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銀河病了,六子已經坐不住!一下起身,“什麽病!”


    胡育顏盯著他,“心病。咱還是先把你的事兒搞清楚吧。”


    不行!六子已經什麽都想起來了,你以為他每日這麽想念她,還經得起聽得她一點不好?“我要見她!什麽心病,她沒心沒肺的,心裏擱得住什麽事!”六子且這麽說也是安慰自己啊,他這會兒反倒極力不想銀河“太有心”,還同往常一樣多好,誰也不在乎隻在乎她自個兒的歡喜——雖然,他心裏也清楚,這已然不可能,生了孩子後的銀河已經變了許多,她不可能再似從前“沒心沒肝”了……


    胡育顏沒動,坐那兒,微仰頭瞅著他。看似更沒心沒肺。


    六子眯眼,肯定疑惑他這樣兒,“你在激我?”有些殘戾表現出來,“咱兩的恩怨可以放一邊,它是比不上銀河重要的。”


    也是叫六子真沒想到,這會兒,胡育顏超坦白。他視線稍移一旁,“我把她忘了。”他抬起手指指自己的腦袋,“你要真心覺著銀河更重要,咱兩的事兒可以擱擱,今兒就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找人害得我,使什麽陰招兒邪術把老子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把她都給忘了!”胡育顏話兒輕,可咬牙切齒,恨呐……


    六子當真怔那兒!——當初說找著他了,且這胡育顏一回歸就強勢來奪位……哪個想得到,他是失憶了的……再,什麽“人不人鬼不鬼”什麽“陰招邪術”什麽“把她忘了”……莫非,他和自己一樣也是被……說過,六子全清醒了,但也沒忘糊塗時的事兒!他也記起那會兒黃教怎麽勸自個兒“幹脆自立門戶”,他不答應,於是來了個大喇,之後,他就失了知覺……


    “你記不記得自己見過一個喇嘛?”該六子要印證什麽了,眉頭蹙得緊,甚至,仔細瞧他眼睛!


    這一問,胡育顏視線也轉過來,眉心也蹙著,搖搖頭,“我就算慢慢想起來的,也都是些挺早的事兒,我連怎麽認得她的都不記得了。”小璟多懊殤啊!他人生裏最重要的一塊兒,沒了……是呀,六子也能感同身受,不過看樣子,他比自己情況還糟,起碼自己還記得大略,隻是跟她的感情模糊了好多……


    六子又慢慢坐下來,“我就是見到了一個喇嘛,模樣記不清楚了,三十來歲的樣子吧,話兒都沒多說,他嘴裏一直念叨,我就神誌不清了……”也坦白講了自己被魘的事實。


    他提到“喇嘛”時,胡育顏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再聽他這一敘述……


    “他可不止三十多,七十七了!”小璟多半能認定這人了,他一下起了身,忽而又不知是好氣還是無奈的,“你我還真不是她雪銀河的對手,她擱她宮裏一直藏著這麽個老妖精,你也沒發現呐!”


    什麽老妖精?六子當然滿臉疑惑。再待聽完小璟講完“發現昌慶的經過”,那心可夠翻江倒海!可不“不是她對手”,她將個大活人藏她宮裏這長時間,還叫小舞跟著他學巫術……六子也是一時不知是氣得好還是笑得好,銀河啊!……


    “不過,我估計她是曉得你我被魘的事兒,也虧她能耐找著這麽個人了,她藏著他,也是在想方設法解我們這困吧。”瞧瞧,她的小璟也不是那麽容易被“表象迷惑住”的人吧,


    六子點頭,不禁也有些發怔,


    這下,什麽都能串起來了吧,


    她那會兒,時不時在自己耳旁用奇怪的梵語呢喃的情話,


    她總也驅不散的憂鬱眼神,


    她傷心地哭,“六子,你得逼著自己戰勝邪魔,戰勝改造你的咒語,不是我狠心,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失去我的,我再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六子緩緩呼口氣,心疼無法,銀河吃了太多苦了……


    “那人現在怎麽樣,我是解脫出來了,這還得多謝小舞,看來他也是紮紮實實在教小舞。”六子有些淒然地微笑,看來這世事無常,人呐,還是不得太狂妄,對什麽,最好還是存些敬畏心好。


    “他是全憑腦力行事的人,我看魘了這麽多人也早已心力交瘁了吧,加之這突發腦梗,本就是古稀之身,也是在末路上走了吧。”小璟口氣冷漠得很,對這個妖人,他隻有恨,死不足惜的人。


    “那你也總得有個解脫的法子呀,我看光憑自身……”六子輕輕搖搖頭,“這隻怕真得‘天時,地利,人和’了。”看看看看!人神這領悟能力!


    小璟這會兒倒真有些釋然了,他本就是個敢於去“戰勝”繼而極能變通的人:既然已經知道真相,心裏也明確了對銀河的感情,忘掉了的,是要找回來,但,不可能再影響他之後的路!


    現下,當務之急是醫好他們的銀河呀!


    於是,


    胡育顏與祁醉二輪和解了。這回,二位心可比上回走得更近更真。畢竟,他們和這個女人都有了骨肉,也算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還真是再也扯不斷了……


    ……


    “拿麽 灑爾乏 打他噶打難


    唵 維補拉 噶爾別 嘛尼


    缽喇別 打他噶打 你達爾夏餒……”


    今夜皎潔的月光灑進來,小天宮她床幃寶頂上那顆龍吐珠更熠熠生輝,甚至,有抹顯妖譎的白燦!


    她還是那般盤坐著,


    手邊兒一隻金燦燦的寶鈴,


    她長發披散,


    不施一點粉黛,唇卻嬌紅可愛,


    沐浴在月光下,


    沒有一個人聽得清她在念叨什麽。


    其實,雪銀河已經沒有念經了,


    但凡此時身邊有一個懂行的人在細聽,都會大加警覺!銀河這是在念咒了啊!……


    “嘛尼 嘛尼 蘇缽喇別 維嘛咧


    灑噶喇 噶姆毗喇 吽 吽 及乏拉


    及乏拉 菩達 維羅割得 骨赫牙


    提世帝打 噶爾別 司乏哈……”


    愈念愈急,


    事實,在雪銀河的時空裏,是愈來愈莫測,愈來愈亂她心智!


    “鐺,”一聲衣衫擦鈴的輕響——如果是如同她往日裏自己搖響得還好了,起碼能驚醒她!——隻見,雪銀河大睜著眼向後仰墜下去,落入軟軟的榻上,而後,慢慢,慢慢,合上了眼……這一合眼,就是男人們的“地獄時刻”開始了。


    哎,也是,什麽都“過猶不及”,


    連小舞都懂的道理:慶爺爺明明白白警告過他,施咒不能自心迷,否則,魘的,可是自己!


    雪銀河,這可不就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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