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話跟你講。”,被紅杏一條胳膊抵在身前阻攔,紅杏並未硬碰硬的推搡,隻微微昂著下巴,執拗又怨毒的望向白紗遮麵的嬌小女子。


    貌似底氣十足冷厲如刀的話,細聽確是幽幽怨怨,帶著不情不願的別扭,隱隱還有一絲哀求在。


    沒了盛氣淩人,刁蠻不講理,帶刺的玫瑰成了風雨摧殘過的蔫吧苦菊花,紀纖雲倒是有些不習慣。


    凝眉略一思忖,還未開口,就聽身旁有人幫她擋了。


    “人多眼雜,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是顧西風,話語溫文的很,“事已至此,糾纏無益。”


    有些事,強求不得,他深有體會。


    “我有話要跟你說。”,明月隻等耳邊刮過一陣風,理也不理,依舊直直盯著被護在當中的人。


    逍遙散人不耐煩的很,“說什麽說,沒的跟你說,成心找不痛快,你發什麽傻!”


    “我有話跟你說。”,明月眼圈泛紅,固執的不肯退縮。


    把人擠兌急了,鬧起來也是麻煩,哎,也是個可憐人啊。


    心思一轉,紀纖雲點點頭,滿滿的和氣,“我聽你說就是。這裏亂糟糟沒法說,一時也擠不出去,猜謎應該很快結束了,等人散了找個清淨地方吧。”


    今時今日,想跟小狐狸精說個話,還得等著人家施舍,明月悲從中來,若不是眼睛用力睜了睜,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就得落下去。


    緊抿著唇,僵硬著一張臉,隻回以冷冰冰的點點頭。


    憐憫,多說一句,就是承了那份憐憫。


    從內到外,她都不能接受。


    “丫頭,給自己找麻煩,你個笨蛋!”,逍遙散人癟癟嘴,偏過頭去,貼耳怨懟。


    紀纖雲樂嗬嗬懟回去,“徒弟是笨蛋,師父豈不是大笨蛋!”


    “嗬嗬,隻要不說我是老笨蛋就好。”


    “奧,師父是白胡子的大笨蛋!”


    “嗷嗷,你還是說我老!哼哼,師父以後……”


    離著極近,即便看熱鬧的人群喧囂的很,師徒兩個的打趣還是鑽入了明月耳朵,曆時,她更是心頭苦水泛濫。


    小狐狸精真是有本事,把散人哄的北都不曉得是哪邊了吧?


    連錦年哥哥都被迷住,小狐狸精還有什麽搞不定的?


    胡思亂想盤算著,不知過了多久,周遭沒了平衡,人們開始活動起來。


    回神四望,人流分散開來,心知猜謎散場了,她的目光重新勾在小狐狸精身上。


    須臾,待到周邊鬆快了,紀纖雲便兌現承諾,領著人從小偏門到了小吃城後院。


    院子裏隻有一個老嬤嬤幹著雜活,和前院的喧嘩熱鬧比,難得的一方淨土。


    駐足在一株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她索性摘了鬥笠,指了指樹下的石凳子,莞爾一笑讓坐,“坐下說吧。”


    明月英氣的臉緊繃的如一塊冷玉,滿含紅血絲的眸,堪堪掃過院裏僅有的幾人,緊抿的唇一張一合,“我要跟你單獨說。”


    “那可不行!”,逍遙散人把鬥笠往桌上一扔,大眼珠子翻上天,“我徒弟手無縛雞之力,旁邊沒個人,你下黑手怎麽辦?別說你不會啊,我老人家可不信。”


    紅杏冷漠的一張臉,恭敬又斬釘截鐵,“奴婢要對王妃寸步不離。”


    說是可以說,人身安全更重要,紀纖雲可不想被個為情所困的奪了性命。


    遂,她也沒有逞強,“要說就在這裏說,都不是外人,沒什麽不能聽的。”


    “不行,我就要和你單獨說。”,為了那一絲希望,明月咬咬牙,放低身段,“找個沒人的屋子,你們要是擔心我害她,大不了,我讓你們把我穴道封了。”


    她一貫驕傲,為了錦年哥哥,在小狐狸精麵前丟丟人還可以忍。


    眾目睽睽,絕對不可以。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再手黑再危險,成了一個木頭人,還有什麽可怕的,紀纖雲爽快的很,“就那間屋,讓師父封了你穴道,我洗耳恭聽。”


    其餘幾人也沒了顧慮,很快,緊閉屋門的堂屋裏,隻餘兩人。


    隔桌對坐,一個悠哉啃著蜜桃,一個一動不動,如木雕泥塑。


    明月不想也不屑廢話,開門見山的興師問罪,“你不是口口聲聲瞧不上我錦年哥哥嗎?你還騙我和神醫是一對!你個大騙子。”


    咽掉甜津津的果肉,紀纖雲一手支頭,俏臉端的皮笑肉不笑,“一腳就成把我踹泥坑裏去,我要是不騙你,這時候沒準都喝了孟婆湯投生到誰家去了。”


    碰了個軟釘子,明月怒的眼裏冒火,突的,又記起今日前來的目的。


    眨眼便壓下火氣,咬牙伏低做小,“你跟我說過的,不喜歡高門的勾心鬥角,想去遊曆四方過自在的日子。你看你,天天喜歡往外邊跑,肯定也不是很喜歡當王妃,對不對?不如徹底離開冥王府,想怎麽逍遙怎麽逍遙,豈不是更好。”


    娘的,難道她不想啊!


    即便跑路勢在必行,明說自然不可以,紀纖雲搖著扇子展顏一笑,“徹底離開冥王府,那隻有讓冥王寫個休書休掉我。看來,你不該找我,應該去找他。”


    炫耀嗎?


    拿錦年哥哥壓她!


    胸腔烈火熊熊,卻不得不忍,明月滿眼執拗的希冀,“腿長在你身上,我當然是來找你。隻要你鬧一鬧,鬧著必須走,憑錦年哥哥的脾氣,絕對不會留你。就算……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離開錦年哥哥,離開京城,遠走高飛,過你的恣意日子去。”


    “……”紀纖雲就是一愣。


    充其量是個暗戀人家老公的,竟然跑來求人家正妻鬧著被休下堂?


    什麽樣的奇葩腦回路,才能幹出這樣的事?


    嗬嗬,可能還失憶。


    原來對人家正妻還又打又罵來著,求?娘的,哪來的臉上門求?


    誒,厚臉皮家族,又添一員虎將。


    等她走了,這貨和冥王那廝有一段姻緣,也說不定呢。


    畢竟,臉皮,很是般配。


    明月隻當眼前人的不言不語是遲疑了,是把她的話聽到了心裏,即刻,目光更顯熱切,“求求你,答應我吧?你走了,錦年哥哥眼裏就沒有別人了。”


    紀纖雲扶額,“你的目標是讓他眼裏隻有你吧?你不使勁往他眼睛裏鑽,光顧著從他眼裏往外拔人,有什麽用?世上的女人多的是,他今天看上這個,明天看上那個,你求的過來嗎?”


    “你要幫我鑽到他的眼睛裏去?!”,明月腦裏靈光一閃,目光灼灼的,急切追問道,“你快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該怎麽做。奧,你是半夜爬他床,生米煮成熟飯才留下來的,你教教我,你教教我,怎麽做?啊,先得混進思梅園去,你幫幫我,不行的話,我、我找清風。”


    “……”,紀纖雲驚的差點從椅子上溜下去。


    誒,又一次刷新了腦回路的奇葩程度。


    她哪裏說過要幫忙了?哪裏?到底哪裏?


    妄想症不成?


    “喂,你倒是說話啊!”,明月急的不行,為了得到幫助也是豁出去了,“你隻要幫我和錦年哥哥做成夫妻,正妃的位置我絕對不跟你搶。我一輩子感激你,一輩子報答你。”


    一輩子?算了,她可消受不起。


    紀纖雲稍稍穩住身形,唇角彎起大大的弧度,笑的甚是牽強,“這個,我可幫不了你。冥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想被他拍死。”


    “你當真不幫我?”


    “我說了,我幫不了你。”


    “我果然沒看錯,你從一開始,對錦年哥哥就是欲擒故縱!你故意在錦年哥哥跟前說那些話,目的就是為了引起他注意!”,明月的目光淩厲起來,泛著紅血絲的眼珠子,很是有些猙獰可怖。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免得多費無用功的口舌,紀纖雲依舊端著程序化的笑,悠悠反問,“你覺得,你的錦年哥哥有那麽蠢啊?”


    “你!”,明月兩眼爆睜,怎奈動彈不得,“還不是你個狐狸精夠不要臉!沒臉沒皮的爬到錦年哥哥床上去,生米煮成熟飯,就可以賴著不走了。”


    “知道的挺清楚嘛,清風告訴你的?”,一口一個小狐狸精,這才是明月嘛,紀纖雲竟然生出幾分熟悉感,興致都高昂了許多,“清風竟然背地裏這麽說我,恩,我記下了。”


    “跟他無關。”,明月不想連累旁人,遂,急急辯駁,“腳趾頭都能想到,你個狐狸精有幾斤幾兩!不貼上去諂媚,錦年哥哥怎麽可能正眼看你!你脫光衣裳撲上去的對不對?肯定是,天底下再沒有比你更不要臉的狐狸精了!”


    紀纖雲不怒反笑,“清風若是曉得你維護了他,定是十分歡喜的。怪我多嘴,其實你和清風很般配,你若是跟了他,他肯定一輩子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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