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裏的網友一陣哄笑, 萬萬沒想到剛進直播就遇見了這兩個活寶。


    “謝謝,有被笑到。另外恭喜結婚,你倆賊配。”


    “歡迎大家收看:《豪門怨q, 到深閨寡q的那些年》第一集。”


    “魯迅:阿q這個名字, 不允許你們這樣糟踐。”


    “看人物id,好像是上次那個新手大佬?還帶著監察者, 是新人無疑了。”


    “大佬的評分這麽快又漲了?上次還是92呀。”


    “這邊進度好快,都已經高度入戲了,隔壁直播間那兩個人還在做自我介紹,爭取副本主導權。”


    “入什麽戲?霸道總裁和他的糟糠妻?還是我不孕不育的那些年?”


    “現在觀眾開口都這麽毒的嗎?”


    “小嬌……小爆炸妻。q哥看起來要瘋了。”


    賀決雲的確是快瘋了。


    他去倉庫間裏拿了一把掃把, 用力地清掃著地麵上的瓷器殘渣,然後又拿抹布隨意抹了一下濺灑出去的湯汁, 將場麵收拾得看似幹淨了的樣子,剩下的全部交給掃地機器人。


    他不知道是在跟自己生氣,還是在跟穹蒼生氣, 反正最後所有的怒火, 注定要由他手底下那個不要命的小崽子承擔。


    終究還是得靠社會的毒打,才能讓員工明白老板的偉大。


    賀決雲單手叉腰,粗暴地打開冰箱, 發現裏麵放了不少冷凍食品。


    雖然他平時不怎麽做家務,但加熱食材還是會的。賀決雲直接將它們拿出來,盛到碗裏, 放進烤箱和微波爐加熱。


    在等待食物處理的時間裏, 賀決雲倒是冷靜下來。


    他去客廳又逛了一圈,找到放在桌子角落的手機,靠在旁邊翻查裏麵的聊天記錄。


    李毓佳跟許多家庭主婦一樣,社交範圍很窄。她近期的通話記錄, 要麽是來自未存儲的陌生號碼,要麽就是自己的家人、雇傭的鍾點工,或者備注為醫院的聯係號碼。


    而她的搜索軟件設置了隱私保護,同樣沒有看出太大的端倪。


    正在賀決雲準備進一步搜尋信息的時候,廚房相繼響起一陣電子提示音,提醒他他的早餐已經好了。


    賀決雲端著整理過的餐盤走上二樓,一腳頂開書房的大門,迎麵就看見穹蒼毫無正形地坐在書桌前麵,高高地架著腿,翻閱手中的雜誌。那姿態,頗像一個揮霍人生的二世祖。


    所以說,她窮是有理由的。要是有錢,豈不是得膨脹到炸裂?


    賀決雲把盤子往桌上一頓,催促道:“吃。”


    穹蒼掀起眼皮,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又舉高雜誌,擋住自己的視線。


    “哎喲!”賀決雲叫她這鄙視意味明顯的一眼給氣到了,“這遊戲裏是能餓死你怎麽的?剛才是你非說要吃,現在你敢說不要試試!”


    “你什麽意思?你知道我是誰嗎?”穹蒼把手裏的雜誌往前一甩,用力拍著桌麵強調道,“我可是上過九次主流的財經雜誌內頁,還被邀請參加過電視台個人訪談的知名年輕企業家。被評選為我市十大優秀青年,是當代最有商業潛力的創業人之一。懂嗎?”


    賀決雲渾身起雞皮疙瘩,受不了道:“……你到底玩夠了沒有?”


    “玩?角色扮演,從了解一個人開始。我在很認真地工作。”穹蒼說,“不過,吳鳴的生活確實挺有意思的。”


    穹蒼的麵前鋪散著一整桌的雜誌跟報紙,而翻開的那一頁,全部都是吳鳴那張精修過的臉。


    縱然以大眾的眼光來看,吳鳴算得上是個長相帥氣的男人,但是當許多張臉並排擺在一起,就顯得有點變態了。


    穹蒼放下腳,在椅子上轉了半圈,停在某個位置,指給賀決雲說明道:“吳鳴的書房裏許多的報刊雜誌,就擺放在距離他最近的這個位置。而書桌上,還直接放著他最近接受過的采訪報道。他旗下的員工,以及他自己,總之所有跟他有關的新聞或采訪,他全部保留的下來。”


    賀決雲已經看見了,這數量真的是不少。


    穹蒼說:“吳鳴頻繁地接受采訪,不論是大小報刊,並把這些東西都放在肉眼可及的地方,說明他對此很驕傲,他很享受自己事業的成功,也很享受被人關注的感覺。從他的個人經曆來看,他早些年也曾經做過網紅,隻是因為放不開,沒能運作成功,後來才轉型專心做了幕後。”


    賀決雲說:“說明他很自戀。”


    “不錯,他有一定的虛榮心,喜歡消費奢侈品,極愛麵子。所以整棟別墅的裝修風格都有點浮誇。”穹蒼從一堆書的底部抽出一份被她特意折疊了一個角的報紙,推到前麵,示意賀決雲看。“從他回答這名記者提問的語氣跟內容上看,他是個性格敏感的人。當這位記者問了令他不高興,或者,比較犀利的問題之後,他的回答也會變得針鋒相對。而他,尤其討厭,有人提及他的童年跟過往。說明他討厭曾經貧窮的自己。過去被他視為一段黑曆史。”


    賀決雲一麵拿起,一麵驚訝道:“那麽短的時間,你看完了所有的報紙跟雜誌?”


    “當然不是。”穹蒼說,“凡是被他好好存放,且處於顯眼位置的,寫的必然都是好聽的廢話。看了也是浪費時間。而被他深深壓低底下,偏偏又不舍得扔掉的,才是真正帶有信息的東西。”


    就是這種對信息的選擇和處理能力,搭配上她漫不經心的語氣,最為欠揍。


    你又不能在她麵前承認自己的愚蠢,隻能保持沉默。


    賀決雲認真查看手上這篇采訪稿。


    這份公司是一家權威報刊公司,而采訪時間也在早期。那時候的吳鳴應該是初露鋒芒,對於能接受這種采訪感到很興奮。所以雖然內容讓他略感不適,他還是把東西留了下來。


    當時的他沒有現在的地位,記者的提問也就顯得比較犀利。


    從訪談的字裏行間可以看出,記者想要的是“草根出身,熱血勵誌”的人物形象,偏偏,吳鳴不喜歡背上“草根”這兩個字。於是整篇采訪報道的內容就變得非常有趣,深深透露著吳鳴的抗拒與記者的無語。


    穹蒼好笑道:“原來這就是成熟男人的世界。我看見了許多的低級趣味。”


    她將餐盤拖到自己麵前,攤開手問道,“早餐為什麽沒有牛奶?”


    賀決雲還在看報紙,淡淡道:“因為成熟男人的世界早就斷奶了。”


    穹蒼:“……”有感覺到被冒犯。


    穹蒼低下頭吃早飯,同時翻看手機上的聊天記錄。賀決雲則在一旁的小沙發上坐下,做著跟她一樣的工作。


    然而李毓佳的這部手機是舊款,軟件不多,他實在沒什麽好查的、


    過了會兒,賀決雲起身去主臥翻女主人的包包。等他回來的時候,穹蒼也正好從書房出來。


    賀決雲問:“有什麽發現嗎?”


    “倒沒什麽很重要的。書房的電腦裏沒有太多跟工作相關的內容。說明他很可能是個不戀家的男人。除此以外,吳鳴性格很謹慎。他的聊天記錄會定時清理,工作類的信息部分留存,而生活類的話題幾乎沒有。”穹蒼揉了下脖頸後麵的肌肉,把手機遞過去說,“我相信,他應該不害怕李毓佳查他的手機,他這樣做的原因,可能是他的聊天記錄當中,有令他自己也覺得羞愧的內容,又或者是,純粹的習慣使然?這件事情暫時不明。但是他刪掉的內容裏,或許有跟案情有關的東西。”


    賀決雲拿到手機後看了一眼,又還給她。


    穹蒼側身從他身邊穿過,繼續往外走、賀決雲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兩人找到了房子裏的保險櫃。


    櫃子擺放在角落的位置,一行黑色的密碼被係統標注在半空。


    穹蒼蹲下身,輸入密碼,拉開櫃門。


    保險櫃的最上層,存放著的是珠寶首飾一類。穹蒼將它們拿出來,擺在旁邊。


    中下層堆疊著的各種文件,全部用棕色的檔案袋保存。


    吳鳴應該是個不喜歡斷離舍的人。各種已經有用沒用的重要文件,按照年份,全部被他保留了下來。


    也許他不再用不會看,但是他不舍得丟。


    穹蒼將它們一一取出,平鋪在地麵上,粗略地掃了一遍合同中涉及的內容。


    那些年代久遠的銀行單據、貸款合同的副本,房產證的複印件等等文件,將吳鳴想要隱瞞的過去,一清二楚地暴露了出來。


    賀決雲說:“李毓佳的家庭條件雖然算是普通,但是跟當年的吳鳴比起來,好上不少。她父母是雙職工,家裏還有兩套房。吳鳴絕對算高攀。”


    穹蒼點頭:“吳鳴畢業後從事自媒體行業,想要發展網紅經濟。他購買攝像機、化妝品,支付運營廣告費等花銷,應該全部都是李毓佳接濟的。”


    “吳鳴最初成立公司所需要的兩百萬,是李毓佳抵押了父母的房產所提供。”賀決雲拿起地上的一份文件,“公司法人不是吳鳴也不是李毓佳,而是吳鳴他媽。他到底是怎麽說服李毓佳的?”


    穹蒼補充說:“他們現在住的這棟別墅,同樣是記在吳鳴母親的名下,沒有李毓佳的名字。看來就算離婚,李毓佳也討不到多少好處。”


    穹蒼將東西放下,吐槽了一句:“吳鳴這位所謂身家十億的成功男人背後的成功女人,居然不是李毓佳,而是他自己的媽。”語氣頗感不可思議。


    不過十幾分鍾,兩人以直播間觀眾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厘清了文件袋裏的全部內容,並提取出比較關鍵的幾條線索。


    穹蒼一麵將東西往回裝,一麵分析說:“他對李毓佳非常的不客氣,一可能是因為,兩人結婚多年沒有生育,感情已經寡淡。還有一點應該就是,強烈的自尊心作祟,讓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當初受女方接濟的那段生活。甚至有可能,當初那段感情,從根本上就不大純粹。”


    賀決雲點頭。


    這並沒什麽疑義。


    穹蒼說完,手下突然不再動作,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賀決雲脊背發寒道:“怎麽?”


    “你知道,其實從遊戲身份的角度上來說,我並不相信你。從我看見茶幾上那份病曆報告開始,我就認為,你有足夠的殺人動機。”穹蒼認真說,“起碼,我無法長年忍受吳鳴這樣一個男人。”


    賀決雲麵不改色道:“那現在看見這些文件,你應該更加確定了。你要怎麽樣?分居嗎?”


    穹蒼搖頭:“不,我還是願意向你分享我所發現的各種線索。”


    賀決雲哂笑道:“幹什麽?想繼續帶我躺贏?”


    “不,如果你真的是凶手,我也有信心在你動手之前,找到決定性的證據,並阻止你的行為。”穹蒼說完停頓了下,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這是一位沒有斷奶的優秀男人,對自己女人的放縱。”


    賀決雲:“……”


    他手下一個力道沒控製住,直接把紙張給撕碎了。


    賀決雲氣得齜牙咧嘴,甩下東西罵道:“你特麽神經病啊!”


    直播間的觀眾發出一串省略號。


    “一句話生生扭轉了直播間的氛圍,自降了大佬的逼格。她到底在想什麽?”


    “這是調戲還是挑逗?大佬的世界好刺激,居然敢在死亡副本裏撩凶手。”


    “這邊的線索獲取速度真的好快啊。隔壁直播間的朋友還在去醫院檢查不孕不育的路上。”


    “93分的大佬看文件都這麽快的嗎?她翻下一頁的時候,我才剛剛看完第一段。”


    “基操,基操而已。新觀眾冷靜一下,這位大佬可是一天時間看完一名高三生作業冊和草稿紙的牛人。”


    “首席凶手候選人·李毓佳。按照這個設定,案子好像沒有難點吧?三夭到底怎麽改編的?”


    “這是個恐婚教程副本。【窒息】”


    在把東西全部放回保險櫃後,穹蒼也回自己的臥室,換下睡衣。


    雖然穹蒼沒有說要跟他分居,但是賀決雲一怒之下,把自己關進隔壁的書房裏。


    穹蒼過去敲門,說道:“q哥,你會開車嗎?送我出門一趟,我想趁現在去買幾個監控攝像頭。”


    賀決雲過來拉開門:“你不會開車?”


    穹蒼三分譏笑:“像我這種身份尊貴的人,我出門怎麽可能……”


    “砰!”


    大門無情地在她麵前合上。


    穹蒼摸了摸鼻子,再次敲門。


    賀決雲冷著臉站在門後。穹蒼說:“對,我不會開車。”


    賀決雲沒好氣道:“那等一下吧。我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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