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日當日的天氣晴朗炎熱。


    上午十點不到就已經悶熱得厲害,空中的浮雲也隻是偶爾才遮住太陽。


    一輛嶄新的橘紅色大巴,繞過一座座青色的小山,駛上了一條平坦的沿海公路。


    巴士裏的這一群年輕人,穿著統一的淺黃色運動製服;他們或站或坐,氣氛很其樂融融。


    他們,正是從那小城市而來,準備一舉攻下格蘭德同人隊的……不速之客。


    巴士沿著筆直道路開進了西德尼球館的大門。


    宗政正宗站在窗前,望著自家球隊的大巴停穩在場館前;門開後,那二十來號人,非常有序地從巴士上走下來;最先下來的助理,先將每一位隊員的行李都搬出來整理好,再一件件地遞到他們的手中。


    最後一位從車上下來的,是一位看上去不到四十歲,身穿白襯衫加牛仔褲,身材瘦小且不怎麽起眼的男子。他的名字叫作羅弗,是現役小城市隊的主教練。


    宗政正宗轉身走出了教練室,他邁著大步穿過走廊,前去門口迎接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


    當宗政走出門口的時候,羅弗教練正專心致誌地跟站在自己麵前排成一字的隊員們交代著些什麽。


    他的聲音不高,沒什麽氣勢,卻很認真、篤定。說著說著,他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家隊員們的異樣表情;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身來,看見了站在門口靜候的宗政正宗。


    羅弗立刻走上前來,二人真誠地說起客套的話。看見自家教練動了,後頭那些小城市的隊員們自然也跟了上來。


    宗政正宗極為熱情地將他們領進了客隊的休息室中。這時,羅弗突然開口,毫無惡意地詢問道:「我冒昧地問一下,格蘭德的隊員們是都還在進行訓練嗎?」


    「是的。」宗政毫不掩飾地回答,並附贈了一句:「你們可以自由地去參觀,或者是想借用訓練場地都可以。」


    羅弗高興地點了點頭,連忙道謝。


    這場挑戰賽將於今晚八點四十五分開場,兩支隊伍仍有十個多小時的準備時間。


    訓練場上的齊遇和段封塵正在練習內線的投籃。


    馬克西姆、南東、伊力亞斯正在健身房中的地墊上做著各種拉伸和賽前準備;李楷則平展雙臂,雙膝跪在一邊的健身球上,保持著身體的平衡。這些鍛煉能讓他們身體的柔韌性、靈活性、平衡性,都在比賽中得到更好的發揮。


    麥德·強森強壓著怒火將仍處在半睡眠狀態的恩修拎出了寢室,又拎進了澡堂,擺到一處淋浴下,開了水……


    「伐克……」


    從天而降的冷水,像是要灌入頭頂一般,令恩修瞬間清醒。


    「給你五分鍾時間洗完澡。」麥德·強森說著,雙手抱臂地站在他的對麵開始計時。


    「你特麽在這看我……我怎麽洗?」深邃的目光瞪向強森,水流如瀑布般自額頭和眉骨落下,濕透的睡衣緊貼在身體上勾勒出肌肉線條。


    強森教練若有若無地翻了個白眼,隨後垂眼看了看表。意思大約是:誰特麽想看你?


    恩修撇撇嘴,尷尬又嫌棄地剝掉像吸在自己身上一樣的衣服和褲衩,仰起頭,背對著強森衝起澡來……


    強森看著表,提示道:「還有三分鍾。」說完,抬頭掃了眼恩修,卻因為掃到他腰背上那幾處顯眼的傷痕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看來當時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啊……


    強森想著,不自覺地咬了咬牙,沉默地走出了淋浴室。關於當年的事,他並不算是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宗政正宗……


    當恩修甩著一頭短發,走出淋浴室的時候,強森站在那門口遞給他一條浴巾。


    「十分鍾了。」他說。


    「你自己不叫我。」恩修接過來,擦起身子。


    強森背過身不說話,不敢再去看他的身體。


    「快點兒啊,你小子還想不想吃飯?」


    「……你不給拿我衣服……我穿什麽!」恩修憤怒地拾起濕透的衣服甩了強森一臉。


    再看那訓練場上。


    人數已是剛才的好幾倍之多。


    小城市隊的羅弗教練和他的隊員們已經在場上和段封塵他們混成了一片。


    「哎,我和你說吧!這籃球中的過人招式就那麽幾個。無非就是試探步外加胯下回拉,要麽再銜接後撤步跳投或者是一次運球跳投什麽的。不是後撤步跳投直接出手,就是背身試探步外加一步過人跳投出手……」


    正拉著齊遇在這兒瘋狂說教的這位,就是小城市隊的得分後衛——樸錦山。他身高一百九十六公分,長相是濃眉大眼,外加一張標致的國字臉。為人很熱心實誠,缺點就是話太多了點,有些聒噪。


    另外那幾位小城隊員正熱切地圍在天才投手段封塵的周圍,好奇地打量著他。其中,包括了四號位的大前鋒桑尼,身高二米零三;和五號位的中鋒哲文,身高二米一十六。


    「所以到底為什麽你的三分球這麽準啊?能不能教教我們呀?」


    現在正說話的這位,名叫森吉,是小城市隊的控球後衛;身高隻有一米八二,還長了一張圓圓的娃娃臉,使他看起來更像個小學生了。


    他一邊說還一邊露出了一個真心請教的明媚笑容,看得段封塵都不好意思說不。


    「那好吧。」他答應道,轉身拿起籃球,走到三分線外擺好了一個標準的姿勢,打算親自示範給他們看。


    「你們看好了哦。首先是這樣把雙腳分開一點,大概四十五厘米左右,然後手肘也要保持在四十五度,球與地麵呢則是五十五度……最主要的還有你出手的速度和動作都會影響到我們球的落點,所以這一切都要經過最精準的計算和控製力。而你的力道和瞄準球筐的感覺都要進行反複的嚐試,才能夠和上麵的那些數據達到一個最完美的融合。當然了,最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要有很好的運氣加成……」


    小城市隊的三位隊員們聽他講解聽得入了迷,連連點頭稱讚,其中那位記憶力不太好的中鋒哲文甚至拿出了錄音器材,邊錄邊記起來……


    而那邊的那位樸錦山突然就對著齊遇,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就你們也想贏我們的東部頭名啊?哈哈,我們隊都打了那麽多次了,還一次都沒贏過。你們想一次就贏啊?想要逗我笑的話就直說,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邊的羅弗教練和宗政正宗也在聊著之前比賽的事。


    通過聊天,宗政正宗發現這位羅弗教練是一位非常聰明又認真負責的教練。他的反應也很快,能夠將每一句話都說得無懈可擊。


    他們不僅聊到了大家的好朋友大城市隊,還聊到了大家共同厭惡的對象:陸維裏坎特隊。


    就在前不久,小城市隊也和陸維裏坎特隊打過一場比賽。


    小城市隊最終贏了陸維裏坎特隊二十九分之多。卻也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小城市隊的三號位小前鋒兼隊長的歐內斯特在比賽後遭到了報複,被人故意用開水燙傷了右手……


    對此,坎特隊的處罰結果,也就是將那名隊員開除出了球隊而已。


    雖然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傷害,但這番操作也確實是過於惡心了。


    「那他的右手,現在已經好了嗎?」宗政正宗關心地問道。


    「嗯。已經完全沒問題了,可以贏比賽了。」羅弗教練笑著答道。


    「是嗎?那就太好了。那怎麽沒看到他人呢?」宗政正宗再次關心地問道。


    「嗯……」羅弗教練四處張望了一圈,撫著下巴說道:「他若不在這場上的話,沒準兒是跑去找人單挑去了吧……」


    單挑……


    宗政正宗眯起雙眼,頓時萌生出了不怎麽好的預感。


    羅弗教練果真是了解自己的隊員的。


    歐內斯特早已離開這籃球訓練場,轉戰別處去了。


    剛剛場上那兩位,並不是他那杯茶,對他來說就和‘小學生’沒有區別。他想要的是真正能一決勝負的好漢!


    他雙手插兜,邁著長腿到處巡視著,額頭之上還架著一副圓形的太陽眼鏡。(別問為什麽他要在室內戴著墨鏡,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麽……)


    可能因為腿太長,腳太快,不知不覺中,他便迷失了方向;奈何四周無人,也不能問;於是他又轉了好幾圈,更加不知道哪兒是哪兒了……


    就在這時,從走到盡頭的一個轉角處走來了一位身著白衣的天使……歐內斯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徹底地迷住了,再也挪不動一步路。


    隻見,她白淨的纖纖玉手輕撩了一下那如同瀑布般傾瀉動人的黑色長發,清麗的眉目如名畫一般高冷。


    她輕眨雙眼,朝那傻愣住的男人的方向走去。她的每一根睫毛的律動,都輕輕地扣住了他的心弦……


    歐內斯特情不自禁地拿下墨鏡架到了鼻梁之上,隨後又情不自禁地擋住了這位美人的去路。


    被莫名其妙擋了兩下的艾一微微抬頭,看了麵前的男人一眼。


    「你是病人嗎?」她問。


    這娓娓動聽的聲音也如同歌唱女神一般闖進了他空洞的心底。


    「不是。我是……」


    「哦。」


    艾一無視了他的話,直接繞道走開。


    歐內斯特不急不餒,繼續跟上了美人的步伐。


    他不由分說地,做起了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小城市隊的隊長,我叫歐內斯特,很高興……」


    「哦,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歐內斯特深吸口氣,繼續說道:「很高興認識你。請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艾一並不回答,隻是繼續走到了醫務室的門前,隨後打開門,走了進去,關門前,她又問了歐內斯特一遍:「你是病人嗎?」


    這回,歐內斯特一下就學聰明了,他‘啪!’的一聲拍了下手,隨後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嗯!我受傷了。」他說著,皺起了眉頭。


    一聽是受了傷的病患,艾一便大方地防他進來坐下。


    「你是哪裏受傷了?」艾一問。


    歐內斯特猶豫了兩秒左右,朝她伸出了自己已經基本痊愈的右手。


    艾一隻看了一眼,便道:「是燙傷的?還挺嚴重的。」


    歐內斯特此刻突然十分感謝坎特隊的那名,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家夥。早知道他當時就下手輕一點,不把他的鼻子打歪了。


    「你這傷雖然挺嚴重的,但是處理得非常好,已經基本差不多快要好了。我可以再幫你塗點藥膏,鞏固一下。」


    歐內斯特點點頭,心裏突然又有些後悔,為啥自己要那麽快就恢複?太不應該了!


    「你為什麽要帶著墨鏡?眼睛也傷了嗎?」艾一醫生一邊上藥一邊隨口地問了一句,就是好奇。


    歐內斯特的那顆小腦瓜中飛快地思索著能令艾醫生笑逐顏開的回答……片刻後,他答道:「嗯,我從小就有眼疾,視力不太好,經常會看見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不知道你醫術這麽高超,能不能也幫我順便醫治一下呢?」


    「嗯……很可惜,我不是眼科醫生。」


    「哦,其實我覺得我也不一定就是眼部的問題,也很有可能是壓力,或者腦子或者神經什麽的……」


    「抱歉,我也不是學神經科的醫生。不過,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更適合你的醫生。」


    聞言,歐內斯特墨鏡下的雙眼瞬間閃閃發亮,幾乎就要射穿自己這副防輻射和藍光能力極好的深色墨鏡透出光來。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真是太需要了!現在隻能先和醫生互留一個聯係方式了。」說著,他左手拿筆,唰唰唰幾下便在艾一醫生的記事本上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和家庭住址等……


    突然,身後醫務室的大門開了!


    「艾一寶寶我回來啦!」


    伊力亞斯帶著他那標誌性的壞笑走了進來,一眼見到正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這個陌生男人,著實是愣了一下。


    「艾一,這人誰啊?」伊力亞斯警惕地問。


    歐內斯特轉過頭看向了他。


    「一個病人。不知道哪來的。」艾一答道。


    病人???


    伊力亞斯心生疑雲。


    怎麽看都覺得此人麵相猥瑣,且大白天還戴著這麽一副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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