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看見沈安歌,正想要與自家公子打招呼,可沒等鳶兒開口,沈安歌就連忙跑進院門,鳶兒正奇怪,上去便看見沈安歌抱起正在嘔吐的阿月跑寢室跑去。


    鳶兒睜大眼睛看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回過神來便馬不停蹄的趕去給自家娘娘匯報。


    沈娟也才剛剛回到院子中來,看剛剛太後的表情似乎是要把皇上拉攏到自己這邊,沈娟心中正暗暗竊喜。


    見鳶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沈娟白了鳶兒一眼。


    “早跟你說做事情要穩重,你這麽慌慌張張的幹什麽?”沈娟心情不錯,所以說話也不是太難聽。


    “奴婢剛剛看見公子抱著貴妃進了寢室!”鳶兒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般說到。


    “哪家公子?真是膽兒肥,連皇上的女人也敢動!”沈娟像是聞到了八卦的氣息一般,歎息著說到。


    “咱家二公子!”鳶兒低著頭說道。


    “什麽?他怎麽會跟那個賤人扯上關係!果然是隻狐狸精,勾引晉王不成,竟把主意打到我沈家人的頭上,我這就去找安歌問問清楚!”聽到是自家弟弟,沈娟不淡定了,拍桌而起,皺著眉頭問道。


    “娘娘,萬萬不可,這些年您與公子的關係一直很僵,公子不會聽您的話的,現在對咱們來說是個機會啊!”鳶兒攔住沈娟,一臉陰險的說到。


    “此話怎講?”沈娟坐下來。


    “這些年,大夫人仗著自己的身份,不斷的打壓咱們夫人與您,咱們現在何不借此機會狠狠的給大夫人一個巴掌,也讓她看看咱們二房的實力!”


    沈娟想著鳶兒的話,心中亦覺得在理,這些年自己跟母親確實過的憋屈,若是想出這一口惡氣,這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隻是,安歌再怎麽說也是我的弟弟,若是把這項罪名扣死,隻怕安歌也會沒命,皇上這麽在乎阿月,又豈會讓旁人動歪心思!”沈娟略略有些擔心,大夫人再怎麽對自己跟母親不好,也不至於把沈安歌給推進火坑,沈安歌平日裏也沒有為難過自己!


    “娘娘,這件事情一舉兩得,何必在乎與公子那點微小的情分,他們可以不顧情分的欺負咱們,咱們為什麽不能以牙還牙呢!況且,阿月現在懷著龍嗣,此時不對付,隻怕日後更加的難以對付!娘娘您可要三思啊!”鳶兒不斷的勸著沈娟。


    沈娟思索再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你去盯著安歌與阿月,有什麽情況隨時向我匯報!”沈娟終於下定決心,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沈家的榮譽,犧牲一個沈安歌也不算什麽。


    見沈娟鬆口,鳶兒轉身往外走去,沈娟沒有看見,鳶兒轉身後嘴角流露出的那一抹陰險的笑容。


    那年,鳶兒剛剛十三歲,夜晚,照顧完沈娟就寢,出門便遇到了從宮中回來的沈令。


    沈令一生的酒味,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的,鳶兒正要請安,卻被沈令一把拉進了書房,小小的鳶兒就這樣被沈令強行占有了身子。


    第二天沈令便給鳶兒放了三天的假,鳶兒身心俱疲,出去外麵轉了一圈,回來便失去了雙親,是沈令命人做的。


    沈令本來打算給鳶兒一筆錢讓她走,可是鳶兒拒絕了,她不會就這麽放過沈令這一家人,她雙親的仇她要親手報回來。


    即便身心受創,鳶兒還是堅定的留在了沈府,繼續服侍沈娟。


    “若是你敢把那夜的事情說出去,那你的下場便是跟你的爹娘一樣!”這是沈令對鳶兒最後說的話。


    鳶兒隻得在沈家忍氣吞聲的生活,現在,機會來了,她要讓這一家人窩裏鬥,讓沈令親眼看看自己的女兒跟兒子互相殘殺的美好局麵。


    阿月做了一個夢,夢中,太後逼著自己喝下一碗鮮紅的滑胎藥,阿月掙紮不過,太後硬是生生捏著自己的嘴巴把藥灌進自己的嘴中。


    “反正生下來也是個妖精,繼承不了大統,留著何用!”太後毒辣的聲音在阿月身後傳來。


    不一會兒,阿月隻覺得下身一陣陣的痛,低頭卻發現自己身處自己的血泊之中。


    阿月驚醒!


    “阿月,你醒了!”


    阿月醒來看見方逸陽握著自己的手,正在看著自己,阿月扭頭看了看周圍,確定不是夢,才慢慢的坐起來。


    “我這是睡了多久了?”阿月看著方逸陽眼中的血絲,像是熬了一夜。


    “好幾個時辰了,你餓不餓,朕讓他們熬了小米粥,太醫說你現在隻適合喝點粥!”方逸陽把粥端到阿月的嘴邊,吹涼了給阿月喝。


    阿月食之無味,喝了兩口便沒了心思。


    “皇上,聽聞貴妃醒了,太後命人送了參湯來!”太後身邊的宮女把湯端過來。


    阿月看著那一碗暗沉的參湯,想起夢中的那個場景,又是一陣的幹嘔。


    方逸陽見阿月沒有心思喝,留下參湯放在一邊,卻沒動。


    那小宮女回來便嘟著嘴。


    “太後,貴妃娘娘真是不識抬舉,您命我送去的參湯不僅一口沒喝不說,還當眾吐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後您給她送的是什麽毒藥呢!”小宮女委屈的說到。


    聽到宮女的話,太後的眼中閃出一道狠毒的光,麵上的臉色有瞬間的難看,不過隨即恢複了正常。


    “她懷著孕,也是正常的事情,你也不必再抱怨了,送去的是哀家的心意,她喝不喝那就是她的事情了!”太後笑著說道。


    阿月回想著這兩天的種種,心中越發的煩悶,正準備出門便遇到了沈安歌。


    阿月本想走開的,沒想到沈安歌卻率先叫住阿月。


    “一起去走走吧,咱們好久沒見了,我有話想對你說!”


    阿月想了想,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獵場周圍走著。


    阿月第一次到獵場來,之前方逸陽都不允許她來,怕她受傷,怕有什麽意外發生。


    阿月其實一直想過來看看的。


    果然不負阿月所望,整個獵場隻怕有兩個皇宮那麽大,獵場中間有個大大的空地,上麵覆蓋的都是黃沙。


    “宮中的生活可還適應?”沈安歌沒看阿月,看著遠處問道。


    阿月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的問題,適不適應都已經生活了這麽久,現在來說適不適應,連阿月自己都不知道。


    沈安歌半天沒有得到阿月的回應,轉身看了一眼阿月。


    “宮中的生活就像鳥兒的籠子,華麗卻沒有自由,沒有適不適應,能活下來就能適應!”阿月淡淡的說到。


    沈安歌看著側身的阿月,阿月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阿月,無論如何都是快樂的,時而嘰嘰喳喳,時而安靜的給病人診脈,每一個都是真實的阿月。


    現在的阿月,像是戴上了一個麵具,麵具下的阿月才是真實的阿月,沈安歌卻無論如何也看不透。


    “若是不開心就跟我走吧,我帶你去領略大漠的壯美,去領略西域的種種風情,每一種都比這皇宮好!”沈安歌認真的說到。


    阿月愣了一下,她無法回應沈安歌。


    “算了吧,我可不想出生入死,我小狐狸也隻有一條命!”阿月笑著說道,既然回應不了,就把沈安歌的話當做玩笑好了。


    “我說認真的!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傷遍及全身,可我從來沒有覺得疼過!可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的心卻疼的不像話!當初你想進宮,我不攔你,你愛他,為他做什麽都可以,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不快樂也不愛笑了,這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你!”沈安歌站定看著阿月說到。


    阿月知道沈安歌正看著自己,但也隻能邁著頭。


    “人都是會改變的,沒有人會一成不變!”阿月說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你撒謊,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對的人,你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鬱鬱寡歡,滿臉的心事重重!”


    阿月笑了一下,自己都沒有好好正視過自己,自打進宮後,自己的心境變化太多太多,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了!


    “宮裏雖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現在也不是離開的時候!”阿月看著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林淡淡的說到。


    樹林中不斷有動物慘叫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的是大臣們歡快的笑聲。


    “是為了你肚子中的孩子?”沈安歌眼光暗淡下來。


    說了這麽多,阿月終究舍不得離開還是因為他,說來說去還是一個結果。


    “這孩子我不想要了,趁著孩子還小,還不知道我這個做娘的狠心,讓他走也未嚐不可!”阿月摸了摸肚子,縱使心裏萬般不舍還是淡淡的說到。


    阿月的話還是讓沈安歌措手不及。


    “你這是為何?”沈安歌錯愕之餘,更多的是擔心。


    “你難道忘了我的身份了嗎?為此你還跟我大吵了一架呢?”阿月回頭笑著說道。


    沈安歌看著阿月的強顏歡笑,心如刀絞。


    心中住著一個菩薩的阿月,見到任何一個病人都比自己生病還要難受,現在居然說出不想要孩子的話,不知內心是經曆了怎樣的掙紮。


    “難道就是因為你是九尾狐,你就要拋棄這個孩子,他又做錯了什麽?”


    “他沒有做錯什麽,是我這個當娘的錯了,錯在不該幻想有個孩子!我本是九尾狐,隻身來到宮中已經是極大的錯誤了,還幻想生下一個孩子才是我最大的錯誤!”阿月痛苦的說到。


    沈安歌看著阿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這宮中是牢籠,我不想讓我的孩子一生都被囚禁在這個地方!”阿月想起那天晚上的那個夢便後怕。


    “人人都想要我的孩子死,即便是孩子出生,也是個孤獨的孩子,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與別人的不同,注定了他與別人的格格不入,我不願見到我的孩子如此的難受,既然我給不了他一個美好的生活環境,那不如一開始便不要讓他出生,也好過他以後來質問我為何他與別人不同!”阿月平淡的說到。


    阿月這兩天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若是考慮,阿月就越是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宮中人人都想他的孩子死,若是自己無法保全他,不如讓她親自了結了他。


    沈安歌聽著阿月的話,看著阿月身陷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自拔,不知道怎樣安慰阿月,最終隻是抬手在阿月的肩頭拍了拍。


    夏天的風連帶著空氣中的熱氣一起傳到人的臉上身上,讓人隻能感覺到熱氣而不能感覺到微風,可微風也是存在的,隻是人們感受不到。


    一陣陣的風刮過來,場上的黃沙也隨著風一起過來,風越來越大,黃沙也越來越多。


    突然,一隻巨型的野豬穿過林子,跑到場上來,阿月看著場中團團轉的野豬,那野豬似乎在找方向。


    突然,野豬的眼光看向場邊的兩人,隨即發了瘋似的跑過來。


    沈安歌眼疾手快,一把抱起阿月,在空中轉了一圈,穩穩的落在旁邊的地上。


    那野豬還想再衝過來,一支箭準確的射在豬身上,那箭似乎帶足了力量,橫穿過野豬的身子穩穩地額插在不遠處的地上。


    阿月還沒回過神來,沈安歌已經率先跪了下去。


    “參見皇上!”


    阿月回過神來,才知道那箭是方逸陽射的,方逸陽麵上波瀾不驚,跳下馬來,看了看阿月。


    “起來吧!”方逸陽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方逸陽眼中卻是波濤洶湧,這麽久了,方逸陽的性子阿月還是摸的透的,方逸陽在生氣,而且是十分的生氣,剛剛那一箭便是最好的證明。


    阿月背對著方逸陽把眼角殘留的那滴眼淚拭去,不看方逸陽,驚魂未定的看著地上的野豬。


    “朕不是說過不要來獵場嗎,你有孕在身,不可有一點閃失!”方逸陽淡淡的開口,連嘴上的關心都顯得極其的敷衍。


    “有沈將軍在呢,許久未見,臣妾與沈將軍敘敘舊!這野豬這麽一鬧,臣妾覺得身子也乏了先告退了!”阿月說完不顧一眾大臣的眼光,轉身走了。


    方逸陽麵上鎮定,心中卻早已經是暗潮湧動,特別是在阿月說完有沈將軍之後!


    方逸陽也再無繼續打獵的興致,遣散眾人,轉身回去。


    阿月這兩天怪怪的,可具體是哪裏怪,方逸陽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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