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格林伍德莊園下麵的地道並不是最近幾年的產物。早在塞姆·格林伍德勳爵接受我國政府饋贈的時候,那條地道就已經存在了。究其原因,恐怕是因為格林伍德家族參與了二戰中歐洲戰場大大小小的戰役,德國人對格林伍德家族的怨恨就像地獄裏的業火一樣熊熊燃燒,家族的長者也時刻教導成員們時刻保持警惕——所以,當格林伍德莊園快建成的時候,格林伍德勳爵就要求在莊園下麵修一個藏身之處。


    以上也隻不過是國安部的信息,其準確性被非自然現象研究所標為“采信”二字,意思是暫時就以此為真理先記在檔案裏,並對此持保留意見。這個用詞很微妙,也許隻有他們內部的人員才懂得其中的奧妙。


    唐元清等人並不像上層政府一樣需要完完全全弄清楚這裏的一切,此時他們已經回到了圓形大堂。井國雄的雙臂此時都受到了藥物的注射,身體本來還有些虛弱,再加上背著林白走了一路,他現在基本上已經挪不動步子了。


    “井先生,請把我放下來。”林白看得出來,井國雄的氣息有些急促,她不願意成為累贅,更不願意因為自己再造成另一位同伴受到傷害。


    井國雄沒有說話,也許是因為真的沒有力氣繼續背著林白,也許是發掘林白心中的意思,他慢慢的蹲下來,此時他已經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一切仿佛已經變成了黑白色。唐元清看著林白已經站了起來,趕忙上前扶住井國雄:“井先生!”他馬上回過頭喊道,“張醫生,您快點過來看看!”


    張春海和周蘭濤從隊伍後麵走到前麵來,讓井國雄靠在大堂那個詭譎的雕像旁邊,正準備進行詳細的檢查,一個熟悉的聲音幽幽地從昏暗的通道中飄了出來。


    “做的不錯嘛,各位!”


    “是什麽人?”王紅生站了出來,用壯碩的身軀擋住眾人,“有本事給老子出來說話,別他媽躲在什麽地方陰陽怪氣的!”


    那人也不生氣,陰笑著走了出來,正是不破日介。不破還是穿著一襲黑衣,就像之前在稻草人牧場遇見的時候一樣。他的手按在腰間,仿佛是沒有配劍的黑騎士,隻不過身上的裝扮更有日本武士——或者是忍者的氣息。


    那家夥帶了槍。唐元清想到,是真正的手槍還是自製的氣槍、土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是一個人麵對我們這麽多成員,竟然毫不畏懼!要知道,在之前的遊戲中,組織的人完全沒有露麵的意思,並且時刻監視參與者的動向,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害怕眾人發覺什麽,或者情況不可控製造成群眾的反抗,他們有所顧慮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現在,這家夥竟然敢就這樣挑釁我們。就說明他對自己非常自信!


    殺氣!井國雄在微弱的意識裏依舊可以清晰地辨別麵前這個男人是有兩把刷子的高超打手,對方手的位置也讓他感到深刻的不安——這姿勢他再熟悉不過了。


    “你他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跟蹤我們的?”王紅生自然沒有那種眼力。在他看來,不破日介隻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可惡的日本人而已,要不是現在他的手還在恢複期,他已經衝上去一拳掄在那家夥臉上了!


    “你猜呢?”不破打著啞謎,這讓眾人非常不舒服。桂燃也站到前麵,不知道是有意地還是無意地卷起了袖管。


    滕正把王紅生和桂燃拉回來,在他們耳邊說了點什麽,兩個人才憤憤地退了回去。


    這個人是從一開始就跟著我們的。唐元清早就看出來,不破的鞋底上沾著北邊通道特有的那種青苔——他早就留意過,因為北邊是禁閉區,很少會有人刻意地去清掃,所以隻有北區的石板地麵上布滿了水窪和青苔。麵前這個男人很明顯不是實驗人員,也絕對和一般的黑衣人不是一個量級——作為日本人,很難想象他會屈尊到不屬於他管轄的、肮髒的北區去。那麽,唯一可以解釋的答案就是,這個人有必須到那裏去的理由,那就是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去營救的隊伍——從“做的不錯”一句很容易推斷,他目睹了所有的一切,也就是說,不破日介至少是從製作指南針的時候就已經跟在後麵了。


    “請問管理人,您有什麽事情嗎?”唐元清故意稱呼他為“管理人”,意思是提示他,自己這些人依然在遊戲中,並且依照遊戲規則,沒有違規使用暴力手段競爭,也沒有做規定以外的事情,如果真的要動手,對方需要拿出一個理由——這當然是緩兵之計,唐元清知道對方一定不會就這樣直接動手——否則一開始就可以結束了,沒必要做出這麽多無謂的工作,他們一定有他們自己不能說的原因。


    “啊······”不破沒有料到唐元清會這樣跟自己打招呼,在他的計劃中,唐元清等人一定會反抗,這樣的話他就能殺雞儆猴,上麵說起來也可以交代——當然,隻要不把“那個人”傷到就行了。“我想提醒你們,遊戲還在繼續。”不破改變了策略,本來他也隻是為了讓唐元清等人離開這個地方,“如果有新的信件生成,你們沒有充分的時間回去哦。”


    “我們不需要回去。”唐元清看了看表,“距離下一次信件生成還有一個小時時間。”


    不破笑了——唐元清的話正中下懷,這反而讓一切變得簡單。上麵確實有針對實驗目標的懷疑對象,隻是一直苦於沒有辦法確定下來。既然唐元清等人不準備回去,那麽就可以直接讓信件生成在懷疑對象的郵筒中,時間一到直接接受實驗——這也是拜唐元清所賜,既然他一開始就決定讓遊戲繼續下去,那麽就一定不好意思主動違背規則進行阻撓——就算阻撓,他也可以以破壞規則為由處置這些人——不是自己不敢真的動手,而是上麵的要求他不敢違抗。


    “那我就此告退了。”不破日介心想,雖然現在事態的發展和一開始並不相同,但是結果卻依然對自己是有利的。“祝各位遊戲順利。”他盡量保持著風度,即使唐元清的存在讓他感到非常棘手。


    “請等一下。”唐元清突然叫住了他。


    “請問還有什麽事情嗎?”不破回過頭,心中卻有些排斥,他能感覺到唐元清這時候叫住自己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難道說,這個小鬼有什麽歪點子?不破的大腦飛速運轉。不過,很明顯,唐元清作為一個局內人來說,對整個實驗從來不能窺其全貌,他所有的線索都是臆想出來的,能走到這一步的確有他的本事,但現在來看,終究還是強弩之末。


    “我想知道你們的組織者到底是誰?”唐元清笑著說道。


    “很遺憾,我不能告訴你。”不破日介已經沒有那麽不安了,這小子竟然問出這麽沒有水準的問題,不會真的覺得我會老老實實告訴你吧!不破臉上掛著禮儀性的笑容,他相信唐元清不管怎麽問自己都不會說漏一個字。“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想知道,你的上級,到底是韓貴英,還是韓新貝?”唐元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不破的臉,不破日介再一次把手按在了腰上。


    不破強裝鎮定:“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他沒有想到唐元清竟然猜的這麽準——說來也奇怪,他不可能認識韓新貝——說真的,就連不破本人也隻能接觸到韓新貝這樣的高層,再往上他也沒有機會知道,唐元清到底是從什麽渠道聽來的消息?


    “看來一定是韓新貝了。”唐元清突然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你說什麽?”不破已經準備拔槍了,但理智告訴他,一旦在這裏衝動了,自己的命也要不保。


    “那麽,請問韓新貝是在東區,還是在西區?”唐元清的注視就像魔鬼之眼,清楚地洞察著不破內心的一舉一動。


    “我······”不破咬著牙再堅持著。


    “謝謝您,管理人。”唐元清向不破深深鞠了一躬,這個動作在不破看來反而充滿了諷刺的意味。“我們繼續我們的遊戲了,希望您可以時刻關注遊戲結果,期待下次再見!”說完,他拉著林白,領著眾人,扔下已經驚慌而顫抖的不破,緩緩向西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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