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馭風開車直奔凱悅酒店,他相信辛月還沒有那麽快就直接搬走。


    果然房間還沒有退掉,他直接到客房去敲門,門開了,辛月開門見到是他,也意外地一愣。


    她臉上淚痕已經擦幹,但眼睛還是紅紅的,顯然剛剛這一刻還在傷心流淚。


    "辛月,我們談談!"沈馭風看得出此刻她並不想見到他,小小的身體縮在門後,露出巴掌大的小臉,抗拒的意味很重。


    "太晚了,有什麽事...我們改天再談吧!哎..."


    辛月的話還沒說完,沈馭風已經用手臂撐住房門擠了進來,他不想改天談,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現在就要跟她說清楚。


    這是一個普通套間,進門是個小廳,擺放著茶幾、沙發還有可供辦公用的書桌,裏間才是大床。辛月那兩個幼稚可愛的HelloKitty的箱子就塞在書桌下麵,看過的書和辦公上網用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麵上,IPODnano插著耳機扔在茶幾上,隨處可見她居住的痕跡。


    這樣的狀況讓沈馭風想起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喜歡隨手把看過的書和MP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他沒少花功夫糾正她的這個習慣,後來她不到處放了,再後來她徹底搬了出去,像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一樣。再見到這熟悉的一幕,沈馭風發現他竟然很懷念她的隨性,因為那讓沈園的房子看起來比較像一個家。


    "辛月..."他一開口,嗓子有些幹啞地難受,於是話鋒一轉道,"能不能給我倒杯水?"


    辛月把水遞給他,看著他坐在沙發上仰頭把半杯水都喝了下去,氣息才慢慢平順了一些。


    她坐在離他最遠的一個角落,輕聲問道:"有什麽事嗎?"


    "對不起,沒有保管好你的東西!"沈馭風手裏還緊握著那個空掉的玻璃杯子,像捏握著兩個人脆弱的心,要他這樣驕傲矜持慣了的男人開口說出道歉服軟的話真的很難,但是麵對的人是辛月,他覺得這樣似乎也沒什麽不妥。


    他欠她的,又豈止是一句兩句抱歉的話就可以抵消的?


    一提到這個,辛月的眼淚又止不住落下來,明明已經在心裏安慰過自己千百次的,可他的來訪又讓這些心理建設全都白做了。


    她真的很心疼那些陪伴自己多年的漫畫書籍和布藝收藏,但更讓她傷心的是他和她的感情,是她的用心永遠隻換得他的無視和冷漠。


    他縱容其他的女人,可卻從來沒有縱容過她。


    "沒關係,那些東西...再買就有了!"她抹掉眼淚,違心地說著,聽上去倒像是在安慰他了。


    她在說謊,有很多漫畫是從境外帶回來的,現在要買已經很難了,而有的小說和散文詩集她是在簽售會上買來的,都請鍾愛的作者在扉頁簽了名,對她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


    那些東西都不會再回來,但畢竟是身外之物,而他和她的感情也如滔滔江水,一去不回。


    這些傷感累積起來,已經快要超過她的負荷,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要不,你列張單子給我,丟了哪些東西,我幫你買回來?"


    "真的不用,這些都是小事,你不要太掛心!"辛月隻希望他趕快離開,留一點空間給她梳理自己的情緒。


    "那你要搬到哪裏去?"沈馭風知道現在再跟她糾纏在這個傷心的意外上,她會更不高興,索性把話題引向別處。


    "我托朋友幫我找到一個出租的公寓,已經去看過了,小區環境很好,交通和生活都很便利,房子很新,價格也公道,所以打算搬到那裏去!"


    "什麽樣的朋友,靠得住嗎?"


    世上哪有那麽多好事兒,這樣好的房源,不是沒有,隻是少的可憐,可遇不可求,辛月社會經驗不足,他怕她被人給騙了。


    "靠得住,他跟我是同行,是很實在的人。況且房子我也去看過了,沒什麽問題的!"


    僅從辛月的口中,沈馭風無法了解這個"他"是男還是女,也不好進一步追問,隻是他私心非常不希望那是個男人。


    "你父母的房子應該還在,幹嘛不搬回去住?"他還是覺得不放心,一個女孩子獨自住在外麵,有什麽事都沒個人照應。


    辛月苦笑了一下,"你忘了嗎?我還沒有告訴我爸媽離婚的事,想要多瞞他們一段時間,搬回去住...萬一他們回來,或者鄰居朋友跟他們提起,不就什麽都曝露了嗎?我長大了,不想再讓他們操心!"


    沈馭風感覺她這話裏也有責備他的意思,他過去是對她太過輕忽,但還不至於不記得她最後的要求,她是說過讓他替她瞞著辛樂風夫婦關於離婚的事情,隻不過他隻想到她的安全和生活的舒適度,沒想更多。


    "我知道的,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有必要,他可以陪她一起去麵對,況且離婚本就不是她的錯。


    辛月搖頭,如果爸媽回來常住,離婚的事也早晚是要被他們知曉的,好在父親的手術剛剛結束還需要在加拿大休養一段日子,他們隻要相安無事,應該也不至於再要他配合她什麽了。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你趕我走?"沈馭風看了看門的方向,她在下逐客令,可是他來了才不過半小時光景。


    她以前不會趕他走的,而是總希望兩個人相處的時光能多一點,再多一點。


    離了婚,真的就把這種依賴和感情收回得這麽快嗎?


    "不是..."辛月不知該怎麽說,心底又有酸楚湧了上來,她扯了扯嘴角道,"可她還在家裏等你不是嗎?這麽晚了你跑出來,不好吧!"


    沈馭風這下倒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說的"她"指的是周黎。


    他該慶幸嗎?她聽起來好像有點酸溜溜的,是不是還會在意他跟別的女人過從甚密?


    "我沒有讓她等,事實上這段時間我都沒有住在沈園!"


    "什麽?怎麽會呢?那你住在哪裏?她...你們又是怎麽回事?"


    辛月以為他們離婚,就已經是對他和周黎的成全了,既然他們兩情相悅,中間又不再有阻隔的因素,結婚相守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去沈園看到以女主人姿態自居的周黎,以為他也是應允的,他們早已該是同床共枕的未婚夫妻了。


    可他現在居然說這些日子以來,諾大的沈園隻有周黎一個人住?


    "你不信?"沈馭風笑的很苦,別說是她,連他自個兒也不信。


    號稱看重家庭生活的沈馭風,也會有家歸不得。


    沒有辛月在,沒有每天為他點亮的一盞小燈,那個家完全沒有了歸屬感。


    也許有人把這歸咎於習慣,可就算是習慣,也是一種可怕的力量,足以改變他對很多人和事的看法。


    例如眼下,他覺得自己離不開辛月了。


    辛月搖頭,她信不信都沒有關係,事實是那個女人跟他有了肌膚之親,肚子裏還有了他的孩子,他該好好回去陪在她的身邊,溫言軟語,悉心照料,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她這個前任妻子這裏。


    "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她聽金小瑜提過,周黎去NouvelleMariée挑選過婚紗,嫁入沈家不過是遲早的事。


    她忽然想起來,沈母前兩天還跟她打過電話,言談間還是希望她能考慮跟沈馭風複合,而對於周黎仍然是不予承認的態度。


    得不到父母支持和祝福的婚姻,很少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現實和婚姻的瑣碎總是像一張粗糙的砂紙,能把一起生活的兩個人打磨得沒了脾氣,卻鮮血淋漓。


    會不會...


    "你是擔心爸媽...不,伯父伯母他們不同意這樁婚事嗎?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跟他們說說?"


    沈馭風一愣,"你說什麽?"


    "伯母前幾天打過電話給我,說不同意你和她...她可能感情上一時接受不了,請你多給她一點時間,她會諒解的!我可以試著勸勸他們,但我的影響力沒有你想象那麽大..."


    "夠了!"沈馭風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她身邊,利用身形的優勢把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冷怒道:"你以為你是誰?還是根本在我麵前裝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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