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隱斬記載;


    萬物由一,九之方極。


    天地雖寬,易可量之。


    宙宇雖瀚,未越其極。


    其極之東,育有十子。


    陽之為首,陰居其右。


    九子抱一,名曰山海。


    山海其位,左二右七。


    人文初始,由此而起。


    望月寨。


    又名堯後村。


    位於太行腹地。


    相傳。


    堯祖時期,金烏作祟,十日同天。


    堯帝放勳邀大羿相助。


    金烏不敵,九去其八。


    餘一遁入太行腹地。


    嫦娥先大羿而至。


    金烏自知生還無望。


    取妖丹誘嫦娥服下。


    待大羿趕至。


    飛升之事已成定局。


    悲痛萬分中大羿。


    望月而誓。


    不入輪回。


    永鎮金烏。


    堯祖為掉念大羿。


    命其後人在此繁衍生息。


    長伴其左右。


    九十二年前。


    春。


    太行腹地。


    電閃雷鳴徹夜未眠。


    當黎明醒來。


    存在四千多年的古村。


    消失在了茫茫大山之中。


    三日後的正午。


    五條身影匆匆而至。


    為首之人,年約四旬。


    黑色長袍隨山風飄擺。


    厚厚的鏡片與腋下的書卷,為此人平添了些許書香之氣。


    隨此人之後,是名道人。


    老道骨骼清瘦,卻目光如炬。


    步履間白衣道袍咧咧作響,有種說不出的超凡灑脫。


    在其後,是一名道童。


    粉雕玉琢,麵容清秀,如有童子降世,也不過爾爾。


    而最後兩人,一老一少結伴而行。


    老頭兒頭頂氈帽,身形佝僂,麵容上布滿了歲月的風霜。


    至於身旁的少年,則是身形挺拔,麵色紅潤。


    美中不足是那還未褪去的稚嫩。


    五人站在山崗上都未說話。


    腳下的天坑霧氣彌漫,漆黑如墨。


    上下沉浮間,似乎暗含著某種規則。


    直到良久之後。


    身形佝僂的老頭兒麵色凝重的道。


    “老雜毛,你怎麽看。”


    老道士聞聲也不惱,將手中的量天尺塞入袖袍。


    “應該已經化為凶陵了。”


    “這麽快?”老頭兒眉頭緊皺:“門中傳來的消息不是說還需要百年嗎?”


    “相信他們?嗬!一群隻會用傳說哄騙世人的家夥,能有什麽實話。”


    老道歎一聲:


    “唉!咱們的老祖宗們也真幹的出來啊。當年毀了祭壇不就完了嗎。


    非要養什麽龍脈。這下倒好,讓咱們一群後輩到處擦屁股。


    唉!又是九死一生的美好一天啊。”


    書生摘下眼鏡。


    用衣袖抹去鏡片上的霧氣:


    “歎氣有個屁用,難道十死無生就不用去了嗎。


    當年闖雙魚族的羅布泊湖時,也沒見你們這麽慫。


    怎麽?越活膽兒越小了?”


    “嗬!站著說話不腰疼。”


    童子鄙視的瞧了一眼書生:


    “你懂了屁。這裏可是人文初始的發源地。


    號稱晉西的小布達拉宮。


    雖然傳說是假的。


    但又豈是當年那個什麽魚人族的陵塚能比的。”


    童子無視書生飛過來的白眼。


    一臉無所謂的繼續道:


    “反正道爺我大限將至,生死早已看淡。


    不過嘛?如果一會能摸到件靈寶或道器?


    嘿嘿...那!道爺又可以逍遙一陣子嘍,啊哈哈哈...”


    書生將鏡片重新戴好,背負雙手看著遠方:


    “哼哼!散財童子,即便再給你百年壽源又能如何?


    在女人眼裏,你不依然是個吃奶的小孩屁孩嗎。”


    “你...你...好你個敗類,道爺我....”


    童子像被踩了尾巴,瞬間惱羞成怒。


    可身形剛剛跳起,就被老道揪住了後脖領子:


    “想打,到裏麵去打,隻要你們到時有還有閑勁,任你們殺個痛快。”


    “嗬!我乃一屆斯文,豈能跟小屁孩一般見識呼。”


    書生不等童子開口,便將目光轉向了老頭兒;


    “崔白子,一會兒你和你的小徒弟就別下去了,有我和大小雜毛填坑就夠了。”


    名叫崔白子的老頭兒神情一鄂,剛欲開口。


    “你先聽我說。”


    書生將腋下的書卷拿在了手中:


    “我沒有看不起的你的意思,相反,我還有一事相求。”


    崔白子臉色好了稍許:“先說什麽事。”


    書生知道老頭的脾氣秉性,當下也未遲疑:


    “你也看到了,在凶陵麵前誰也不敢說能活著出來。


    所以,我想懇求你看在你我相交甲子的份上,把這本書送回齊山。


    一是對祖上有個交代,再者,也不至於讓觀山星策後繼無人。”


    書生的語氣很誠懇,可落在崔白子耳中卻變了味了。


    崔白子豈能不了解書生的鬼心思。


    當下也沒給他留情麵:


    “齊道遠,難怪道隱門的人都管你叫斯文敗類。


    你是真特麽不要個碧蓮。


    什麽特麽交代,什麽後繼無人。


    你特麽是當我瞎嗎?啊?


    自從我們師徒倆趕到,你就一直賊眉鼠眼的盯著我徒弟看。


    你特麽不就是想搶我徒弟嗎?


    你給我裝特麽什麽清純。”


    童子聽聞似有大悟。


    趕緊見風使舵的開始叫囂:


    “無恥之徒,道爺我都羞得與你為伍。你個無恥敗類。”


    但童子依舊低估了齊道遠的無恥。


    相反,齊道遠不僅沒臉紅。


    反而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振振有詞:


    “無恥?嗬嗬!你們也說了這是人文初始時代的凶塚。既然如此,我倒要問問你們。”


    齊道遠指著幾人的鼻子厲聲發問:


    “是你有把握,還是你有把握,還是你有把握。”


    三人瞬間被問的啞口無言。


    齊道遠見無人答話。


    就將矛頭指向了老道和童子二人:


    “你們兩個老雜毛的徒子徒孫千千萬,你們到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齊山這一代,都是些什麽貨色你們沒見過嗎?


    啊?


    要不要我白送你們倆兒?


    我不僅白送,而且我還再倒貼你們倆兒?


    哦,不,倒貼你們十個。


    行不行?要不要?說話啊。”


    齊道遠越說越覺得委屈。


    偷眼瞧幾人情緒已經到位。


    直接衝著崔白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放大招:


    “我就是看上你徒弟了,怎麽了?你今天帶著你徒弟來。不就是跟我們顯擺你收了命犯三奇的好徒弟嗎?啊?”


    聽到命犯三奇四個字。


    老道和童子的眼瞬間亮了。


    不由仔細打量起少年來。


    齊道遠見引起了二人的共鳴,


    再次提高音量指著崔白子的鼻子問:


    “催半瘋,你告訴我。雖說如今咱們派別不同。


    但你別忘了咱們都是道隱門人,都是一個祖師爺。


    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他學祖師爺的術術有錯嗎?


    他叫我聲師傅難道不應該嗎。”


    齊道遠一陣慷慨陳詞加祖師爺的威逼之後。


    一向看他不順眼的童子。


    此時也覺得齊道遠搶徒弟這事,幹的沒毛病。


    就連一直不言語的老道,也從袖袍中拿出了量天尺:


    “老崔啊,要不你也讓你徒弟幫我把量天尺帶回道觀?”


    童子見一向老成持重的師兄都耍不要臉了,那自己還矜持個屁啊。


    手掌一番,由四十九枚拇指大小的龜甲,組成的龜甲方盤出現在手中。


    龜甲之上的圖案煜煜生輝,一看就是蘊含道運的神文。


    “老瘋子,道爺的天衍神符也勞駕你徒弟帶回大川吧。”


    三人一切就緒後,就這麽眼神灼灼的盯著崔白子看。


    崔白子眼神雖有掙紮,但心中卻是竊喜。


    還尤為感激的看了一眼書生。


    稍後又佯裝不舍的歎了口氣:


    “孩兒啊,我們這一去注定凶多吉少,也許這一別咱們爺倆就再也見不著了。


    既然這幾個老不死都臭不要臉,你就當看在為師的麵兒上就答應他們吧,也算聊去這幾個老不死的心願。


    為師呢,也沒什麽留給你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隻有這盜天遁甲了。順便也留給你作紀念吧。”


    崔老頭說著說著居然把自己說哭了。


    其實另外三人也有同感,此去定是一番惡戰,隻怕是有去再無回了。


    少年含淚一一叩拜。


    當他再抬頭時,四位師傅已經消失在茫茫黑霧中。


    山風刮過,黑霧滔天。


    雖是正午,依舊是陰冷刺骨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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