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的陰雨連綿,太陽終於重見天日。


    午睡之後,見過了涕淚橫流激動萬分的孫掌櫃,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萌正太小木木,夕陽的餘暉已經染紅天邊。


    收了晾在外頭的被子,許久沒下廚的紀纖雲,手癢了。


    逍遙散人點菜,她一一滿足。


    紅燒肉、響油鱔絲、糖醋魚、清炒蝦仁,外間四道賞心悅目的爽口涼菜,在她的手下一一呈現。


    夜幕降臨,燈火通明的正廳裏,飯菜飄香。


    梅仲琛也在,被護食的逍遙散人擠兌的一愣一愣,大家樂的看熱鬧,偶爾推波助瀾落井下石一下,氣氛很是融洽。


    一派輕鬆愉悅裏,六子急急敲門而入,“主子,宮裏來人了,宣您盡快進宮去麵見萬歲爺。這是密信,說是您過目就明白了。”


    眾人頓時愣了,大晚上的宮門都落了鎖,這時候進宮去……


    那得多十萬火急的事?


    亓淩霄倒是鎮定,隻是撕信封的動作昭示著他的稍許急切。


    展開信紙掃了一掃,登時,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麽了?”,能讓這廝皺眉的,肯定是大事了,還是皇帝給的信,那……


    紀纖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靠過去一點,伸長脖子往信紙上瞄了瞄,蒼勁有力的一片毛筆字讓人眼花,不過有一個詞很是觸目驚心一下轉入眼中。


    病勢洶洶!


    “……什麽病?誰病了啊?”,再想細看,就見冥王那廝緊抿著唇把信紙一抓揉成了團,她隻得心急火燎的問詢。


    不會是皇帝病了吧?


    皇帝病入膏肓,然後就會宣一幫兒子和大臣進宮,交待身後事。


    最重要的,沒有太子的,要決定皇位傳給誰。


    腦中這麽一閃,這種猜測就被她拍飛了。


    似乎,冥王的反應,不像是親爹病重了這麽簡單。


    那是誰?值得冥王變顏變色?


    大夫對疾病都很敏感,一貫溫文爾雅的顧西風都變了臉色,“什麽病症啊?”


    冥王是皇子也是臣子,大晚上的宣進宮去,那得病的人,身份一定很是了不得。


    “皇後,她患了急症。”,亓淩霄麵色凝重的很,低沉的聲音有著不同往日的失落,“父皇覺出有異帶入硬闖了鳳儀宮,親眼所見皇後深受病痛折磨。太醫交待了,說是皇後起病很急,腹痛難忍,藥石隻能稍微緩解,他們是束手無策的。”


    “那……”,紀纖雲驚的張大了嘴,事發突然,她有些接受無能,“你是說皇後要死了……她要是死了,豈不是……豈不是皇帝、不,豈不是父皇也會……”


    她能想到,幾個大男人更是能想到,而且,旁觀者清。


    清風先一步站起身,嚴肅請示,“主子,是不是要做些準備?秦王那邊,怕是會有些動作。”


    “是啊,小表哥,皇後不是個惜命的,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善罷甘休。”


    逍遙散人大眼珠子一瞪,大力拍了拍心口,“我老人家先去秦王那龜蛋門口堵著去,嗯,多派幾個人跟我一起,大風子也去充數,那龜蛋敢出來蹦躂,我們先把他拿下。”


    在座的都是知情的,皇後一死的後果,大家心知肚明。


    “宮門落鎖之前,老七已經入了鳳儀宮。估計是皇後自覺命不久矣,先是封鎖了她的病情,緊接著就差人把老七叫了過去。”


    梅仲琛心領神會,“皇後肯定是想破釜沉舟,想讓秦王趁亂造反,把皇位先搶了。”


    “朝堂上沒有幾個支持他,他又調動不了多少兵將,憑千毒門剩那點人,想奪皇位,異想天開。”,亓淩霄篤定的眯眼,淩厲的臉孔上難掩無可奈何的悲痛,“何況,父皇和老七前後腳入的鳳儀宮,皇後怕是還沒跟老七交待。無論如何,隻要皇後還有氣,父皇就不會讓老七出宮去作亂的。”


    “那……主子您現在?”,清風是個寡言的,他也最是聽令行事。


    皇後瞞著生病的消息,還秘密把兒子叫進宮,整個一病入膏肓交代後事,幾乎可以肯定,在劫難逃了。


    紀纖雲更知道,皇後早就用毒藥將她和皇帝的命綁定了,皇後一死,皇帝緊跟著就會斷氣。


    皇帝皇後一起駕崩,接下來就是搶皇位,和秦王那個色胚?


    估計也就走個過場,費不了什麽力氣,就會完勝。


    算起來,大局已定了。


    鬥來鬥去,靠,到頭來妖婆自爆了,突然了點,驚悚了點,不過,這結局就是天上掉餡餅,她實在喜歡。


    腦袋裏飛快轉了轉,紀纖雲莫名的通體舒暢了,覺得前途一片光明燦爛。


    皇後那妖婆一命嗚呼,色胚也被打倒,那她再也不用當慫包在府裏當縮頭烏龜了,嗬嗬,沒有比這個更讓她歡欣鼓舞了。


    想通利害關係的一瞬,她差點笑出來,顧忌著冥王即將失去親爹的悲傷情緒,她才把狂喜壓下,扯出略帶緊張的小表情提醒,“病來如山倒,急病更是不可預測,我覺得你還是盡快進宮去,父皇肯定有許多話要跟你說。”


    “是啊是啊,小二子,你還愣著作甚?”,逍遙散人是個急性子,就差把人拉起來推出去了,“快點,麻利的,大男人家家的沒在這傷春悲秋,該來的總得來。別的都能等,人命是閻王爺說了算的,萬一你去晚了,皇後咽氣了怎麽辦?”


    話糙理不糙,梅仲琛難得的一本正經,“小表哥,走吧,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逃避不是法子。”


    “主子,要不,我去安排馬車和侍衛?”


    旁觀者清,亓淩霄作為當局者,他絲毫沒有逃避,甚至想的更多,緊繃著一張臉思忖過,他就偏頭看向了身旁的小丫頭,“跟我一起進宮吧,萬一,你能救下她呢。我,不想父皇這麽去了。”


    “……”,紀纖雲呆了呆,有些抵觸的挑眉反問,“救父皇?我……我沒那個本事啊。我不會解毒,真的,草藥我都認不齊,宮裏的太醫,隨便一個都比我強。顧兄,他比我強多了,我給他提鞋都不配。你說你找了那麽多大夫,都沒頭緒,那個毒,我聽都沒聽過……”


    “救皇後,她的腹痛難耐,也許你有法子呢。”,亓淩霄幽深的眸中都是希冀,他想皇後死,可,他想父皇活著,“你不是可以開膛破肚嘛,針石無醫不假,也許,你切開她肚子診治就能治好了。”


    有一線生機,他也要試試,絕不會以犧牲父皇為代價去報仇。


    就算因此,報仇大計,會再費上許多精力,他也不想走這個捷徑。


    試過,於事無補,至少他努力了,一輩子心安。


    為了複仇,泯滅人性,他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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