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雲岫驚叫幾聲,周圍伺候的宮女嬤嬤立即圍上來,個個都是一臉慌色,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一時間混亂一片。


    涼亭裏的張妃主仆也被驚動了,抬眼看去,隻見一群人圍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誰摔倒了。主仆二人對視一眼,雖不知到底是哪個娘娘摔倒了,但都心生不詳,連忙起身出了涼亭,快步走過去。


    還沒走到跟前,就聽雲岫又叫道:“娘娘流血了!”


    張妃心頭一驚,腳下一滑,腳步更快。


    藻兒厲聲道:“都散開些,讓張妃娘娘瞧瞧!”


    眾人連忙散開,露出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善貴嬪和被善貴嬪壓在身下的寧婕妤。


    張妃頓時一陣暈眩,還好有藻兒扶著,讓她不至於摔倒。她緊緊抓住藻兒的手,定了定神,見善貴嬪雖然麵色蒼白,但裙下並無血漬,反倒是做了肉墊的寧婕妤因為摔得太急,衣裳又穿得輕薄,手臂上蹭破了一大塊皮膚,鮮血淋漓,看起來有點駭人。


    張妃心下稍安,隨即厲聲道:“伍嬤嬤先去請太醫,梁嬤嬤和桂嬤嬤去找副擔架來,把善貴嬪和寧婕妤都抬進房裏去,其他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吩咐,熱水也備上,大家動作都麻溜些。”


    得了明確的命令,大家各司其職,很快就井井有條了。


    張妃看著善貴嬪被抬進屋,又看著因為腰部受創而疼痛難忍的寧婕妤上了擔架,幾不可聞地吐了口氣,隨後也顧不得寧妃,疾步走進屋。


    寧妃的臉色很不好,這與她預計的情形大不相同。她朝門口看了一眼,低聲對琳琅道:“去看看楊妃有沒有過來!”


    琳琅領命而去,而寧妃自己則留了下來,也跟著進了屋。


    寧妃剛踏進門口,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寧妃走進內間,隻見張妃的臉色很難看,雲岫麵色蒼白地看著床榻,而躺在榻上的善貴嬪眉頭緊皺,麵如金紙。寧婕妤並不在這個房間裏,大概是送到其他的廂房歇息了。寧婕妤受的傷不嚴重,可善貴嬪肚子裏的這個太金貴,因此大家都緊著善貴嬪這頭。


    寧妃蹙了蹙眉,皺皺鼻子,覺得這血腥味兒也太重了些。她心覺不對,再次看向床榻,隻見那榻上鋪的深紅色褥子與垂下來的那部分顏色不一樣,她這才明白那褥子上沾了善貴嬪的血。寧妃既覺得心顫,又覺得高興,這樣的出血量,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張妃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寧妃,一字一頓地說道:“寧妹妹看樣子是不能回去歇息了,善貴嬪在你我手裏出了事,你我少不得要有所交代的。”


    寧妃知道張妃這是在拖她下水,卻隻冷哼了一聲,並沒提到要離去。因為她知道,就算此時她走了也無濟於事,這多人都看見她來了菊苑,都看見她和善貴嬪說過話,她與這件事肯定脫不了幹係。她指甲掐著手心,微低著頭,想著楊妃那裏出了什麽事,怎麽到現在也沒到。


    張妃對藻兒道:“去請太後娘娘過來罷。陛下那裏……”她看了床榻上一眼,淡聲道:“陛下日理萬機,暫時還是不驚擾他的好,待太醫診過脈再說。”


    藻兒不敢耽誤,一路小跑到淑蘭殿。


    太後娘娘正在歇息,珍珠理所當然地將藻兒攔在外頭。藻兒心急如焚,卻又不敢打擾太後娘娘午睡,隻得低聲求珍珠通報一聲。


    珍珠最會看人臉色,一看藻兒的神情就知是出了何事。可今兒個太後娘娘的心情不太好,再則她心裏頭還惦記著自己和太後娘娘的賭約,哪裏肯幫藻兒通報。


    還好魏紫聽到聲響出來瞧瞧,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便問藻兒請了太醫沒有。


    藻兒回答說張妃已經派人請了太醫。


    魏紫聽是張妃安排的,便放了心,安撫藻兒道:“你先回去罷,待太後娘娘一醒,我就把這事兒告訴娘娘。”


    藻兒自是千恩萬謝,因為惦記自家主子,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珍珠笑嘻嘻地說道:“魏紫姑姑果真是菩薩心腸。”


    魏紫哪裏不知她的心思,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進屋。


    珍珠麵上掛著笑,心裏卻暗暗叫苦,哀嚎她這個月的俸祿,根本沒有跟進去的心情。她一邊禱告太後娘娘不想起床,一邊四處亂瞟,不經意間餘光掃到了掩了半邊身子的燕清思。她心思轉了轉,上前幾步朝燕清思行了個禮,笑問道:“殿下可是有事要求見太後娘娘?”


    燕清思偷聽被人捉了個現行,麵上閃過一絲狼狽,見這太後身邊的奴才不識相的揭破,心裏憤恨,隻道仆似人形,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珍珠還使壞地在後頭追問:“殿下別害羞啊,要不奴婢為殿下通報一聲?”


    看著燕清思腳下打了個趔趄,珍珠大為快慰,快慰過後卻覺得還是抵不過失去銀子的肉疼。


    太後娘娘本就睡眠淺,今兒個卻是折騰了許久也沒睡著。魏紫無聲地問姚黃太後有沒有睡著,姚黃搖了搖頭。魏紫便走到榻前輕聲道:“方才張妃娘娘身邊的藻兒來過,說是菊苑出事了。”


    慕容青立即睜開有些發紅的雙眼,惡狠狠道:“左一件事,右一件事,就是不讓哀家好好睡一覺!”


    魏紫笑道:“娘娘,衛先生說白日睡太久夜裏會睡不著,於娘娘的鳳體無益。”


    “哼!他回來沒有?”慕容青追問。


    姚黃回道:“還沒回來呢。衛先生說過,要到傍晚才能回宮。”


    衛子衿今日有事出了宮,一大早起太後娘娘就很煩躁,問衛子衿回來沒有都問了幾十次了,連穩重的魏紫都有些吃不消了。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慕容青在床上滾了幾滾,把頭埋進被子,耍起了脾氣。隻聽她在被子底下含糊不清地說道:“讓珍珠去瞧瞧,哀家還要再睡一會兒,哀家不去!”


    魏紫和姚黃對視一眼,都苦笑著搖搖頭。


    魏紫倒是想隨著太後娘娘的性子,但是衛先生臨走前吩咐過,一定不能讓太後娘娘白天多睡,否則晚上睡不著又是各種折騰。心下想了想,魏紫低聲道:“娘娘,方才藻兒過來的時候,珍珠在外頭攔著,就是不肯通報,可見心裏頭還惦記著和娘娘的賭約呢,恐怕正盼著娘娘不去菊苑她好動手腳呢。奴婢以為,娘娘還是帶著珍珠去走一趟,讓她輸得徹徹底底。”


    不一會兒,慕容青掀開被子,沒好氣地說道:“這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跟哀家玩心眼兒!”


    魏紫再接再厲:“藻兒過來的時候,奴婢似乎瞧見了遜王殿下……”探頭探腦的。


    “昨兒個還跟那頭賭氣來著,今兒個倒是關心上了,這小兔崽子就是不吃教訓。”慕容青輕笑。


    魏紫忙道:“殿下年紀尚幼,還不明白娘娘的苦心……”


    慕容青抬手截了她的話頭,慢吞吞地坐起身來,攏了攏衣袖,看了看自己素淨的沒有塗丹蔻的手指,忽的抬頭一笑,道:“崽子可不能隨便養,說不準就會養個白眼狼出來。”


    魏紫心有所感,淺笑不語。


    姚黃則小心翼翼地拍拍自己的心口。媽呀,太後娘娘笑得太邪惡了!


    慕容青笑意稍斂,手臂一抬,“更衣,哀家要去菊苑瞧瞧兒媳婦們!”


    姚黃偷偷朝魏紫豎了豎大拇指,魏紫隻當沒瞧見。


    二人麻利地伺候太後娘娘妝扮完畢,捎上珍珠,一行人就要浩浩蕩蕩地趕去菊苑。


    不料還未出門就被人攔住了。


    雖然早已有所預料,但太後娘娘還是不爽。


    慕容青斜了一臉堅毅的燕清思一眼,根本沒有看他第二眼的欲望,更別提開口了。


    魏紫好意地對燕清思解釋道:“殿下,娘娘現下有要緊的事兒要忙。殿下若是有事,不如等娘娘回來之後再說。”


    燕清思卻不領情,漆黑的一對眼珠子盯著慕容青看,“兒臣知道母後是要趕去菊苑,兒臣昔日受善貴嬪照顧良多,如今她出了事,兒臣若不趕去探望勸慰,豈非是忘恩負義之徒?”


    魏紫還要再勸,慕容青卻冷聲道:“誰告訴你善貴嬪出事了?”


    “我……”我自己聽到的。


    這話燕清思當然不能說,否則又是一個把柄送到慕容青的手裏。


    不等他想好理由,慕容青就喚了一聲:“珍珠……”


    “奴婢在!”珍珠高聲應道,狗腿地湊過去。


    慕容青一臉語重心長地對珍珠道:“所以哀家總說,男子長於婦人之手最是不妥,整日琢磨著內闈之事,不思正業,眼下就有個現成的例子……”


    不必太後娘娘分一眼到燕清思身上,眾人也知她說的是遜王。


    珍珠笑著回道:“娘娘這話以偏概全了,陛下當年也是娘娘親自教導的,如今已是一國明君。當然,不是每個婦人都能有娘娘的胸襟和見識,教壞好苗子也在所難免……”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有努力日更喲!


    jj總是抽,有時候不能更新,想上來說一聲都很艱難,以後更新還是請假我都到微薄上吼一聲,筒子們可以關注。


    還有,大家偶爾也冒冒泡,說說想法,我寫得有點沒底。。。。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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