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公平起見,坤伯和羅大伯等人答應稍等,讓財叔找證人。


    眼見財叔扯了來觀看熱鬧的梁二爺爺和張三叔走出大廳,李畫敏不禁擔心,據小鬼說,兩畝桑田的三分之一是裕叔開墾的,可能有人親見裕叔開墾。李畫敏碰了碰身旁的趙世宇:“阿宇,怎麽辦?”


    “敏敏,沒關係。這地是母親開墾的,任他找誰來,都搶不去。”趙世宇從來不懷疑桑田是母親開墾這一事實。


    李畫敏不放心,若是設計好的事情半途出差錯,讓羅家人如願以償,可就讓人笑掉大牙了。李畫敏要離開,她對張依蘭說要方便一下,便與張依蘭離開了張家的大廳。


    財叔拉了張三叔、梁二爺爺到一僻靜處,央求說:“二位,今天你們無論如何幫個忙。你們都親眼見到阿裕開荒的,別學那起勢利眼見到趙家有好親戚,都幫趙家說話。”


    張三叔、梁二爺爺都不樂意。張三叔平日跟財叔本就不合,財叔遇到麻煩,他不好公然拍手稱快,心中是高興的。梁二爺爺說害怕兒媳婦埋怨,因為財嬸曾說過梁二爺爺兒媳婦的是非,兒媳婦心中恨財嬸。財叔拉住張三叔、梁二爺爺不肯放手,千請萬求都不能讓二人答應幫忙,急得恨不能給張三叔、梁二爺爺跪下。


    張三叔和梁二爺爺都不高興,財叔哪是請人幫忙,分明是強人所難,他們掙脫財叔的手,就要離開。無意間觸及口袋裏沉甸甸的銅子,財叔咬牙攔住張三叔、梁二爺爺,掏出銅子每人塞給五十個,央求說:“你們親眼看到阿裕開墾那兩畝地,求求你們幫個忙,替我作個證,這銅子拿去沽酒喝。我要是可以收回那兩畝地,阿貴的親事就可以作成,到時我再另外謝你們。”


    張三叔、梁二爺爺交換下眼色,勉為其難地答應給財叔作證。財叔是有名的鐵公雞,能夠從他手中撈到銅子花,真是稀罕。


    李畫敏躲在張家的淨房裏,磨蹭半天,聽小鬼告訴說張三叔、梁二爺爺收下財叔的銅子的事,匆匆忙忙趕回張家大廳。


    張家大廳裏,月娘與盧二娘親密地談論,趙世宇跟阿悅、阿森等人說話。李畫敏要將事情的變故告訴月娘、趙世宇二人,已經是來不及,財叔與張三叔、梁二爺爺已經走進來。咱見機行事!以本小姐的聰明才智,獨自一個照樣可以收拾他們。


    坤伯問財叔,證人可找來了。財叔請張三叔、梁二爺爺替自己作證。


    張三叔說:“十七年前,我有事去找阿財,親眼看到阿裕獨自一人,在羅家曬場下平整土地。山坡西邊那兩畝地,是阿裕開墾的。我可以發誓,我所說的話千真萬確,沒有半點摻假。”


    梁二爺爺也說:“十七年前,有次我家的牛逃脫,我到處找牛時,看到阿裕頂著烈日平整山坡西邊的那塊桑田。我可以作證,那塊地是阿裕開墾的。我可以發誓,我所說的話都是事實,否則天打五雷轟。”


    坤伯、羅大伯等人犯難了,請六位證人再次講述所見到的事實,他們要慎重考慮。事情陷入僵局。財叔朝趙家人望來,那得意之色分明在說:“怎麽樣?你們請證人,我們也可以請證人的。”


    是時候了!


    李畫敏朝財叔惡惡地笑,柳眉輕輕一挑,越過趙世宇走到大廳中央,大聲說:“坤伯,梁二爺爺、張三叔所說的話,不能算數。”


    所有的人驚愕地看李畫敏。一時間,李畫敏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財叔殺豬似的嚎叫,張三叔、梁二爺爺也漲紅了臉質問李畫敏,為什麽他們所說的話不能算數。


    “張三叔、梁二爺爺,你們之前為什麽不替財叔作證,說那兩畝地是羅家的,偏偏跟財叔到外麵一趟,回來就信誓旦旦地說親眼看到裕叔開荒?”張三叔和梁二爺爺臉更紅了,目光躲閃著不敢與李畫敏正視。李畫敏冷笑著,接下去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們剛才走出外麵一趟,收了財叔的銅子,才昧著良心作證的,對吧?坤伯、羅大伯,剛才我到外麵轉時,無意之中發現財叔塞銅子給張三叔、梁二爺爺,求他們證明地是裕叔開墾的。你們說說,收受銅子才說出的證詞,能算數嗎?”


    仇二伯第一個反應:“阿坤,這種話不能算數。我來替月娘作證,完全是看到她一個婦人家開墾出這兩畝地不易,要幫她保住這兩畝地,完全沒有從中收受銀錢的。”


    老郎中、阿福嬸子和盧二奶奶都紛紛表示,他們肯來做證,完全是出自良心,並沒有收趙家的任何好處。張三叔、梁二爺爺漲紅了臉,低聲說沒有收到財叔的銅子。


    “每人五十個銅子,都裝在口袋裏,剛才我聽得一清二楚的。張三叔、梁二爺爺,你們一把年紀的人,自然不會有人搜你們的身。不過,要讓人相信你們不是因為收了羅家的銅子,才替羅家作證,你們發個毒誓,說若收了財叔的銅子就天打五雷轟。”李畫敏步步進逼,要讓梁二爺爺、張三叔露出原形。


    張三叔、梁二爺爺啞口無言,恨不能找個地洞躲進去。張三叔、梁二爺爺都迷信,他們寧願被眾人恥笑,也不肯發毒誓說沒有收受羅家的銅子。


    張依蘭站在趙世宇身旁,驚愕地看李畫敏。剛才李畫敏離開大廳後,一直呆在淨房裏,哪有時機去發覺財叔和張三叔、梁二爺爺的秘密?因說出真相,會對趙世宇不利,張依蘭沒有吭聲。


    “一把年紀的人,為了這區區五十個銅子,就昧著良心說話,真叫人不齒。”李畫敏輕蔑地看張三叔和梁二爺爺。


    圍看的人,原來已經對張三叔、梁二爺爺不滿,再經李畫敏這一煽動,紛紛嘲笑張三叔、梁二爺爺隻要銅子,不要良心。李畫敏目的達到,不屑地瞟這兩個成年男子,回到趙世宇身邊。


    梁二爺爺承受不了眾人的譴責,跪下指天發誓說:“我剛才是收了阿財的銅子不假,可我沒有味著良心說話。我曾親眼看到阿裕開墾山坡西邊的那塊地。如有半點虛假,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張三叔有樣學樣,也跪下發誓,說曾親眼目睹裕叔開始那兩畝地,隻是因為跟財叔不和,才不肯主動替他作證。


    大廳的局麵急轉,變得對羅家有利。財叔得意洋洋地望李畫敏、趙世宇,一副勝利在望的姿勢。


    自進入大廳就保持沉默的方鴻遠,突然揚聲說:“各位,絮我冒昧。替人作證者,因分清事實真相作證,其證詞才有效。收受了賄賂才肯作證,其話必有摻假,不可信。”


    圍觀的人紛紛讚同方鴻遠的話,都說差點兒被張三叔、梁二爺爺騙了。人們不再相信張三叔、盧二爺爺的話,請求將兩畝桑田判歸趙家所有。


    坤伯把裕叔叫到跟前,溫和地說:“阿裕,我知道你是個誠實的人。我已經確定,那地最先是月娘開墾的,後來你是否也參與了開墾那兩畝地?如果是你也參與了開墾那兩畝桑田,那地將是趙家、羅家各占一半;如果說隻是月娘開墾的,我即刻叫方先生寫下條文,那地永遠歸趙家所有。”


    “阿裕!”財叔厲聲叫喊,瞪眼看裕叔。


    “阿裕!”月娘情不自禁地叫喊,驚恐地望裕叔。


    李畫敏、趙世宇睜大眼睛看裕叔;財嬸、羅振富、羅振貴兄弟幾個惱怒地瞪裕叔;坤伯、仇二伯、羅大伯和方鴻遠等人期待地看裕叔;圍看的眾人都看裕叔,等候他一語定輸贏。


    承受眾多的目光,裕叔低頭看腳尖,恨不能把腦袋縮進脖子裏。


    “阿裕,你不必顧慮重重。阿裕,你要是堅持不說話,我就當你也參與了開墾那塊地。”坤伯為公平起見,再給裕叔一次機會。


    裕叔抬頭,看了看坤伯又低頭,終於開口說話:“不,我沒有開墾過那塊地。我隻是看到地裏有蚯蚓,曾到那裏挖蚯蚓給仇二伯喂鴨子。”


    仇二伯笑嗬嗬地說:“阿裕不說,我差點忘記了。十七年前,有一段時間阿裕去幫我看牛時,都捧半瓢子的蚯蚓給我喂鴨子。”


    方鴻遠揮筆,寫下兩畝桑田歸趙家所有的契約,一式三份寫完交給坤伯。坤伯當眾念了,自己按上手印,請仇二伯、羅大伯等負責裁決的人、作證的人都按上手印,叫趙世宇、財叔也來按手印。


    趙世宇痛快地按上手印。財叔不想按手印,坤伯、羅大伯、仇二伯等人厲聲責怪,敵不過這幾位村中德高望重的人教訓,財叔極不情願地按上手印。


    趙世宇收起按有眾多手印的契約,舒心地望李畫敏笑。李畫敏輕輕抬了抬下巴,回報一個得意的微笑。爭執了幾年的兩畝桑田,從此以後歸趙家所有。羅家要是再說兩畝地是他們的,就是向村上眾多有名望的人挑釁。


    圍觀的人紛紛離開。


    月娘、趙世宇和李畫敏喜笑顏開,張依蘭、盧二娘和阿悅、阿森、阿豪等人替趙世宇高興,阿悅、阿森和阿豪等借機敲詐趙世宇叫他請喝酒。


    坤伯和仇二伯、羅大伯等人留下財叔、財嬸,進行思想教育,叫他不要虐待同胞兄弟,命他給裕叔抓藥治傷。


    李畫敏轉頭,看到財嬸陰毒地盯慢慢朝外走的裕叔,心中一震:趙家的麻煩結束了,裕叔的苦難剛剛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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