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來數去,憑哪一戶不比齊家更顯貴?


    低頭娶媳抬頭嫁女,可齊氏卻和路景修要將女兒低嫁。圖的不過是因為齊家畢竟是她娘家,無論如何也不會叫女兒受了委屈。


    可到頭來,她還是讓女兒委屈了。


    “昕兒別難過,憑咱們家和你的才情相貌,不知有多少好人家等著娶你進門呢!”齊氏一傷心,自覺愧對女兒,便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寬慰她。


    李家小子定了親事,可魏家的小世子還沒有呢!前兩日魏夫人還來探了自己口風,還有顧家、田家,對了對了,還有那個韓世子,齊安侯府前些日子不也托了大長公主來說親?這些人家眼神兒可好著呢!


    齊氏打定主意,這次她必得擦亮了眼睛,好好兒地挑一個女婿回來,保準樣樣兒都比齊琛出色!


    路子昕聽齊氏這樣說,不知怎地,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卻是韓均那日隔著一堵牆和她說,“明日就去提親”。


    他果真來了的。


    路子昕心裏有絲絲甜意,麵上不覺帶了出來,有些嬌羞。


    “娘親,你說什麽呢!女兒不是說過了,不嫁的。”話還同以前一樣,語氣表情卻扭捏起來。


    齊氏聽了,摸摸幺女黑亮柔軟的長發,寵溺地道:“好好,不嫁就在家中嬌養著,一輩子做娘親的貼心小棉襖。”


    母女二人依偎在一塊兒,溫馨的很。


    路子昕趁著氣氛正好,接著勸她,“娘親,女兒根本就不傷心,先不說我根本不知何時與琛表哥有了婚約,可我心裏一直隻將他當做哥哥的,若果真成親,豈不是別扭?”


    “胡說,哪裏來的婚約?不過是你舅母一廂情願罷了!”


    齊氏絕不會對外說有這一樁親事,女兒最好也什麽都不知道,雖然已經遲了。


    路子昕偷偷一笑,覺得娘親原來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便順著她的話道:“是啊娘親,原就沒有的事,您何必生如此大氣?差點兒嚇著女兒了呢!”


    她身子縮了縮,一副怕怕的小模樣。


    “我就是氣不過,當初是她自己死乞白賴的誇你,如今倒翻臉不認人了,回頭我倒要問問你舅舅,這究竟是他的意思,還是你舅母隨意做主?”


    齊氏恨聲道。


    “娘親問了又準備怎麽辦?”路子昕便歎了一口氣,“難不成還要將女兒硬塞回去不成?”


    齊氏就不說話了。


    是啊,去了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要將女兒嫁回娘家?讓她受委屈?


    “娘親就是想要討個說法。”齊氏仍有些怒氣未消。


    於是路子昕便隻好又一再表明自己真的不傷心,相反心裏還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稀裏糊塗地,就嫁給了自小當做哥哥一般的琛表哥。


    “哎呀娘親,女兒真的不在乎,女兒還小呢,根本沒想過嫁人的事情,我還想多陪陪你和爹爹。”末了,路子昕隻好使出了晃胳膊的撒嬌技能。


    齊氏被她一鬧,心裏好受多了,也想著不如等老爺回來再和他商議,如今自己再著急上火的又有什麽用?


    她也真是糊塗了,好好兒地和幺女提這麽多作甚?沒得叫她更難受。


    齊氏堅決認為女兒不過是臉上強撐著笑,不想讓自己擔心罷了,心裏還不知如何傷心呢!


    “罷了罷了,娘親不提就是,咱們快吃飯吧,這都大中午了,可別餓壞了娘的小棉襖。”


    路子昕立刻做出歡欣雀躍的模樣來,摸了摸肚子道:“女兒早就餓了,都怪娘親隻顧著生氣,倒叫女兒餓到現在也不敢說呢!”


    古靈精怪的模樣逗的齊氏笑意更濃。


    這邊母女二人叫人擺飯不提,卻不料齊家先下正人仰馬翻。


    原來桑葵本也不是刻薄的人,晾了齊家那兩個小丫鬟一會兒後,便讓兩人回齊家回話去了。


    小丫鬟一個叫抱柳一個叫抱蕊,本就是嫡親的兩姐妹,是宋氏屋裏一對兒二等的奴婢。


    兩人本要去見宋氏,卻被秋錦半道上攔了,問了些她離了路家之後的情形,便又打發他們二人去齊琛院子裏跑腿送東西,自己去回主母的話。


    秋錦在齊氏麵前向來得臉,是最受信任的大丫鬟,平常沒少打壓底下的小丫頭子,兩人早有微詞,奈何比她低了一等,因此一直隱忍不發,隻等著機會。


    可到底忍不住心中想法,一路往齊琛院子裏走,一路嘀嘀咕咕說些閑話。


    “當真將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憑她一個奴婢,也敢誆騙主子,看我逮著機會不揭穿她!”


    “我看她如今還做著白日夢,以為當真能爬少爺的床呢!”


    抱蕊是姐姐,長相出挑些,膽子也大,就是性子不大沉穩。


    她心中盤算著,把主子交代的事情推給別人,回頭又自己去回話,秋錦做這樣的事兒也不是頭一回了,早晚要壞了事倒黴,到時候她頭一個跳出來踩兩下。


    抱柳瘦小些,長的和名字差不離,弱柳扶風的模樣,但心思卻深沉。


    “你且隨她去,總歸早晚有人要給她下絆子的,何苦做出頭鳥遭人記恨?”


    她聲音柔柔弱弱的,抱蕊卻十分聽妹妹的話。


    “你說的對,很不必為了她惹的自己一身腥。”抱蕊就道,“你說,夫人明明送了禮過去,路夫人到底是為了什麽事生氣?你瞧見沒有,咱們送東西過去的時候,我看到她氣的都發抖了呢!”


    “你就少說兩句吧,我又哪裏知道?主子的事情哪裏輪得到我們做奴婢的瞎猜亂打聽?”


    抱柳就又勸她。


    瞧她這幅樣子,抱柳雖有些膩歪,到底怏怏地閉了嘴,不再說話。


    兩人轉個彎,往少爺院子裏去了放下東西,又和交好的幾個丫鬟說會子話,方才回轉。


    卻不妨齊琛當時不在書房裏溫書,想出來走走散散,也不讓人跟著,隻說待會兒就回去。


    正走到一處拐角,恰巧聽兩個丫鬟說這話往他院子這邊來了,因夏日裏草木旺盛,又是個岔路,兩人不曾注意周圍,便沒有看見齊琛。


    他剛好站在那裏,將抱柳抱蕊的話聽了個全須全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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