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忘,莫相思,蝶兒成影兩翩飛。莫相忘,莫相思,雲意深深隔雲牽。莫相忘,莫相思……”月挽樓的紅牌細腰,依舊咿咿呀呀地執扇輕歌,軟綿綿的淮南調子合著細雨微漾在岑淮沿岸的安臨城內。


    三年前禹國亡國,南尚國六十萬大軍直破禹國皇城,整個戰事百姓還未注意到,就已經完結了。這禹國舊時的“南江明珠”依舊繁華如往昔。不,現在已是南尚國的“桑江明珠”了。


    此時“明珠”又非彼時“明珠”。禹國時,臨安成之所以被稱為“明珠”是因為其的交通樞紐地位;今時臨安城的“明珠”指的卻是——明宮。


    走至酒家的門前,那牌匾上的金漆字樣就是“酒家”二字,也不怪他是臨安第一的酒樓,就這酒樓名字就頗有些趣味。


    洛白拎起酒壺,在耳邊蕩了蕩,怎麽沒了呢?又是那隻該死的醉貓!


    店小二看見門前的雪衣麗人,連忙迎上前來,道:“客官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啊?”


    洛白邊走邊說道:“來兩壺上好的醉竹。”店小二一甩抹布,勾腰道:“好嘞!客官稍等,這邊請!”


    將空酒壺放於桌上,洛白抽出棉帕,將坐凳反複擦拭才肯坐下。剛將棉帕塞入袖中,就聽見鄰桌的藍衫漢子,邊灌著酒邊嚷著:“蒼山劍派昨夜被滅門了!三百六十條人命沒一個活的!那真叫個慘啊!俺今兒隨幫主去了蒼山,那麽大個莊子,都成灰了!”


    頭戴寶藍色轡頭的書生搖扇道:“定然是那明宮宮主所為吧。”


    “不是她還能有誰!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噓!”“噓!”“噓!”


    啪!啪!啪!


    “唔……唔……”那藍衫大漢剛冒出兩句話,嘴上便多出了幾隻手,層層的蓋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不知道這臨安是誰的地?”


    藍衫大漢掙脫臉上的三隻大手,拍桌而起。


    “俺就是說了!咋的!”


    三隻大手一齊指向門內的紅柱上,紅柱上貼著張白紙,上麵寫著:“勿論明宮”


    還沒等藍衫大漢反映過來,小二便帶著兩個人將他拖了出去,扔在了大街上。


    洛白撇了撇嘴,繼續抽出棉帕擦桌子。


    隻聽見周圍一齊倒吸了一口涼氣,洛白停下動作,抬頭看去。


    下樓的拐角處的扶手上,搭著一雙精致非常的手,根根細指,骨骼分明,如剔透的玉石,從扶手的空隙處,見著一雙登著皂靴的精瘦雙腿,便一下子失了興趣。


    嘖嘖,不是女人。


    低頭繼續,擦了沒兩下,動作慢了下來,耳朵豎起。


    “洛玉不過仗著明宮左右二使,和八卦各部。至上任明宮宮主失蹤後,明宮也不足為懼了!現任宮主洛玉根本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哈,乳臭未幹!恩恩。


    “不是說現任明宮宮主是個六十歲的老太太嗎?”


    老太太……


    “不是!不是!明明是個三十來歲的寡婦!”


    寡婦?倒是說個郎情妾意,怨鳥淒飛的話本來了


    “聽說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啊?”


    樓梯間一陣噔噔作響,先下來的不是那個雙手如玉的男人,而是四個老頭。


    卻也是引人注目。


    “洞天四老?”先前那個頭戴寶藍色轡頭的書生,忙起身驚道。


    “缺老大!沒想到,現在還有人知道我們的名號啊。”最矮的那個老人,躍下樓梯道。


    昂著頭的紅鼻老頭,也就是洞天四老的老大——缺眼,敲著竹竿,轉瞬間躍至一人麵前:“明宮在哪?”


    那被抓住的人,抖著兩雙小腿,看著缺眼臉上兩個黑洞洞的窟窿,磕巴著牙,暈了……


    “沒出息。”說著鬆開那人的衣領,將他甩到一邊。


    缺眼的那倆窟窿下麵,還算筆挺的紅鼻子抖阿,抖阿,就像倆塞子。


    突然,鼻子不抖了,右手一伸,直襲向角落裏的洛白。


    洛白放開棉帕,抱緊酒壺,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旋身落到一邊。


    “小子!酒留下,這陳年的果子酒老夫我想了十幾年了。”缺眼舔著嘴唇。


    少了雙耳的青衣老頭,嘲諷道:“老瞎子不是鼻子靈的像狗嗎?這明明是個丫頭,哪來的小子?”


    “對啊!對啊!明明是個丫頭嘛!”矮個老頭擠過來道。


    洛白深深的雙眼皮不住的跳,抱著酒壺的指節白中透青,青中透白。


    “老不死的!說誰是丫頭……瞪大你們的眼睛瞧著!老子我是純爺們!”


    全酒樓的人傻了,缺眼笑了,那笑容各位滲人,不過也是個笑臉……


    這如春日旭日的杏眸,嬌俏的瓊鼻,粉白的嫩唇,一張小臉掩在發裏,顯得更加玲瓏可愛。


    一個溫柔如微風的嗓音輕輕傳來,似乎每一下都吹拂在你的眉梢,“這位小公子,可否將你手中的酒壺,借給在下一看。”深黛色的長發直瀉至腰間,頂上僅用一枚玉質梅花扣住發髻,兩鬢間落著兩縷雪綾的鏨金緞帶,一雙微微含笑的目,似乎要溢出清風。


    洛白微微愣住,連忙搖頭:“不行!”說完怒目而視,將酒壺向身側收緊。


    洛白心中嘟囔,丫的,要是那醉貓知道我將酒壺借出去,那還不扒了我的皮!?


    “小公子是明宮之人吧。”那位黛衣公子溫潤如玉,薄唇微勾。


    這個酒樓震動了。


    洛白眨巴著眼,眨呀……眨呀……不好!眼睛進沙子了。


    洛白的手中突然一空,酒壺不見了!他努力的想睜眼,卻被淚水迷糊了眼,急忙掂著腳左右探人。


    頭突然被人按住,隻聽見周圍又是一齊倒吸涼氣的聲音。


    頭上傳來了讓他想哭的聲音。“小洛白啊!時間太長了。”


    洛白終於睜開了紅紅的眼睛,喚道:“玉!”說完直撲入我的懷中。


    我單手摟過他,另一隻手拿過酒壺,就往嘴裏倒去,搖了搖,沒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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