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覺得老天爺也不算薄待自己了,一夜之間就給自己提供了何去何從的選擇,而且不止一個選擇,她有多種道路可走了,嗯,在這裏生活了這麽長時間,她第一次能從容的選擇自己的人生。


    靖王爺年輕有為,待人謙和,又對靜姝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怎麽看怎麽都該跟著靖王爺的,跟著他,後半輩子不僅衣食無憂,想必也會平安順遂的。


    而宮裏這位,集萬眾矚目於一身,他是天下所有女人的焦點,所有的女人都以能得到他的青睞為榮,靜姝都可以想象出,如果有一天她站在了他的身邊,要忍受多少女人們挑剔的目光,想想就頭疼,而且,他已經有正妻了,如果跟了他,中宮的皇後不可能易主,而她也隻能做個小妾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個寵妃,她也許會淪為這後宮中眾多女人中的一分子,蹉跎了歲月,蒼老了容顏,隻能等著皇上來施舍給自己一點愛。


    似乎怎麽想都該立馬去答應靖王爺的,靖王爺人很好,對靜姝也會很好,可去愛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會幸福嗎?靜姝把之前藏在首飾盒、陪著自己在針線局經曆了大大小小事情的那塊手帕拿了出來,以前先是不知道這手帕的主人在哪裏,後來知道了,卻又自知她與他之間不可逾越的距離,如今親耳聽到他對她說,他對她也是有意的,靜姝覺得內心竟滿足不已。


    靜姝現在還能想起那晚他懷抱裏的淡淡的龍涎香的氣息,讓人陶醉。她把手帕塞在了貼身衣物裏,這樣,她隨時都可以帶著它了。


    那粉玉鐲子靜姝卻沒敢戴在手腕上,她擔心讓別人看到,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把鐲子小心的收了起來。


    丁夫人過了除夕夜宴就要辭行,盡管太後、於姑姑還有靜姝一再的挽留她,她卻執意要走。“本來入宮時就是靖王爺匆匆來傳了皇上的旨意,草民都沒來得及交待一下府裏的事情,如今太後鳳體已經痊愈,靜姝身子也恢複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我也把一些基本的藥理和醫術給靜姝講的差不多了,這孩子不僅聰明也很好學,一點就透,我也沒費多少精力,如今也該回府裏看看了。”


    太後聽了也知道不能再強留丁夫人了,隻吩咐靜姝趕緊給丁夫人打點行李,她知道丁夫人沒有別的愛好,唯一的嗜好是研究各種藥草,因此將太醫院的各種藥草尤其是一些宮裏珍藏的稀有藥材都給丁夫人帶了點,投其所好,丁夫人也喜不自禁。


    這些日子靜姝跟著丁夫人學習醫術,丁夫人一開始並沒教靜姝什麽紙麵上的知識,隻是讓靜姝去太醫院將所有的草藥嚐個遍,靜姝雖不解其意,卻也照做,按著丁夫人列的單子,去太醫院將所有的草藥各領了一點出來,閑暇時分就忙著嚐各種草藥的味道,嚐得次數多了,靜姝也慢慢發現了其中的奧秘,比如,提起黃連,靜姝原來隻想到苦,誰都知道黃連苦,可嚐得黃連種類多了,靜姝發現雖然都是黃連,可味連、雅連、雲連的苦是不一樣的,味連是最苦的,每次吃完味連,靜姝覺得吃什麽都是甜的。


    再慢慢嚐下去,靜姝竟能分辨出藥材生長的年限和生長的地理環境,丁夫人原來隻想讓靜姝能分辨出各種藥草,可後來發現靜姝似乎極有天分,慢慢地竟能嚐出藥材深層的東西來,丁夫人也來了興致,她很少遇到在醫術上這麽有天分的人,於是她又讓靜姝把各種草藥熬成汁,先讓她通過味道分辨出哪碗藥汁是由哪種草藥熬的,後來慢慢地又將各種草藥混合在一起,靜姝漸漸地竟能分毫不差的分辨出混合後的藥汁裏,加了幾成的草藥。


    丁夫人覺得驚訝不已,她也是跟著父親學了多年的醫術後,慢慢地才能僅憑嘴巴的品嚐,就說出藥汁裏加了哪種草藥,各加了幾成。現如今靜姝不過跟著自己學了幾日的醫術,自己也沒過分多指導她,她自己竟摸索出自己的方法,能分辨出一碗藥汁裏加了什麽草藥,各加了幾成。


    丁夫人驚喜之餘,更加嚴格的要求靜姝,常常夜深了,別人都歇息下了,靜姝屋裏還點著燈,她不是在研究草藥,就是在溫習針灸圖,把人身上每一處穴位記得一清二楚,並牢記每一處穴位的作用,這是一個合格的醫者必須具有的技能,丁夫人說,否則等到要給病人施針時,才拚命回憶各位穴位的作用,那時候,萬一下錯了針,輕則可能於病人的病情無益,重則可能要了別人的性命。


    靜姝恨不得將針灸圖刻在自己心裏,這樣永遠也不會忘。有時候看到一個穴位的作用時,自己想試一下什麽效果,就對自己下手,靜姝的胳膊上那一陣子分布著大大小小的針眼,太後偶然間看到,嚇得連連囑咐靜姝,“哀家讓你學醫術隻是看你身體虛弱,跟著丁夫人學醫術隻是為了讓你關鍵時刻能自救,這樣不必受製於人,可如今哀家看你學醫術學得快走火入魔了,你看好好的胳膊被你折騰成這樣。”


    那日皇上在壽昌宮和太後一同用午膳時,靜姝稍稍挽起一點袖子給太後娘娘盛湯羹,別人都沒注意,目光一直膠著在靜姝身上的皇上卻注意到靜姝胳膊上的針眼,當時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陪著太後用完了午膳後就告辭了。


    靜姝照例按太後的吩咐送皇上出壽昌宮,出了壽昌宮的門,有一段長長的兩邊都是高高的宮牆的石子路,平常很少有人走這裏,大家都喜歡走另一段寬敞的青石板鋪就的路,皇上吩咐楊公公領著侍衛先回了興泰殿,他就領著靜姝沿著那條小路慢慢地走。


    靜姝低著頭,慢慢地走著,她看到自己穿的繡鞋上的芙蓉花的圖樣,青色的鞋麵配上淡粉的芙蓉花,淡淡的絲線勾勒的芙蓉花,給人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這時,皇上開口說話了,“剛剛午膳時朕發現你胳膊上似乎有針眼,最近你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靜姝一愣,沒想到皇上的眼力這麽好,一下子就看到靜姝胳膊上的針眼了,“回皇上,奴婢並沒有不適,隻是最近在跟著丁夫人學針灸之術,人體的穴位隻憑眼睛看、憑腦子記有時候也記不住,奴婢偶爾在自己身上試一下,這樣印象就深刻了,下一次也就記得很牢了。”


    “胡鬧,”皇上一聽,急了,“你怎麽可以把自己的身體當兒戲,宮中太醫那麽多,為什麽自己一定要學醫術。”


    “因為奴婢想靠自己,奴婢在針線局有一次差點活不下來了,從那時起奴婢就想如果奴婢自己會醫術,也許就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後來來了壽昌宮,太後娘娘得疫症的時候,奴婢日日憂心不已卻幫不上什麽忙,心急如焚卻連最基本的草藥都分辨不出來,所幸後來丁夫人進宮了,現在奴婢也想成為像丁夫人一樣的人,將來可以以醫術行走天下,救死扶傷。”


    “原來你學醫術就是為了離開這皇宮,”皇上嗤笑了一句,“不是這樣的,奴婢沒想要要借著學醫術離開皇宮,奴婢隻是想學一門手藝,將來能養活自己。”靜姝趕忙分辨。


    “整個天下都是朕的,你想養活自己還不容易,何必要那麽作踐自己,你不心疼自己,怎麽不想想也許有人心疼呢。”


    靜姝偷偷地抬起頭看皇上,他今天穿了一件明黃色的龍袍,腰間佩著一塊玉佩,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配飾,隻戴了一個白玉發冠,如果說那日在山野之中,他飄逸的風儀吸引了靜姝,那麽今天,穿著龍袍的他,於飄逸中又添了幾分剛毅,給人一種龍章鳳姿,天質自然的王者風範。


    “怎麽,到如今才發現朕的容貌過人,怎麽眼睛都看直了呢?”皇上停下腳步,含笑問道。靜姝臉一下子紅了,趕忙又低下頭,揉搓著手裏的手帕,不說話。皇上拉起她的手,將她胳膊上的衣袖稍稍褪了一些,仔細地看了看靜姝胳膊上的針眼,不禁眉頭緊皺,“以後如果你再做這種傻事,朕一定好好的責罰你,以後不許這樣了,朕看丁夫人是個挺穩重的人,怎麽由著你這麽胡鬧。”


    靜姝默默地點了點頭,皇上把她的袖子整理好,看到靜姝腰間的荷包,又說,“你好歹也曾送給十八弟一個荷包,現在也該送我一個,這樣朕和他才算平等競爭,否則他有的東西朕沒有,朕總覺得心裏不舒服。”靜姝聽了這話,趕忙分辨,“那荷包不是奴婢送的,而是靖王爺自己取的。”


    “那你也要給朕繡個荷包,朕還送給過你一樣東西呢,你都不曾送朕東西。”靜姝噗嗤一聲笑了,這樣的皇上似乎在耍小孩子脾氣似的,“是,奴婢一定給皇上繡個荷包,這樣也算還了皇上玉鐲子的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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