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力就從林子裏帶著不斷掙紮辱罵著的紅毛進來了。力好脾氣地仍由那人的踢打辱罵,隻是尾巴圈著那人,半點不鬆。


    力將那人帶到草屋前,還想帶著人進草屋。可是那人扒著門框,就是不肯進去。


    “no ,i,donot,不,我不,進,不進去。”


    那人急得母語國語串著往外飆。


    力思考了一會,覺得自己在這裏,就算妹妹還想逃,也逃不出自己的視線。


    紅毛得了一點自由,嘴裏依然罵罵咧咧,一會中文,一會外語的,一點不怕累。


    不知道力聽懂還是聽不懂,將獵物銜到紅毛麵前,咬破獸皮,血流了出來。力將獵物往紅毛麵前送,紅毛左右躲閃。


    “不,不,我不吃生肉了。我要烤著吃。我要吃熟的。”


    紅毛衝著力大吼。


    力冷幽幽的眼睛看著紅毛,不動作。紅毛吼了一會,也知道力隻是一條蟒蛇,他能將自己的話全部聽懂,已經是奇跡了,就別再想著讓蟒蛇給自己烤肉了。


    這次距離格外的近,楊樹前所未有的緊張。


    力將獵物的再次提到紅毛麵前,滴滴答答的獸血往下滴。紅毛歪著頭避讓,大聲叫喊。


    “不,我不吃。今天不吃。我不需要每天都喝血!”


    力見紅毛確實不想喝獸血,就提著獵物四下灑血去了。那三條也在做同樣的事。


    紅毛又往林子走去,力立刻丟下獵物,遊到他身邊。紅毛無奈地大聲罵,邊走,邊罵罵咧咧。


    “不,我不走,我隻是去撿點柴火,過來烤肉用。”


    力不反對紅毛的舉動,隻是跟紅毛,一起進了林子。楊樹暗暗鬆了口氣,幸虧不是往這邊來。


    力很照顧紅毛,他尾巴上卷了不少柴火,紅毛卻是空著手的,兩人一起去,又一起回來了。


    紅毛也是采取的鑽木取火,楊樹看他的動作很是熟練。楊樹對紅毛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紅毛在力的獵物上切下了一塊肉,那刀鋒已經不夠鋒利了,紅毛切得有些吃力。


    可那把刀,是匕首。楊樹雖然沒看清,可還是能確定紅毛手裏拿來切割獵物的,絕對不是用骨頭或是別的東西磨製出來的粗糙東西。


    紅毛火生得很好,肉選得也很好。經過烤炙,肉裏的油滴在柴火上,滋滋作響。烤肉的味道,讓楊樹也有些忍不住了。


    其實不是楊樹忍不住,而是他的肚子不由他做主的咕咕叫了起來。


    紅毛沒有察覺到異樣,肉烤好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吃完肉,力將他趕回了草房子,並讓兩條巨蟒分別守在房子的前後。


    力獨自清理紅毛的烤肉現場,狀似無意地往楊樹所在的方向過來。楊樹一瞬間提高了具體,卻又不能做什麽。如果是別的野獸,楊樹或許還能用背上的弓箭阻擋一下,甚至除掉威脅。


    可是力不一樣,不說力還有理智,又是藍的弟弟。就說力的實力,就不是楊樹能輕易挑戰的。藍身上的鱗片刀槍不入,勇身上的鱗片雖然不如藍,差得也不太多,普通的武器還真傷害不了。


    力緩緩地接近了楊樹所在的林子,剛一接近林子邊緣,忽然提高了速度,往楊樹所在的方向躥去。


    楊樹知道自己暴露了,立刻直起身子,往旁邊的樹杈躍去。力的尾巴抽在了楊樹剛剛所在的地方,隻一下,就將那根樹枝給打折了。


    楊樹大驚,知道跑肯定是跑不過力的。打,又不一定打得過。力的反應迅速,楊樹不敢保證一定能射中力的眼睛。


    “我是藍的朋友!力,你忘記你的哥哥藍了嗎?也忘了你的阿父勇,和你的阿姆珠珠了嗎?”


    力猛地停下了動作。


    藍?!阿父!阿姆!


    怎麽會忘記呢。藍自小被巫祁帶在身邊,力卻是被勇帶大的。阿姆並不喜歡他,可是阿父對他十分用心。


    他們一族可以從血脈中傳承所有的技能,可是勇卻帶著力,親自教導他如何捕獵,如何規避危險。


    力化形失敗後,按照獸人一直以來的傳統,留在了密林裏。雖然他最終會有一天忘記所有的理性,可是他會一直記住阿父。


    楊樹見有用,連忙接著說道。


    “我叫楊樹。我認識你的阿父阿姆,還有哥哥藍。我也算是大河部落的人。”


    力還吃驚於,忽然出現的人,竟然又是一個妹妹。怎麽密林裏有很多妹妹嗎?


    部落裏要找一個沒主的妹妹,幾乎是千難萬難,可他在這裏已經遇到兩個了。當然其中一個,現在是自己的了。


    可惜,這個看起來比喬尼好看多了。不過他們獸人都是忠貞的,選定伴侶後,就絕不會背叛。


    力有些遺憾沒有先遇到楊樹。


    楊樹可不知道力在想什麽,還在絮絮叨叨地問力,還記得什麽。


    力回過神來,眼神雖然依舊冰冷,可渾身的戾氣消失了。


    “我知道你是力,對嗎?你的阿父很想你!你還記得你的阿父,對嗎?”


    “我知道你們蟒蛇一族的記憶都特別好,絕不會輕易就失去理智的。”


    “你是力。我知道你是力。”


    “對於部落,你還記得多少?”


    “你還記得多少東西?”


    楊樹一聲高過一聲,希望能喚醒力的理性。誰知道,沒有喚醒力,不對,力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呼喚,他才化形失敗這麽點時間,怎麽會就將從前的種種都忘記了呢?


    “嗷!——”


    憑空忽然響起了一聲吼叫。


    聲音不是很大,卻震撼人的靈魂。


    楊樹的臉色一變。這裏還有猛獸?!


    不過眼前的景象,更讓楊樹吃驚。隻見力,還有那三條巨蟒都俯下頭顱,緊貼地麵,好像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要出來,讓他們都十分的忌憚。


    不過更楊樹驚訝的是草房子裏的那人,忽然瘋癲地狂叫起來。


    “尊敬的獸神!我是你最忠實的仆人。請賜予你的仆人力量吧,你的仆人可以更好的為您服務啊。”


    “偉大的獸神!請接受我作為你的仆人吧,請賜予我力量!”


    楊樹感覺自己滿頭的黑線。這人被力給關傻了吧?


    那人大聲祈求禱告,衝出了草房子,那守門的兩條巨蟒動都不敢動一下。


    那人衝出草房子,對著空地的一角跪拜磕頭,不住的禱告。禱告內容,不過就是請獸神賜給他力量。


    楊樹眯起眼睛,看向那人跪拜的方向,那裏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真要說有什麽,那隻有塊微微凸出地麵的石塊了。


    現在想想,巨蟒們灑獸血時,好像最後必停留在那個方向。難道,那裏真的有什麽特殊之處?


    那聲獸吼之後,這片空間又恢複了安靜。好像那一聲獸吼,從沒出現過。


    楊樹不敢有絲毫大意。能進這片區域的隻有人類和獸類。那聲吼,絕不是人類能發出的。那就是獸了。可是不怕力這樣巨大蟒蛇的存在,那必然是比力更強大的存在了。


    那個紅毛老外還在不停地磕頭,吼得聲音都有些嘶啞了,卻還在不死心的表忠心,求賜福。


    就在楊樹準備移動身體,往那塊有蹊蹺的地方靠近些,方便查看那裏的不同。


    正當楊樹的身體稍有移動時,他忽然感覺有什麽拂過身體,如同一陣風吹過,他忽然渾身毛骨悚然。那種有如實質的風?!


    楊樹一下又站定自己的腳步,渾身警戒起來。


    而力的姿態更低了,連身體都些微的顫抖起來。顯然,他也感受到了什麽。


    “哈,沒想到,這裏竟然會有你這樣的人。”


    有如一陣風吹在楊樹耳邊,留下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楊樹聽清了,卻沒聽明白。


    什麽叫我這樣的人?是對我說嗎?


    還有,為什麽隻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人?


    楊樹環顧四周:“你是誰?為什麽躲著不敢見人?”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千裏傳音?楊樹當然不信,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種武功。


    “人?”一聲呢喃般的輕語。


    那個紅毛則忽然提高了聲量。


    “萬能的獸神啊!請賜予我力量吧!我是你忠實的仆人啊!”


    那個聲音忽然狂躁地吼道:


    “滾,你們都滾。弄髒了我的地方,還留在這裏惡心我。”


    力和那三條巨蟒瞬間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顯然那話是針對他們說的。


    “不,不,偉大的獸神,不是我,是他,”紅毛猛地指向楊樹,喊叫道:“是他,他對您不敬。我可是您最忠實的仆人啊!”


    “哈哈——,”那聲音狂笑,接著又呢喃道:“人,這就是人!”


    聲音既瘋狂,又仿佛含有無盡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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