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栗還沒來得及處置手裏那支筆, 筆仙就先動了起來。


    那支筆像有自我意識般地一顫, 從蕭栗的手上落了下去,在地上朝遠方滾去。它沒有滾到盡頭, 隻滾了大概兩米,就離奇地消失在了地麵上。


    蕭栗遺憾地收回視線,他握著自己那隻快沒墨的筆, 回頭朝天機道了聲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半夜, 月華如水。


    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睡眠, 不管是輪回者還是普通乘客,就連翻來覆去最難受的佳藝都模模糊糊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然而就在這時,某一間房間卻起了不一樣的動靜。


    那目前是屬於阿偉的房間, 他正蓋著被子在柔軟的床鋪裏呼呼大睡, 房間裏充斥著他的呼嚕聲。


    他的床鋪之下,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抓撓聲。


    就像某個人, 正躺在他的床下, 大睜著眼睛,用手指甲去撓床板。


    阿偉渾然不覺地繼續熟睡。


    那抓撓聲持續了一陣,沒有得到回應, 變作更加用力的撞擊。


    這下聲音更大了,還伴有物理震動,他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都被捶的掉了下去。更別提睡在床上直接承受那股衝撞力度的阿偉了,他最後甚至覺得整張床都被捶得跳了一下,這下即使是他也不得不醒來。


    阿偉迷迷糊糊地醒來, 他撓著頭發,茫然地環視著房間裏,似乎還沒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麽會被震醒,是做夢了嗎?傍晚看到了萱萱的慘狀,因此他夜有所夢?


    然而阿偉看了一圈,這房間裏沒有任何人,火車也依舊在勻稱地全速前進著。


    錯覺……?


    阿偉想起之前萱萱的死狀,不知怎地,那尚且濃鬱的睡意漸漸淡了去。


    他的確有些怕,但仍舊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靈異力量。


    阿偉堅持認為是某個人溜進來謀殺了萱萱,並將萱萱拖入床底,因此他入睡前還特地鎖上了門,甚至還拖了一把椅子堵在門背後。這樣若是有人要進來,那麽必須得拖動椅子將他弄醒。


    現在那把椅子還在,還沒人進來。


    阿偉想到這裏,準備下去確認一下門鎖依舊安在——


    他的腳剛落地,就從床底伸出來一隻手,力大無窮地抓住他的腳,狠狠一拉!


    阿偉發出一聲慘叫,那股力量太大他完全抵擋不住,抓著地毯的邊緣也於事無補,直接被拉進了床底。


    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萱萱會是那樣的姿勢死在床底,隻可惜已經晚了。


    下一秒,血液從床底流了出來,染了滿地。


    這一幕,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也發生在火車裏不同的房間中。


    其中有一個,便是蕭栗。


    他睡的不沉,當那抓撓聲依舊十分輕微的時候,蕭栗就醒了。


    窗外透進來些許月光,這時候火車正行駛在野外,路過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田,它們沐浴在月光下,極為美麗。


    掛在窗簾上充當擺件看油菜花的人偶忽地一百八十度轉過了頭,看向那張床。


    床下的指甲撓過堅硬的床板,發出細碎的聲響。


    蕭栗沒睜開眼睛,神色有些被吵醒的不愉,隻是用手重重地在聲音來源處敲了一下床麵,跟那聲音對著敲——他用的力氣有點大,發出的聲音竟一時蓋過了床下的抓撓聲。


    那聲音有了半刻的停滯,隨即又大了起來,更加尖銳,就像指甲都深深陷進了木屑裏,硬生生要把這床板撓破,引起聽者的極度不適。


    這一次蕭栗睜開了眼睛,他沒有再跟這聲音對捶,也沒有下床查看,而是趴在床沿,省事地直接垂下頭,朝床下看去。


    因為角度的關係,他的頭是倒立著的,恰好撞上了床底的那張鬼臉。


    那是一隻渾身慘白的鬼,正蜷縮在床底,用手指去撓上方的床板。如果不是左右兩側有空隙,那畫麵就跟它擠在棺材差不多。


    鬼臉很明顯沒有想到蕭栗的臉會突然出現,它的手還停留在床板上,扭過頭視線也正好看到突然出現的那隻腦袋,一人一鬼四目相對。


    乍一抬頭看到倒立人頭的鬼臉:“…………”


    蕭栗的臉色是難得的差,有一種被吵醒後的不滿:“吵什麽?”


    他越是生氣,聲音就越冷靜,帶著難得的冷硬。


    鬼臉:???


    鬼臉當然不會說話,它陷入了某種近乎呆滯的狀態,在三秒的停頓後,它自然沒有回答,直接朝著蕭栗頭的方向伸出了手——


    它的那隻手就跟橡皮泥一樣,可以任意伸長,轉眼就到了蕭栗的麵前。


    蕭栗在那隻手到達之前,就將頭又縮回了床上,他坐在床邊,看著那隻手因為目標落空又在空中不知所措的張開,又被鬼臉收回去。


    而人偶無限延長的發絲也在同時來襲,檀立似乎以為蕭栗避不開,發絲張開想要阻止那隻手,然而此時它也落空了,雙方在空中並未交鋒,就相互.收斂了去。


    蕭栗再次探出頭,對床底那隻焦躁不安的鬼臉比了根手指示意對方安靜點:“噓。”


    由於他此時的姿勢,頭發全都垂落下來,露出一張完整且倒著的臉。


    在鬼臉的視線裏,蕭栗其實隻露出了一個懸空的頭,還豎著一根手指,眼神充斥著不耐,其餘的部位全都被床墊所遮擋,看上去比之前還要可怕。


    鬼臉那張陰鬱的臉露出一抹被嚇到了般的神色,它看了看那隻極具危險的人頭——身子往後縮了縮,消失在了牆壁中。


    蕭栗這才滿意地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繼續這次的睡眠。


    人偶換了姿勢,它從窗簾上輕巧地滑下落在窗台上,兩隻小腳腳盤了起來,它眨了眨眼睛,重新將視線掉轉到火車窗外。


    那隻一直趴在窗口吹風的小黑貓後知後覺地睜開一隻眼睛,眼見房間裏已經回歸了平靜,它也將貓頭擱在爪子上,繼續睡覺。


    與此同時,在車廂外,不少輪回者們都衣衫不整,有的隻穿睡袍就跑了出來,甚至還有隻穿內褲的男性,被凍得渾身發青也不敢再進房間。


    有能力衝出房門的輪回者們幾乎是時間不相隔兩分鍾,天機的房間和蕭栗很近,他第一時間看了一眼蕭栗的房門,仍是緊緊閉著。


    從天機另一旁房間衝出來的輪回者氣喘籲籲,見到天機就跟見到主心骨一樣,畢竟對方是輪回者排行榜上的大佬:“天機!你是不是也遇到了?”


    還存活著的輪回者們紛紛聚集起來,吳恬易裹著睡袍驚魂未定道:“我正睡覺呢,突然被床底的聲音吵醒,我不敢看,但那動靜越來越大,幾乎要掀翻整張床。我從床邊跳下來還被一隻手抓住了腳,還好我有驅鬼符及時貼在鬼的手腕上,不然……”


    另一名男性輪回者也道:“我也是,怎麽回事?一般的副本世界,不是第一天出現劇情人物死亡後就會風平浪靜,留給我們適應和推理時間的麽?怎麽這次這麽頻繁?”


    “第一天就頻繁遭遇襲擊,這讓人怎麽活得下去?”


    天機的視線一直盯著蕭栗的房門,聞言在輪回者們的討論聲中自言自語般地說:“除非……生路提示已經給出,或者……我們快要到時間了。”


    “什麽意思?”


    “——站台。”天機還沒說話,薑移折已經從遠處走了過來,青年思路清晰地說,“以前那些世界,完成任務的期限都是在同一個固定地方,比如五天,那麽鬼怪的攻擊就會從慢到快,有一定的頻率限製。然而這次,我們的限定時間卻是以站台為單位,火車是移動的。現在鬼怪的攻擊如此頻繁,也許就說明……快到下一站了。”


    “這次世界這麽難?!那我們的任務——”另外幾名輪回者們發出貓被踩了一腳的聲音。


    “看來不能將這趟列車當成一個普通的副本世界,我們需要調換思路,這裏的真相絕對不止一個筆仙那麽簡單,片頭cg在故意誤導我們放慢節奏。”薑移折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這時候他才深深呼出第一口氣,“現在還沒出來的,恐怕已經……除了輪回者們,目前還有多少乘客也是個未知數,我們需要一間間查看,先找到乘務員拿鑰匙。”


    天機就在這時走出去敲了敲蕭栗的門。


    或許別人會死,但他絕對不相信夏洛克這家夥會被這麽一隻鬼幹掉。


    然而他敲了第一下,沒反應。


    加重力道敲第二下,還是沒反應。


    天機的心下沉了去,他敲門的力道不輕,在這種地方也沒有人會睡的很沉,現在裏麵還沒人響應,恐怕……


    夏洛克真陰溝裏翻船了?


    以他那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遇到筆仙都敢放肆,倒是真有可能一個不慎就中招反過來被殺死。


    他這麽想著,敲了第三下,衝裏麵問道:“夏洛克?”


    這一次,也許是聲音夠大,從房門裏傳來了一陣動靜,有人在朝門口走來。隨後房門被打開,蕭栗臉色生硬地靠在門口,一幅睡眠不足的樣子,透露著濃濃的困倦,看上去是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


    他語氣硬邦邦又冷冰冰地問:“你們知道現在幾點嗎,怎麽了?”


    其餘人:“…………”


    ——為什麽這人在這種情況下還睡得著?那隻鬼沒敲他的床嗎?!


    作者有話要說:  蕭栗:咋回事,還不讓人睡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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