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沼澤,也沒有設置險惡的機關,不然的話,咱們這一波人非得在這折戟沉沙不可。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驚出一聲冷汗。好不容易爬上山坡,日頭已經落到了半山腰上,五色的霞光鋪灑在碧幽的湖麵上美不勝收。


    我幾乎要被這美景咬住了眼球,站在山坡上往下望去,久久不能自已。


    “這個地方真是太美了。”徐雅嫻站在我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是真住在這樣一個地方,我看與神仙也沒什麽差別了。”


    “林坤,咱們不能在這兒停留,最好立即進林子,這一片都是開闊地,隨時都會暴露行蹤的。”次旺提醒道。


    “那就從這兒進去吧!”我指著山林前的裂穀說道,“那個地方如同一塊兒斷崖,是一處天塹,易守難攻,瘋人村在對麵的可能性比較大。”


    次旺取出一個古董望遠鏡,朝裏麵望去,不一會兒,他就興奮地喊道:“那裏有人家,你們快來看。”


    我接過望遠鏡,朝他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透過茂密的枝頭隱約看見一處吊腳樓的屋頂。


    “好極了,真有一戶人家在斷崖邊上。”我將望遠鏡遞給了任永海,“老任,你看到了嗎?”


    雖然連續走了將近一天的山路,但是隊伍裏沒有一個人喊累喊苦,連徐雅嫻都沒皺一下眉頭,所有人都迫切盼望著能在天黑前找到瘋人村。


    我們行進在茂密的叢林深處,次旺敏銳的直覺多次讓我們避免了陷阱,其中一個陷阱:他們挖了一個四尺見方的大坑,足有三米多深,下麵布滿了鋒利的尖刺木樁,這要是一不留神掉下去,非得紮個滿身窟窿不成。


    好不容易走出林子,我們到了一處懸崖上麵,從崖壁往下看去,就見對麵的懸崖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他們聚成一片,又散亂分布,估計這便是我們要找的“瘋人村”。


    “快看,我們到了。”


    “可是,我們怎麽過去呢?”強巴找到了位於懸崖上方的一處索橋樁基,明顯這裏曾經有一座鐵索橋鏈接兩岸,但是,現在鐵索橋已經被拆去了。


    “這個懸崖應該是一道裂穀,從山腳一直延伸到這裏,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所以這裏的人一開始在這裏修建了一座鐵索橋是符合實際的。”我分析道,“但是,如今鐵索橋已經拆掉,我們站在懸崖兩岸,想要過去確實很難。”


    “沒有安裝鐵索橋之前,他們怎麽進村?”任永海問道。


    “這個很簡單,繞遠路,要麽從山的另一側繞上去,要麽從下麵的穀底一路攀援而上,你們看那邊。”我指著對岸懸崖峭壁的一處小道說道,“這段鳥道應該就是他們進山的道路。”


    俯瞰橫斷山脈的東北緣,峰巒疊嶂,河穀幽深,這裏是中國最大的彝族聚居地——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在涼山彝族自治州,有一個叫做阿土勒爾的村莊。它地處大涼山係南段獅子山下的美姑河大峽穀區域,位於涼山彝族自治州東部、支爾莫鄉北麵,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懸崖村”。


    懸崖村坐落在大峽穀斷坎岩肩斜台地上,這裏的人家世代居住在這懸崖之上,所在之地像三層台階的中間那級,與地麵垂直距離約800米。村裏通向外界,需要順著懸崖斷續攀爬17條藤梯,其中接近村莊的幾乎垂直的兩條相連的藤梯長度約100米。懸崖村口口相傳的曆史可追溯到200年前。那時,阿土勒爾村與世隔絕,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沒有匪患,沒有戰亂。這裏土地肥沃,村民自給自足,生活比動蕩不安的其他地方要安逸而且富庶得多。


    那裏的村民走出大山,要順著藤梯攀爬落差800米的懸崖絕壁。


    “這個地方,比有名的‘懸崖村’還有過之無不及。”任永海說道。


    “瘋人村”從東到西長約一公裏,寬數百米,東高西低,相差在400米左右。通向外界除了原本這一條鐵索橋之外,還有幾部順著懸崖下去的藤梯,有的地方幾乎垂直90度,往下看就是懸崖,幾乎沒有任何遮擋。


    而這些藤梯曆史悠久,隨著風吹雨淋日曬,加上上下攀爬,藤梯多處出現了損壞。村落中分布著數百畝田地和幾十戶人家。房屋是土坯牆體,大部分都是就地取材的木頭屋頂。可想而知,一些大件物品,村民是不會買的,因為無法上山。就算下山,也是去買些日用品,還有生產工具及肥料。此外,村裏養的牛、羊和豬,都沒有辦法運到山下交易,所以,都是自產自銷。


    “沒想到這瘋人村環境如此惡劣,你說他們為什麽不搬出去?”


    “搬出去可能要失去自己的土地、甚至失去生活來源,村民搬到就近城市,也隻能選擇勞動型的苦力工作。”任永海分析說,如若在城內收入不高,則很難麵對高額的生活成本,一次性幾萬元的安置費也無法完全保證他們今後的生活。因此,搬遷無法徹底解決問題。


    他的這種說法,有一定的依據,但是未必就適用於“瘋人村”,因為這個村子是在黑雲寨裏的,明明山下有更適宜居住的地方,卻偏偏要選擇這麽一個“險境”來生存,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


    瘋人村山上植被茂密,水土適宜,按道理這裏的農作物產量高,村民完全能自給自足,村民的溫飽基本沒有問題,如果純粹隻是想生存下來的話,這座村子不會像眼前這樣蕭條。


    “以前路不通可規避戰爭和危險,但現在卻限製了村莊發展。”任永海對自己的判斷頗為自信。


    畢竟像這樣的村子,在橫斷山脈中並不是個例。


    “林坤,你怎麽看?”次旺走到我身邊問道。


    “老任說得有一定的道理。”我沒有著急反駁任永海,而是蹲在地上查勘崖體結構,發現崖體主要為玄武岩構成,在崖壁上麵開鑿道路難度很大,“但是,你們想過沒有,這條原本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為何會被拆除呢?”


    我們腳下的山穀雖然並不太長,也就兩三裏,但是穀深很深,峽穀氣勢雄偉。這樣一個地方,除非真的立誌坐隱士,否則完全算得上“桃花源”,不知有秦漢,無論魏晉。


    “你想表達什麽?”


    “大家換個角度想,像這樣一個地方,值得黑雲寨的那些人,苦心孤詣地設計製造這麽多陷阱,把這裏防守的如此嚴密嗎?這裏是有財寶還是有美女?”


    眾人紛紛疑惑地搖頭。


    “我倒是覺得,這所謂的禁地,不是為了防著外人進來,或者說,不光光是為了防止外人,更重要的是,是為了防止裏麵的出去!”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咋舌。


    “這......”大家麵麵相覷。


    “林坤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一種病,叫做麻風病?”徐雅嫻望著荒草叢生的村子提出了疑問。


    麻風病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傳染病。在氨苯碸等化療藥物被發明之前,麻風病很難治愈。麻風病人會莫名其妙地麵部、眼部、手部、腳部皮膚潰爛、不斷深入,慢慢發展到相關部位變形、癱瘓,以致死亡,更可怕的是接觸到他們的人也會慢慢產生相似症狀。


    正如蘇珊·桑塔格在《疾病的隱喻》中所說,任何病隻要起因不明、治療無效,就容易為某種隱喻所覆蓋。無論西方還是中國,囿於醫療技術的限製,恐懼的人們無法解釋這些現象,便認為這些患麻風病的人是“罪人、不潔之人”,患病是受到神的懲罰。12世紀,天主教曾決定麻風病人必須被徹底隔離,這些“活死人”被驅趕到各地建立的麻風病收容院,福柯在《瘋顛與文明》中記錄,整個基督教世界的麻風病院多達19000個;而身陷麻風病院的患者們,也喪失了所有身而為人的權利與自由。


    現在,這一病症在世界上已經基本消除,以至於很多人對它一無所知。但在距離我們並不遙遠的曆史上,麻風病製造過無數病痛、殘疾、歧視、恐慌和人間慘劇。麻風病會導致毛發脫落、眼鼻塌陷、四肢畸形等,這些可怕的外部症狀加上其具有的傳染性,令人們對麻風病極端恐懼,並將其汙名化。在世界各國的曆史上,麻風病人被隔離,被燒死或活埋的現象都不少見。


    於是,大部分麻風病人自願或不自願的集中到了這些建成的麻風村、院中。為了更好地消除掉傳染麻風的可能性,這些隔離地點大都建立在人跡罕至的深山或孤島上,條件好的依托於民國時期遺留下的教堂、辦公樓,條件差些的就隻有幾麵土牆和石磚,在偏僻的西南地區尤為如此。


    我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到這裏之前,我也圍繞瘋人村在腦子裏轉過好幾個彎,可除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之外,半點主意都沒有,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見徐雅嫻將話頭挑了起來,我便反問她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她邊走邊說:“首先‘瘋人村’的新聞是見過報的,這件事不會是空穴來風,算是八九不離十。至於他們說的那個渾身長白毛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僵屍那就另當別論。”


    我想都沒想就點頭附和:“徐雅嫻說得沒錯,空穴來風必定有因,這裏麵想必一定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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