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幫三根叔喂魚的時候,我叫她三嬸,這時她哭著跑過來一說,我們立馬就把牌丟了,林洋更是快速起身過去,詢問起來。


    其餘打牌的人聽到動靜,也都紛紛圍了過來。


    但三嬸哭的厲害,說話也沒那麽利索,我怕三根叔出什麽事情,就說一邊走一邊說。


    村裏的墳地不遠,走路的話,也就十來分鍾,我們一群人打著手電,加緊腳步朝墳地走,三嬸見得人多,加上林洋勸,也冷靜了不少,開始說起來,我們才知道,三根叔本來好好的,突然跟中邪一樣,拿著鐵鍬就朝墳地跑。


    三嬸當時在旁邊,怎麽拉都沒用,怎麽勸,三根叔也不理睬,這才急得過來喊我們幫忙。


    一路過去,遠遠的,就著手電的光線,隻見三根叔拿著一把鐵鍬,往爺爺的墳堆上麵插,每插一下,就要停上那麽幾秒,然後繼續,怎麽看,都不像是真要挖開。


    “三根叔。”我見此,就叫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


    “爸。”


    “三根,你幹什麽呢?”


    大家都跟著叫喊起來,可三根叔像是沒聽見一般。


    等我們走近,三根叔依舊毫無反應,似乎看不見眾人過來,林洋這個時候拉了三根叔一把,誰料不拉還好,一拉之下,三根叔跟瘋了一般,拿著鐵鍬亂揮,口中也是胡言亂語。


    三根叔像發瘋一般拿著鐵鍬亂揮,我趕緊把林洋拉了回來,然後叫其餘的小夥伴一起,將三根叔給按在了地上。


    人是按在了地上,可三根叔依舊胡言亂語,斷斷續續的叫著什麽好好好,不好不好之類的話,也聽不懂什麽意思。


    三嬸這時走了過來,強忍著眼淚,在三根叔的人中掐了起來。


    掐人中,在農村,算是萬金油的方法,不過很多時候,的確有效,比如現在,三根叔就被掐的恢複神智起來。


    “你幾個翻天了?按著我做什麽?”清醒過來的三根叔,第一個反應,就是衝著將他按在地上的我們幾個吼道。


    但隨後,他發現這裏是墳地的時候,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他還沒開口,村民就七嘴八舌搶先問起來,問三根叔怎麽跑過來挖墳,甚至還有人打笑說道,你又不是三木的媳婦,跑過來挖什麽墳。


    三根叔瞪了開玩笑的那人一眼,從地上爬起來,點燃一根煙,狠狠抽了幾口,才說道:“回村再說。”


    三根叔畢竟是村長,這句話出來,而且事情的由頭,大家都不知曉,所以都跟著回了村。


    農村本來睡得很早,但因為三根叔的事情,一些已經睡了的老人,也通通從暖和的被窩裏麵爬了起來,全部聚在我家門口。


    “三根叔,究竟怎麽回事?”我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詢問起來。


    “我也不知道,你們打牌的時候,我是準備把魚塘的手續材料給弄一下,轉交給你,也讓你安心,誰知道我會跑去挖墳!”三根叔喝了一口熱水,皺著眉頭回答起來。


    魚塘是村裏集體的,承包權的轉讓,村長是有權限的,聽到他說是讓我安心,這讓我有些感動。


    不過三根叔的話,並未解釋為何去挖墳,按照他的意思來說,他自己都不明白,怎麽能夠解釋清楚。


    眾人一下迷惑起來,大家都是熟人,農村本來就愛嚼舌根,所以當場,就有不少人說遇鬼了。


    “放你媽的個屁,老子遇鬼,還能好生生的坐在這裏?”三根叔聽得惱火起來,直接開罵。


    “三根,不遇鬼,你怎麽跑去挖墳?”村中老倔頭叫道。


    老倔頭,今年快七十了,在村中是最年長的一個,不過輩分不高。完全按輩分算,他還要叫林洋一聲叔。


    “老倔頭,那你說說,三根遇的是什麽鬼?難不成還是三木爺爺的鬼魂不成?”另外一個老人也插嘴起來。


    他這話一說,其餘人似乎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有些生氣,正要說話,老倔頭就搶先說了起來:“這件事情,我看就出在這個上麵,林公的本事,你們這些年輕人不知道,老一輩的難道不知道嗎?三根,你也見識過吧。”


    “老倔頭,你究竟是個啥意思,直接說明白。”三根叔聞言,這次沒有發火,還遞了一根煙過去。


    老倔頭接過煙,也不點燃,就含在嘴裏說道:“啥意思?林公臨終前,讓村裏人給口飯三木吃,大家都做到了吧!也沒餓死三木吧。可林公交代的三件後事,三木這小娃娃做到了嗎?我是為林公感到不值,撿了個不孝孫回來,撿了個白眼狼回來。有了媳婦,就忘了爺爺。”


    這話出來,我哪能不明白,感情老倔頭說了半天,是在說我沒有遵守爺爺的遺願,隻是我也沒法反駁。


    “老倔頭,你這話過份了啊!”三根叔站了起來,語氣有些不快:“三木這孩子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初中畢業,就幫著各家幹農活。出去打工,哪一年回來沒有帶禮物給大家,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麽意思?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就是,現在什麽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哪一套。要不叫你孫子結婚那天,讓你孫媳婦光著屁股挖你的墳?”林洋也跟著說了一句。


    “你他媽怎麽說話的!”老倔頭的孫子吼了一句,朝著林洋走過來,要動手的模樣。


    我連忙拉住他,說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別壞了關係,同時示意林洋,讓他別亂說話。


    林洋聳了聳肩,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林洋的意思,他讀書多,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封建迷信,幾年前就跟我說過,千萬不要讓老婆光著屁股去挖墳,那都是封建迷信,被人看了老婆,吃虧的是自己,所以這話,我知道他也是為了我好,為了我解圍。


    “老倔頭,孩子小,不會說話,您不要生氣。”三根叔也瞪了一眼林洋,給老倔頭點燃煙,陪了聲罪。


    老倔頭嗬嗬一笑:“誰不知道你三根的孩子有出息,在外麵念大學,我一把老骨頭,能計較什麽?今天三木不讓媳婦去挖墳,沒遵守林公的遺願,你三根今天隻是中邪,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會發生在誰身上?林公的本事,大家都清楚,交代了遺願,肯定有他的道理。”


    “屁的道理,哪有這樣的遺願?誰願意結婚當天讓老婆光著屁股跑出去?”林洋忍不住又叫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三根叔衝著林洋吼了一句。


    “爸,我隻是講道理,講科學。”林洋頂了一句。


    “林洋,別以為你讀了大學,就什麽都要用科學哪一套,你他娘又不是不知道,三木從小就遇過髒東西,你咋不解釋一下。”


    “就是,人家林楓也讀了大學,也沒像你這樣整天把科學掛在嘴邊。你爹今天都中邪了,你還講科學,你還講道理,你講給我聽聽?”


    老倔頭的兩個孫子開始回擊起來,這話一出,林洋愣了起來,估計是一時不知道怎樣回答,最後憋了一句:“擦,講出來,你們聽得懂嗎?”


    “擦尼瑪的,看不起人是吧?”老倔頭兩個孫子臉色都紅了,衝過來抓住林洋的衣領。


    “幹什麽?今天是三木結婚的日子,要打滾遠一點打!”三根叔吼了一聲,然後轉向我,說道:“三木,讓不讓新媳婦挖墳,叔也不勉強你,這事你自己拿個主意吧。”


    “三根叔,我想好了,等會就回去跟袁玲說一聲,讓她去挖。”我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了下來。


    爺爺的本事,說實話,我沒親眼見識過,他也沒有教過我,不過小時候遇見髒東西,用糯米粘住眼睛之後,我的確再沒遇見過髒東西,算是一種側麵證明吧。


    起初,我不太願意,是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新婚的男人,讓老婆光屁股出去,麵子上麵抹不下,心想前麵都遵守了,隻有這一點不遵守,爺爺也不會見怪。


    但三根叔中邪一般去挖墳,讓我動搖起來,我不想三根叔發生任何的意外,所以,丟臉就丟臉吧。


    “三木,不能妥協。老婆是自己的,管別人怎樣說。”林洋見我決定下來,急得臉都紅了。


    “洋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已經決定了。”作為最好的發小,我也不想讓林洋為難,隻能有些歉意的說著。


    看我堅定,林洋也是有些無奈,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再勸也沒用。


    “好,不枉林公將你養大。”老倔頭走到我身邊,點了點頭,接著又朝眾人道:“我醜話說在前麵,誰要是去偷看三木媳婦一眼,我老倔頭拚了老命,也要將偷看的人眼睛挖出來。”


    大家都是鄉裏鄉親,都表示誰他媽缺德會去偷看,紛紛表示讓我放心。


    我點了點頭,回到房間,咬著牙,將事情給袁玲說了一下。


    讓我沒想到的是,袁玲隻是猶豫了一下,便默默點了點頭,這讓我覺得,這個媳婦,沒有白娶,別說是啞巴,就算是瞎子,我林木今生也要娶她。


    拿上鐵鍬,我帶著袁玲朝著墳地走去,因為還要在棺材裏麵坐一晚上,也沒人真要等一晚上,紛紛回家休息了。


    到了墳地,袁玲脫下衣物,拿著鐵鍬就開始挖了起來,墳不是新墳,堆得又高,真要挖開,需要不少時間,而我又不能幫忙,隻能在旁邊幹看著。


    農村天黑,不像城市到處有路燈燈光,黑暗中,我隻看見袁玲白花花的身子在黑夜裏麵晃動,我怕看多了起生理反應,就準備去旁邊一點。


    隻是我剛剛轉身,就看見前麵一棵樹旁邊,似乎站著一個人,天太黑,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


    但突如其然之下,我嚇了一跳,當下將手電筒打開照了過去,光線過去,看清對方是老倔頭之後,我也不管對方多大年紀,當場就罵了起來:“擦你罵了隔壁!”


    罵著,我也衝了過去,心中的怒火衝起,尤其是想到老倔頭先前說,誰敢偷看,他就挖誰的眼睛,他麽的,現在別人沒看,他自己倒是偷看起來。


    我衝過去,老倔頭卻大叫起來:“三木的媳婦光屁股,三木的媳婦光屁股。”叫的同時,轉身就朝著村裏跑去。


    老倔頭開跑,我真要追,肯定追的上,但僅存的理智告訴我,對方是個快七十歲的老人,我要是動手打,後果我承受不起,要是換個年輕人,我不打得對方躺在床上一個月,就算是白活了。


    氣惱之下,我也沒有太大的辦法,加上老倔頭已經跑了,我便沒有繼續追過去,轉身見袁玲停了下來,連忙把羽絨服給她穿上,將帶來的開水瓶倒了一杯熱水過去,讓她取取暖。


    雖然今天的溫度不低,白天還有太陽,但不管怎麽說,都是冬天,挖的時候,能夠運動一下出出汗,可停下來,一個不好,就會凍病。


    袁玲沒有喝水,打著手語,我也看不懂什麽意思,就說沒事,休息一下,慢點挖,我一直會陪在這裏。


    袁玲點了點頭,將頭靠在我肩膀上,我發現她的腦袋很輕,心想女人如水,還真是一點不假。


    休息了差不多十來分鍾,袁玲站起身,打了個手語,拿著鐵鍬繼續挖起來,我怕她無聊,就在一旁陪著她說話,當然,是我說,她聽,偶爾她停下來,笑著對我打個手語,反而把我給弄懵了。


    不過那一刻,我心中感到了一股甜蜜,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真正喜歡上了袁玲。


    先前我願意答應相親,一來為了爺爺的遺願,二來是彩禮錢少,就算袁玲答應來挖墳,我也隻是感動,但現在不同。


    我這人在女人麵前嘴巴很笨,換種說法,就是悶騷,心裏想的甜言蜜語,嘴巴上麵也不敢說出口。


    不過當時我覺得,應該說出來,但等我鼓起勇氣,好不容易要說的時候,林洋的聲音傳了過來:“三木,別挖了,快讓你媳婦穿好衣服,出事了,老倔頭喝農藥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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