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人家(22)


    林雨桐等著四爺追, 可等了一個星期都不見動靜。直到周末要去上晚自習前,四爺從那邊的裝裱店裏回來了, 然後把這周賺的錢遞給桐桐。


    本來林雨桐也沒在意, 一般接過來就直接收了。但今兒這錢到手明顯比往常要薄了點,她用手再搓了搓, “今兒的生意不好?”不是說, 這周的活會比較多嗎?那位老師傅現在隻做精品活, 像是一般的小活都是那種“你放下吧, 下周來取。”然後蹭蹭蹭的給開個小票, 作為取貨的憑據, 就把主家給打發了。這些生意收上來, 等的就是四爺。上周就知道這種的貨多, 可見囤著的貨有多少。四爺這周明顯都比往常早走多半個小時,可拿回來的錢卻少了?


    不對呀!


    倒是沒想著四爺藏私,尋思著那邊的生意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可誰知道偏偏就是四爺藏私了, 他特坦然的又從兜裏摸出一把錢來:“不是要追你嗎?沒錢怎麽行?我把追你的錢扣出來了?”


    林雨桐:…………o(╯□╰)o


    攥著自己手裏的錢, 突然覺得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為啥現在這感覺像是自己的老公對自己藏著心思,私下藏了錢,然後拿摳下來了那點私房錢在外麵養小三呢。


    她伸著手, 想朝四爺要, 四爺蹭一下裝包裏了,然後歎氣:“談戀愛是個燒錢的過程,過日子是個省錢的過程……”沒錢真不行!但你非不能省了這個燒錢的過程作一作,還不興人家藏點私房錢了?過分了啊!


    林雨桐:…………


    等著我說不用追, 隻把錢拿來就行?做夢!偏不說!


    去學校的路上,她拉著四爺墜在其他三人的後麵,低聲問道:“你打算拿那錢給我什麽驚喜?”


    矜持點成嗎?


    四爺偷偷拉她的手:“給你買糖栗子去……”


     ̄へ ̄!可小手被拉了……


    噯噯噯!這是胡同裏,不太好吧!你能保證別人看不見?


    這倆私下裏暗度陳倉,然後蕭遙就覺得氣氛怪起來,她坐在桐桐的左手邊,然後桐桐是右手寫字,左手卻一直那個姿勢,朝右邊放著。


    平時你寫字的姿勢也不是那樣呀。不是應該兩胳膊都在桌麵上嘛。等低頭一看,她無語的抬頭不去看,可臉卻被人家拉著的手給羞紅了。


    桐桐跟四爺兩人在桌子下麵勾勾搭搭,一邊寫字還一邊大手拉小手。


    林雨桐此時卻是〒▽〒,這樣的姿勢舒服嗎?一點也不!刺激嗎?真刺激!跟做賊似得,一旦有人關注這邊,就趕緊鬆開手,還得注意老姚不定從前門還是後門或是窗戶那邊就偷窺進來了,雖然也不是怕吧,但到底是難為情呀。


    怪不得說這談戀愛影響學習呢,真的!就自己和四爺這樣的,都得被分走心神,更別說其他時候了。


    緊跟著桐桐覺得不對:“追我……就是我還沒跟你好……沒跟你好,你就能拉手嗎?”


    哦?


    也是啊!


    那就鬆開手,先別拉了。


    看著被放回來的手,感覺好形式主義!


    兩人不拉了,蕭遙就問:“你倆啥時候正式好上的?啥時候又分了?”


    我倆沒分,“就是打算重新開始。”


    沒有分手,哪裏來的重新開始。並不是很懂的蕭遙剝了一根棒棒糖打算細細去琢磨,但四爺得回去想想,這怎麽能叫人跟他重新拉手呢。


    於是,四爺從李慶生那兒借走了他珍藏版的情書大全,晚上躲被窩裏看,然後看著看著,心情老好了,跟看笑話集錦似得。


    第二天還跟桐桐匯報他的學習成果,就跟當年在上書房,定期給皇阿瑪匯報學習心得似得:“我就發現,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永遠’……所以,人對愛情的追求,其實是用時間來衡量深度的……對吧?”


    林雨桐眨巴眨巴眼睛,大概齊吧。


    見她肯定了,四爺才說:“所以說,在寫情書上,現人比不了古人。什麽愛你到永遠,可女孩往往會問一句,永遠是多遠?”他說著,就看桐桐。


    還帶提問環節的?


    林雨桐自然的接話:“永遠就是……山無陵天地合?”


    對了嘛!古人把話都說盡了!


    於是,再一周,林雨桐收到四爺裝裱好的《上邪》一首,“我也不覺得我能說出比這更高明的話來!”


    就這樣?


    林雨桐正不知道該擺出啥表情的時候,卻見四爺難得的表情一整,一副我不逗你的樣子,“他們是說說,咱們是真的……便是這一輩子死了再沒有來生,咱們也知道,咱們生同衾死同穴,到了地下,便是白骨化成塵土,那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認誰也不能分開……也無法分開……”


    你就是我的骨,就是我的肉,就是我活著的所有意義。


    這話是認真的,她知道。所以,特別沒出息的,她特想哭,特想抱抱他,然後月黑風高小巷子裏,抱抱怎麽了?我們還親親呢!


    蕭遙發現,這兩在下麵,又開始勾小手了。


    於是,蕭遙有點羨慕起桐桐了。想喝水了,金思業去幫忙倒熱水。例假期間,還能享受保溫杯紅糖水的待遇。早飯,是金思業去買,林雨桐隻要坐在餐桌邊,用衛生紙擦凳子擦桌子,然後等著早飯來。你吃蛋清我吃蛋黃,你嚐我一口稀飯,我喝你一口豆漿。午飯,兩人打飯合起來打了八種菜色,那什麽紅燒魚塊,到林雨桐碗裏的時候都是挑過刺的好嗎?菜裏麵的配料,什麽生薑啊,花椒啊辣椒啊,都被挑出來放在邊上,保證吃到嘴裏的沒一口都是沒有這種小玩意打攪的。


    再看看人家打籃球的時候,外套一脫,往這邊小姑娘懷裏一塞,這個把水杯舉著,隨時等著投喂水。班裏誰都能看出兩人的不對勁!


    但是老姚當做看不見,月考人家的成績沒變動,你說人家的理由呢?連跟蕭澤提都沒提。


    對了,人家還沒耽擱幹活,說是連初中的中考模擬卷已經出了七八套了。其實十套就能成冊了!錢不少賺,比在校的大部分老師都賺的多,經濟獨立了,你管人家呢。


    如今出卷子,當然不是以兩學生的名義,而是他和老江牽頭,又聯係了好些老教師,大家成了一個工作組。這兩小人兒,屬於工作組的。對外出版也是以工作組的名義。反正就是打響育民的牌子嘛。具體的出題人後麵又沒標‘學生’兩個字,因此,除了少數校內人,知道基本沒有。


    畢竟,沒經過幾年的檢測,開始賣的也不會那麽火。可能火起來,那是真了不得的。教輔書這個市場,那是大大的。


    兩人好才好呢……好了,省的鬧出利益糾紛嘛。


    因此,老師跟集體眼瞎似得,誰也瞧不見。


    但是老師瞧不見,學生是瞧得見的。曾華這幾天差點被閃瞎了眼睛,自家老子說,人家那姑娘的爸爸說了,孩子學習好,不叫打攪,說這麽大點年紀,不讓談戀愛。那就等等吧,等過了十八歲,上了大學了,就能談了。


    這種學習成績,那將來不是青華就是京大,他甚至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考上這兩大學的體育專業,到時候好近水樓台呀。


    可誰知道,有人竟然捷足先登。


    哼!小白臉!


    小白臉正和林雨桐組織這個周末的植樹活動呢,沒錯,植樹節了。


    各個中小學,要根據具體情況,安排植樹活動。高中嘛,除了高三的,高一高二的所有年級,都要參加。


    蕭澤是何等的魄力,人家竟然承諾了京市外的一個小山頭。山頭是不大,但這要種到什麽時候去?結果學校說,要開展植樹周活動。


    也就是這一周,大家都得去種樹。


    老師愁啊,組織學生去,那是容易的嗎?出問題了,算誰的?這麽多孩子呢,一個班包一輛大巴,現在好像也不合時宜。學生掏不起這個錢,不必給家長增加負擔……而且吧,現在上哪包這種大巴去?人家大巴出去幹一點啥不得比包車給學生更劃算。就是想包車,時間又這麽緊張,排車也排不上了。


    然後蕭澤又說,“大巴也沒用……一半路都比較顛簸……”


    土路嘛!


    哎呦!


    你還不能叫苦叫累。


    怎麽組織呢?打聽了大致路程,然後製定方案。


    住校生先排除,隻問走讀生,先登記,每個人能弄來幾輛自行車。隻要有一半人能各自帶來一輛自行車,那就好辦。兩個人一輛車,騎著就去了。隻當春遊,年輕嘛,有活力。一來回也有一個來小時,天蒙蒙亮就出發,挺好的。


    至於那邊食宿?不用,各自背上水壺和飯,就行了。


    然後鐵鍬呀,水桶呀,還有樹苗,往學校租的大卡車上扔唄。各班是各班的,都打上記號,捆成捆,別弄混了就行。


    老師們是煩的不行,但是學生們卻高興瘋了。一個比一個的積極。


    家裏的自行車成了搶手的東西了,金家一輛,林家一輛,蕭家也一輛。卻有五個孩子,還是李建國把他們所裏那早被淘汰的自行車,弄出來兩輛勻著用。


    林家的自行車還不錯,因為老爺子每天去買菜,還在用它,因此騎著利索。


    四爺想的周全,把班裏的車子都弄來,該修理的叫師傅修理,該補胎的補胎,該給上油的上油,然後再買了兩個打氣筒,萬一路上有個故障,這氣筒就能用呀。


    前一天都準備好了,第二天一早,這就出發。每個班都有自己的標識,林雨桐這邊呢,是旅遊帽和小旗子,這玩意是林東來公司弄的那種旅行團的裝備,東西質量不成,但勝在便宜,而且是要了就能拿。


    高一一班,車子上插著小紅旗,頭上戴著東林旅行的小紅帽,這就走吧。


    車子基本是男女搭配,偶有男|男,那也是胖瘦搭配著來。


    基本合理。


    林雨桐跟四爺一輛車,四爺的車後座這不是得帶著打氣筒嘛,然後大家都走了,林雨桐左右看看:“……不是……我怎麽去呀?回去再借一輛車去?”


    借什麽借呀?


    四爺拍了拍橫梁:“上來呀。”


    啊?


    坐橫梁呀!


    沒看見那些小夥子,後麵帶個姑娘都了不得了,嗷嗷叫著往前衝。自己這要坐到前頭……坐到前頭怎麽著,還沒想明白呢,身體比較誠實,蹭一下就過去了,往前麵一座!


    哎呦!視線就是不一樣呀!


    學校規定了,不許超車,一個班級一個班級的走,學校的好幾個老師,一路騎著摩托車,不快不慢的在外側跟著呢。最多能並行兩輛車,大家老老實實的,注意交通安全最要緊。


    兩人走在一班的最後,學校裏還有好些排隊等著出發的人呢,看見這一幕,口哨吹的都響徹天了。


    李慶生牙疼了一瞬,然後找楚詞去了,見楚詞盯著桐桐和金思業,就嘿嘿的笑:“那什麽……那種的不用太在意的吧……他都另找新歡了,你還不得再尋另愛嘛……我……我……考慮考慮我……”


    去去去!怎麽那麽煩人呢?


    眼看要走了,結果人家楚詞就是不坐他的車,別說前座了,便是後座也不肯坐。人家給班裏提供了兩輛自行車之後,她自己騎了一輛女式自行車來,自己走。


    李慶生就咬牙,沒道理呀!那本情書自己不說會背了,那至少也是能融會貫通了。寫過的情書連同打過的草稿,感覺都能寫滿一個筆記本。可他金思業才看了幾天呀,他看完沒看完這都是個未知數,結果人家呢?帶著校花(?)浪的飛起,再來看看自己,自己是沒金思業長的帥呀,還是沒有他家條件好呀?自己爸媽跟他那爸媽比起來,那是全方位碾壓。不就是自己學習沒他好嘛,那他還沒我體育好呢,這麽一比,不也就扯平了嘛。


    他得找機會問問,自己到底是比金思業差哪了?


    跟他一樣想問問金思業的,不老少。但要論起怨念最深的,那當數曾華。咬牙切齒呀!


    這小子心眼也不少,找他們班主任去了:“這麽些人,沿著一條線光有老師在外圍跟著也不行啊,我看,咱們班的男生幫著學校維持秩序好了……我們肯定行呀,放假我們自己還騎著車環城一日遊呢,有什麽不行的。”


    他們這一幫,都屬於體育生。每個人都有競賽專用的自行車,騎上車,一個個的運動衫運動褲,一聲口哨,就風一樣的刮過去。


    這拉開的陣線長了,林雨桐也不知道後麵的事。他隻知道四爺騎著車,帶著她往前趕了趕,趕在了自家隊伍的最後頭。落在班級最後頭的是蕭遙和吳耀輝?


    吳耀輝就是每次考試都坐在桐桐後麵的那個。


    這倆倒是跟別人不一樣,蕭遙騎著車,吳耀輝坐在後座。


    啥意思這是?


    吳耀輝紅著臉,騎在後座上感覺比騎車的蕭遙都累。這家夥個子還挺高,腳朝兩邊叉開,怕垂下去就蹭到地了吧。腳就這麽一路翹著,手又不敢拉蕭遙的衣服蹭蕭遙的腰,感覺屁股真就坐在後座的最尾巴的地方,這是公路還算是平整,這要是到了坷垃路上了,不得跌下去呀。


    蕭遙羨慕的看了桐桐一眼,“我羨慕死你了……吳耀輝不會騎自行車……”


    吳耀輝也尷尬,舉著手,磕磕巴巴的,“那……那個……我家在山上,我們不騎車……”沒車可學嘛。


    他的情況林雨桐作為班長也知道,屬於情況比較特殊的那種。他本也不是京市附近的人,是他跟著他媽媽改嫁到這邊的,初三之前,真就是咱山城一般的地方長大,到處都是台階,事沒有必要騎自行車的。


    四爺就說:“蕭遙,你跟蕭遠換換。”


    蕭遠帶著一個小個子的女生。蕭遙帶著那個女生不吃力,以蕭遠的體格帶著吳耀輝也不會吃力。


    但誰知道蕭遙和在前麵不遠處的蕭遠都說了一句:“算了!”


    挺顧忌騎一輛車的小夥伴的心情的。


    也是,本來坐的好好的同桌,你突然主動不跟人家坐了,還傷人自尊呢。到底是哪裏不好,惹著你了?那這騎車也一樣,男女搭配嘛,不管是被哪放主動放棄,大概都覺得挺傷自尊的吧。


    蕭遙和蕭遠叫人喜歡的地方就在這裏,這倆孩子屬於特別會體貼別人的人。


    吳耀輝除了成績好,其他地方挺自卑的。蕭遙看過他爸弄的那些特招資料,覺得這同學挺難的。她倒是大大方方的,說話的聲音也敞亮:“你本身不重,但你能往前挪挪嗎?你拽著我的衣服,看看人家的腳在什麽地方放的……靠近點,挨著我,不會因為我載了你一程就有損你的清譽的……”


    聽見的,不管是一班的,還是二班的,哄然而笑。


    就是嘛,大大方方的多好,你緊張她就緊張。你渾身放鬆,車子就很明顯的輕了,也好掌握平衡了。


    春天的早上,還帶著冷意。騎車的人滿頭冒汗,半路上也有換著騎的,嬉嬉鬧鬧的,好不熱鬧。


    林雨桐正騎著呢,覺得車子頭偏了一下,再一看,哎呦!曾華追上來了就在邊上,這家夥騎車不停的往這邊莂……然後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滿眼都是控訴。


    四爺快蹬幾下,這家夥也不一定非得超過去,就是那種在後麵懟你一下撞一下那種。


    自行車這玩意,稍微給的力就有點不平衡,這可不得東拐西拐的。緊跟在曾華後麵的一夥子就起哄,口哨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曾華還主動挑釁:“兄弟,看你挺累呀。行不行,不行咱倆換換!我這車還不錯,給你騎怎麽樣?”


    “有好車不騎,擠過來幹嘛來了?”四爺還看他,“找不自在呢?”


    “嘿!小子挺猖獗呀。”


    四爺朝路上看:“這會子天光亮了,看著點車,注意輕重緩急……”


    要你管。


    曾華不搭理四爺,開始跟林雨桐搭話:“你沒別的車了?我明兒給你弄一輛輕便的自行車,你自己騎唄。自己騎想怎麽騎就怎麽騎……”


    “我不會騎!”林雨桐扭臉看他,“不行呀?”


    “怎麽不會騎車?”曾華一臉的你在逗我玩。


    “我長在山裏,就不騎車。”照搬吳耀輝。


    “不會沒關係,今天晚上回去之後我教你……去操場上……”


    “行,我帶上我爸。”


    那還是算了。


    提了一次林東來,將這小子的輕狂樣兒打下去了。結果三分鍾不到,他騎的朝前了半個車身,人剛好跟坐在前麵的林雨桐並排,這就不老實了,腳就朝林雨桐的運動鞋上踢過去。他不是真踢,就是要動一下你。


    林雨桐能是被踢到的人?朝後一瞄,這騎摩托車的老師快到跟前了,林雨桐反踹回去,腳下抻著勁兒,她這邊對著一揣,反倒是先尖叫出聲,嚇的老師蹭就過來了。


    曾華沒摔著,長腿一撐,就穩住了。他這會子愣愣的,是被林雨桐眼裏的狡黠給閃了一下:看見了嗎?剛才那眼神真的就跟精靈一樣。


    老師停在邊上問怎麽了?曾華還愣愣的,“真好看!是吧?”


    老師一巴掌呼到後腦勺上:“好看你就招惹人家!老老實實的騎車去,給我滾後頭去!”


    曾華愣愣的愣在路邊,都去的遠了,還能聽見林雨桐的笑聲,那笑聲怎麽說呢,就是那種聽見了就覺得敞亮,爽氣的笑聲。


    後麵跟著的他的同學就說:“老大,算了!人家名花有主了。”


    屁的主!


    “她跟誰談我都得給攪和散了,信不信?”感覺那神態,那笑聲,真就鑽到心裏去了,那種酥酥麻麻的,癢的人蠢蠢欲動的感覺……


    因著有一半都是土路,到地方的時候,一個個灰頭土臉的。


    各班找自己的地方休息,然後派人領自己班的勞動工具。挖坑種樹,頭一天的工作,那就是挖坑。男女搭配,每天都有一定的任務量。而且這個坑得挖多深,直徑多少,間距多少,這都是有要求的。


    四爺卻是植樹能手,人家靠這個種樹的能耐還被獎勵過呢。


    兩個幹過農活的人搭配,這效果不一樣的多。就起碼那架勢看著就是不一樣。老姚就叫老江看:“看看!看看!幹啥都像模像樣的。”這樣的人,就是當農民去,人家也受不了窮。


    一班二班學習在前麵,人家幹活也在前麵。這班裏的尖子生,很多都是各縣上來的。然後家裏也是種地的,這麽大早幫家裏幹活了。如今,幹活依舊是他們的主力,瞧著就有巧勁。


    三班的班主任在那邊喊:“別考試考不到前麵,這幹活還幹不到前麵。李慶生啊……你一鐵鍁下去就挖兩寸深……哎呀,一天能刨一個坑不?”


    那些娃們普遍喊:“還不如拿手刨坑快呢?”


    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那不正是會使用工具嗎?你們這一個個的,是真的倒退了!人類的倒退呀!


    別管累不累,看著費勁不費勁,就是玩的好嗨皮就對了。


    大家出來還都帶著飯呢,住校的都是一早在食堂買的,走讀的都是從家裏帶的。林雨桐帶的是肉末燒餅,醬牛肉和小菜,他們五個都是一樣的飯菜,林老爺子一早準備的。


    正吃著呢,林雨桐麵前被遞來一個粉紅色的飯盒。


    一飯盒的燒麥,“都給你!”


    林雨桐不愛吃燒麥,“你自己吃吧。”


    曾華臉一拉,看看四爺的飯跟林雨桐一樣,以為是她寧願跟著人家肯幹糧,也不吃自己精心準備的,氣的毫不猶豫的將他的飯盒往林雨桐邊上一放,趁著林雨桐看飯盒的空檔,把林雨桐的手裏的給一把搶走了:“就吃的我!必須吃!”


    熊孩子!


    林雨桐拿起來,特別自然的跟四爺換了,四爺沒那麽討厭燒麥,但林雨桐卻真是不喜歡,她還是更喜歡老爺子做的肉末燒餅。肉末不是夾在燒餅裏的,而是跟肉鬆一樣粘在燒餅的外麵的。放冷了也好吃,又油又香還酥。燒麥……大概也不錯,蝦仁的吧,但就是不喜歡。


    兩人這邊吃的挺好,曾華被同學拉住叫回頭看,這一回頭,金思業手裏捧著的是自己專門從商場買的粉紅色飯盒。氣死了好嗎?好東西她自己不吃就罷了,還給別人吃。他就那麽好,叫他吃好的,你吃燒餅。


    他氣的塞了一個小燒餅到嘴裏,嗯?還挺好吃的。


    但是再好吃,有燒麥新鮮嗎?這玩意多難買到知道嗎?


    他生氣不衝著林雨桐去,卻把四爺這個情敵給記住了。然後端著飯盒陰惻惻的一笑,走了。


    四爺見盯著這邊的視線收回去了,就抬頭看過去。看了曾華離開的方向,他不由的笑了一下。


    笑啥呢?


    四爺不說,隻示意林雨桐趕緊吃飯。


    等半下午該啟程回去的時候,林雨桐知道了。就見四爺走的挺快,趕著往停車子的地方趕。早到的,這得晚走,自行車是停在最裏麵的。


    誰知道四爺到了地方,把一個布兜打開,裏麵是之前每個車子上都掛著的小紅旗,他重新發了小旗子,“……接到旗子的,就可以馬上上路往回走了……”


    本來停在最裏麵的車,被取工具的四爺給挪到了偏一點的位置,從人踩出來的小路上就能推著車子上大路了。


    這最早來的也能最早走了。老師們覺得四爺是這麽個意思。


    但顯然,看著這邊蹭蹭蹭的走了,曾華變了臉了,轉身快速的混在他們班的位置,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此時,林雨桐也聽到二班的叫嚷聲:“沒氣了!誰把氣門芯子給拔了!怎麽那麽討厭呢!”


    四爺把裝著小旗子的兜兜,掛在停車停的僅次於一班的二班的車子上,有人想使壞,結果拔了二班的氣門芯。不過這小子也知道輕重,氣門芯子沒亂扔,就在車子邊放著呢。要拿,也隻拿走一個。


    曾華的褲兜裏確實是放著一個,他原本是想拔了金思業的氣門芯,可誰知道車子都大同小異,沒有什麽特別的標識。那隻能是一班跟著遭殃了。可又不忍心大家受累,氣門芯好好的放在邊上,一班不是還有打氣筒嗎?重新打氣就好了嘛。差一個氣門芯的車子,肯定是班幹部的。班幹部嘛,得為大家先服務。如此的話……嗬嗬嗬,那就是金思業和林雨桐都得留下。最後他再騎車出現,載著林雨桐離開,就剩下金思業走著回去吧。


    想象是美好的,但有時候吧,這可能真是天意。完全沒想到有人料敵先機,晃點了他一下。


    這會子隻能裝作若無其事,那邊老江和教務主任都咆哮開了:“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


    老師們來的時候也騎著車,走在最後。這不是老江好心,說咱把車子都往裏挪,叫孩子們走的時候能先走。然後學校代課老師的車子,就都在高一一班和二班之間放著呢。


    一班一走,拔的氣門芯是最靠裏的車子,這些車子一半是二班的,一班是老師的。


    老姚的車子被挪到一班的位置,能早走的。他先特意跟老江等人樂嗬嗬的打了個招呼,留下一班打氣筒,然後人家走了。


    回去的路上,不見曾華幹擾。林雨桐低聲道:“這孩子腦子是不咋好使。”


    這麽大麵子的殺傷,連目標都不找,這腦子也是沒誰了。


    事實上曾華也不敢把氣門芯給帶走了,走的時候悄悄的扔在地上,被滯留的老師在地上撿到了,耽擱點時間,但不耽擱回去。


    但這被撿了氣門芯的地方,被記住了。這是哪個班的停放地點來著?地上的石灰寫著呢,是高二的特長班呀。


    很可疑哦!


    作為重點懷疑對象的曾華這會子還沒意識到範圍已經縮到很小了,他在反思自己,沒有目標瞎胡搞,是不對!明兒得定準了,是哪輛車。


    哪輛車四爺不用他盯,然後今兒跟一個同學換了輛車子騎,而且還給看林雨桐帶了個口罩來,叫她戴著。到了地方口罩綁在車上,這就去忙了。結果這天結束,又朝回走的時候,教務主任暴躁了:“誰幹的?哪個小子幹的?站出來。”


    他的車子又沒氣了,氣門芯又被拔了。


    林雨桐看一眼那車,再看看四爺換來的這輛車,幾乎是一模一樣。就連白口罩,都那麽像。主任年紀大了,風一吹就咳嗽,因此他出門總是戴著口罩的。今兒好些女生也都戴上口罩了,林同意並不顯眼。大家的口罩的顏色各異,白色的也不少。但像是那麽把口罩綁在車子上的,不多。而車子相像的還一樣綁著口罩的,就隻這輛車跟老主任了。


    四爺的兜裏裝著備用氣門芯,不聲不響的,把氣門芯給塞回去,自家帶的氣筒,直接打氣,不叫不嚷,誰也不知道這邊有個跟老主任相同待遇的。


    於是,越發顯得老主任被特意針對了。


    昨天就有老主任的車,今兒還是老主任的車。不是針對他是針對誰?比昨天還囂張!


    性質很惡劣。然後蕭澤叫了高二特長班的班主任,“女生你先叫走就行了,男生稍微留一下,還有點後續的工作要他們幫忙……”


    這位班主任也沒多想,安排去了。


    一說不叫走,曾華便知道,這怕不是被誰看見了吧,或者,是金思業告狀去了?


    他四下看,金思業的車子也該是被拔了氣門芯才對,難道到現在還沒發現?結果人家推著車子好似特別無意的從他麵前走過,還特別使勁摁了車後座,那車軲轆,飽飽的。一點問題沒有。


    然後人家就這麽過去,上了路,校花坐在人家的橫梁上,走遠了。


    還沒回過神來呢,那邊就喊了一聲:“把你們的褲兜都都給翻出來……”


    完蛋鳥!


    逮住了!跑不了了。


    曾華這個氣啊:“不是我……是金思業……他算計好的。”


    這個時候,他福至心靈,怎麽就那麽巧呢,他的車跟老主任的一模一樣,連掛的東西,東西的顏色款式,掛東西的位置都一模一樣,哪有這樣的巧合?


    怎麽還牽扯到金思業了?


    “隻叫我叫家長,我不服!”


    蕭澤氣的呀:“你說,金思業怎麽算計你了?”


    曾華一五一十的說了,還叫囂,“……到時候麵對麵對質,我看他嘴硬!”


    誰嘴硬啊!


    蕭澤歎氣,“車子的樣子,都差不多。跟同學換車騎,這種碰上一樣的車子概率很高呀!再說那口罩……那口罩是早些年百貨商店時期的積壓品,金思業家很多。他不光給林雨桐了,還給蕭遙蕭遠了……聽說還給他們班好些住校生順便帶了,怕的是起風揚塵不利健康,這在你看來,就是早有預謀,別有用心唄。”


    老江倒是知道蕭澤跟金思業住一個院的事,然後低聲就跟其他老師解釋了,“那孩子穩重……是個好孩子……這小子卻一點也不老實!”


    曾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不服,“我冤枉!”


    冤枉死了!


    他班主任氣的:冤枉也不虧你!你冤枉嗎?冤枉p!你這是動了心眼害人家,沒害成反掉到陷阱裏去了。


    這叫什麽冤枉嗎?


    這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叫家長!必須叫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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