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見他們吃的歡,也就拿自己的東西吃的來。二姨有個鹹鴨蛋,拿出來扒了。正準備吃。忽然聽見那邊有個老頭喊:“那邊的小丫頭,你手裏的鹹鴨蛋跟我換桃子吃好不好?”二姨瞅了瞅手裏的鹹鴨蛋,又想想桃子,看看大家。大家都慫恿著二姨過去換,一個鴨蛋換個桃子吃還不合適麽。於是二姨最後決定去換來。走了兩步,那老頭已經拿著拳頭大的桃子過來了。剛將桃子給了二姨,忽然像是被打了似的一抽手。原來一絲陽光透過樹隙透了過來,照在那老頭的手上。他拿了鹹鴨蛋,轉身回去了。這步伐還飄乎乎的,二姨想著,都老得走不動路了,還非要上山玩,跟我們搶席子,真是討厭的老頭。


    二姨看著手裏的桃子,不像新鮮的,輕飄飄倒像是麵捏的似的。心裏有些不高興。走了回來,剛想咬一口嚐嚐,那邊劉小兒忽然拉住二姨的手。悄悄的說:“二丫你別吃,這桃子有問題。剛才那老頭過來,我細看了看,就算是樹蔭底下也有陽光透過來,他們可是一點影子都沒有。這些人別是鬼吧?我看咱們還是走吧。”聽了劉小兒的話,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桃子,二姨打了個冷戰,也覺得不正常起來“是啊是啊,怎麽他們特別怕陽光呢?剛才我遞給他鹹鴨蛋,一小道陽光照過來,他就跟被火燎著似的一縮手。聽說鬼都怕陽光,沒準真是呢。你說這幾個老頭老太太這麽大歲數了,自己咋爬山過來的?道都走不利索了還能上山麽?”二姨低聲說。


    這話把孩子們都嚇到了。大家一對眼色,默不作聲的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悄悄的起身,特意繞了半圈離那幾個老頭遠遠的繞到了路上,走過了挺遠才撒丫子狂奔。跑遠了回頭看時,那幾個老頭老太太的影子模模糊糊的還在樹下呢。


    回到家,二姨才發現自己隻顧著跑,忘了將那桃子扔了還緊緊的抓在手裏呢。鄧姑姑看他們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笑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沒意思吧?天天的上山,學人家上山就能看到更好的風景啦?沒把粽子都扔河裏?”“別提了,遇到了一幫怪人,也在山上坐著呢。都是老頭老太太,說話怪裏怪氣的,還給我一個桃子,姑姑你看看。”二姨說這將桃子遞給鄧姑姑一瞧,鄧姑姑趕緊讓她扔掉,說:“二丫你哪裏弄來的髒東西,還拿回家裏來,這上麵陰氣這麽重,你們不是玩瘋了,連人家墳頭上的供品都要拿回來吧?”“供品?”二姨吃驚了。忙細問鄧姑姑怎麽回事。果然,這是給死人上供的壽桃。那壽桃都是用麵做的,當然沒新鮮桃子的重量,也就是麵兒上像。要是吃了這個,二姨肚子怕是要疼個幾天了。鄧姑姑說:“想必那幾個都是山裏的孤魂野鬼。長期寂寞,昨天看到別人踏青,忽然也想這麽玩,就出來透氣了。看來踏青是個放鬆的好方式,連鬼都想學學呢。”二姨聽了,吐了吐舌頭,看來各人有個人的生活方式,不需要羨慕城裏人,自己每天過的日子他們還要特意來過呢。


    舊衣服。


    大家買過二手的衣服麽?現在網上有很多轉讓二手衣服的,但基本上都是賣家自己的,沒穿過幾次很新的。二姨跟我講,她小時候,有很多敲著鑼到村裏來收賣舊衣服的人。他們屯子管這些人叫竄兒鑼。就是走家串戶的人。


    雖然當時姥姥家並不富裕,但是過年還是有能力給孩子扯點布做衣裳的,不過不是每人能做一件。而是給最大的孩子做。這樣孩子長大了,穿不下了,還可以依次的留給下麵小的孩子穿。就這點,二姨妒忌姐姐秋霞很久。每次看到姥姥給秋霞做新衣裳,總是纏著要姥姥先給她做。不過最後都是被姥姥嚇唬著要打才罷,有時候鬧得急了,姥姥就會給二姨買頭花什麽的將她應付過去。於是二姨穿著姐姐替換下來的舊衣服好幾年。每次新衣服做下來,二姨總要先搶過去,不管衣服袖子長出一大截,直接往身上套。秋霞卻不跟她搶。秋霞卻很懂事,知道二姨喜歡新衣裳,穿的時候總是很小心,不弄髒弄破,等替換給二姨的時候,還能有七八成新。給二姨的時候,大麗還會在衣服繡些花啊,蝴蝶啊什麽的,讓衣服更好看。二姨每當回憶起這些,眼神就會很溫暖。然後笑說:“其實我比你小舅舅他們好多了。他們小時候,還穿著我換下來布拉吉到處亂竄呢。被屯裏人笑話夠嗆。”這些故事,我現在聽了心酸,對二姨來講,卻是美好的回憶。


    並不是每家都能在新年做得起衣服的。有的人家做一套都難。這時候,竄兒鑼的生意就來了。這些竄兒鑼都是沿著路挨屯裏跑。最先收貨的地方多在大的地方比如哈爾濱。到底是有錢人多些,有些是家裏下人偷著拿出來賣的,有些是典當行死當了淘汰的,有些是小戶將穿不下的衣服變賣點錢養家的。這些衣服,新舊不等,質量檔次也層次不全。雖然大多都是抽了絲掉了扣子的舊衣服,但運氣好的話,你竟然可以在裏麵翻到呢子大衣呢。這些衣服便宜,耐穿。有的不需要的人家也會買兩件,留著下地幹活時候穿,不心疼。


    一旦竄兒鑼來村裏,遠遠的那大鑼就敲起來。然後他們扯著嗓門大聲的吆喝:“有沒有破衣爛衫的來賣啊,要不要過來看看好麵料的衣服撿漏了啊。”


    這時候,就會有不少中年的大娘圍上去。要說這搶甩賣似的場麵,不論是城市大商場還是農村集市,女人們的熱情是一樣的。這些人在一車的衣服裏翻來揀去,挑選到合適自己尺寸的就往身上套著試。裏麵會有幾件好材料好花樣的,就會迎來一輪的暴搶。不過這一般都是出了門子的媳婦幹的事情,一般的小姑娘可拉不下臉來跟著搶。也拉不下臉來當眾換衣服試。


    村裏小芬兒家裏不富裕。她的大多衣服都是這種二手,或者說是幾手貨。她娘很有眼光,總能從一堆的衣服裏挑揀出適合她閨女穿的尺碼和式樣。小芬兒模樣身材也擺在那裏,即使是舊衣服,洗幹淨了一穿,照舊光彩出眾。


    這些舊衣服買回來,照舊是要先洗完了後暴曬的。畢竟是舊衣服,人家賣的時候可能都沒洗。有的都餿了。說實話,那時候的人都實在,要說這舊衣服裏有沒有裝裹衣服,有的。不過一般的竄兒鑼都會將這樣的衣服和其他的衣服分開。畢竟犯忌諱的太多。這樣的衣服質量好,但是更便宜。就是買的人實在太少。後來漸漸地,竄兒鑼也學奸了,將所有的衣服混在一起,你抓到了算你倒黴。於是大家看到裏麵有些新衣服沒人動的,自己也不要,都怕這是死人衣服。


    時常會有人問竄兒鑼:“你這裏有沒有髒衣服啊?”竄兒鑼就翻著白眼兒說:“我又沒工夫洗,收來的舊衣服當然髒。”問的人知道他故意打岔就問索性明白了:“我說的是套在死人身上你們扒下來的。”竄兒鑼就會大怒道:“你才幹那缺德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呢。我這都是收來的衣服,哪來的死人?再說人活百歲都要死的,你現在拿的衣服,沒準那前任主人今天就咽氣了。你說這衣服算不算是死人衣服呢?”問的人被噎的直翻白眼兒,摔下衣服走人而已。


    所以買二手衣服,你心裏要是忌諱這些,還真就沒辦法穿。小芬想的開,並不忌諱這些,她跟二姨說:“哪個人家的炕上沒死過人,哪家的地裏不埋人。就兩件衣服,洗幹淨了再穿哪有那麽多忌諱。”雖然這麽說,可是終於她身上發生的一件事,讓她再也不敢說這話,他家以後再窮,也不敢買竄兒鑼的衣服了。


    這天竄兒鑼又在村口扯起了嗓門。小芬的娘聽見忙趕過去,想給閨女找一件夏天的裙子。小芬個子竄的快,去年的裙子已經見短了。她娘在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裏,一眼就看中了一件綠底白沙的裙子。她一把從人群翻檢的手中搶了過來,看了看長度和腰圍,腰圍好像肥了一點,但改改正好給小芬穿。式樣也正合適,於是高興拿出賣雞蛋的錢付了,小心翼翼的揣了回去。


    回家洗幹淨了曬幹,發現這裙子很新,也沒有掛絲拔線的,這個錢花的值個了!將腰線改細了讓小芬穿上,就像是給小芬量身定做的一樣。輕紗被風吹拂起來,小芬好像也要隨風飄走了一樣,穿上去好像個仙女。小芬喜歡的不行,舍不得就穿,脫下來疊好放在衣櫃裏。留著以後有什麽重要的場合再穿這麽好看的裙子。


    這天,村裏孫家娶媳婦擺酒。大夥都去喝喜酒。終於有機會穿這條裙子了!小芬找出這條裙子換上,在鏡子麵前左照右照,自己覺得滿意了,才扶著她娘出門。和她娘走在屯裏,頓時惹來一陣羨慕的眼光。還有大媽特意過來問這裙子在哪裏買的,這麽好看,自己也給女兒弄一條穿去。小芬自己心裏也很得意,臉上也帶上了愉悅的笑容。


    農村的酒席是很亂的,先來的先坐,直接開席。吃完了下一輪再上。越往後越亂,都是喝酒的老爺們在拚酒了。小芬她娘領著小芬進了裏屋,隨了份子錢。就出來找一桌全是小孩兒媳婦的桌子坐下。席上,坐在小芬旁邊的劉家嫂子一個沒看住,讓自己懷裏的孩子上桌子抓了一把菜,小孩兒吃完了就用油乎乎的手往旁邊的小芬身上一抹,頓時將小芬的裙子弄髒了。本來小芬是很溫和的一個女孩,這天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就站起來給了那小孩一下子。眼睛還惡狠狠的瞪著說:“敢把我裙子弄髒了,你這崽子找死呢?”


    同桌的人都驚訝的停下了筷子。愣愣的瞅著小芬和她娘。劉嫂子也忙將被打哭了的孩子抱起來哄著,一麵跟小芬說:“小芬啊,我家孩子才三歲,都不懂事呢,你跟她一般見識不成小孩兒了。衣服弄髒了我回頭給你洗啊。別生氣,坐下吃飯吧。”小芬她娘尷尬的看著這情景,心裏也不知道姑娘為啥這麽生氣。要說是愛惜這裙子,她以前可沒這麽脾氣火爆啊。再說裙子髒了洗洗就好了。在眾人麵前跟一個小孩子置氣,隻會讓別人背後講究你不懂事。於是小芬娘拉下臉來訓斥小芬:“你坐下,發什麽瘋。早知道就帶你弟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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