛都散了,借著寬袍大袖,暗暗將雪錦纏在腕上,也好,省得她動手,又添一筆血債。


    欲要離開,蕭銘卻好死不死地擋在出口上,臉上毫無被她打了的痛楚,反倒滿臉誠墾:“雲曦,我絕對比君瀾風好!他野心太大,根本不會以你為中心,他的世界還很寬廣,女人也會有很多。而你和我在一起,隻有我倆,天天遊山玩水,多好。”


    落雲曦冷聲一笑:“你不用說了,說再多也打動不了我!”


    開玩笑,師哥那樣如玉的男子她都看不上,何況這個病秧子!


    她當然不是岐視他的病,而是根本就不喜歡他。


    “你不想要九英草了嗎?”蕭銘話鋒一轉,“而今,隻有我有一盆九英草,我可以給你。但你若不願意,那就得不到它。九頭散之毒的後果你也知道,縱然你能說話了,可毒性卻依舊在你身體內,無法根治。你隻能等死。”


    見他對九英草之毒也能侃侃而談,落雲曦鳳眸微眯。


    這人思維謹慎著呐!


    “你以為我怕死?”落雲曦譏笑地看著他,“老實說,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說完,她轉身,快步離去。


    蕭銘不解地皺眉,死過一次了?


    落雲曦剛出來,便遇到趕過來的端木離和九曲指。


    “曦兒,我們在這!”端木離驚喜萬分地叫她。


    “蕭銘沒對你怎麽樣吧?”見落雲曦一臉抑鬱,九曲指大步跨過來詢問,一臉焦急,與他往常的鎮定毫不相似。


    “沒怎麽樣。”落雲曦勉強露出一個笑。


    “那就好。我就料著你不會出事。”九曲指鬆了口氣。


    端木離橫了他一眼,說道:“你明知道蕭家與我們不和,卻瞞著曦兒不說,讓她來冒險,你說你這個師父做得稱職嗎?”


    落雲曦一怔:“不和?”


    九曲指哼了一聲道:“我是給曦兒一個鍛煉的機會,本大仙不也過來了,以防萬一嗎?”


    他們被安排在偏院等,君瀾風根本待不住,一會兒功夫便追落雲曦而去。他和端木離也從後頭跟了上來。


    隻是等他們到院口時,隻看到君瀾風勃然大怒離去的背影,壓根兒沒看到院子裏發生了什麽,倒是蕭銘那些話被聽個真切,隱隱猜到一些,都不好問。


    “走吧!”落雲曦可不想被蕭銘追出來,再現尷尬,匆匆說了句,運輕功離去。


    幾人出了蕭府,九曲指突然“唉呀”了一聲。


    “怎麽了?”端木離側頭詢問。


    九曲指氣急敗壞地說道:“本大仙想起來了,君瀾風和曦兒鬧翻了,我的那些好吃的不都泡湯了嗎?”


    “你……”落雲曦真想說一句“尼瑪”,這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惦念著那些吃的!


    端木離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由拔高聲音說道:“你當我是死人嗎?君瀾風養得起你,本王養不起嗎?沒得就把自己的徒弟賤賣了吧?”


    說完,他瞥了落雲曦一眼,見她臉色不善,還想說的話便沒說了,徑直指著前頭的路對九曲指道:“從那走,去找個酒樓,穆安府所有特產名菜全都給你端來!”


    於是,半個時辰後,九曲指坐在平安樓的豪華包廂內享受著美食。落雲曦則去君家別院尋找君瀾風。


    然而,迎接她的是人去樓空。


    後門敞開,她徑直走了進去,一路無人,到了正院,隱隱聽得說話聲。


    她幾步轉進院內,愕然。


    滿地狼籍,幾名侍衛正彎腰收拾著青瓷碎片,交頭接耳地說話,許是太過投入,或者壓根兒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會有人來他們這。


    直到落雲曦進了院,兩人才猛然躍起。


    到底是君家侍衛,出手又快又狠又厲,瞬間拉開幾丈的距離,長劍在空中劃過兩道閃電,冷眼看向來人。


    “落小姐?”左邊的侍衛看清是落雲曦,臉色一變,立即收了劍,恭敬地叫了一聲。


    “君瀾風呢?”落雲曦問。


    看這情形,這男人似乎發了一通脾氣啊!


    自己待他如何,他豈是不明白?可她心裏也懊悔,畢竟昨天才被他誤會,今天又那麽巧……她發誓,她當時真的沒有想那麽多,純粹地在看病!


    此時,隻怕已經不是“誤會”兩個字能解釋得清了,君瀾風興許會認為她是在欺騙他。


    而坐在馬車內的君瀾風,無緣無故地打了個噴嚏。


    他緊了緊身上的黑襖,臉色冷沉。


    馬車在官道上飛馳,離穆安越來越遠。


    飛羽在駕車,坐他身旁的九煞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飛羽轉頭看了他一眼。


    兩人在彼此的眼睛內看到了疑慮與小心翼翼。


    到底出啥事了,王爺竟然摔了一通東西後便要打道回京?難不成,又和落小姐鬧翻了?


    君瀾風閉著雙目,手指狠狠掐進掌心,可那一幕,卻始終無法從腦海裏抹掉。


    落雲曦靜靜躺在蕭銘的懷裏,還在他胸前輕柔地點弄著,就像平時躺在他懷裏一般,而蕭銘反手摟住她的腰……


    如果說眼睛看到的東西不是真實的,那麽,什麽東西才是真實的呢?


    ***?


    他冷笑一聲。


    他那般告訴她,他不允許、不喜歡她***蕭銘,可她呢,還是違背他的意願,任性而為麽?她到底有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過!


    不管是哪種原因,他都無法原諒她,原諒她一次次傷害自己,一次次讓自己流血!


    既然她喜歡,就讓她一個人去放縱好了,放縱個夠,至於後麵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君瀾風離開後的第二天,落雲曦也登上回京的馬車。


    無腸傳來確切消息,蕭銘的那盆九英草確實讓杜學士帶回了京。


    她一動身,蕭銘的馬車便也離開了穆安。


    夜都,煙花三月。


    落雲曦翹著腿坐在顏府閨房的軟榻上,聽著無腸稟報事情。


    這些日子,無腸也失去了與君瀾風的聯係,似乎被他拋棄了。


    落雲曦很無|恥地想著,除了輕虹,她又騙來一個……隻是,這一個,每每想起,心頭都會黯然失落。


    上一回和好後,她知道,自己心底是放不下那個男人的。這個誤會,如果她去解釋,原是可以解開的。


    然而,她可以冷淡別人,但卻做不到主動親熱,因為她前世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尤其是在君瀾風甩手離開之後。


    落雲曦腦海內亂七八糟,一片淩亂。


    “小姐,小姐,你聽到我在說什麽了嗎?”無腸拔高的音調嚇了落雲曦一跳。


    “你說什麽?”她無意識地問道。


    無腸輕歎一聲。


    這已經是多少次看她發呆了?


    他心中又喜又憂。


    喜的是落雲曦心中是真正有王爺的,真正將他們的主子放在心頭,那個付出深愛的男人,一定不會失望了吧!可他又萬分擔憂,擔憂王爺就此放棄。


    殊不知,長久的相處下來,他心裏已經堅定,中山王妃一定隻能是落雲曦。


    “我說,杜晴煙被端木哲毒啞,一時憤怒,讓杜學士揭穿了端木哲的罪行,為了得到你,什麽手段都能使!而端木哲卻說是受她欺蒙,披露了她對你的齷齪心思。他們倆互相指責,倒是讓真相很快浮出水麵。”


    落雲曦勾了勾唇瓣,語調涼涼:“真相?無非是兩人勾搭成奸,互取惠利罷了!”


    所以在決定揭穿對方時,自己也保不住了。


    杜晴煙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她毅然推出端木哲,隻因她對端木哲已經恨之入骨了。一個害她變啞的人,毀了她後半生的人,她還有什麽好憐惜的!


    她自個兒反正沒希望了,拉一個下水是一個,何況端木哲被揭發後,日子不會比她好過。皇帝必然龍顏大怒,端木哲聲名受影響是小,甚至於連王爺的封位能不能保得住也難說!


    見落雲曦一點也不在意,無腸提醒道:“小姐,不管怎麽說,你現在都是端木哲的……禦點王妃,杜晴煙將他下毒害你的事揪出來了,你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退婚呀!”


    “其實,外公已經給皇上提過了,皇上卻沒說什麽。”落雲曦眼中浮起一絲冷意,說道,“今天晚上舅舅開堂,我們跟著去看看。”


    杜晴煙的事被杜學士掖了好幾天,直到這兩天從穆安回來,九英草的事有了著落,他也就不急了,這才有精力和心思去為女兒討公道。


    今天晚上,顏少卿將在宗人府開堂審理此案,允許旁聽,隻是,範圍隻限於高門貴胄。


    落雲曦抵達宗人府時,外麵已經被車轎圍得水泄不通了。


    皇族與世家的鬥爭,誰都愛看。


    落雲曦下了馬車往內走時,耳邊傳來不少低聲竊語,都在討論此事。


    一路穿行到大堂,堂上一排全坐了人,她放眼望去,顏少卿早已換了官服,麵色嚴肅地居中而坐。


    皇帝就坐在他身邊,皺著眉看著大家。


    而皇帝下手,便是四大世家了。


    落雲曦一眼看到的不是外公,不是大舅舅,不是顏一凡,卻是那個無聲無息回京的男人——君瀾風!


    君瀾風身材高大,便連坐著時氣勢也與眾不同。


    他分著雙腿,筆挺著上身坐在太師椅上,墨發用一頂紫玉冠束在腦後,五官清冷,霸氣側漏。


    落雲曦隻是看了一瞬,便轉開了眼神。君瀾風也沒有正眼看向她,而是低聲與上手的皇帝說著話。


    “曦兒,過來坐。”顏國公親切地喚她。


    因顏國公午後被皇帝召進宮了一趟,所以他是直接跟著皇帝從皇宮到宗人府的,並沒能帶曦兒親自過來。


    “是,外公。”落雲曦行了個標準的禮儀,便行將過來。


    一襲水藍,清新的顏色。她提著銀邊鑲紋藍色長裙緩緩過來。長發挽成墜馬髻,上插梅花攢心白玉簪,亮麗清新,配上驚豔淡定的臉容,可謂是迷倒眾生。


    世家還在君瀾風身後坐立,所以過去時,不得不從君瀾風麵前走。


    君瀾風淡淡掃了她一眼。


    隻這一掃,引得落雲曦心情一起伏,便沒有去看路,突覺抬出去的腳踩到什麽,鞋底一滑,身子重心不穩,立刻朝後倒去。


    她還沒來得及控製住身子,一隻鐵臂便自後頭托住了她。


    入目的是君瀾風冷峻的臉龐。


    “謝謝。”落雲曦腰肢一仰,在他臂上一得力,便站直了。動作輕快,姿勢輕靈,行家一見便知是練了多年舞蹈的身子。


    君瀾風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說道:“哲王妃,可要注意腳下!走路的時候別亂想心事!”


    他說著,目光瞥向她適才的落腳處。


    (五千奉上,兩千明天補!晚安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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