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先生?”


    “嗯?叫我有什麽事情?”


    “……沒什麽。”看到回過頭來的葛禕偉,早苗輕輕搖了搖頭,“就是突然想叫一下。確認葛先生還在……”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眨眨眼睛人就沒了一樣。”對稍微有些奇怪的早苗歪了歪腦袋,葛禕偉擺擺手,“咱別總這樣,搞得跟倆人是什麽苦情戲的主角一樣。是你得不治之症了還是我出車禍昏迷不醒了?昏迷不醒不是沒有,但也沒那麽矯情……”


    啊啊,葛先生還是葛先生……我隻是想確認一下,葛先生還在我的身邊而已。果然葛先生隻要保持這個樣子就很好了。用溫柔的目光看著葛禕偉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往前走的背影,早苗將手裏那個染著血的手絹藏好。咯血症狀已經越來越嚴重了,這樣下去早晚都會有瞞不住的那一天。當葛先生發現了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會怎麽樣呢?會不會一副慌亂的樣子?


    早苗知道這種想象實際上是一種無聊的臆想,但她其實真的挺想看到葛禕偉手足無措慌慌張張的樣子——如果這幅樣子是因為自己那就更好了。這或許算得上是一種可悲的惡作劇心理嗎?


    比起剛剛經曆的戰鬥而言,現在前行的四個人周圍很安靜。按照早苗的記憶,他們應該已經來到了比較接近守矢神社的位置:那條在自己的記憶中留下強烈印象的河流已經出現在了幾個人麵前。太陽在東麵正慢慢爬升著,紅色的朝陽撒向這片大地。


    早苗忽然感覺有些害怕。她是守矢神社的風祝,但是……在葛禕偉身邊的這段時間裏麵,她有多少心思是想著守矢神社的呢?


    幾乎沒有吧。神奈子大人和諏訪子大人的身影甚至都已經開始有些陌生了。這種顯而易見的答案讓她的內心染上一層負罪感。又用近似偷窺的眼光看了看葛禕偉,早苗盡力抹平著心裏出現的那一抹不安。這並不是可恥的,每個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選擇。隻不過在這次選擇裏麵,她選擇了愛情而已……風祝也應該有追求愛情的權力,對吧?


    就像同樣走在一旁的紅白巫女一樣。


    “這橋可真是破破爛爛的。”不知不覺,幾個人已經開始橫渡那座不知道修補了多少次,有過多少歲月的橋梁。將c-14掛在後背上,葛禕偉抱怨著,“你們信不信,這時候要是敵人來一波迫擊炮火覆蓋,不,來一發攻堅彈,我就真活不了了……”


    “小偉你不要這麽悲觀好不好。萬一,敵人在發射重火力之前,我的魔炮就已經覆蓋過去了呢?”拍了拍正小心翼翼走過一根搖搖晃晃的橫梁的葛禕偉讓他差點掉下去,魔理沙迅速躲過報複的手刀,忽然跳起來直接飛到對岸,甩下一串笑聲,“小偉你打不到我!”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等著。”呲牙咧嘴地看著在那邊做鬼臉的魔理沙,葛禕偉努力做出威脅的表情,“你等著,等我過去了我非得好好收拾你。我……”


    “奇跡「弘安的神風」!”


    ……哎?我的符卡技能?但不是我發動的啊?對了,神奈子大人和諏訪子大人為了讓我適應幻想鄉的規則,早在搬入之前就已經充分按照那裏的規則訓練我了……


    正當早苗笑著打算握住葛禕偉伸過來的手的時候,一個依然顯得年幼稚嫩的聲音出現了,裏麵還混著憤怒。這個符卡技能的發動很快就引起了連鎖反應,原本就很危險的橋梁從某個細小的角落開始迅速垮塌,就在早苗的麵前,葛禕偉失去了站立的地方,即將跌到冰冷的河水之中。


    “葛先生!抓住我!”


    立刻向前伸手是下意識的反應。但是,在空氣中亂晃著的那隻手沒能如同預想中的一樣抓到東西。垮塌的橋梁讓早苗失去了對葛禕偉身影的追蹤,猛地抬起頭,失去了色彩的雙眼很快捕捉到了罪魁禍首的身影。


    “果然……居然連冒牌的我都準備好了!”手裏麵的禦幣用力一揮,那個明顯更年輕的說著日語的東風穀早苗咬牙切齒的樣子讓早苗感到異常的厭惡,“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們搶走神社的一磚一瓦!為了神奈子大人和諏訪子大人!神簽「暴亂神簽連擲」!”


    早苗的頭腦中某個自己給自己加上的限製一下子就崩斷了。相匹配的,從她嘴裏吐出的語言也變成了日語:“誰允許你傷害葛先生了!?奇跡「客星璀璨奪目之夜」!!!!秘法「九字切」!!!!不要妨礙我救葛先生!!!大奇跡「八阪之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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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啊!”在靈夢的拉扯下從河水中將頭拚命伸出來,葛禕偉緊緊抱著手裏的步槍,“上司,去看早苗,不用管我!不要擴大衝突!”


    總感覺,事情一下子就陷入無可挽回的地步了。有些頭疼地掙紮著從河邊慢慢爬上岸,還沒等把氣喘勻,葛禕偉忽然感覺有什麽不對勁。下意識地直接再次一頭紮到河裏,他剛剛在的地方立刻遭受到了攻擊,那根巨大的柱子濺起來的泥土塊兒崩得他臉疼。


    “戀符「masterspark」!小偉,你沒事吧!?”


    “活著!”以初升的朝陽為背景,葛禕偉看到,魔理沙與一個……呃,看上去很敏捷的家夥開始了纏鬥,不過背景音樂是一片青蛙叫和那略顯猥瑣的跳躍方式讓這場戰鬥顯得有些詭異。再次爬上岸,想都沒想直接抬起槍口衝著那邊給出一個短點射,他踉踉蹌蹌地跑了起來,“保持壓製!”


    “……人類想要單槍匹馬和神明對抗,現在還太早了一點!”


    或許這種行動被視作了一種輕視,八阪神奈子——天空中那個後麵帶著麻花的有所印象的身影終於被葛禕偉認了出來——很快再次發動了攻擊。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現的那些大柱子錘打著地麵,與之相伴的還有那些幻想鄉的人平常戰鬥的時候就很常見的光彈。沒有幾分鍾,葛禕偉這副依然處於高一水準的身體就產生了體力透支的情況,那把c-14所帶來的撞擊讓他更加難受。向前一撲終於躲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的後麵,他手裏動作不停,立刻把空彈匣換下來。


    隻剩下最後一匣子彈了。各方之間交戰距離過遠,沒有有效的聯絡方式,隻靠喊沒辦法進行及時溝通,連索敵也隻能靠眼睛,朝陽的光線可不算強……呃,青蛙?


    與麵前忽然出現的那隻青蛙大眼瞪小眼了一陣,沒由來的,葛禕偉忽然感覺一股極度的寒意竄到了後背上。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冒著被神奈子鎖定的危險立刻從掩體後麵跑了出來,而半個彈匣直接被浪費到了牽製火力上。果不其然,在他衝出來的那一瞬間,剛剛的位置就出現了奇怪的塌陷:並不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了下去,而是類似於地陷一類的情況。將腦門上的冷汗甩掉,葛禕偉撲到一叢矮小的灌木叢中。


    這算是……用青蛙當成無人機來用了嗎?畢竟是青蛙之神,這種用法理應是預料之中的……魔理沙的牽製作用看樣子被嚴重削弱了。


    完全被分割包圍了?這tm打得叫什麽仗!


    灌木叢裏麵的小蟲子讓人心煩,未經過鍛煉的皮膚在粗糙的沙地上爬行所帶來的不適感伴隨著戰況的不利一起折磨著葛禕偉的神經。魔理沙在剛剛曾經說過,這波攻擊我們的敵人應該是“冥界”,雖然原因不明,姑且就先這麽認為……很明顯,在現在的守矢神社三人的認知當中,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已經被搶先的敵人扭曲了……


    “嗯?誰!?”


    對於已經失去了對戰場把握的葛禕偉而言,任何敵人的出現都理應引起心髒驟停的現象,不過這種被他下意識當做真理的邏輯關係卻被麵前這個傷痕累累的女孩完全擊垮了:“咳,咳咳咳……你……”


    葛禕偉是沒辦法想象為什麽“自己”與“自己”之間發生的戰鬥會變得如此慘烈的,不過能夠讓現任守矢神社的風祝因為虛脫完全躺倒在地上,想必剛剛自己這邊的早苗是想要使出渾身解數置對方於死地了。毫不猶豫爬了兩步,將槍口抵到這個應該是剛剛高中畢業的小女孩兒的頭頂,葛禕偉低聲耳語著:“不許動。否則我們可以試試是你快還是子彈快。”


    “咳……”因為是頭朝著葛禕偉的方向躺倒的,現在這位早苗完全看不到葛禕偉,而葛禕偉也很難看到她的表情。而且,由於語言問題,葛禕偉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不過,那股恨意倒是從語氣當中就透露了出來,“私は絶対に神社を奪わせない……(我絕對不會讓你們把神社奪走的……)”


    進行和平談判卻麵臨著最為基礎的語言問題,這種事情真的非常尷尬。空出來的那隻手趕跑頭上亂竄的蚊子,葛禕偉伸手拽住對方的衣領後援,保持著挾持姿態慢慢站起來。無論如何,現在有了人質在手裏,剩下那兩個神明總會聽人說話了吧?


    “喂,那邊的人類。把我們家的早苗放開。”


    得,似乎陷入最為危險的狀況了。雖然首先湧上葛禕偉腦海的是“日本的神明為什麽會說漢語”這種問題,但等他真切地看到了對麵的情況之後,一股很不妙的想法一下子將那個微不足道的疑惑完全吞沒了。


    “葛先生……不要管我……”


    在那邊,抓著嘴角染著血,因為痛苦已經幾乎睜不開眼睛了的早苗,八阪神奈子擺出一副談判的姿態,緊皺著眉頭看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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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我才離開了這麽一會兒,你們就完全不行了……”


    潛伏在暗處默默觀看著那邊的對峙,綿月依姬把手放到刀柄上。葛禕偉在之前的戰鬥中甩過來的說法其實很有道理,自己再這樣抱著殺他的名義在旁邊幫忙沒有任何意義,僅僅是在一邊矯情而已。在經曆了和葛禕偉完全不成樣子地廝打之後,她最終也算下定了決心:在這些人幹完他們想幹的事情之後,把他們帶到月都去……和姐姐商量一下好了。


    結果沒想到一上來就是跟守矢神社的衝突。但是……


    “嘖,沒想到是真的。”看了一眼雙方挾持著的幾乎長得一摸一樣的兩個人,綿月依姬心裏麵浮起了一絲小小的疑惑。在裏約熱內盧的時候,葛禕偉並沒有跟她交換過多的時間機器的情報,但是僅在幻想鄉三人組身上存在著“穿越者”與“原時間點人物”的情況她是知道的。她最開始認為葛禕偉是在胡說八道,因為月都僅剩的記錄當中從未提到過會有這種狀況,但眼見為實。這種異常狀況說不定真的不能坐視不管了。


    從這個位置進行出擊,用最快速度解除那個神明對於東風穀早苗的威脅,然後……該死,是誰在偷襲?


    猛然從原來的位置跳了出來,綿月依姬迅速出刀,卻根本無法捕捉到敵人的身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她試探性地向前小小地邁了一步,身後卻突然又被襲擊了——不過這記沒有閃過的攻擊未能造成什麽傷害,它僅僅是割斷了用於綁住頭發的發帶,讓淡紫色的馬尾完全披散開了而已。在這種威脅性的攻擊之後,發動攻擊的人也慢慢顯出了自己的身影。


    “我們應該是互相合作的關係,綿月依姬。”身上穿著某種深色但認不出樣式的軍服,麵前這個男人毫無征兆地出現了,“我們……亞瑪薩那度大人她並不希望破壞這種合作關係。我們現在要追殺時間機器的使用與知情者,不是嗎?”


    “我改主意了。我打算把他們帶回月都審判——在他們做完了想做的事情之後。”幽靈嗎?難怪不容易發現了。心裏對於接下來可能爆發的戰鬥有了盤算,綿月依姬搖了搖頭,“對時間機器的守護一向是月都的事宜,我想從現在開始,這件事情不存在冥界插手的地步了。”


    “的確,最開始,是您向冥界提出了支援請求,我們才會派那位魔法使和我來幫忙的。但是現在,事情發生了質的改變——他們的行動不再僅僅針對時間機器了。”皺了皺眉,男人——或者說,男性幽靈搖了搖頭,“我聽到了他們的計劃。他們打算進入幻想鄉,並且他們知道幻想鄉的真相。冥界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管……”


    “我認為,作為這項任務的執行者,我必須要將這些危險分子在此抹殺。這同樣是亞瑪薩那度大人的意誌。”


    ……殺了葛禕偉!?


    “……抱歉。那樣,是不行的吧。”握緊了手裏的刀,綿月依姬心裏麵忽然感到一陣急躁。對於自己對這句話產生了如此大的反應有些不解,她搖搖頭,驅散內心當中的不平穩,“我們的合作關係就此中斷。現在,開始敵對吧。”


    “就像在石家莊人民醫院的那次一樣,我可不打算手下留情。”


    “啊,那還真是有些麻煩了。”轉換成了戰鬥的表情,王章明顯戒備了起來,“就讓我再次領教一下月都警備隊隊長的身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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