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好好的,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死掉呢?是不是你們病院出了什麽狀況?”雖然妻子死去,讓文彬有種甩掉包袱的興奮感,但商人貪婪的本性讓他的腦筋馬上轉向自己的利益。


    “實在很抱歉,我院的工作人員一時疏忽,致使您的妻子不幸墜樓身亡。”


    “哼,我會追究你們醫院的責任的!”文彬對著電話怒吼,隨即掛斷電話,心裏盤算著該怎樣向醫院敲上一筆。


    “雅莉死了嗎?”怡萱從背後摟住文彬的脖子說。


    “嗯。”文彬隨意地回應,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賠償的問題上。


    “那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結婚了。”怡萱溫柔地在對方的耳邊說。


    “過陣子再說吧!”每次提及結婚的事情,文彬總是如此敷衍。他現在事業有成,身邊野花野草數不勝數,好不容易才把雅莉甩掉,傻子才會再吊死在另一棵樹上。


    怡萱當然明白對方的心意,她一言不發,隨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袋走進洗手間。文彬沒有理會她,心想她大概是到洗手間裏哭吧。他躺在床上繼續想怎樣才能從醫院那裏得到更多的賠償,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半夜裏,文彬仿佛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睡眼蒙矓中看見窗戶上有個影子,一下子就嚇得醒過來,因為他看見的是一個女人的影子,是雅莉的影子。


    “我們夫妻一場,你有必要這樣害我嗎?”窗外傳來雅莉的聲音。


    文彬使勁打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一點兒,再仔細地看窗戶上的影子。沒錯,那的確是雅莉的影子,同床共枕多年,他絕不會認錯,除非對方是影勝公。他邊把身旁的怡萱搖醒,邊高聲喝道:“少來,我知道你是影勝公。錢已經給你了,你還來裝神弄鬼幹嗎?”


    “唉,你不相信我嗎?外人會知道你的銀行密碼是我們的結婚日期嗎?”窗外傳來雅莉幽怨的聲音。


    文彬的腦袋仿佛炸開一樣,的確如對方所說,他的銀行密碼隻有他和雅莉知道,就連怡萱也不知道,對方既然能說出來,難道真的是厲鬼索命?


    就在文彬驚恐萬分的時候,怡萱醒了,她稀裏糊塗地問文彬為什麽叫醒她。文彬顫抖著往窗戶指了指,她往窗戶看了一眼,回過頭來一臉莫名其妙地說:“怎麽了?”


    窗外又傳來雅莉的聲音:“她看不見我的,隻有你才能看見我。看見你們在一起,真讓我心碎啊!幸好,隻要等到明天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嘻嘻……”笑聲越來越小,影子也漸漸消失。


    文彬臉色鐵青,看著已無異狀的窗戶,久久說不出話來。怡萱看看窗戶,又看看文彬,焦急地說:“文彬,文彬,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啊!”


    7.毒婦


    天還沒亮,文彬就駕車出門。雅莉的影子消失後,他給精神病院打電話,接電話的是一位年輕的男醫生,對方證實雅莉的確已經墜樓身亡。可是,此刻他誰也不相信,他隻相信自己,他懷疑雅莉還沒死,也許她已經恢複清醒,昨晚是她在搞鬼。所以,他一定要親自到醫院,驗證她的生死。


    雖然文彬是個無神論者,認為所有魑魅魍魎怪力亂神之說都是大人嚇唬小孩兒的謊話,但當詭異的事情降臨到自己的頭上時,他又不禁渾身顫抖。尤其是一想起“隻要等到明天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這句話,他就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活不過今天。


    清晨,市區的道路略為繁忙,因為思緒混亂,文彬好幾次差點兒就要撞車了,幸好都是有驚無險。出了市區,路上行車稀少,他稍微放鬆了一點兒,不由得提高了車速。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雅莉的手機號碼。


    雅莉的手機在她入院後就一直放在臥室的抽屜裏。文彬不斷安慰自己,一定是怡萱拿了雅莉的手機來用,他顫抖地按下通話鍵。


    雅莉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我就在前麵等你……”


    文彬如被電擊,猛然把手機摔掉,同時下意識地盯住前方。前方拐彎處有一個醒目的紅色身影,是雅莉,她穿著一條血一般鮮紅的連衣裙,他記得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現在應該放在臥室的衣櫃裏。


    雅莉站在一根燈柱下,尚未關閉的昏黃的街燈把她的臉映照得分外蒼白,與血紅色的衣服形成鮮明對比。她對文彬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然後把手機貼近耳朵。


    手機的鈴聲在車廂內回蕩,猶如厲鬼獰叫,催魂奪命。文彬已經顧不上去找那個被他不知道摔到哪裏的手機,也顧不上車子的時速已近一百千米,他猛扭方向盤,想掉轉車頭,立刻逃離這裏,逃離雅莉的魔掌。可是,在如此高的車速之下掉頭,除非是漂移高手,否則隻有落得車翻人亡的下場。


    文彬死了,死於交通意外。其實,車禍給他造成的傷害並不致命,他之所以死亡是因為沒得到及時的救治,以致失血過多而死。然而,在清晨的郊外,有誰會發現他出了車禍,誰會送他到醫院呢?


    還是那家飯店,還是那個包廂,還是那個全身被黑衣包裹的影勝公,但今天他要等的人是怡萱。


    怡萱走進包廂,一言不發,放下一個塞滿鈔票的信封,然後轉身就走。就在她快要走出包廂的時候,影勝公突然說:“你的男人傷害了你,現在他已經死了。你的朋友沒有傷害過你,現在卻已經瘋了。”


    怡萱聞言愣了一下,但隨即離開。影勝公獨自於包廂裏喃喃自語:“黑蟒口中舌,黃蜂尾上針,兩般猶未毒,最毒婦人心。”說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8.贏家


    雅莉其實沒有死,她還待在精神病院。怡萱讓影勝公假扮醫院裏的護士給文彬謊報雅莉的死訊,目的是試探他的心意。如果他答應結婚,那她就會讓影勝公把雅莉害死,可是他得知雅莉的死訊後的表現讓她大失所望,因愛成恨之下,她拿起裝有手機的手袋走進衛生間。


    正如文彬所想,怡萱是在衛生間裏哭泣,但她同時亦給影勝公發了個短信,指示他進行另一個計劃——送文彬上路。


    影勝公整夜都待在文彬家屋外,在嚇唬完他之後,還截取他撥給醫院的電話,以便圓謊。其實,如果文彬用手機撥打醫院的電話,就能拆穿這場陰謀,但怡萱知道他很吝嗇,手機的話費比固話略高,他一定會用固話撥打。省得一毫幾分,卻丟了性命,確實可悲。


    怡萱其實並不知道影勝公是用的什麽方法使文彬出車禍,對方隻要求她提供雅莉的手機和一套讓文彬印象深刻的衣服,並在他嚇唬文彬的時候,裝作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著。


    現在,文彬已經死了,他是怎麽死的,對怡萱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但失去至愛的心情並不好受,難過中她想起影勝公的話,雅莉沒有傷害過自己,卻因自己而瘋掉,這使她感到很內疚。於是,她買了些水果去探望雅莉。


    雅莉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滯,時而一臉驚恐,時而無故傻笑。因為她並沒有暴力傾向,也很少給醫護人員添麻煩,所以隻是左腳被鎖在床尾,不是像那些“滋事分子”那樣,四肢分別被鎖在床的四角。


    怡萱愧疚地坐在床邊,削了一個蘋果給雅莉吃。雅莉吃了幾口,就弄得滿臉汙漬。怡萱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她實在太對不起這位好朋友、好姐妹了。她從手袋取出紙巾,為她的好姐妹擦臉時,突然感到腹部傳來劇痛,低頭一看,雅莉把她剛才削蘋果的小刀,刺進了她的肚子……


    在怡萱的慘叫聲引來醫護人員的時候,她已經被雅莉猛戳了三十多刀,雖然隻是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但因傷口眾多,而且傷及內髒,最終還是搶救無效。


    雅莉因為患有精神病,所以無須承擔法律責任,經其父母疏通後,在精神病院多待了半年就出院了。


    依然是那家飯店,依然是那個包廂,依然是全身被黑衣包裹的影勝公,他這次要等的人是雅莉。雅莉進入包廂後,給他開了支票,數額比他之前所收的酬勞要多很多。


    “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影勝公收好支票後說。


    雅莉無奈地苦笑,說:“最出色的演員不是熒屏上的那些影帝影後,而是那些商政巨頭。”


    “你也不差,最起碼你能騙到所有人,成為最後的贏家。”影勝公說。


    “贏家?我不是贏家,我們三個都不是贏家,他們輸掉了性命,我輸掉了丈夫和朋友。隻有你,你才是贏家,因為隻有你在這件事情上得到了利益——三份酬金。”雅莉說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滑過她白皙的臉龐。


    其實,雅莉早就知道文彬與怡萱的奸情,但她為了維係這段感情,一直都在演戲,裝作毫不知情。直至她發覺對方有心加害她,才買通影勝公,讓他與他們接觸,設下這個局。


    雅莉知道文彬多疑,影勝公要嚇唬他並不容易,所以告知其銀行密碼,讓文彬難辨真假。其後,使文彬出車禍的人並非影勝公,而是雅莉本人。她讓影勝公假裝文彬的聲音給醫院打電話,以文彬父親的名義接她出院半天,然後換上那條鮮紅色的連衣裙,拿回自己的手機,在到精神病院的必經之路上等待文彬的出現。


    文彬出車禍時,雅莉隻要撥打一個電話就能救他,但她沒有這麽做,因為那樣隻能救回他的人,卻不能挽回他的心,已經變心的男人,就像魔鬼一樣,對他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離開前,雅莉對影勝公說:“你為什麽總是戴著手套,能脫下來讓我看一下你的手嗎?”


    “我的手長得很可怕,你看了會做噩夢的,嘿嘿……”影勝公詭異地笑著,徐徐脫掉手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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