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理智一點點回歸,逐漸回憶起那曾經一度支配他恐懼的過往。那為數不多年幼不願回想的可怕噩夢的開頭,便是如現在這般如墜無盡深淵,抬眼望處盡是看不完的星辰燦爛。楚寒楓心生絕望,他已經嚐試過許多能夠被驚醒的舉動,但毫無意外全部失敗。如此便預示著此次陷入‘噩夢’非己之願,而是有外力推動。


    越是細思,越是恐極!能夠做出這樣慘無人道,慘絕人寰,慘不忍睹的決定的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為何要一個少年人承擔如此沉重的痛苦、負擔。難道他們不清楚這樣會扭曲少年人的健康心誌,甚至會催生出一個欲要毀天滅地的惡魔出來?假如他們都清楚明白,卻仍是要如此毅然決然去做,楚寒楓不敢深思其中掩藏的目的,因為他現在還是個孩子!


    痛苦之中,楚寒楓雙眼閉起,兩側的眼角緩緩流出點點晶瑩,隨著風勢上揚,消失在星辰盡頭。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永遠,也或許隻有刹那,楚寒楓讀過一本古籍,上麵說到人的潛意識十分活躍,時間流速比世間正常流速要快許多。當時,他不懂‘許多’這個概念,隻知道他可能要在這個噩夢裏待很久很久。


    耳畔的風勢雖無聲,但人在這種情況下,周身的感官會變得極為敏銳,換言之是專注起了作用。風勢在變弱,隻能說明終點即將到來,可能下一秒就會摔得五顏六色,分不清哪塊是心,哪塊是肺。甚至於周遭的景色也起了變化,從漆黑一片開始出現一縷昏黃,如昨日黃花,庭前殘菊一般。


    又似一副巨大的畫卷展開,波瀾壯闊,瀚海如冰。楚寒楓本是正麵朝上,往下墜;如今卻顛轉倒換,正麵向下,往下墜。放眼望去,殘垣斷壁,灰霧淒獠,滿目哀殤,折戟沉沙。這要是撞個結實,怕是不死也要半死不遂。可惜的是,楚寒楓反應過來,想要來個急刹車,好歹把速度降下來再說其他,若真能如願,還會稱為‘噩夢’嗎?


    嘭!少年跟廢墟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許是這裏千百年未有來客,所以來了貴客表現的十分激動,看不見邊際的廢墟揚起了可怕的灰塵風暴。以某人為中心,四麵八方擴散開,形成一浪超越一浪的遞增波動。這股波動在遇到阻礙時,或是遭遇到摩擦,就會形成恐怖的‘塵爆’,連鎖反應下,整個廢墟由數十個小型的蘑菇爆炸雲聚集起超大型的毀滅風暴。


    而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為一個人落在了地上而已。毀滅風暴來的快去的也快,隻留下漫天塵埃迷霧。也是外界稱之為滅絕人煙的霧霾。楚寒楓此刻一愣一愣的,他先是摸了摸自己四肢,發現沒少,再摸了摸臉,發現沒有坑也沒有窪。接著他便親曆了那毀滅風暴的全過程,簡直是堪比一場絕世高手對決的精彩的場麵。


    隻是為何他會一點都不受影響呢?難道是因為如今的身體是由意識構成的,是屬於另外的存在,可以處於現實卻也高於現實。能夠穿梭過去,卻無法抵達未知前方?一想到這些形而上的高深理論,少年覺得還不如多抗幾時辰的青銅鼎來的實在。


    那麽,這裏霧霾如此嚴重的廢墟之地,究竟要他來做什麽?“歡迎來到【黃昏古墟】,閣下持有翠神玉令,可在此古墟之地逗留十六個‘霸時’,時間一過,必須強製離去,否則將被守墟人滅殺!”突然,一道機械聲直接在腦海中留下一句話,楚寒楓還懵懂間,發現自己能夠聽到聲音了。雖然隻是漫無虛有的風聲,可知道對於一個正常人突然聽不到聲音複而得之是欣喜至極。


    翠神玉令是啥玩意?黃昏古墟又是啥地方?霸時究竟如何換算正常時間?守墟人真的那麽凶殘?一個個疑問如掙開臭嘴的怪獸,噴著令人作嘔的口臭,眼裏泛著猩紅貪婪的食欲,可是為何盯著我?楚寒楓想回去,想平平安安地度過幼年期,成長為像楚龍泉一樣受人敬畏的強大武者。


    可惜事與願違,周圍的霧霾愈加可怕,好在不用吸進肺裏,積在胃裏,這倒是個利好消息之一。同時,一些古怪奇魅的聲音出現,好像在說些‘哇,終於又來新鮮美味的人類了’、‘這個小鮮肉好香好嫩啊,可以吃好久好久’、‘希望能夠多玩一會兒再吃,那樣肉質會更加鮮嫩’、‘要趁陰魔陽鬼還沒發現之前抓住吃掉’‘就是那層屏障不好辦,翠神可是一個上神啊’。


    這些饞語跟魔咒一般嗡嗡吵個不停,楚寒楓想要捂住耳朵也不頂用,頓時覺得感受到了世界滿滿的惡意,好像這整個黃昏古墟都在針對他。所以,他呐喊,他咆哮,盡全力抒發心中的不滿,將一切負麵情緒都喊了出來,這一聲呐喊出類拔萃,喊出了少年不知愁滋味卻為何多愁善感飽經磨難的不屈不撓可歌可泣的慘痛經曆,警醒後人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然後,嘈雜的饞語沒了,世界清靜了,霧霾也仿佛怕了這個多愁善感又大聲的少年,一點點的遠離。露出了看似一棟建築物的一角,滄桑古老,好像見證了世間的日升月落,滄海桑田,歲月變遷。那是雕龍飛簷,是古代君王寢殿的標誌,也就是說那裏可能有他所需的東西之一。因為那道聲音隻是提了可以滯留十六個‘霸時’,卻沒提如何離開?


    假若時間到了,而自己卻不知怎麽離開,那豈不會被當做入侵者給斬了,然後隨手一扔在荒郊野外,被不知名的怪物分而食之,最後變成連大便都不如的東西,豈非搞笑?說什麽也要一探究竟,如今自己乃虛化之體,至少現在不受物理攻擊,那麽就可以無視地形阻隔,踏萬裏如等閑,乘風禦飛決眥千裏。


    想到便去做,楚寒楓閉眼,集中精神,想象自己乃是一代高人,武力絕巔,可以禦劍乘風,千裏獨行。漸漸地,在他本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身體表麵邊沿開始發光,就像是鍍了一層光膜,開始離地升空。睜開眼,少年震驚自己真的騰空了,然後光膜消失,人也啪嗒掉落,雖然不疼,少年還是習慣性地摸了摸腦殼,傻呆呆地笑著,很純很蠢。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嚐試,少年很快摸清套路,在這裏他仿佛無所不能的神邸一般,隻要敢想就能實現,雖然這個‘現實’打了個折扣。但你能否認幼龍就不是龍了嗎,同樣可以翱翔九天,行雲布雨,叱吒風雲。掌握了‘飛行’技能後,楚寒楓嚐試著領悟其他技能,比如加速?是的,當慢悠悠如龜爬滿足不了時,人類最原始的探知發揮了神奇的功用。


    人乃萬世之精靈,全憑的是無窮盡的想象力,和在追逐這想象化為現實的努力。可以加速飛行,少年又嚐試了旋轉,騰挪,換位,滯空等等書中介紹人族強者所能做到的技巧。很快,還沒等興高采烈完全忘記了時間也忘記此地可是‘噩夢’所在,少年反應過來,所謂的望山跑死馬,也算是到了終點。然後,他就從半空中摔下,渾渾噩噩。


    “我的媽呀,這是不是遠古泰坦所居住的【眾神殿】!”無窮無盡可穿破蒼穹的巨型殿柱,上麵雕刻著四爪雲龍繞柱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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