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劍燾卻是不以為意,“都說那落毒的人是孫貴妃,想來也是有幾分道理的。孫貴妃如今寵冠六宮,又有寧王傍身,前朝右相曹茂勳在把持,可謂前朝後宮同心,要是太子殿下真的薨逝,那這繼任的太子人選,非寧王不可。”


    燕王卻笑了笑,權當無稽,“要說本事,難道趙王就沒本事了?如今我北他南,要說功績,他可不在我之下。其他的皇子也各個不是省油的燈,怎麽,一則流言,還指不定是誰放出去的。”


    “不管怎麽說,要寧王真的心思安穩,又怎會被居心叵測之人算計?他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華劍燾本就不在權利中心,說起別人家的家務事來毫無負擔。


    燕王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道:“無論如何,隻要皇兄還是太子,誰都不敢妄動。”


    華劍燾也跟著騰的站起來,卻是眼珠滴溜一轉,道:“雖說太子殿下身子不好,但應該還未到油盡燈枯之時吧,那萬一還有希望,不救也是可惜了不是。”


    燕王狐疑的看向他,“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殿下。”華劍燾好言勸著,“金陵城中的那位,不是被譽為神醫娘子嘛,如今正在燕京,這不正是個機會。”


    是她?


    燕王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紀綺柔婉輕淑的模樣,麵上也柔下幾分,“她如今在外祖家過著太平安穩的日子,又何必要牽連了她進這漩渦之中。”


    “怎麽就是漩渦了。”華劍燾不以為然,“她的父親是錦衣衛的總旗,哥哥又是蒙受皇恩直接擢升為了小旗,無論如何她為朝廷效力都是理所應當之事,更何況,醫者本就該慈悲為懷,她能醫得了普羅大眾,怎得就醫不了金枝玉葉了。”


    “那不是一個道理。”燕王的麵色恰似溫柔,“她也有她的不容易。”


    “殿下。”華劍燾像是窺探到了什麽,狡黠的笑道:“您今兒個這份心思可真是不難猜啊。”


    燕王卻是回敬他一個白眼,“是沒想瞞了你這個兄弟罷了。”


    他看了看星空,道:“時候不早了,該準備準備接下來的偷襲了。”


    這一夜,想吃的也吃了,想玩的也玩了,想看的也看了,對於燕京的百姓來說,這是一個幸福的開始,也是辛勤的開始。


    各府各衙重新複職,眾人卻是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聽著杜大老爺帶回來的消息,杜家的眾人麵色如灰。


    “想不到平家竟然落得這種下場。”


    原來,年後開朝,平家被查出受賄,平家老爺被仗責後發配充軍,其他家眷雖是保住了性命,卻是都被貶入民籍,終生不得為官。


    “隻是一句口角罷了。”


    杜大夫人搖了搖頭,對幾個月前的事情心有餘悸。


    杜三夫人也跟著歎了口氣,“誰能想到呢,那丫頭上街去置辦套頭麵也能惹出這麽大的風波來。”


    杜家的眾人似乎都忘了,要帶紀綺出去置辦衣料首飾的是她們自己,和那平家小姐起了糾紛的是杜六娘子。此時,她們卻是心中越發的厭惡紀綺,卻也是更加的畏懼。


    這麽多的事情做了前車之鑒,她們哪裏還敢把她當成是一個普通人家的丫頭。


    “是檢校吧?”杜大夫人雖是問話,卻對答案甚是篤信。


    那時候,紀綺哄抬了累絲嵌玉銜珠金鳳簪的價錢,那平三娘子一下落入她挖的大坑裏,花了一千兩買下了這個簪子。


    那時候,紀綺特地在店門口問道:你是燕京府治中的女兒,敢問一句治中大人一個月的月俸是多少?一個月給平三小姐的月例銀子又是多少?


    那時候,紀綺就料想到了檢校的事情,還以此安慰了六娘子。


    “真是好狠的心思啊。”杜大夫人戚戚,“果然是那錦衣衛的後人,做事也是決絕。”


    杜三夫人卻是歎了口氣,“姐姐,現在再去爭辯她的品行也是無用,不如想想這後頭的事兒吧。”


    後頭的事兒,自然是指平家老爺空出來的那個位子的事兒了。


    “老三做了這麽多年不入流的官員了,這會子終於趕上了人事調動,要是走動走動,說不定就能給他謀上個末品的小官,那咱們的威兒也能做了蔭監不是?”


    要是做了蔭監,那教課的老師就得好上一等,那威兒能高中的幾率也就要大上一等不是?


    她已經折了一個女兒了,不能再看著兒子就此埋沒,怎得都要推上一把。


    杜老夫人當然也理解她的心思,當年老三讀書不好,秋闈之後連個舉人也沒考中,之後更是不願在讀聖賢書,碌碌無為的準備坐吃山空。要不是杜老爺那時候在府裏還算有點人脈,到處走動之下才算謀了個未入流的小官,要不然,他哪裏還能像現在這般挺著胸膛做人。


    現在倒的確是個機會。


    杜大老爺到了這把年紀,再要往上爬本就是難得,杜二老爺上一回在金陵折了之後,這家裏還有機會動一動的就隻剩下杜三老爺了。


    杜老夫人便是點了點頭,“老大媳婦,這件事要說起來簡單也是簡單,麻煩倒也是麻煩,說到底還是要他這個做哥哥的多多擔待了。”


    杜大夫人連忙起身應下,“誒,我這就會回去和大郎說去。”


    杜老夫人點了頭,“要這事真的能成,那往後咱們杜家也算是掙回了些臉麵。”


    屋裏的眾人連忙點點頭,杜老夫人又道:“六娘子年歲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找媒人走動起來了。”


    忽然提到杜六娘子,杜大夫人的心頭就是一緊。


    養了女兒就是這樣的結果,那杜四娘子不就是這般嗎?怎麽到了六娘子的時候,心裏就這般舍不得了。


    杜老夫人看出了她的心思,歎了口氣也好言勸道:“別每次嫁女兒就這幅期期艾艾的樣子,教人看見了怎麽是好?女子總是要嫁人的嘛,難道要和表姑娘一樣等到老姑娘了沒人要再哭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杜大夫人連忙搖搖手。


    “知道你沒這意思,否則我也不會這麽說。”杜老夫人哼哧了聲,“等到六娘子的婚事定下來,就別總和表姑娘混跡在一起,免得都被帶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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