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城,城南奇珍閣內院,獨棟小樓,月光透過鏤空的雕花窗,傾瀉在地上。房間中跳躍地燭火,把整個房間照的透亮。一位老者,兩位少女,她們地身影被燭火拉的斜長。


    細細打量,老者此刻正凝神靜氣,仔細回想被重複多次的描述。


    “皮膚黝黑、眼神銳利若刀鋒、臉頰輪廓線條分明、黑發上有一撮散亂的發髻。”


    “身著勁裝、外麵披著古獸皮短襖、手持兩柄長劍。”


    手臂輕輕揮動,下筆精雕細琢,老者的額頭已然布滿了汗珠。


    “渾身透著一股若隱若現的邪氣,不對,應該是正經中蘊含著吊兒郎當的不羈。”


    最後一筆落下,老者終於舒緩了神經,因為他聽見耳旁道了一聲好字。


    整個房間,被蹂躪成團的紙,不下十數團,可見這幅畫,已經畫到讓老者快要喪失拿筆的勇氣了。


    “小姐,這幅畫還算傳神,把公子的神韻勉強刻畫了七八分,你滿意麽?“


    “若不滿意,就讓這畫壇聖手再多畫上幾幅,一定能出佳作,找出公子的把握也大一些。”


    “嗯,就依你所言。若是這畫像畫的不好,以後傳出去,那個秦大少,定會笑話我們。“


    聞言,老者雙腿一軟,直接暈厥倒地。


    一聲驚呼,打破了鬼狐城清晨的寧靜,有人大喊:“血、血!“


    不知道,包不同用了何種方法,即使隔了一夜,人頭平整的斷口都沒有凝固,而是一滴一滴向下滴落鮮血,就是每一滴血,滴落的時間間隔都分毫不差。


    隨著這一聲尖叫,城門口來往的行人不由抬起了頭,隻見數十丈高的城牆上,豁然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同樣的一幕,還發生在城南,因為包不同對秦逸的交代很上心,所以不辭勞苦,提著兩顆人頭,分別掛在鬼狐城,一南一北。


    楊懷仁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起了一個大早,因為他還惦記著一件事呢,秦逸那個小畜生,不出意外應該被擄進了楊府。


    “哼,昨晚敢在爺麵前叫囂,今天看我怎麽修理你個小畜生。”


    看著身旁兩個嬌滴滴的妞兒,楊懷仁頗為不舍,想著昨晚那一番雲雨,不由歎了一句:“青樓的倌人,味道是比家裏那幾條’死魚‘爽多了。”


    去青樓,楊懷仁是從來不屑坐轎子的,所以一大早青樓下就響起一聲’哼唧‘的聲音,秦逸四仰八叉的躺在軟床上,迷糊中似乎聽見一聲豬吼,他發出一聲囈語:本少是做夢了,怎麽會聽見那頭肥豬的聲音。


    事實就是如此奇妙,楊懷仁昨晚所待的青樓,恰好就和秦逸麵對麵。


    一夜都在泡在酒池肉林裏,盡享齊人之福,秦逸睡的很舒坦,好在他對嫖從來都是拒絕的,所以軟床上隻有他一人。他睡的很香,卻不知整個鬼狐城已經徹底喧囂了。


    “嘿,哥們兒今天鬼狐城死人啦,血淋淋的人頭高掛兩個城頭,真凶殘呐。”大街上行走路人都在討論。


    “嗬,何止是死人,你們知道死的是誰嗎?死的可是楊家供奉和楊大少的心腹。”


    “慎言、慎言。”有人小心的給身旁人使了一個眼色,道:“前麵,來了一頭豬。”


    “讓開、讓開。擋了爺的道,撞死算你命短!“


    待一人一豬走遠,有人衝著楊懷仁離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道:“呸,奔個喪都跑這麽快,不愧是頭大身壯的肥豬。”


    南宮府邸,響起南宮璃月歡悅的笑聲:“楊家死人了?死的是誰?”


    “供奉騰青山。”一位護衛恭敬的回答,不敢多看南宮璃月一眼,這可是聞名鬼狐城的魔女。


    “死得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一個侏儒,區區馭魂境初期,仗著會操縱幾個破人偶,竟敢幾次三番對本小姐不敬。“


    “哼,就這麽被人削了腦袋,真是便宜他了,本小姐很想親自殺他呢。”


    蕭家府邸,議事大廳,一位少年正和一位中年在大漢交談。


    “二叔,昨晚秦逸打了啞謎,向我們世家要錢,你看這錢給不給。”說話的人,叫蕭豐,人稱瘋公子,就是昨晚最先猜出秦逸謎題的少年,他很狂,是唯一、一個昨晚沒有為秦逸留下名諱的少年。


    “給,為何不給?你不是已經備好了薄禮嗎?就是昨天包下驛庭芳也是你的安排。”男子輕輕一笑,看著蕭豐的目光充滿了讚許:“不過,我猜以秦逸那個性子,斷然不會打聽,是誰為他安排了一切。”


    “重要嗎?”少年眼中閃爍著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睿智,“不重要,隻要秦大少貪財就好,不過又要與我們世家劃清界限,又要我們世家送錢,這胃口卻是大了一些。”


    “稟告二爺,稟告公子,昨晚楊家供奉被殺,人頭被高掛在城牆上。”


    “好了,下去吧。”蕭豐淡然地揮了揮手,道:“為秦大少備下的薄禮,再加白銀十萬兩,另外為他購置一座府邸。“


    ”二叔,我這樣安排,你不會反對吧。這秦大少可真是一個妙人!“


    “妙在何處?”


    “妙在有趣,妙在水深,他一來楊家就死了人,不是很有趣麽。”


    慕容府邸,慕容靈兒眉頭緊蹙,而她的旁邊,則恭敬的站著一位老者。


    “福伯,父親當真說這邊的事,讓我全權負責麽?”


    ”這錢可不好送呐,多了有些諂媚,少了卻顯得小氣!“


    “小姐,剛剛收到消息,楊家那位醜陋的侏儒死了,他的人頭高掛城牆,而他的屍體,不偏不倚,剛好就在秦大少廂房之下。”


    “備禮,本小姐要親自去送!”


    臨近晌午,驛庭芳門外,停滿了馬車,小廝則苦笑著,守在門外,他的手裏豁然拿著一疊拜帖。


    “小廝,你這是何意?為何將我們都擋在門外?”一位護衛奈著性子問道,要知道他今天陪同自家小姐,已經整整在驛庭芳樓下等了一個上午。


    “秦大少說了,請賢士還要三顧茅廬,他老人家有交代,不過晌午,不見客,也不準任何人去通傳。”小廝哭喪著臉,看著頭上太陽還差那麽一點才正臨當空,故作鎮定的說道。


    “這秦大少好大的架子!小姐,需要我闖進去麽?“護衛偏過頭,恭敬的對身旁馬車說道。


    “等,耐著性子等,你敢闖進去,看我不今天折了你的腿。”馬車裏響起南宮璃月咬牙切齒的聲音。


    “到了,到了,到晌午了!”有護衛驚喜叫道,正想向酒樓內闖去,卻見小廝又一次攔在了他身旁。


    “什麽意思?”護衛斜著眼,努力壓製心中的怒氣。


    “軍爺別誤會,我是不想你白跑一趟,秦大少還說了,今天隻收禮,不見客。“


    “這禮,你們愛送不送。”


    “送,他就收下。不送,他不稀罕!”


    街上頓時響起一片嘈雜聲,有人開口喝道:”秦大少,好狂,當真以為我們是巴結你了。“


    “既然,秦大少把我們當白菜和豆腐看,這禮本少還真就不送了。”


    “俗語,人狂有事,看你這個光棍城主,能蹦躂幾天!”


    其中有十輛馬車的主人留下禮物,很是氣憤,直接揚長而去。隻有三輛馬車依舊停駐在原地,分別是南宮璃月、蕭豐、慕容靈兒。


    “嗬,秦大少的屁真香,還真有人甘願去熱臉倒貼冷屁股!”


    “他們願意等,就讓他們等著吧。”


    奚落聲漸漸遠去,三人不為所動,而是對隨行的護衛使了一個眼色。


    護衛雖有些不願,卻不敢忤逆自家公子、小姐的意思,一張臉漲的通紅,咬著牙將禮物送了進去。


    三人正準備離開,卻聽見小廝,又一次高喝:“秦大少說了。”


    三人轉身,卻見小廝停頓了語氣,咳嗽了兩聲,邁著八字步,道:“本少愛財,取之有道,最喜歡既聰明,又有實力的人,最好還要有點兒耐性。”


    “這麽說,秦大少是肯見我了?”南宮璃月,輕盈的躍下馬車,腳踝上鈴鐺,響起一片悅耳聲。


    小廝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道:“秦大少逛窯子去了,說是要品一品我們鬼狐城女人的味道,等他回來了,定會逐一拜訪你們。”


    “逛窯子?望君歸?”三人同時出聲,立刻向花街柳巷趕去。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雖然我不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可是我有我廣闊的胸襟,加強健的臂腕!”秦逸端坐赤炎駒上,想起韋小寶的經典台詞不由吟出聲來。


    “怎麽才能將紈絝,演繹的入木三分呢?”秦逸低語,總感覺自己扮演的二世祖,還有些欠缺:難道,本少需要幹一票強搶民女的勾當,為自己染染色麽?


    正在秦逸凝眉苦思的時候,耳旁響起熟悉的聲音:“公子好文采,單就想納美人入懷,奉上臂彎和胸襟,已然是夠了。”


    “包老,本少覺得有一些欠缺,不過幹完眼前這一票就完美了,一個紈絝豈能不把手伸向自己家中?”秦逸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店鋪,上麵招牌寫著一個大大的秦字,右下角不是有兩把交叉的血色小劍麽?


    “本少來了鬼狐城這麽久,怎麽也要去自家店鋪轉轉。”


    “包老,等會有人敢對本少不敬,往死裏揍,不過別真個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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