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戰戰兢兢地,往紫衣樓議事廳步步靠近之時,廳門口突然走出來四人。


    為首之人是一膀大腰圓、腦滿肥腸,滿臉絡腮胡子的胖漢子,他後麵跟著一男兩女。


    最邊上這位高挑妙齡女子,所著的紫衣紫靴格外顯眼,她手裏還握著一把紅鞘紫劍。


    “哈哈!三娘,別來無恙啊!”那胖男子迎上去,向計三娘拱手笑道。


    “洪樓主,好久不見。”計三娘沒有笑,隻拱手客氣地回道。


    這胖男子便是紫衣樓樓主洪普,他雖滿臉橫肉,濁黃的眼珠子格外瘮人,但此時他對計三娘倒是禮貌有加,也不知是虛偽,還是隻對她一人這般。


    “貴客駕到,怎能如此無禮?你們還不快快退下!”洪普板著臉向將計三娘等人圍堵的手下,一頓嗬斥道。


    這些個手下立即收斂兵器,迅速散開,整齊地排成兩隊,給計三娘等人畢恭畢敬地讓出道路來。


    “三娘,怠慢了,讓你們受驚啦。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洪普半躬著身子向計三娘拱手笑道。


    “洪樓主,你不必這般假惺惺,我等既然敢來到這裏,自然就沒打算回去。多說無益,你還是盡快開始擺擂對陣,何必耽誤你我的時間呢?”


    計三娘話中帶刺,不留情麵,絲毫不給洪普台階下。


    “好,三娘,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心直口快。既然你準備好了,那我們這就開始,這邊請!”


    洪普笑了笑,將計三娘等人領到紫衣殿前,讓計三娘在台下率先入了首座。


    計千離與左飛緊隨其後,當經過那紫衣女子麵前時,計千離側過身子與她對視了片刻,兩人眼中的殺氣如同兩團熊熊烈火,燃燒著她們積蓄已久的滿腔熱血。


    左飛沒有去看她,隻是瞟了她身邊的另一個女子,隻是瞧了一眼,便再沒舍得移目,他的腳步雖走遠,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這紫衣少女,乃是紫衣樓最受洪普青睞器重的頭號紫領殺手,名諱喚作朱雀,也就是當初在武林盟劫獄並迷昏展風的那個女子。


    全樓統共有二十五號紫領殺手,而她無疑是其中最出眾最優秀的一個。洪普誇她是練武奇才,並且忍痛割愛,將本樓聖物來儀劍在她生辰那天贈送給她,可見她在洪普心中的位置以及在紫衣樓的地位是多麽地重要。


    而站在她身邊的一男一女,其實正是千屠門右使遊烈的餘孽—修治平與修芙兩兄妹。


    兩人畢竟是千屠門的後代,曾為千屠門效力的洪普自然待二人不薄,不僅封修治平為少樓主,封修芙為聖女,還每天錦衣玉食、鮮車怒馬地當菩薩一樣供奉伺候著。


    眾人移駕到紫衣殿外,隻見寬敞堂皇的擂台早已搭建好,一柱升起繡有紫麵魑魅圖案旗幟的旗杆筆挺地矗立在台前,此時,鑼鼓聲整齊又有節奏地響起,一場驚心動魄的比試馬上就要開始。


    洪普端坐在虎皮石椅上,轉頭對坐在一旁的計千娘拱手,不厭其煩地問道:“三娘,比試快要開始,你真的還是不肯歸還紫衣神水嗎?”


    計三娘理直氣壯地反問道:“洪樓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計三娘從未見過貴樓的紫衣神水,何來歸還之意?”


    洪普狡黠地笑了笑,說道:“你我之間何必要自相殘殺呢?你若老實交出紫衣神水,我立即宣布休戰,化幹戈為玉帛,豈不更好?”


    計三娘拍案而起,怒道:“洪樓主,你可別欺人太甚,我們洗刀崖問心無愧,仰不愧天,我計三娘說沒拿你們的東西那就是沒拿,你怎還要這般逼迫?”


    洪普聽完,突然拍掌大笑道:“好一個問心無愧,仰不愧天,既然你執意要霸占獨吞本樓聖藥,那可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一舉蕩平你們洗刀崖了。哈哈哈哈!”


    “哼,我計三娘與你已無舊情可言,我倒要瞧瞧,你有何本事蕩平洗刀崖。廢話少說,擂台上見真章,來吧!”計三娘麵對洪普的威脅,毫不動容,霸氣地回道。


    “好,那咱們就騎著毛驢看唱本—走著瞧!看我們怎麽收拾你們洗刀崖的人,哼!”洪普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撂下狠話道。


    他站起來,抬手示意停止敲鑼打鼓,頓時,喧天的鑼鼓聲戛然而止。


    他扯著嗓子對著台下喊道:“昨日,本樓與洗刀崖下戰書,要在此一決雌雄,今天,所有人都已悉數到場,我希望紫衣樓的各位殺手,不要辜負我多年的栽培,狠狠地將洗刀崖的人給我打趴下。現在,吉時已到,我正式宣布,比試開始!”


    台下眾人皆振臂高呼:“紫衣樓萬歲,紫衣樓必勝!”


    唯獨計千離與左飛和計三娘一樣緊緊地攥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衝上台將一副醜惡嘴臉的洪普碎屍萬段。


    “好,現在,我要介紹一下本次比試的規則。本次比試,公平競爭,采取三局兩勝製,每一局由各方自己決定出戰人員,每一局隻有半柱香的時間,自行投降認輸或者無力還擊者,敗!在比試過程中,不得使用暗器等卑鄙手段,不得無緣無故幹擾比試,否則,視為棄權處理。”


    洪普偷偷瞟了還在生氣的計三娘一眼,繼續笑著說道。


    “好,現在,請雙方派出第一局的出戰人員,我們洗刀崖第一局將派遣紫領殺手洛玫。”


    洪普招了招手,一名身材苗條的持劍紫衣女子躍上擂台,向各位行了個禮。


    “左飛,第一局至關重要,我就派你上吧,希望你首戰告捷。”計三娘召集計千離與左飛,對正磨著刀的左飛吩咐道。


    “是,崖主!”左飛停止手邊的動作,拱手應道。他提著打磨得鋥亮鋥亮的淵虹刀,快速飛上擂台,與洛玫相對而立。


    “等一下!洪樓主,可否讓我代替洛玫上場?”


    這時候,一直沒吭聲的修芙突然跨上觀戰台,走近洪普麵前請纓道。


    “哦?芙兒,你當真要上場?”洪普見修芙自個主動要求迎戰,一時大吃一驚,詫異地詢問道。


    “不錯!洪樓主,您待我兄妹不薄,我怎能不為紫衣樓貢獻一己之力呢?我雖不敢說武功高強,但好歹也練了十幾年的劍,我還是有把握戰勝對手的。請樓主批準。”


    修芙睜著大大的眼睛,滿懷期盼地向洪普懇求道。


    洪普見她眼中飽含殷切的期望,不忍心拒絕,暗想:反正第一局就算輸掉也無傷大雅,日後我還要利用她成就大事,現在不如遂了她的願,討取她的歡心也不失為妙計啊。這樣想後,洪普便點頭答應了。


    “這。。好吧,我準了。洛玫,你下來,換聖女替你出戰。”洪普笑著答應後,便立即命令洛玫下台來。


    無奈,萬事俱備、蓄勢待發的洛玫隻好垂著頭悻悻地飛身躍下台,雖然心裏不愉快卻也不敢在洪普麵前表現,隻一言不發地躲進觀戰隊伍裏。


    修芙冷笑一聲,足尖輕輕一點,手裏提著把鋒銳的霜飲劍就掠過人群,輕盈地落在擂台之上。


    左飛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看,她皺著如黛彎眉,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暫停,空氣,就在這一刻凝固,兩個人就這樣莫名而有趣地對視著。


    “喂,幹嘛盯著我看,是不是害怕了?!”修芙嗤問道。


    “你是紫衣樓的聖女?”左飛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隻反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洗刀崖的草包,別想搞什麽花樣,速速接招吧!”修芙懶得跟他再廢話,兀地拔出霜飲劍,一腳在前,一腳在後,亮出架勢來。


    “什麽?草包?!哼,你這小姑娘,說話怎這般惡毒,別以為你年紀小,我就會心軟,看刀!”


    左飛被修芙帶有強烈侮辱性的言語給激怒了,他氣急敗壞地拔出腰間的淵虹刀,急如星火地朝修芙砍去。


    兩人正式陷入膠著的戰鬥中,修芙雖然一介女流,但是招式用得極猛極狠,大有直取左飛頭顱之勢。


    左飛麵對任何對手,無論男女老少,都不再掉以輕心與麻痹大意。


    畢竟,以前自己與計千離那場角逐就是最慘痛的教訓,所謂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他吸取教訓,麵對看似柔弱的修芙,雖然他贏麵極大,但是他仍沒有半分鬆懈,依舊是使著十成的力,耍著威猛的刀法。


    “白虹貫日”


    “氣衝鬥牛”


    “一柱擎天”


    “淵底撈月”


    “臥龍騰飛”


    左飛剛竭盡全力使出“天虹變”刀法第六重前五招時,修芙已經是漸漸招架不住了,隻見她大睜著眼睛,倉促地往後退著,霜飲劍好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就快要從她手中脫落似的。


    觀戰台上,端坐的計三娘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對左飛的精彩表現非常滿意,她早預料到,那修芙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過左飛,這一局,洗刀崖贏定了。


    洪普臉上看不到什麽表情,他雖深知那左飛是個厲害角色,但自己一開始就沒對修芙抱多大希望,他手裏,還攥著另外幾張好牌,對付剩下的計千離綽有餘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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