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胡思亂想,酒席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太宮主坐在正位,我和寰麵對麵坐在兩側。寰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說:“一切就拜托師傅了。”太宮主端起酒杯貪婪的看著,放在鼻尖使勁兒嗅著那酒的芳香,嘴裏說道:“好說好說,隻要你喂飽我肚中的酒蟲,你就放心的去吧!”


    寰一飲而盡坐了下來,我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見過現在的表情,莊嚴、肅穆。似乎發現了我的關注,寰看向了我,臉上展現出了溫暖的笑容,刹那間的變化恍若是一種錯覺。“徒媳婦,你該敬我這個老人家一杯才好!”太宮主的話帶回了我的思緒。


    沒等我答應,寰便開了口,“師傅,她的酒品實在是很差勁!您斟酌著……”“什麽叫酒品差勁呐?我什麽時候差勁了!”我打斷了寰的話,但話一出口我想起了,那次酒後失態被師傅下了禁酒令。但是寰也沒看見呀!我疑惑的問到:“你說這話也該有個憑據呀!你什麽時候見了?”


    寰的嘴角莫名其妙的揚了起來,我感覺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徒兒,說出來讓為師也樂樂!”太宮主的話,告訴我寰一定掌握了一些我記憶中不存在的東西。我立馬威脅道:“你不許說,不然我饒不了你!”寰笑得更加張揚了起來,“你怎麽不饒我?”“我有你的把柄!”寰倒是好奇了起來問道:“真的嗎?是什麽?”


    太宮主比寰更加好奇,“徒媳婦,快說說,我小徒兒有什麽把柄落在你手裏了,告訴我,我也威脅他一下!”我隻是為了不讓寰說我的壞話,隨口說了一句,哪知道會有這樣的逼問。我將所有關於寰的事在腦海中來來回回推敲了起來,終於找出一個小小的可以說不算把柄的把柄。“隻要寰不說出我的壞話,我也不能說的。”


    我眉毛一挑笑著看著寰,寰更加好奇了,“我沒關係,你大膽的說吧!即便你不許我說,但是一會兒你喝多後,都會展現出的。”太宮主的興致被完全點燃了,“來來來,徒兒徒媳婦,我們不說那些閑話了,喝酒。”說完一飲而盡酒杯中的酒。“哇,真是好酒!”提起酒壺又為自己滿上,如此一口氣喝了十幾杯才放下了酒壺。


    太宮主拿起筷子,指著麵前的一碟五香豬耳說:“喝酒就是需要這樣的下酒菜的!”我仔細看了菜品,唯獨沒有花生米,記得老爸喝酒時,老媽總要為老爸準備一盤油炸花生米下酒,我說:“太宮主您不知道,還有更好的下酒菜呢!”“是嗎?是什麽?”我故意不說,站了起來,“我去準備!您稍等!”


    看著花生米在油鍋中翻滾,想起了老媽。老媽係著圍裙為老爸炸花生米,我吃著西紅柿站在一邊看著,老媽說:“花生米不能炸太久,撈起來幾顆看見紅皮破了,就能起鍋了,然後吹掉上麵落下的紅皮,均勻的撒上一些鹽。”我笑著說:“不是有媽呢麽,我學這些幹嘛!”老媽笑罵道:“你不要嫁人了嗎?我能跟你一輩子嗎?”


    當時我卻沒能想到,我會來到這裏……我的眼角泛起了水汽。


    “還沒好嗎?”寰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忙拭去眼角的淚水。“馬上就好了!”端了炸好的花生米笑著迎了出來。寰看著我的眼睛問:“你眼睛怎麽了?”“沒什麽,撒鹽不小心弄眼睛裏了!”“讓我看看。”我躲開寰的雙手說:“已經沒事了!”寰的手就停在了空中,我獨自進了裏間。


    “您嚐嚐看,這道下酒菜怎麽樣!”“寰兒去找你,怎麽還沒有回來?”寰沒有跟我進來,難道是生氣了嗎?我其實並不是不喜歡寰了,隻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沒有人在身邊照顧,我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裏,心情有一點不好。


    “哦,去哪裏了?”太宮主問,我回頭,寰正站在我的身後說:“感覺有點暈,去吹風醒酒了。”寰溫柔的問我,“你眼睛還難受嗎?”遞給我一塊濕的手巾。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以為寰生氣了,原來是拿手巾了。心裏湧滿了感動,“已經沒事了!”


    在說說笑笑中吃完了晚飯,因為第二天還要趕路,我和寰沒有多喝酒,太宮主卻已經倒在了榻上發出了震天響的胡嚕!我和寰相視一笑輕輕走出了屋子。


    雖然沒有多喝酒,但是臉上有些溫熱,腦袋也有些暈乎。任憑寰拉著我在夜色中走著,耳邊吹來微涼的晚風,頭腦漸漸的清醒了起來。寰帶我到一處房子門口說:“進去吧,睡個好覺。”看著他孤單離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絲別樣的衝動,好想撲上去抱著他說:“不要走!”遐想之餘他回頭說:“快進去吧!”便消失在了樹蔭後。


    一夜都胡亂做夢:夢裏一會兒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會兒又在清幽的無人小巷;認識的不認識的麵孔一個個出現又消失。當寰的身影消失的時候,我從夢中驚醒,摸著自己滿頭的冷汗,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的害怕。


    自出宮以來,每日和寰呆在一起,漸漸的忘記了皇貴妃的存在。或許皇貴妃早已對我恨之入骨了,隻是礙於靜嬪的依托才忍氣吞聲。我不認為皇貴妃不知道我和寰之間所發生的事,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永遠的秘密,何況寰是皇貴妃現在唯一的希望,絕對不會聽之任之的發展,絕對不會允許我破壞寰的未來,雖然那樣的未來未必是寰所喜歡的。


    穿上衣服打開門,遠處天邊剛泛起了魚肚白,院子裏許多姑娘來來回回穿梭著忙碌著,像是在為我們遠行打點著行李,我便跟著她們走到了大門的西側。那裏停放著三輛馬車,打頭的便是我們平日裏乘坐的十分寬敞的那輛,兩匹馬已經準備就緒。姑娘們正為後麵的兩輛裝點物品。


    左右看看不見寰的身影,這時一個小姑娘注意到了我問:“姑娘怎麽不多睡會兒?”我記得她是那個十分伶俐的少女,便問:“怎麽不見你們宮主?是還沒有起來嗎?”“昨天晚上宮主出去了,隻吩咐奴婢們收拾打點行裝,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正這時另一個少女走到我跟前行禮道:“已經為姑娘準備了早膳,請姑娘移步偏殿。”我隻得跟了她到偏殿坐下,不見寰也不見太宮主。坐上擺著幾碟清粥小菜,倒像是專為我一人準備的。草草吃過,惦記著今天就要出發,要回店裏說一聲的,便出了門。“姑娘哪裏去?”門口站著的少女問,“要回店裏去。如果你們宮主回來,就說我在店裏等他。”


    太陽已經露出了半張臉,迎著清風,心情有些激動,就像小時候第一次出遠門時的那份期盼。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情愜意舒暢,腳步輕快活潑,一點都不在乎路途的遙遠。遠處看商業一條街漸漸從沉睡中清醒。站在別具一閣門前,看著自己創建起來的店鋪,心裏充斥著各種味道。就在如翠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收起了自己的情緒。


    “秋賢,你回來了?”如翠拉我進了店裏,員工們在打掃著衛生,看見我回來,都放下手中的東西,齊刷刷的注視著我。我隻得擺擺手道:“大家辛苦了。”如青站在台階上看著我說:“今天就要出發了吧!”我點點頭,如青從台階上下來拉著我的手向後院走去,“陶姑說不送你了,讓你路上小心。”


    如青遞給我一個布包說:“這是陶姑為你準備的。”我打開布包,十幾個藥瓶子映入眼簾。突然間鼻子酸酸的,抑製住自己的情緒,笑著說:“你告訴師傅,我會好好用的。”如青又遞給我一個大包說:“這個是姐姐和我為你準備的。”我抖開包袱,是一件粉紅色的棉鬥篷,鬥篷上繡著翠竹,十分漂亮。如青歎息道:“邊疆苦寒,你那單薄的身子……哎!”


    我握著她的手說:“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說了,你看這鬥篷的厚度,嚴寒也不可能穿過它呀!謝謝你們了。”如青遞給我一個手爐說:“這是吳婆送你的。”進來時沒看見吳婆便問:“吳婆到哪裏去了?”“她家中有點事,昨天回莊縣了,聽捎話的人說是她母親生病了。”“有沒有給拿點銀錢?”“走的時候給了十兩銀子。”我點了點頭。


    這時如翠從門上進來說:“四皇子殿下已經過來了。”如青重新將鬥篷包好,如翠拿起手爐,同抱著藥箱的我一起走向外麵。寰的馬車停在門口,寒塵站在車旁,見我出來打起了簾子。如青、如翠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寒塵,我和她們道別後,便鑽進了車裏。手中抱著那些藥品,就像師傅在我身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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