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偏殿裏,草藥味混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熏的亓淩昊直皺眉頭。


    眼下,他也顧不得各種不適,隻瞪大那雙桃花眼想在床上躺著的人臉上尋找到些讓他心安的答案,“母後,您……您看著是不疼了?就是說,您性命無憂了,對嗎?母後,您可不能有事啊。”


    沒有呻吟沒有嚎叫,隻是那臉上蒼白無血色,躺在那裏,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他還是不能放心。


    兒子一臉的胡子茬,憔悴的很,意氣風發不再,明晃晃的驚弓之鳥。


    獨孤菲看的心裏起急,又不能實話實說,唯有端著病弱,氣息奄奄的低聲絮叨起來,“暫時是保住命了,要恢複元氣,肯定要需要些時日。昊兒,你不用太擔心,回去好好歇著,身體要緊,朝堂的事也要放一放,你父皇會體恤的。”


    奧,看來母後不會死了。


    亓淩霄眼中就多了些許神采,憔悴泛黃的臉上難掩激動,“那就好,母後您要趕緊好起來,孩兒不能沒有您啊。”


    轉瞬,他又皺了眉頭。


    歇著?什麽都不用做?


    真的不用未雨綢繆,做些準備?


    心裏七上八下,遂,他又把目光投了過去。


    一臉便秘為難狀,試圖,用表情表達他的疑問。


    討厭的老九帶著人坐在一邊守著,好多話沒法問出口啊。


    “昊兒,母後說的還不夠明白嗎?回府歇著,擔驚受怕了這幾日,千萬別把身子熬壞。”,獨孤菲意會,佯裝強撐體力,又絮叨了一遍。


    眼皮一張一合,似乎困極累極。


    老九就在一旁看著,她若是打起精神,就要穿幫露餡。


    哎,兒子啊,跟她怎麽就沒有默契。


    也是,平日裏撥一下動一下,真到了大事,指望不上啊。


    說了等於沒說,還是不夠清楚啊。


    亓淩昊急的直搓手,哎,他歇著沒問題,所有人都要歇著嗎?


    坐以待斃,好像,不是母後一貫做事風格啊。


    亓淩霄懶得在難聞的屋子裏逗留,遂,不耐煩的冷聲丟過去一句,“不用打啞謎了,我來告訴你個清楚。她的意思是讓你回去老實待著,不光你,你手下的人也老實的,千毒門也不要生事,安國公那邊更不要輕舉妄動。現在舉兵造反,打不了出其不意,我們這邊已經有所準備,注定找死。按兵不動,一切等她恢複之後,搬回鳳儀宮,再做打算。”


    對,就是如此。


    簡直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獨孤菲信服的同時,故作渙散的眸光又有了點焦距,對著冥王那邊,有恨有怒。


    老九,等著,今日她寄人籬下受盡屈辱,待到她跳出泥沼,定要千百倍奉還。


    抽筋剝骨,碎屍萬段,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氣。


    “行了,該說的也說了,滾吧。”,亓淩霄蔑視的哼了哼,絲毫不把皇後當一回事,隨即對著亓淩昊頤指氣使一指門口,“聽她的話,就回去老實待著。若是你不顧她死活非要舉兵造反爭奪皇位,那你也就活到頭了。”


    “老九,風水輪流轉,走著瞧。”,人在屋簷下,母後還指望著老九活命,亓淩昊再氣也不敢放肆,更沒有放肆的資本。


    能做的就是裝腔作勢的吼一嗓子,還是拂袖而去走出幾步之後。


    麵對麵,挨太近,他實在有些發怵。


    母後躺在那裏,他沒有主心骨,除了心驚膽戰就是心驚膽戰,總覺得,後脖子發涼,隨時要沒命一樣。


    幸好,母後會好起來的。


    他,還有翻身的機會。


    打發走了人,亓淩霄起身,臨走了,冷冰冰的目光直投到皇後臉上去,好似可以洞悉人心,“裝著要死要活也無用,我想動手,你照樣逃不過。”


    不等皇後那邊有反應,已然大步離去。


    獨孤菲就是一驚,須臾,閉上眼睛,默默不語。


    老九,真是個難纏的。


    可,除了假裝一些虛弱不堪,她還能做些什麽呢?


    躺在這裏,任人宰割,真是憋屈的讓她吐血。


    無論如何,要鎮靜。


    隻要有一線生機,她就不該放棄。


    否極泰來,熬過這一關,也許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天爺,不會一直站在老九那邊。


    隻要回到鳳儀宮,一切至少會回到生病之前,她來得及。


    離開偏殿,亓淩霄洗了手和臉直奔太後處請安。


    晚飯有膳房送來的飯菜,紀纖雲還親自露了一手,糖醋脆皮魚和瑤柱煨冬瓜。


    感受著某人特別殷勤的夾菜和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她很是有種危機感。


    為她的腰,深深擔憂。


    可惜,一旁有太後有師父,她還不能發作,隻能縱容著某人一波一波意有所指的眼神逗弄。


    吃到後來,某人更加過分,竟在桌下把爪子探到她大腿上去興風作浪。


    紀纖雲小臉脹紅,氣的,嗔怒瞪過去,迎上的就是某人一本正經的質疑臉。


    特別無辜狀。


    裝!


    真無恥!


    當著人呢又不能發作,紀纖雲默默在心裏翻個白眼,把這茬記下來,嘴裏的肉嚼的異常用力。


    “纖雲,你怎麽了?”,太後不明所以,帕子擦了嘴,慈愛的笑著,關切詢問,“是不是因為德貴妃?霄兒跟哀家講了,你啊,不要把她的話放到心上,這裏是蒼梧,有哀家在,你不用懼她。”


    “……皇祖母,我沒事,就是嘴裏這塊肉太難嚼了。筋太多,不聽話的很,必須暴力對待。”,紀纖雲指指嘴巴,小臉上都是爽朗的笑。


    “那就吐掉好了,吃進去不好消化。”


    紀纖雲笑容更燦爛,用力把肉咽了下去,“皇祖母,吐掉太便宜它了,吃到肚子裏,讓腸胃好好對付它。得罪我,才不會讓它太舒服。”


    “……”,亓淩霄嘴角就抽了抽,小丫頭,好霸道。


    有說有笑的用過飯,香茶才送上來,紀纖雲怕燙還沒喝到嘴裏,就聽耳畔冥王那貨在說話,“皇祖母,孫兒有話和纖雲說,孫兒兩個就不陪您了。”


    “好,去吧。”


    “皇祖母,他……”,紀纖雲哪會不知道那貨猴急什麽,才要找個理由退卻,就覺胳膊被攥住,整個人牽線木偶似的就被拉起來了。


    娘的,見過急的,沒見過這麽急的。


    她真想把蟲蟲上腦的某人扔到海裏去,可惜,沒那個本事。


    為了體麵一點,她還不得不順從的請辭,“皇祖母,那我們先走了,您早些歇著。”


    待到回到西邊的偏殿關上門,臉上的笑再也保持不住,鬥雞似的撥開帳幔進入內室,終於不用忍了,手指指著一臉痞笑的某人低聲爆發,“亓淩霄,你過分了啊!”


    “哪裏過分?啊,肯定是你往歪處想。”,亓淩霄摸著下巴,無賴的倒打一耙,“既然你說我過分,總不能被你無端冤枉。那,不如我真的過分一下?嗯?”


    “你敢!”


    “我可不是光說不練的。”,亓淩霄身形一閃,打橫把人抱起就走,不顧懷裏人的掙紮,蹭蹭幾步就到了屏風後的碩大木盆邊,“來,夫君伺候娘子沐浴。”


    “誰用你!亓淩霄,你不要仗勢欺人……喂,你做什麽?!……你給我住手!……”


    “總不能穿著衣裳沐浴?娘子,夫君脫衣裳還是挺麻利的吧?可否滿意?”


    在外邊人模狗樣,關起門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紀纖雲蚍蜉撼大樹的眼睜睜看著衣裳一件件離她而去,無力回天,隻有氣哼哼就擰過去一把,“亓淩霄,我上輩子是欠了你多少錢啊,這輩子栽你手裏?!”


    “嗬嗬,這輩子肯定還不清嘍。”,亓淩霄略顯粗暴的將懷裏的小人剝成個沒殼的雞蛋,這才騰出功夫湊過去一張得逞的笑顏,招搖了一瞬間,便迫不及待將唇瓣覆了過去。


    紀纖雲並不排斥,可,站地上的她,一個布絲都不掛,實在尷尬,嘴巴被堵住,她隻能懲罰性的咬上一口。


    “……疼……”,亓淩霄含混的撤退下來,意猶未盡,暗著目光不滿,“娘子,你欺負為夫……”


    “我要進木盆洗澡!”,趁著被鬆開的一刹那,紀纖雲泥鰍似的就往木盆邊沿去。


    亓淩霄低笑著成全,輕巧的把人抱起就放到飄著花瓣的溫熱水中。


    “不要胡鬧,去幫我拿個中衣。”,泡在木盆裏,肩膀以下沒入水中,紀纖雲總算有了那麽點安全感,瞪著某人沒好氣使喚。


    亓淩霄隻當耳畔刮過一陣風,神速的動手拔衣裳,頃刻就成了精壯的泥鰍一條,在紀纖雲愣怔的眸光裏,長腿一邁坐進碩大的木桶。


    “你……!亓淩霄,你沒救了你!”,竟然要鴛鴦浴,這貨肯定是早有預謀,紀纖雲甚覺生無可戀。


    亓淩霄孩子氣的摸了過去,無賴又痞氣,“娘子,來,夫君給你好好洗一洗……娘子,它好像長大了一些,嘿嘿,都是我的功勞。為夫要再接再厲,否則,娃娃們沒有飯吃豈不是很可憐……”


    “亓淩霄!你住手!”


    “住手?好啊。那,咱們就先行個周公之禮,然後再給你好好洗一洗。”


    “你還要不要臉?!”,對於某人的得寸進尺,還是得寸進尺的如此理所當然,紀纖雲也是悲愴了。


    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兩麵的人?簡直人格分裂啊。


    “要臉?你先幫為夫保管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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