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掛念家人,知曉白銘夏回來了當即回名帖應了他的要求,讓徐英跑一趟食齋告訴拂冬備一桌以蘑菇為食材的席麵。


    隻是她沒想到沈棋會一同前來。


    互相見了禮,白銘夏笑道:“他正好在我那,就一道過來了,大姑娘看著可是清減了些,聽杜成說是南下了?”


    “是,去談一樁買賣。”花芷也不避言,見到拂冬迎上來眼睛紅著一副要哭的模樣就笑,“這是什麽樣子,不想看到我不成。”


    “小姐明知道不是這般。”拂冬難得的駁了句嘴,她現在拚了命的調·教身邊的人,就想著能快點撒手回到小姐身邊去,可短時間內還是不能的,隻是這麽想著她就覺得難過,如果做自己喜歡的事的代價是離開小姐身邊,她寧可不要。


    親昵的彈了她一個腦崩,花芷回頭看向白銘夏,“這是我身邊的大丫鬟拂冬,食齋是她一手撐起來的,世叔以後來了可直接找她。”


    “大善。”白銘夏大笑,並不因負責食齋的是個丫鬟而表露不喜,花芷也就滿意了,示意拂冬帶路。


    食齋二樓靠裏的那個包廂平日裏都是空著的,可從後邊的樓梯出入,無需從前邊趟到後邊,也就避開了可能會遇到的熟人。


    挺好,白家那本帳還亂著,這個當口白銘夏著實不想見到以關心為名實則心思各異的某些人。


    分賓主落坐,花芷將茶推到白銘夏麵前,“世叔回來很久了?”


    “也就三四天,放心,你家人都好,越之去了那裏後倒是沒了那些個忌諱有了一展所長的機會,如今已經進了將軍府,挺得吳將軍看重,不說有多大的權力,花家至少也算是有了點依靠,不是誰都能踩的了。”


    “不意外,我爹和二叔三叔皆是庶務不通,去當個先生還差不多,想要在那邊立穩腳跟隻能靠四叔。”


    白銘夏笑,“你倒是看得透,你爹如今就是在當先生。”


    花芷一愣,流放之人可當先生?


    沈棋趁機接過話頭替她解惑,“老師也不是去書院當先生,那地兒根本沒什麽書院,就是給當地的孩子授授課,他的活自有人替他做。”


    原來如此,花芷微微點頭,這樣倒好,父親是個真正的讀書人,書拿在手裏怎麽都自在,讓他幹別的恐怕隻得一個事倍功半的結果。


    白銘夏把一個包裹遞給她,“這是越之讓我帶回來的,都是信件。”


    花芷道了聲謝,依舊沒有說自己即將北上。


    白銘夏再和花家四爺關係好於花家來說也是外人,即便是信中也隻是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避諱了所有應該避諱的,自也不可能讓他帶什麽要緊的口信,白銘夏隻能將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說一說,沈棋在旁邊補充一二,倒也不覺得尷尬。


    等他們說得差不多時,拂冬像是掐準了時間一般帶著人把菜式一道道送上,因著人少,份量都不多,數量卻足足有十二道,燉的炒的鹵的等等等等,一時間滿屋子都是蘑菇的鮮香味。


    白銘夏笑,“一回來就聽說食齋的蘑菇宴是一絕,今兒倒是能一飽口福了。”


    “世叔喜歡便好。”


    拂冬的手藝能得到顧晏惜和芍藥的稱道可見一般,收服白銘夏自也不在話下,一頓飯下來白銘夏吃了個肚兒溜圓,還耍起了賴皮。


    “我這一路辛苦豈是一頓飯補得回來的,怎麽都得三頓,不,五頓才夠,世侄女你說呢?”


    花芷這頓也吃了不少,雖然一回來就忙個不停,事實上她卻是今天才回來,在外月餘也沒吃著幾頓好的。


    她看好白銘夏品行,也認可他做買賣的手段,自不會在這事上拂他麵子,“這個包廂是留著用來招待自己人的,世叔隨時來便是。”


    白銘夏挑眉,自己人嗎?以他和越之的交情倒也確實稱得上,可真正該把他當成自己人的兄長可還防他防得都不想讓他回家呢!


    白銘夏突然就覺得沒意思透了,與其在這京城中憋悶,倒不如天南海北去逍遙快活。


    心裏有了決定,白銘夏便主動提起了他北上之前花芷說起的事,“大姑娘說過的話可算數?”


    花芷下巴微抬,“我不是男兒,卻也一言九鼎。”


    “那就請大姑娘與我說一說那罐頭買賣打算如何合作。”


    “簡單,我供貨,世叔來我手裏入貨便是,我會在成本之上加一定的利潤將貨賣與你,至於你能賺多少,那就看世叔的本事了。”


    白銘夏不是很滿意這種合作方式,他太被動了,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合作方式是最幹脆的。


    這時沈棋站起身來,“母親身體抱恙,我需得早些回去,就先告辭了。”


    知道他是避嫌,兩人也不留他,花芷福了福身,“花家承沈公子的情份。”


    沈棋嘴裏泛苦,心頭滿是澀意,一直沒有說破的話此時衝口而出,“大姑娘無需如此,我受先生教導多年,即便你我緣淺,我是先生的學生這一點也永遠不會改變,此事上我已有愧,大姑娘再說這話,我這心裏著實難受。”


    提到父親,花芷心下也軟了軟,她那個和書本打了半輩子交道的父親收的學生不多,不過兩三人罷了,其中沈棋最得他心,要不是實在看得上他,也不會有她和沈棋的婚事。


    花芷再次福身,“沈公子說得是,無論何時你都是家父的學生,家父也向來以你為傲。”


    沈棋心裏苦笑,和白銘夏告辭後再次深深的看了花芷一眼,轉身離開。


    以後,還是不要再見了吧,每見一次心裏的執念就更深一層,這樣下去他永遠都放不開了,她果敢幹脆,定是不喜這種糾纏的,他不想被她討厭。


    白銘夏看了眼神情沒有半點變化的花芷就知道困在其中的隻有沈棋一人,於是有些話也就好說出來了,“越之擔心你,說沈棋心性上佳確是良配,若你有心不如去找朱家,讓他們想辦法成全此事,如今看來倒是他白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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