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馭風又有幾天沒去看辛月,作為過來人的榮靖霄教導他說,放長線才能釣大魚,逼得太緊會把魚兒嚇跑的,但是張弛得有度,時不時也要向她提醒自己的存在,這樣下次再出擊的時候才不會顯得太突兀。


    於是沈馭風每天都發短信給她,內容很簡單,無非是隨便聊兩句工作或者天氣,叮囑她好好吃飯,寫稿不要太辛苦之類的。辛月很有禮貌,收到短信一般都會回複,感覺不到太多情緒,都是淡淡地說"好的謝謝","你也是"。


    即使這樣,沈馭風也覺得很滿足了。


    夏日的天氣變化快,這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的,聲勢有些嚇人。沈馭風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上的雨水匯聚成細流,路上行走忙著奔走躲雨,不知怎麽的有點擔心辛月,就打了電話給她。


    辛月在電話那頭顯得有點急躁,周圍很糟雜,似乎有不少人。


    "你在哪裏?"他不放心地問道,這麽大雨,她帶傘了嗎?


    "我在醫院!"


    "哪家醫院?你不舒服嗎,要不要緊?"沈馭風緊張起來。


    "我沒事,是小樹病了,慕雨去出差了,我抱他來醫院打針...哎,到我們的號了,先不說了!"


    辛月掛斷了電話,沈馭風看著手裏的黑莓愣了愣。


    她一個人抱著孩子去醫院看病?


    沈馭風飛快地乘電梯去停車場取了車,直奔辛月提到的那家醫院。這個時候沒人幫手是不行的,她會很忙亂,孩子也會照料不周。


    兒科門診人多擁擠,孩子的哭聲和大人們勸哄的聲音混在一起,吵得人頭都暈了,但此時的沈馭風顧不上這些,急著在人群中尋找辛月的身影。


    孩子已經讓醫生診療過了,是腸胃性的感冒,不僅發燒還有點嘔吐。藥和針水都開好了處方,辛月正打算抱著孩子去拿藥。


    沈馭風仿佛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她身邊,不由分說就抱起了小樹往外走,急得辛月跟在後麵喊他:"喂,你幹什麽呀?快放孩子下來,他還病著呢!"


    "就是病著才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你跟我來!"


    沈馭風強勢起來,辛月是奈何不了的,但是他在身邊,安全感卻是前所未有的,即使周暮跟小樹有血緣,陪著他們的時候也不會讓她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也許有的感覺隻有對的人才能給予。


    乘電梯而上,穿過一個連接兩棟大樓的廊橋,他們到了醫院的VIP專區,人一下子少了好多,不再擁擠窒悶。


    沈馭風給小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打針,讓辛月陪著他,自己下樓去拿藥。


    他速度很快,醫囑也記得非常清楚,怕辛月忙亂中搞混了,還在藥盒上簡單標注了一下。


    辛月坐在床頭看著輸液管裏的藥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眼睛卻不時瞟向他。


    樓裏有空調的,但是這麽來回折騰了一遭,他的襯衫都汗濕了,烏黑有型的頭發有幾縷貼在額前,很有些性感的味道。


    辛月聽到心髒跳得又快又大聲,慌忙低下頭去,像是怕他也會聽到這心跳似的,臉也紅了。


    打完針,沈馭風送他們回去。今天兩人好不容易見一麵卻沒說上幾句話,辛月一門心思都撲在孩子身上。沈馭風知道他不該吃一個孩子的醋,可就是覺得悶悶的。


    她什麽時候才肯給他也生個孩子呢?她一定會是個很好很好的媽媽,當她麵對他倆的孩子展露出溫柔慈愛的時候,畫麵該有多溫馨難忘啊!


    到了辛月公寓樓下,他想抱小樹上去,辛月卻拒絕了,毫不客氣地甩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眸色一黯,沈馭風有點難堪地收回手,看著她的背影。


    辛月走了兩步又轉回身,故意冷淡地問道:"你是不是以為小樹是我生的?"


    沈馭風一怔,旋即搖頭。他是想過這個可能性,但隻是一瞬間的念頭,而且依他們共度春/宵那晚她的反應,根本就是久****了,又怎麽會生出這麽大的孩子?


    "那你覺得他是誰的孩子?"


    沈馭風走過去,低頭看著已經睡熟的小樹,白皙柔嫩的小臉,小小年紀五官已有英偉俊朗的影子,長得極為漂亮,仔細看,有幾分像周暮。都說外甥似舅,看來小樹是周黎的孩子無疑。


    沒人能選擇父母身世,他生來就不受期待,卻偏偏是個健康漂亮的男孩子,造物主像是故意拿世人開玩笑。他不像周黎,也一點看不出像許唐那個人渣,天真無邪,很依賴辛月。


    沈馭風的心也軟下來,看著辛月,等她下文。


    "你猜出來了對嗎?他是周黎的孩子,可以說是因為他的存在我們才離婚的。命運就是這麽神奇,轉了一圈,陪伴他成長的人竟然是我!"她頓了頓,並沒有任何怨懟的情緒,笑了一下繼續道:"小樹是無辜的,而且特別缺乏安全感,醫生說可能是他出生就被迫跟生母分開了,沒吃過一口母乳,也沒在母親懷裏睡過一晚。他現在很依賴我,雖然叫的是姨姨。實際上把我當成媽媽。如果我離開他身邊了,他不是不能長大,但一定會很傷心,也不知會對他的人生造成怎樣的缺憾。所以我不打算離開他,他帶給我很多歡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正是因為他我才能開始新的人生旅程,況且他需要我,你明白嗎?"


    "我明白!"沈馭風回答得有點艱難,他怎麽可能不明白,但這是她拒絕他的理由嗎?


    "他舅舅身體不好,之前因為尿毒症換了腎,現在還在吃抗排異的藥物。不能勞累,不能勞心,而且他還沒有結婚,以後的妻子要照料他,再照顧這樣一個半大的孩子會很辛苦。周暮和我都覺得孩子可以去國外受教育,但早幾年還是應該在國內待著,中國人嘛,不能忘本連中文都說不利索,所以周暮以後回美國去了,孩子很可能還是跟在我身邊,待在國內!"


    "嗯!"沈馭風漸漸放鬆了,身上的毛孔都像一個個舒張開來。他聽的出來,辛月跟他說這番話,並不是出於拒絕的意思,而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傻瓜,他的答案,難道會因為多了這個孩子而有所改變嗎?


    "月兒,我現在說什麽,你都會覺得蒼白無力,也不一定就肯相信!等孩子病好了,你打電話給我,我帶你去看點東西!"


    辛月眨了眨眼看著他,有點好奇。她以為他聽了這些話會像以前那樣壓抑著火氣,條理分明地給她陳述利害,說她衝動、不懂事,用他以為好的方式來駁斥她的無知幼稚。


    可是沒有呢,他很平靜的,好像這一切都不算是什麽問題,連他以前避之不及的周黎這個名字他都顯得很坦然。


    他是真的做到了坦蕩無塵嗎?


    一周後,小樹好徹底了,辛月按照約定跟沈馭風見麵吃飯,地點是在必勝客,孩子喜歡嘛!


    可是整餐飯吃的最多的不是小樹,也不是身為大男人的沈馭風,而是辛月!她差不多吃了一整份沙拉,半個cheese加量的匹薩,芝士焗薯蓉,雞肉球...唯獨不吃烤雞翅,還把盤子推的遠遠的,說是聞了就反胃。


    沈馭風沒在意,她本來就太瘦,多吃一點長胖了才更健康可愛。


    小樹對這位叔叔有點陌生,不親近,但也不排斥,吃飯的時候很乖,不哭不鬧地玩著自己的玩具。


    吃完飯,小樹提了一個要求——去遊樂園。當然這不是對沈馭風提的,因為他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隻盯著辛月。


    辛月當然不會拒絕孩子。


    沈馭風紳士地買了單,開車陪同,沒有一點不耐。其實這樣挺好的,他會向辛月證明他不僅可以對小樹好,也足以勝任一位合格的父親。


    小樹年紀小,很多遊樂園的項目都得由大人幫忙才能玩,一個下午還沒過去,別說是他,辛月和沈馭風也累了。尤其是辛月,今天天氣熱,她總感覺眼前有黑暈,胃裏晃晃蕩蕩的,腿腳也有點不聽使喚。


    小樹和沈馭風都看出來了,體貼地陪她上車坐好,一大一小兩位紳士讓辛月覺得很窩心。


    "謝謝!"她輕輕地對沈馭風說話,她陪孩子坐在後排,說話的氣息拂過他的脖子,癢癢的。


    隻是辛月沒有想到,沈馭風直接把車開到了沈園。


    暮色籠罩下的沈園,像一位風姿綽約的麗人,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空氣都帶著青草的香。一別兩年,再回到這裏,辛月竟有點近鄉情怯了。


    她不懂沈馭風帶她來這裏的用意,她有點累了,很想回家休息。


    倒是小樹,很喜歡這片精致蔥鬱的園林,走在小橋流水之上都有點蹦蹦跳跳的。


    這孩子,難得有活潑的一麵,看來是真的喜歡這裏。


    可是映入眼簾的小樓卻完全跟記憶中不同,辛月以為自己真的眼花了,看了又看,才確定是真的!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當初共同生活過的"婚房"為什麽完全變了樣?


    "喜歡嗎?"沈馭風走近她,"這樓是新建的,主設計師是沈達和喻敏,大概會是兩位建築大師的封山之作了!開始他們是不肯幫我的,因為我太混,引狼入室又氣走自己的老婆,簡直不可原諒!我很消沉,很長時間都住在辦公室裏,不敢回家也沒臉回來,這裏有我們夫妻生活的點點滴滴,也有...也有鳩占鵲巢的時候留下的痕跡。抹不掉過去,我們就永遠無法開始,所以我還是推平了那個舊樓,重新建了這個。我本來是想著請其他的設計師幫我設計,然後我親自監工,不過沈家兩位大師還是看到了我的誠意,幫我設計了這個獨一無二的小窩,麵積不如以前大,但更有家的味道。你...能進去看看嗎?"


    沈馭風緊張得聲音都發顫了,今天還是無法打動她的話,他真的不知該怎麽辦了。


    辛月拚命咬著唇,生怕一鬆開就有眼淚掉下來。她不說話,牽著小樹往裏走,夕陽從房子大大的落地玻璃照進來,一屋子都暖洋洋的,卻並不熱。


    地毯和沙發都換了新的款式,電器也幾乎全是新的,她連廚房的門都有些摸不著北,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這個房子是他和她的家。


    那個總為他留門而點亮的漂亮小燈還在,茶幾上她親自挑選的波斯毯還在,她曾經買給他卻被他打碎的茶具整齊有序地放著,不知他上哪兒去配了一套一模一樣的。


    廚房曾是她的天下,現在沒有一點油煙氣,還是嶄新的,但那些食材佐料和碗盤的擺放方式都跟她的如出一轍。


    她看傻了,沈馭風卻拉著她的手上樓,顯然還有其他的驚喜在等著她。


    他推開其中一間房門,那門上浮雕著月亮神的花紋,裏麵天地不大,卻仿佛刻著辛月專屬的字樣,因為每一件東西都太熟悉了。


    當初被周黎當作廢品賣掉的書和小玩意兒全都回到了北歐風格的書櫃裏,整整齊齊,嶄新的還帶著油墨香,仿佛它們本來就待在這裏,隻是跟她一樣,出去晃了一圈遛了個彎兒。


    "你...怎麽弄到這些的..."她氣息不穩,眼睛早就紅了。


    "不恥下問!金小瑜,榮靖琪,還有張嫂他們都因為這兩櫃子書快被我煩死了!有些書我是有印象的,大部分都靠從他們那裏打聽,你丟了哪些我就去補回來!我找了很多二手書市場,網上也發了帖子找,才補齊到現在這個程度!有的漫畫太老了,沒有再版,高價都收不到,我會再幫你想辦法!我以前不看這些,後來找的時候也看了一些,還挺好看的!"


    "傻瓜!"辛月嗔怪地罵他,抬手擦掉眼淚。


    是啊,他是傻瓜,才會在擁有她的美好時光裏不懂得珍惜,弄丟了她。


    不過,幸好,她又回來了。


    "當年的事,真的對不起!"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對周黎總是懷著些憐惜和愧疚,照顧她好像就能抹平這種不安,我以為沒有雜念又守住身體就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其實是我錯了!我看高了自己,看低了你,看錯了周黎,所以我輸的很徹底。做夢的時候我都在想,如果當初早點跟你說對不起和我愛你這兩句話,你就不會走了,說不定我們的寶寶都像小樹一樣大了!可世上是沒有''如果'';的,現在,你可以重新給我一次機會嗎?"


    辛月被他的懷抱和氣息密不透風地包圍著,不說話,也不表態,輕聲低泣,眼淚浸透了他的衣襟。


    "月兒,你還有什麽顧慮嗎?我不會分開你和小樹,你願意照顧他,那他也就是我的責任,我會把他看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培養,但你也得給我再生一個或者兩個寶寶,這樣家裏熱鬧一些!你也不用放棄你的事業,我可以幫你成立一個圖書工作室,就立在我們公司旗下,你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絕不會阻攔你,這樣好不好?"


    "誰要給你生孩子..."


    沈馭風笑了,"那先不生,你先做沈太太好不好?"


    "你..."辛月推開他,剛想跟他鬥幾句嘴,身體的力氣卻一下被抽光了,黑暈襲來,她栽進了他的懷裏,意識朦朧之前,隻聽到他焦急地喊著她月兒月兒...


    她這究竟是怎麽了呢?


    再醒來的時候,外麵一片黑暗,屋裏有好多人,沈達喻敏都在,沈馭風一聲不吭地盯著她,像要把她吃掉一樣。


    "伯父伯母,你們怎麽也來了?馭風...我怎麽了?"辛月很是茫然,她好像不在醫院,這裏應該是沈馭風的主臥室。


    "哎呀,小月啊,你懷孕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訴我們呢!別說馭風,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喻敏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臉上卻全是歡喜的表情。


    懷孕?辛月不敢置信地瞥向一旁的沈馭風。


    "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難不成你根本沒打算告訴我這回事,然後帶著孩子消失嗎?你知不知道作單親媽媽壓力有多大!你怎麽能這麽絕情,這麽想當然呢,嗯?"


    沈馭風的爆發像狂風暴雨,辛月無力招架,愣在那裏,像以前那樣靜靜承受著。其實她是被嚇傻了,懷孕啊,這麽大的事她自己怎麽都不知道呢!


    沈達夫婦和請來的醫生護士走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辛月剛想開口就被沈馭風扣住肩膀給吻了下來。


    他吻得很霸道,但也很輕柔,好像生怕弄傷了她似的,然後慢慢轉為纏綿難分的唇舌嬉戲,分開是兩人都急促地喘息著。


    "是那一晚...是那晚懷上的對嗎?我就知道,我有感覺的,你卻非要說沒有!"沈馭風撫著她紅豔的唇,把頭貼在她的頸側喃喃低語。


    辛月哭笑不得,"胡說,你會有什麽感覺!我...我也隻是覺得沒這麽巧嘛!"


    分別兩年,就衝動了那麽一次,居然就中獎了!她是有些僥幸,但其實也是有種隱隱約約的期待的吧!


    他跟她的寶貝啊,多好...


    "孩子幫我一起留下你,這下還有什麽好說的?"沈馭風看著她的眸子流光溢彩,溫柔憐愛。


    辛月輕輕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他捉著她的下巴扭回來,發現她滿臉是笑。


    "小壞蛋..."他重新吻下去,她柔柔地回應著,心跳應和著他的。


    不,還有一個小小的心跳,在她的肚子裏,感受著父母的恩愛纏綿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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