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有意顯耀自己的幸福日子,坤伯母氣結,要反駁又恐怕將趙世宇、李畫敏一並得罪了。鬱悶了半晌,坤伯母才淡淡地敷衍:“阿宇好福氣,找了敏敏這樣的好媳婦。”


    張依蘭眼看趙世宇體貼入微地照料李畫敏,緊緊地抿嘴,臉色蒼白得厲害。有心離開的坤伯母,看了張依蘭一眼,便輕叫起來:“依蘭,你怎樣了?可是難受得緊?走,咱們回去休息。”


    眾人朝張依蘭看去,都看出張依蘭身體不好。


    李畫敏看到張依蘭一副病態懨懨的,及時表示出關心:“依蘭妹妹,你注意保重身體。依蘭妹妹,你就安心地在這裏養病,不要跟我見外。曉梅,還不陪張小姐回去休息,張小姐需要什麽隻管回來向周媽媽要,一定要把張小姐侍候好了。”


    趙世宇要關心一下小師妹,然而媳婦把關心的話全說過了,不好再重複,因此隻是默默地注視虛弱的張依蘭,不發一言。


    坤伯母借機告辭,攜張依蘭回東邊的小跨院。曉梅跟隨而去。


    月娘牽著欣欣和燕兒繼續漫步。月娘鼻子輕哼著,用嘲笑的口吻說:“這個人,倚仗丈夫的聲威,向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老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勢,動不動就給人臉色。若不是看坤伯的情麵上......”


    “母親,別再說了。”趙世宇輕輕地請求。月娘白了兒子一眼,低頭跟欣欣和燕兒說話。


    月娘的不忿,趙世宇的陰鬱,李畫敏隻裝作不知道,挺著個大肚子,半倚靠趙世宇緩步行走。


    春姑抱著二狗,阿森領著狗狗,也來到荷花池邊,與月娘、李畫敏、趙世宇等人相見了,兩下的人匯合在一起,十分的熱鬧。散步到此結束,大人聚集在一起談笑,小孩子們奔跑打鬧。


    晚上,李畫敏和趙世宇回房,在燈下閑談。


    李畫敏抿嘴而笑:“傍晚散步時,母親說過的話,你可曾記得?”


    “敏兒,你指哪句話?”趙世宇不明所指,散步的時候,母親說了許多的話。


    李畫敏咬了咬唇,扭怩著不好意思說明。趙世宇馬上悟到了:“說你是好媳婦這句?記得,怎麽不記得?嗬嗬,就是母親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媳婦的。我的媳婦人長得嬌媚可人,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理財是一把好手。”為討媳婦歡心,也就順便地拍馬屁溜須了。


    有人給捧得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厚顏無恥、洋洋得意地說:“當然了,像我這樣的媳婦,你就是打著燈籠到別處去找,也找不到的。咳,我們的姻緣真是上天注定的?!”穿越遙遠的時空隧道,從二十一世紀到南宋來嫁給他,不相信都難。


    趙世宇對“姻緣上天注定”這話最感興趣,他以肯定的語氣說:“一定是!過去我見到你這種千金小姐,是正眼都不敢瞧的。你怎麽就會掉到河裏,偏偏讓我救起來呢?我就是把你抱回家時,也沒敢想娶你的,師母一再勸說,我也就答應了。說起來,師母還是我們的大媒人呢。”


    聽他把兩人在一起歸功於坤伯母,李畫敏微哼:“你們都不是好人。不經人家同意就擅自舉行婚禮,我若是不同意呢?就不怕我一頭撞死以保貞潔?”


    趙世宇笑得雙眼變成了彎彎月牙兒:“我要是不娶你,你為了貞潔更得一頭撞死了。我從河裏撈到你的時候,你身上隻穿一點點的衣服,跟沒穿差不多,我又當眾把你從河邊抱回家。按你們大戶人家的規矩,這便是跟男子肌膚相親了,除了嫁我沒有別的選擇,對不對?”


    “我身上沒穿多少衣服,你就這樣光溜溜地抱回來?”一定有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自己。李畫敏冒出肌皮疙瘩。


    “胡說!你穿著我的衣服......”


    頭腦中突然跳出那個剛剛金榜題名、即將衣錦還鄉的男子,趙世宇暗想:“瞧他後來的情形,是不會嫌棄未婚妻被人救起的。他多年來一直未婚,是不是仍在惦記自己的媳婦?”


    趙世宇笑不出來了。因為心情不好,就想到不愉快的事:“敏兒,傍晚散步的時候,母親和師母鬥嘴,你為什麽不勸阻她們?”


    真不理解,這個家夥為什麽會提及此事。李畫敏水汪汪的明眸眨了眨,迷茫地問:“母親和師母她們鬥嘴?沒有哇,她們不說有說有笑的麽?若不是依蘭妹妹身體突然不好,想來坤伯母不會早早離開的。”


    汗!不想聽她們鬥嘴,你自己為什麽不勸阻?


    趙世宇懷疑地望媳婦:“你沒聽出她們在明爭暗鬥?你又不是傻瓜。”


    李畫敏懶洋洋地打了幾個嗬欠,輕輕地揉搓臉頰:“好困,該休息了。傍晚散步的時候,欣欣和燕兒老靠近我,讓我老擔心他們不小心碰到肚子裏的孩子,一直提防兩個淘氣鬼,哪裏有精力考究母親和坤伯母的話。晃耳聽去,隻知道她們有說有笑的。她們爭吵呀?”


    “呃,沒有的事。敏兒,欣欣和燕兒兩個孩子還小,他們不懂事,你自己當心些,別讓他們撞到、碰著肚子裏的孩子。”


    趙世宇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高高隆起的腹部,凝視觀察,繼而伸手慢慢地撫摸,小心翼翼地,生怕用力過大讓裏麵的小寶寶受不了。李畫敏看這個慈祥的準父親,愉快地打了幾個嗬欠。


    李畫敏身子笨重,行動不方便,趙世宇幫她脫去外衣,扶到床上去。腦袋擱到枕頭上,李畫敏很快就迷糊過去了,趙世宇側躺在床外,輕輕地搖扇,目光柔柔地看沉睡過去的媳婦。


    五月初七、初八兩天連續下雨,道路泥濘,讓原計劃在縣城呆兩天就回長樂村的月娘,繼續留在縣城。


    兒子、兒媳婦、孫子和孫女兒都在縣城,月娘並不因為滯留縣城而苦惱,下雨的時候在屋中看兩個孩子擺弄小玩具,天放晴了牽兩個孩子到外麵玩耍,過得非常的愉快。照看兩個可愛的孩子,月娘曾經有過這種念頭:“幹脆,就居住在縣城,一家子團聚?”裕叔的影子及時跳出來,讓月娘改變主意:“天放晴道路幹爽後,就回村子去。”


    五月初九下午,月娘牽了欣欣和燕兒,到荷花池邊的涼棚裏乘涼。羅振榮領著兩個小夥計路過,看到月娘走來問候。因羅振榮替趙家管理旅館,月娘馬上想到居住在東小跨院的坤伯母和張依蘭,她向羅振榮打聽:“阿榮,這些小跨院若是出租,一個月收入是多少?若是給旅客住宿,一晚收入有多少?”


    羅振榮恭敬地回答:“月娘,旅客住宿小跨院,一天得花十兩銀子,東大院的小跨院隻給旅客居住,不租憑的。”羅振榮說完,看到月娘變了臉色,摸不著頭腦。


    月娘又問:“這種小跨院,是否很少有顧客居住?”


    羅振榮搖頭:“不是,那些帶家眷或下人的顧客,多是想居住小跨院的。每個月中小跨院空出的時間很少。”


    月娘臉色更難看。羅振榮等片刻,沒見到月娘有話吩咐,就告辭走開了。


    “小跨院一天收入十兩銀子,十天就是一百兩銀子,一個月就是三百兩銀子。聽說她們在此居住兩個月,我們家就不見六百兩銀子了。六百兩銀子,夠我使用半年了!”月娘心疼得難受。


    每個月使自家損失三百兩銀子!準備讓自家損失六百兩銀子!月娘恨不能馬上衝到東小跨院去,把坤伯母和張依蘭趕出去。


    互相間不過是鄰居,關係還不是很好。坤伯的徒弟多了去,值得每個月浪費幾百兩銀子在她們身上麽?吃的用的還不算在內。


    “在我們家住得心安理得的,也不害臊。哼,我倒要瞧瞧,你們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月娘麵對清澈的池水,恨恨地咬牙。


    月娘氣衝衝地回西大院,將仍在睡覺的李畫敏叫起來。李畫敏披散著長發,睡眼朦朧地被周媽媽攙扶到廳堂,嗬欠連天。睡熟的時候生生被人叫醒,是痛苦的折磨。


    “母親,發生了什麽事?”


    李畫敏強打精神,壓抑心中的不滿。月娘沒來得及回答,小鬼已經自覺地在李畫敏耳邊,將剛才月娘遇到羅振榮的事告訴了。李畫敏痛苦地搓太陽穴,想不清羅振榮哪裏惹火了月娘。


    月娘心中隻想坤伯母和張依蘭有可能會讓自家損失六百兩銀子,沒有看到李畫敏困倦難耐,她惱怒地問:“敏敏,你知道不知道,她們居住在小跨院,每天讓我們家損失多少?她們在這裏居住一兩個月,我們損失多少?”


    明白了!月娘這怒火,不是針對羅振榮的,分明就是衝坤伯母和張依蘭去的。


    哼,整個無憂大院都在姐的掌控之中,便是有人偷走一枚銅子,姐都知道。一個小跨院的租金是多少,姐不知聽羅振榮和小夥計們說過多少遍了,會不知道?


    這世道,老實人吃虧。李畫敏不想吃虧,就隻有裝糊塗了:“母親,阿宇跟我說過,我隻管家裏的事,做生意的事,都是由他作主的,我從來不過問。哪裏知道一個小跨院的租金是多少。”


    月娘不相信:“胡說!我們家的生意,明是阿宇在管理,暗中是你在控製。你會不知道小跨院的租金?”


    李畫敏暗叫不妙,狡辯說:“母親,我隻留意物品是否安全,是否有人鬧事,旅館的房間、小跨院租金是多少,飯店的飯菜值幾銀,我真的沒有留意過。我若是事事都包攬了,阿宇幹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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