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黑裏彌撒伸手將那鐵索抓住遞到我的麵前,我皺著眉望著黑裏彌撒,不知他這樣做究竟是什麽意思。隻見黑裏彌撒握著手中的鐵索向我推了推,我抬起頭望著黑裏彌撒的眼睛,隻見他微微的點了點頭,喉嚨中發出“空空”的聲音,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大概是想讓我抓著這個鐵索下去,我再次向深坑裏探出身去,隻見裏麵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而且想起那深坑的四壁都是掛滿了泥土的人頭,我便感覺一陣毛骨悚然,身上的雞皮疙瘩暴起。隻見黑裏彌撒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恐懼,隨後自己雙手抓著那根鐵索,然後身體向前一蕩,之後順著那鐵索一點點向下走去,隻見他的影子一點點消失在了坑口,可是我始終還是下不了決心下去。


    這時候白夜緩緩的走到我的身邊,輕聲的“喵”了一聲。然後輕輕的抓著我的衣角,那樣子似乎也是在勸我跟著黑裏彌撒下去,我輕輕抱起白夜,此時白夜用那雙有些發藍的眼睛盯著我,我自言自語地說道:“白夜啊,白夜,如果你會說話那該多好,如果你能說話的話,就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隻見白夜像是聽懂了我的話一般。輕聲的“喵”了一聲,隨後我長出一口氣,將白夜放在一旁,伸手抓過那根鐵索,瞬間我感覺那根鐵索冰冷刺骨,原本在手上的汗珠瞬間變成了結冰,我想要鬆手,可是手掌上的皮膚已經和那鐵索牢牢的黏在了一起。如果硬要分開的話,勢必會撕下一層皮,我站在那坑口躊躇著,下與不下,現在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正在這時候白夜忽然“喵”的叫了一聲,隨後一縱身跳到了我的肩膀上。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輕輕的舔著我的臉頰,我明白白夜的意思,白夜這樣做應該是在鼓勵我,想到這裏我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雙手緊緊抓住鐵索,然後雙腳離開了坑口,緊緊的夾著那根鐵索,說來奇怪,當我的雙腳離開那坑口的瞬間,我感覺那鐵索不在如剛剛一般冰冷,起初我以為這是我的幻覺,然而很快我發現這是事實,我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可以和那鐵索分開了。隨後我一麵緊緊的抓著鐵索,一麵小心翼翼的向下放著自己的身體,盡量不去想周圍的那些頭顱。然而即便如此,我發現還是很困難的,當我身體下降了一些之後,抬起頭,依舊可以看見我放在洞口的火把,那火把照亮的洞口旁邊依舊可以看到那些凸出來的人頭,那些人像是活的一般在四壁掙紮著。


    我現在能做的隻是盡快下去,雖然不知道下麵有什麽,但是既然黑裏彌撒和白夜都讓我下來,想必下麵的東西應該不會有危險,即便有危險還有他們兩個的保護。想到這裏,我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可是這鐵索就像是永遠也沒有底一般,向下順了大概十幾分鍾之後,我頓時感覺雙手有些麻木,尤其是手腕已經生疼,而且由於兩膝彎曲的時間過長,已經開始有些疼了,不僅如此我的額頭和手心都出了很多汗,並且越是向下我越感覺熱,我能清楚的分辨出這種熱不是我身體的感覺,而是周圍的環境如此所致。我開始有些後悔下來了,這樣下去,恐怕我還未到達這深坑的最下麵,就已經因為體力不支跌下去了。


    又順了大概十分鍾左右,我實在是覺得體力有些不支了。我雙手緊緊的抓緊鐵索,雙腳在鐵索旁找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這時候身體稍微輕鬆了很多。可能是因為身體輕鬆了,精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緊繃了,這時候白夜再次輕聲的“喵”了一聲,隨後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臉頰,我感覺有些癢癢的,可能是現在順從了它的意思,它有些開心吧!


    正在這時候,我忽然聽到似乎有人在這深坑中叫著我,我茫然的抬起頭,那聲音就像是從這深坑的最低端傳來的一般,而且這聲音非常熟悉,聽起來很像是張姐。難道張姐也在這裏嗎?我疑惑地向周圍看了一眼,周圍黑洞洞的,可是張姐的聲音卻始終沒有停歇,隻是聽不清楚她究竟在說著什麽。


    歇息片刻,我再次向下爬了一會兒,這時候張姐的聲音消失了,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個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我立刻辨認出這個聲音應該是武召。武召的聲音很幹淨,在這個空間內顯得格外清楚,我愣了一下張嘴喊道:“武召,是你嗎?”


    “明月!”武召的聲音就像是在我的耳邊一樣,我愣了一下,然後向四周忘了一圈,尋找著武召的身影,但是結果卻讓我十分失望,周圍隻有空蕩蕩的黑暗。


    “武召,你沒有死嗎?你還在嗎?”我不停的追問著,這時候武召像是在低聲的哭泣,過了好一會兒武召才抬起頭說道:“明月,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武召的話讓我立刻想起了十幾年前在防空洞的經曆,那時候的我將武召獨自留在了黑暗的防空洞中,我想那時候的武召就像現在的我一般,感覺孤獨和無助吧,隻是現在我要好一點,我至少還有白夜陪著。


    武召的聲音響了一會兒,便消失了。這時候我又向下順了一會兒,這時候我忽然聽到了高玉鬆的聲音,隻聽高玉鬆說道:“明月!”


    “老高?”這一次我徹底怔住了,我雙手緊緊的抓著鐵索,其實關於高玉鬆我現在滿腹狐疑,在高玉鬆出事之前他一定已經意料到了什麽,但是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呢?還有他為什麽要將那個白紙人丟下車?我在車上最後做的那個夢境究竟代表著什麽?難道那時候老高已經昏迷了嗎?帶著這些疑問我注視著周圍。


    “恩,是我,明月!”老高的聲音比之前張姐和武召的聲音都要清楚,而且中氣十足。我連忙追問道:“老高,你醒過來了?”


    當我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高玉鬆忽然選擇了沉默,但是我知道他還在,因為我能聽到他的呼吸,很沉很沉的呼吸,我疑惑地說道:“老高,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哎!”高玉鬆長出一口氣說道,“明月,我沒有醒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還在昏迷?”我更加驚異的說道,“那我怎麽能聽到你的聲音啊?”忽然我想起這個離奇的洞穴,連忙說道:“難道是這個洞口的原因?”


    “嗬嗬!”高玉鬆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隨後說道:“明月,這些都已經不是你要知道的問題了,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嗎?”


    我搖了搖頭,忽然意識到這黑暗之中高玉鬆應該也看不到我,連忙補上一句說道:“不知道,我隻是跟著黑裏彌撒和白夜來的!”


    “嗬嗬,其實是我讓你來的!”高玉鬆的話讓我立刻如墜五裏雲霧中一般,我疑惑地說道:“你讓我來到這裏的?”


    “是的,是我讓你來的!”高玉鬆語氣凝重的說道。


    “等等,你讓我糊塗了!”我雙手緊緊抓著手中的鐵索,然後皺著眉說道,“你讓我想想,你不是還沒有清醒過來嗎?那你是怎麽讓我來的?”


    “明月,你聽我說,這些都是我給你留下的線索!”高玉鬆淡淡地說道,“現在你已經非常接近所有事情的真相了,但是越是接近真相,那麽事情就越危險,就像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一樣!”


    我皺著眉聽著高玉鬆的話,但是事實上我真的是有點心不在焉,因為我現在的心思已經完全被對高玉鬆的無數個疑問吸引住了,高玉鬆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然後“哎”的長出一口氣說道:“明月,你真是一個難纏的人啊,好吧,我告訴你所有的經過吧!”


    “好,你說吧!”我皺著眉仔細地聽著。


    “明月,我沒有蘇醒,其實你也沒有蘇醒!”高玉鬆的話讓我身體猛然一顫,我不明白高玉鬆究竟是什麽意思,“老高,你說什麽胡話,你說我也沒有清醒?”


    “是啊!”高玉鬆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知道隻要你能見到我,就說明你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


    “深度睡眠?”我不解地問道,“難道現在都是我的夢境嗎?不可能啊,如果是夢境的話,那麽白夜……”這時候我扭過頭隻見我肩膀上空蕩蕩的,白夜已經不見了。一瞬間我有些慌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做夢的,為什麽我的夢境會是在這裏呢?可能是因為我想著的時候有些分神,我手上的力道小了一點,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快速的向下落,這時候隻聽高玉鬆大聲地喊道:“明月,快抓緊繩索,不然你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聽了高玉鬆的話我連忙抓緊那根鐵索,手上立時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這種感覺十分真切,就像是在現實中一模一樣,抓住繩索的我很快止住了身體的快速下滑,正在這時候高玉鬆長出一口氣說道:“明月,你一定要抓緊,慢慢向下滑,你一麵走,我一麵告訴你事情的經過!”


    “好,你說吧!”我聽完之後身體緩緩的向下移動著。


    高玉鬆語氣沉穩的說道:“明月,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什麽秘密?”我疑惑地說道。


    “哎,其實在我父親過世之後我成了蓬萊社的負責人!”高玉鬆長出一口氣說道。


    “什麽?”我簡直有些不可思議,隨後自言自語地說道,“那麽說來,奶昔找對人了!”


    “嗬嗬,沒錯!”高玉鬆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奶昔的確找對了,當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我就和她進行了一次長談,因為蓬萊社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保護你,所以我讓她幫我隱瞞自己的身份,這樣的話,就可以依然是你的好朋友高玉鬆在你的身邊,幫助你揭開你所有的疑問,順便保護你的安全!”


    “我說為什麽我第二次在楚雄見到奶昔的時候,她再也沒有提起過關於蓬萊社負責人的事情!”我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她早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是的,她不但知道我的身份,而且也是我派她前往楚雄去幫助空明大師的!”高玉鬆的話讓我頓時恍然大悟。


    “那你說我是在做夢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想起最初的疑問,隨後追問道。


    “其實蓬萊社有這一門絕技,就是在我遭遇危險的時候,把自己的一部分想要說的話藏在想要藏的那個人的腦海深處!”高玉鬆淡淡地說道,“如果我能度過危險的話,那麽藏著的這些話就會消失,如果我死了的話,一旦你進入深度睡眠,或者是危機生命的時候,這些話就會出現在你的腦海深處。”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已經危及到生命了?”我不可思議地說道。


    高玉鬆沉默了片刻,然後肯定的“恩!”了一聲,隨後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當你見到我的時候,就說明這種深度睡眠已經危及到你的生命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做夢的?”我始終想弄明白這個夢的起點。


    “不知道,人的夢就像是一個混沌體,更形象的來說就像是一個球!”高玉鬆的聲音十分清楚,他長出一口氣說道,“你從這個球的任何一個位置出發,都能再次回到原點。恐怕你在遇見黑裏彌撒和白夜之前已經在這個夢的迷宮中走了無數次。”


    “是啊,我剛剛也是奇怪黑裏彌撒和白夜怎麽會在一起的呢?”我不解地說道。


    “其實他們是我在你心裏尋找的!”高玉鬆淡淡地說道,“我發現在你心裏讓你有安全感的就是白夜和黑裏彌撒,人在夢中往往會感覺四周是黑暗的,危機四伏,隻有讓你找到安全感,你才能完全相信,才能到這裏來,隻有走上這條路你才會醒過來!”


    “我不明白!”我誠實的說道,“這究竟是什麽地方?為什麽要經過這裏我才能醒過來?”


    “其實這是你心裏好奇而隱秘的地方!”高玉鬆淡淡地說道,“大家都會把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東西隱藏在潛意識的最深處,那麽這個高塔下的地宮就應該是你隱藏所有不想被人知道的記憶的地方,這裏麵有你所有的秘密,所以你會感覺這是一個深坑,那些人頭,應該是暗中想要窺探你一切的人的化身吧!”


    “嗬嗬,這有意思,沒想到你在夢裏還能給我講這麽多的大道理!”我有些好笑地說道,“老高,那我怎麽才能醒過來?”


    “往下爬,一直向下,你就會看到光,那時候你就醒過來了!”高玉鬆的話讓我有些絕望,我抱著那根鐵索向下望了一眼,不禁皺了皺眉說道,“這究竟有多深?”


    “不知道,這個要看你了!”高玉鬆的回答很簡潔。


    “為什麽是一條鎖鏈啊?”我不解的說道。


    “嗬嗬,因為剛剛我說了,夢都是循環的,就像是一個球一樣,你從任何一個點出發最後都會回到出發點,所以任何地方都是起點,也都是終點,這樣你就永遠也走不出去。隻有這鐵索,他就像是你的命運射線,隻有起點,終點大概是另外一個開始,這樣你就不會循環著被困在自己的夢境中不能自拔!”


    “那我如果放手不是直接就掉到盡頭了啊!”我像是忽然發現了新大陸般地說道,既然是到了這深坑的下麵就能蘇醒,我何必費勁呢?


    “不行,如果你鬆手的話,那你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沒有了自我,什麽也沒有了!”高玉鬆的話讓我感覺有些恐懼,我緊緊的抓著鐵索,緩慢的向下順著。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我們在火車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一麵走一麵想著問道。


    “常羊社!”高玉鬆一字一句地說道。


    “真的是常羊社幹的?”我詫異地說道。


    “恩,其實這麽多年我一麵在保護你,也一麵在研究著父親的死因,以及尋找常羊社的頭目!”高玉鬆淡淡地說道。


    “有什麽結果沒有?”我追問道。


    高玉鬆沉默了片刻,然後抬起頭說道:“這個人隱藏的非常深,但是從之前對我們的行動了若指掌來看,這個人應該是我們內部的人。”


    “你是說常羊社的負責人在你們的內部?”我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恩,這一點我敢肯定!”高玉鬆的聲音有些激動地說道,“如果不是我們內部的人的話,我父親他們不會那麽輕易的被聚到一起,而且我相信這個人應該在蓬萊社的地位很高!”


    “在蓬萊社地位很高?”我不解地說道,“那現在既然你是蓬萊社的負責人,應該知道都有哪些人的地位足夠將所有人聚在一起了啊!”


    “哎!”高玉鬆長出一口氣說道,“但是我把所有能找到的人都調查了一遍,最終還是沒有結果啊!”


    “那找不到的人呢?”我追問道。


    “找不到的是已經死掉的!”高玉鬆平靜地說道。


    “誰說死人就不會做壞事啊!”我不知為什麽冒出這麽一句,這時候高玉鬆忽然怔住了,接著是長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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