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品尚樓,剛下車,牛奮就急匆匆迎了上來。


    “我說卜爺,你可算回來了!”牛奮皺著眉,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忙問道:“嶽敖怎麽樣了?難道說你也看不出點端倪?”


    牛奮搖搖頭道:“說來怪了,真瞧不出來,肯定不是頑疾,也不是中邪。但是人就是渾身發冷,兩眼猩紅,半睜不睜半閉不閉。最開始他還清醒,這睡了一覺,什麽都不知道了!”


    進了門,直接上二樓,崔旗正在客廳裏來回踱步,一見我,頓時長出一口氣道:“師父,對不起,我還是學藝不精。針灸提神,祝由驅邪我都試了,可是還是無濟於事。”


    我見二樓裏圍著許多人,駝伯、偉戈、猴子,還有一大堆品尚樓的嫡係。人多眼雜,狗多口雜,氣場這麽亂,可不是什麽好事。


    “牛奮、偉戈、猴子和崔旗留下,其他人暫時退下去!”我朝眾人說道。


    駝伯點點頭,催促著一眾人下了樓。


    我看了一眼房間裏伏在床上的嶽敖,對崔旗道:“你跟我和碧瑤進去,其他人留下!”


    猴子急了,忙道:“別啊,我得侍奉著我家少爺,我必須進去。”


    “你就是把人侍奉成這個樣子的?讓你等,你就等著。醫有醫宗,道有道門,你是醫生嗎?我還能害了你家少爺不成?”我瞪了這小廝一眼,進了屋子。


    嶽敖臉朝下趴在床上,身體微微有點發顫。


    我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麽樣?感覺到邪氣了嗎?”我朝碧瑤問道。


    碧瑤馬上搖頭道:“沒有。我們所學祝由法,本質上還是巫術。巫,祝也,以通神鬼為能。所以,是不是中邪,我一眼就能看出。”


    崔旗點點頭道:“碧瑤姐說的沒錯,正因為如此,我建議趕緊去醫院,或許真是什麽現代疾病。可是猴子卻堅持不肯,他說他家少爺正在養玉,到那之後,醫院會把他當做怪物。”


    養玉?


    我一愣,切了切嶽敖的天樞穴,果然有玉動,這小子竟然用肚子養玉,簡直趕上女人懷孕了。


    “相公,該不會是他養的玉有問題吧!”碧瑤俯過身,還側耳聽了聽。


    雖然情況不容樂觀,可是我還是沒忍住笑道:“你真當他懷孕了啊,還聽聽胎動是咋地?這小子和我說過,有些玉生來寒涼,或者玉皮較硬的,例如綠鬆石、青金石、蛇紋石,不易盤活,就需要用身體暖一暖,誰知道竟然是這麽個暖法。不過既然他敢吞進肚子,就應該和這無關。”


    “師父,莫非你已經看出問題了?”崔旗一臉好學地趕緊問道。


    我沒吱聲,現在還說不準,上前將嶽敖翻了過來,就看見這帥小夥此刻臉上蠟黃,雙眼腫的和聖女果是的。


    瞧了瞧脈,果然,什麽問題都沒有。所以,綜合來看,這小子還是被人陰了。


    “崔旗,和我說說,他是什麽時候發病的?”我心中已經有了大概,坐在了沙發上一邊喝著茶一邊問道。


    崔旗忙道:“這一路上還好好的呢,給我講什麽史前文化的神玉時期,還說為什麽是玉豬龍,不是玉龍豬。嶽老板可博學了,他是我見過僅次於你博學的人,但卻比你卻又帥那麽一丟丟。可是誰知道一到雲城,下了高鐵換了車,突然就這樣了。”


    “這過程中就沒經曆過什麽事?”我追問道。


    崔旗撓了撓腦袋,搖搖頭道:“沒什麽事啊。從姑蘇城北上,我都一直陪著,除了去男廁所外,算得上是寸步不離。”


    “你去把猴子叫來,既然如此,這事八成就在去廁所的時候!”我指了指門外。


    崔旗應了一聲出了門,馬上猴子就被拉了進來。


    “卜少爺,我家少爺到底怎麽了?”猴子著急地問道。


    我嚇唬這小子道:“怎麽了?還不是你這小廝沒給照顧好?要想你家少爺好,馬上仔仔細細給我想想,你們下了車去廁所這段時間都幹了什麽,就像是剪輯電影一樣,給我一幀一幀回憶!”


    猴子抓耳撓腮,看了看碧瑤和崔旗有些不好意思道:“成吧,那我可說了啊,你讓說的……我和我家少爺去了廁所吧,結果發現他尿開叉,我就問他是不是有炎症了,我家少爺就罵我豬腦子,他說你硬你也開叉,我又問好端端的你硬啥,他說旁邊做個大美女,還對我那麽崇拜,我能沒有點感覺嗎……”


    我噗的一口,將一口茶都噴了出來。


    崔旗的小臉瞬間成了豬肝色,上前揪起猴子就要開揍,好在碧瑤強忍著笑才把人從死神手裏奪了回來。


    猴子這個低智商的家夥還一臉無辜朝我道:“看看,都怪你,我說不能說吧!”


    “我特麽讓你說事,又沒讓你把撒尿的畫麵一幀幀撥出來,就你這樣的,一年揍死一火車皮我都嫌少!不過……描述的還是挺有畫麵感的哈哈!”我還是沒忍住,又笑了出來。


    “師父,你……你為老不尊!”崔旗怒喊一聲,狠狠瞪了猴子一眼紅著臉出去了!


    此時猴子突然開竅,大叫道:“唉?我想起一件事來,在公廁外,我家少爺在地攤上買了一罐玉質的象棋子!他很喜歡,要價也不高。”


    “東西呢?”我趕緊問道。


    猴子琢磨了一下,忙道:“就在我家少爺隨身的包裏。”


    這小子說著,站起來,從床頭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密碼箱,背著我們輸入密碼,打開箱子,抱出一個十多公分高的暖黃色的罐子。


    這罐子其貌不揚,胎質一般,釉色粗糙,小底大肚收口。


    我嘩啦一聲,將罐子裏的白綠兩色玉質棋子倒了出來,隨之還灑出了一層黑灰。除此之外,另有一把小拇指長鏽跡斑斑的鐵片,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猴子大叫道:“喂喂,這可是我家少爺心愛之物,你能不能小心點,一枚棋子一萬塊呢!”


    我不屑一顧道:“你家少爺有你這樣的小廝是最大的不幸,這時候還想著什麽破棋子兒!你如此下去,他小命堪憂不說,到手的媳婦都得讓你攪黃了!”


    我端著那暖黃色的罐子瞧了瞧,已然明白這小子為什麽會成這幅德行了,隻是,我不明白的是,這罐子得來到底是巧合,還是陰謀。


    “牛奮、偉戈,你們來一下!”我決定還是讓兩位瓷器行家看一看!


    兩人見來都掃了一眼我手裏的瓷器,不過誰都沒看上眼,反而是覺得那些棋子很有意思。


    “喂喂,你們玩瓷器的,怎麽對我手裏的瓷器不感興趣啊!”我笑問道。


    牛奮哼聲道:“小瞧我們了不是,那破罐子一瞧就不是什麽好料子,造型、胎質什麽都沒有,勉強結餘陶和瓷之間,年代也不會太久,值三五百塊就不少了!”


    偉戈也笑著點點頭,看來這玩意確實不值錢。


    “我問的不是它值錢不值錢,我問的是,你們認識這罐子不?”我將罐子遞了過去問道。


    牛奮皺皺眉,接過去瞧了兩眼,不屑道:“這破東西,估計八成就是過去裝個調料什麽的吧!一看就是民間土窯燒的,哪有什麽固定用途。”


    倒是偉戈,接過罐子,左右瞧了瞧,又朝罐子底和罐子裏看了看臉上一變色,趕緊將東西放在了桌上,馬上又撣了撣手!


    不用說,他是看出門道來了!


    “說說吧,偉老板,這玩意是什麽啊?”我追問道。


    偉戈皺眉道:“怎麽得來這麽一件不幹淨的東西——牛蛋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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