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你攻我防的敵對雙方,一時間全都愣在了當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這金光閃爍的巨鍾吸引了過去。


    尤其是遼軍,原本是士氣正盛,連續拔寨掠地,不可阻擋,可此刻他們一見被自己“奉若神靈”般的胡國婿,竟然也被這口大鍾擊倒了,一下子就全蒙了,一線部隊更是直接潰退了下來。


    獳天目睹著士兵不戰而退,雖然心有不甘,可也知道,怪不得他們。


    自古戰場之上,將帥都是戰爭的晴雨表。


    士兵作戰,隻相信三個東西,軍旗、號角,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主帥的表現。


    正所謂,指哪打哪,隻要將帥英勇無敵,手下的兵將自然也是凶猛無敵。


    可一旦主將犧牲,或者敗逃,哪怕是鋼軍鐵營,也會潰退如堤。


    所以,要想挽回局麵,自己這個負責主攻的將軍就必須攻克眼前這關。


    “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


    獳天見金鍾還懸浮在半空中,一個加速度,突然拔地而起,腳踏飛燕般淩空而下踩在了金鍾上。


    “看你煌煌如金,耐我一拳如何!”


    獳天雙手暗動運氣,八道妖元氣全都凝聚於掌心,匯聚成一股衝天力道,轟然砸在了金鍾上。


    一瞬間,金鍾萎縮,圓形的鍾底被深深砸塌了下去。


    目睹此景的遼軍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國婿威武!”


    “壯哉,我大遼前將軍!”


    就在獳天也自覺扳回一城的時候,這金鍾卻又神奇的複原了。


    而且,大鍾內部,轟轟隆隆,好像暗藏無窮力量是的。不等獳天反應,鍾身滄然冒出一道紫色閃電,哢嚓一聲,朝獳天劈來。


    也饒是獳天手段高超,連續在半空中兩個飛雲縱,才總算是把這閃電避了過去。


    雖然躲過一劫,可還是心有餘悸。


    百獸怕雷這是天性。


    也就是這時候,敵軍陣中緩緩走出了一個穿著怪異的人來。


    這人披散著頭發,臉上塗著油彩,身上穿著鹿皮袍子,胸前還掛著一些魚骨、樹葉一類的東西,引人矚目的是,他身後還背著兩樣東西,一個巴掌大的小鼓,一個黑魚皮擰成的鞭子。


    隻見這人一招手,飛旋的金鍾就飛了回去,而且龐大的體積也迅速濃縮,最後化成了拳頭大小,落在了此人的掌心中。


    獳天涉人世不深,不知道這個打扮的人是何意思,便朝左右兩個小將問道:“這人是誰?”


    “回國婿,這是薩滿,相當於漢人的祭祀,過去我們契丹人也信奉,您不知道嗎?”


    獳天搖搖頭,但也便明白了,也就是說,這人就相當於金國的大巫師。


    “國婿,您小心點,薩滿最厲害的就是他的鼓和鞭子。”


    “看他的頭飾,應該是個九鹿薩滿,等級好高啊。”手下人叮囑道。


    獳天聞言,頓時有些無語。


    這一個金鍾就讓自己焦頭爛額了,卻還不是最厲害的,還有一個鞭子一個鼓在等著自己……難道陽間也這麽多高手了嗎?看來還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陽人的實力不容小覷,妖族絕不可在和人族為敵,走上狐祖的老路……


    “傳我命令,中路後撤,兩翼繼續猛攻!”獳天不敢全線撤退,他怕自己這邊戰火一聽,蕭恒武那邊就暴露,又不想帶著手下做無謂犧牲,索性,自己在這牽製住這薩滿,讓兩翼攻擊。


    “你是誰?”對方先開了口道:“契丹人中京城裏那幾個將軍我都認識,卻偏偏不識的你。”


    獳天冷笑道:“你又是何人?”


    “你看不見嗎?我是薩滿,大金隨軍薩滿大天師!”


    “天師就天師,還大天師幹嘛?”獳天正色道:“不瞞你說,我也是薩滿。”


    “你?”


    “怎麽?不像嗎?”獳天道:“我不單單是薩滿,還是個十鹿薩滿。”


    對麵的薩滿一笑道:“門外話了不是?薩滿尊天分為九階,壓根就沒有十鹿一說。你到底是誰?”


    獳天道:“尊天分為九階,那不還得服從老天嘛,而我,不尊天,因為我就是你的老天爺啊!”


    “混賬,你敢藐視蒼天,小心五雷轟頂!”


    “老天爺哪有功夫對付我這樣一個小角色?倒是閣下,你敢和我決一死戰嗎?”


    對方成竹在胸,自恃有金鍾壓陣,冷笑一聲道:“即便你不挑釁,我還要殺你呢。現在既然你口出狂言,那我就讓我的混沌鍾將你碎屍萬段。”


    原來,此物竟然是混沌鍾。


    獳天隱約恍若聽昆侖狐說過,混沌鍾乃是上古法器,其主人更是大名鼎鼎的人皇太一,為什麽此物竟然落在了這樣一個猥瑣的薩滿手裏?


    “你……你不是金人?”


    對方對獳天的猜疑,明顯有些底氣不足,怔了怔,低聲喝道:“閉嘴,要打便打,再敢信口開河,我即刻殺了你。”


    “你絕對不是金人!”獳天道:“人皇太一作為創世神,人間第一神祇,法宮在泰山,羽化之後,就算混沌鍾還在,也該在泰山地下某個秘密神宮之中。你一個從遠東大鮮卑山過來的金人薩滿,怎麽可能會得到混沌鍾?莫非,你去過東海之濱?”


    “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此物現在在我手中,聽我號令!”薩滿狡猾一笑道:“隻是可惜了,你竟然還聽聞過混沌鍾。”


    獳天沉思片刻道:“我大概明白了。從昆侖山來的時候,一路戰事,在黃淮流域,漢人正在和遼人大戰。你是漢人,所以,你希望金人崛起,從北朝南配合漢人攻伐契丹,助朝廷解決掉大遼這個豺狼之鄰。”


    這薩滿眉毛上挑,看樣子,是被獳天猜中了。


    “不會是劉海蟾猜出來的吧,借你口說出來而已。”


    “劉海蟾?你還認識劉先生?”


    “哼!”這薩滿低聲道:“不瞞你說,我和劉海蟾乃是師兄弟,我們均是出身嶗山。雖戒除了五葷三厭,舍去了六欲七情,可我終究還是個漢人。不會像劉海蟾那般無恥,忘記自己出身,委身於契丹人中,給人為奴,屠戮自己的同胞。我要幫助金人崛起,將契丹人殺幹吃淨。”


    “可你有沒有想過,金人滅掉契丹之後,也會繼承他們的角色,繼續南侵?我自中京一路走來,這金人之血腥,比契丹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沿途百姓,不管何族,全都被殺死了,小孩老人尚且一個不留。你就能確保,這樣凶戾的夷民。未來取代遼人之後不會變本加厲?”


    “這可不是我考慮的,也無需考慮那麽長遠,我隻知道,如今漢人的仇人就是契丹,滅了遼,也就先解決了一患。若是金人崛起,還如此暴戾,那就在養起一隻老虎來,再滅了金。總之,我不會像劉海蟾那般無恥,我的心裏隻有族人。”


    獳天冷聲道:“我無法評說劉海蟾,但我可以斷言,你潛身金人,目的絕不止如此。亦或者說,你壓根就沒有自己說的那麽偉大。什麽國家大義,什麽族群仇恨,你一定還有自己的小算盤。否則,你去看一看,從中京到上京數百公裏,死的最多的不還是漢人?”


    “少廢話,知道的多了死的隻會更慘!”


    薩滿說著,就朝獳天又使出了混沌鍾。


    這金鍾可大可小,忽然聲震如雷,忽然金光如電,旋轉起來猶如帶著雷霆萬鈞之力,所到之處,山崩石爛,草木焦灼,震得人喊馬嘶,殺的鬼哭狼嚎,獳天靠著自己的修為,左右閃躲,上下奔逃,雖然無恙,可眼看著數百的雙方將士都被殺戮當場。


    獳天靈機一動怒喝道:“有本事你朝我一個人來,否則,你就是孬種!”


    說完,隔空偷襲了一道掌力,將這薩滿掀了個跟頭。


    大薩滿怒不可遏,不顧一切就朝獳天追來。


    獳天策馬狂奔,一頭紮進密林之中,可那混沌鍾隨即就來,差一點就把獳天扣在了下麵。震蕩起來的沙塵將獳天掀翻十幾米遠,他索性馬上幻化原形,躲在了暗處。


    這薩滿根本沒什麽了不起,若是能奪了他的混沌鍾,自己必勝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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