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這次蜜月真是糟糕透了……”


    一邊咳嗽一邊從地上爬起來,約納斯看著另一邊已經徹底翻過來了的那輛出租車,克裏斯提安現在正捂著胳膊以其作為掩體與對麵的警察對峙著。似乎沒有人關心他的死活——確切的來說,似乎兩邊都認為他已經死了,關於這一點,他原本躺著的地方那一灘紅色的液體和已經徹底爛掉的出租車後排應該就是罪魁禍首。約納斯不知道那是誰的血,反正肯定不是他的。至於出租車的後座……


    啊,想起來了。火箭筒命中了出租車,讓整輛車直接翻了過來,自己在那個過程中被甩飛到這裏。怪不得渾身上下這麽疼,原來是從天上掉到地下的時候砸的。不過,自己是怎麽在火箭筒命中後座之前飛出去的呢?


    關於這方麵的記憶,約納斯已經完全沒有了。揉著還在發疼的頭翻了個身坐起來,他先花了兩秒鍾想清楚目前的情況,然後又“啪”地一下子果斷躺了下去老老實實趴著。


    裝死,必須要裝死啊!在這種沒有任何掩體的情況下,隻要那些警察們注意到了自己還活著,那下一秒這幅身體就會被打成花灑的!


    對於警察們想要完全置二人於死地這件事,約納斯是沒有絲毫懷疑的。在日本戰場轉了一遭,他學會了相當多的東西,其中之一就是確認對麵的攻擊有沒有殺意。這種話聽上去很是邪乎,但實際上如果隻是想要擊倒所做出的射擊和擊殺的確是有著本質區別的。不過有一點他沒搞懂:克裏斯提安究竟竊取了怎樣的情報,讓這些警察如此這樣地要將他擊斃呢?


    無論如何,不是什麽好事情就對了。所以現在必須要做的就是,用最快速度靜悄悄地逃離現場,然後和絲達祾取得聯係回到德國去。至於cia什麽的,美國什麽的,約納斯發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和這些東西扯上任何關係。


    當然,幻想鄉也是。


    想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心裏有些微微的疼痛,但隨後又放棄了掙紮。那隻是一個夢,一個幻想,正如同它的名字就叫幻想鄉一樣。再說了,就算那個地方真的存在,又能怎麽樣呢?自己又不可能在那片土地上長久的生活下去,至於發現新土地的榮譽,那種東西早就隨著大航海時代而一去不複返了。


    雖然依舊很心痛,但約納斯還是這樣默默地說服著自己。與此同時,用眼睛的餘光看到交戰中的雙方都沒有注意到這邊,他開始嚐試著向已經看好了的安全的地方移動:一小步一小步地進行移動。但顯然,把其他人當白癡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癡,剛剛走了還沒有十米的路程,克裏斯提安的喊話就過來了:“先不要動!”


    為了保持約納斯對於警察們的隱蔽性,克裏斯提安是用法語喊的——然而前者並不會法語。因此,在聽到這聲叫喚之後,約納斯下意識地以為,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情被雙方同時發現了,於是直接從地上竄了起來,不管疼痛開始奮力奔跑。這種明顯的舉動自然不可能再隱瞞住巴西的警察們,幾發子彈從他的身旁劃了過去,讓約納斯的心跳頻率猛然上升了一個等級。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劇烈的爆炸:相當劇烈,以至於就算離了這麽遠,他都能感受到一邊傳過來的氣浪。急忙一個前撲成功進入了之前看好的掩體裏麵,約納斯把手放在胸口,努力地用了十分鍾讓自己的呼吸平靜,隨後往外探了探頭。


    他發現警察好像全滅了。不對,沒有全滅,屍體有兩具,但剩下的人很明顯撤退了,原因則是完全不知道。看上去已經筋疲力盡的克裏斯提安從車後麵爬了出來,手上依舊拿著槍,他的胳膊還在向下淌血。慢慢往他身邊走的,則是一位約納斯從來沒見過的綠發女性,她的手裏還拄著一把陽傘,看上去似乎沒有敵意。


    “你來幹什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克裏斯提安說話的聲音很大,大到在這邊的約納斯都能清楚地聽見。在這之前女人應該提出了問題,但是相比之下聲音小太多了,“你剛剛說了什麽嗎?我什麽都聽不到!”


    他的耳朵聾了!?


    直到這時,約納斯才注意到克裏斯提安那兩隻已經被完全染紅了的耳朵。正常思考的話,血應該是很難到耳朵上的,那麽唯一的可能性也就隻有從耳朵裏麵流出來的血了。女人的動作表現出了不耐煩,同時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但是約納斯這邊依舊聽不清她在說什麽,隻有克裏斯提安已經快要喊啞了的聲音:“你說什麽?我聽不見!我的耳膜好像破了!”


    然後事情又是突然之間發生的,讓約納斯渾身打了個激靈:女人直接上去揍了克裏斯提安一拳,讓他整個人飛到三米之外,手槍也被甩了出去。隨後,她一腳踩住了後者的腦袋,貌似是第三次提出了一個問題。克裏斯提安這次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痛苦,很明顯受到了並非看上去那麽簡單的折磨:“啊……啊!!!啊!!!別……別再這樣了!我,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麽……時間機器,時間機器在雇傭兵公司的大廈地下!放,放開我!”


    時間機器?那是什麽東西?……等等,那就是這次他想要讓我傳回美國的情報嗎?那我現在應該怎麽做?


    絕對不能再和cia扯上關係了。時間機器和我無關,絕對的無關。聯係絲達祾準備走吧。雖然剛剛聽到的時候還是心亂如麻,但伴隨著女人隨後直接一擊將克裏斯提安打死——約納斯發誓自己絕對沒看錯,就是一擊打死——的場景,約納斯很快就堅定了決心。用顫抖的手從口袋裏麵掏出了那個民用的終端,他開始了和絲達祾的聯絡。接通的速度很快:“親愛的?你現在在哪裏?平安無事嗎?”


    “這是我想問你的事情……謝天謝天還能聽到你的聲音,我的妻子!”差點兒哭出聲來,約納斯抹去了眼角的眼淚,“你現在在哪兒?我們趕快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吧!我們回德國去,這樣你的父親肯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


    “啊,我現在在馮·盧克納爾雇傭兵公司的大廈裏麵……”


    隨後,通訊戛然而止,似乎被誰強行切斷了。


    “絲達祾?絲達祾?絲達祾!?”完全無視了外麵可能還存在的危險,約納斯捧著終端大喊了起來,“回答我,你在嗎!?馮·盧克納爾公司是嗎?我馬上就去接你,馬上就去!請等一等,我馬上就去……”


    說著,他捧著終端的手慢慢放了下去:“馬上就去接你。請一定要等著我,絕對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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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回踱著步,奧斯特臉上的表情相當糾結。他開始有些擔憂:自己在與克裏斯提安相關的美國情報網絡摧毀事件當中的動作似乎太快了,成果也明顯到可怕。他知道元首之所以一直保留這一條美國人從他們這邊竊取情報的途徑的想法,因為要是在行動開始之前就把這條線拔掉,美國很有可能被迫立刻在國際上展開對馮·盧克納爾公司的製裁行動,給他們一種“局勢仍在掌控之內”的錯覺很重要。但是,功高勢必震主,這些功勞都被自己攬了的話……


    自己原本在軍隊的勢力可能會被架空,而被調任到並不熟悉的特種情報部門。那樣一來就是完完全全的明升暗降了……對於一名領導人而講是相當妥善的處理方式。


    所以奧斯特心中出現了莫名的急躁。他不願意離開軍隊,尤其是在好不容易馬上就可以堂堂正正地進行戰爭行為的時候。但是仔細考慮自己最近執行的工作——挑起中東戰爭,拔除cia的裏約情報網,無論是誰都不會感覺將他調到特種情報部門是個錯誤的選擇,包括他自己在內。


    “怎麽了,我的將軍?你在慌張什麽?一切都很順利不是嗎?無論是警察局裏麵反對我們的力量還是那些無能的巴西軍隊,都已經被完全鎮壓下來了。至於剩下的政府機關,那隻是一具空殼子,隻要再耐心等待就好了。”


    “啊,元首同誌!”看到悄無聲息推開門進來的那個人,奧斯特立刻行起了舉手禮,然後將自己早就準備好了的理由脫口而出,“實際上,克裏斯提安,那名美國間諜被一名經過確定之後屬於幻想鄉的人物救了下來,雖然距留在現場監視的目擊者稱他被那名妖怪擊殺了,可是現在妖怪已經得到了時間機器的情報,而且他的第二條聯絡線,約納斯·德克現在的下落依舊不明,我們沒能在他應該出現的地方發現那個人的屍體。而在十分鍾之前我們拘捕的以他妻子的名義入境的女性……現在正在茜特勒小姐的房間裏。”


    “啊,我知道。雖然她救下來的孩子已經沒有大礙了,可那孩子這次好像已經徹底討厭了這個名字。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給她取這麽一個名字。茜特勒·希特勒(hir·hitler),這的確很奇怪對吧?不過你真的做的很不錯啊,至少用最短的時間確認了那名幻想鄉妖怪然後通知警察們撤退是個明確的決定。”


    “承蒙元首誇獎。”心裏的忐忑不安進一步擴大著,奧斯特回答,“我隻是做了本職的工作。”


    “不不不,這可不是你的本職,你的本職應該是一名軍人才對。”笑著擺了擺手,希特勒搖著頭,“或者,你打算將這個工作當做自己的本職了嗎?可以哦,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


    ……這種情況下,似乎回答什麽都不好。那麽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什麽都不回答了。


    冷汗,令人驚訝的大量冷汗布滿了奧斯特的背部。不敢伸手去擦腦門上的,也不敢做出任何其他的動作,他就這樣筆直地站著,等待元首的下一步發落。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希特勒因為戈培爾的愚蠢舉動而愈發嚴重的多疑性格他清楚得很,所以說……


    “不要那麽緊張,我的將軍。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活了這麽長時間,我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了。”走上前來拍了拍奧斯特的肩膀,希特勒轉過身,“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奧斯特同誌。相反,因為你的出色表現,我會晉升你。盡請期待吧。啊,還有,其實情報部應該有向你提交關於綿月依姬出現在裏約熱內盧的消息,但是被我攔下了。這件事情我交給聖女去處理了,如果她成功將綿月依姬擊退,請給她一些獎勵吧。此外,我女兒的自作主張,還請你多多擔待一下,我作為一名父親,在這裏向你道歉了。”


    “啊……啊,是的,元首同誌!”在希特勒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奧斯頓終於反應了過來,抬起手行禮,“heilhitler!”


    綿月依姬出現在裏約熱內盧了嗎?毫無疑問,她肯定也是衝著時間機器來的。看起來,圍繞著時間機器之間的爭奪戰,會變得相當激烈啊……隻可惜,現在沒有人敢盲目觸碰那個東西,必須要慢慢搞清楚是怎麽回事才行。真是格外麻煩的事情。


    很明智地放棄了思考其他事情,奧斯特走到辦公桌前麵,揮手讓全息屏幕上出現這棟大廈的布防圖,敲了敲太陽穴:“綿月依姬,幻想鄉的女妖怪……能讓她們兩個打起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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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也不早了,沒必要急於行動。現在大廈裏的那些人應該不會認為自己有能力在那麽嚴密的防守下把時間機器成功地奪取,而且他們也要忙於整理已經開始混亂了的巴西的局麵。望了望逐漸落下去的夕陽,風見幽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低下頭,看了一眼已經被她殺死了的、可憐的克裏斯提安。


    “對了,綿月依姬也在這裏。”忽然想到了這一點,她皺起了眉,自言自語地說著,“而且也是來找時間機器的。她已經進展到哪一步了?還有……”


    又環視了一下四周,風見幽香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那個和葛禕偉長得很像的男人和他的女人已經離開了……他們也得到了時間機器的情報。嘖,沒能及時滅口……不知道會不會引發其他的問題。”


    現在的她已經不允許再次失敗了。接下來如果能夠借助克裏斯提安的身上的東西找到他之前提到過的第二條聯絡線的話就說他因為意外犧牲了借此穩住美國政府,如果到明天之前還找不到的話就在天亮的時候用最快速度衝到大廈那裏。現在在美國的他的生命危在旦夕,要是失敗了的話……


    啊,為了增加把握,似乎應該去找某個熟人去問一些問題。自己剛剛應該看到了那些人的身影了吧?畢竟在一群慌亂的雜碎裏麵那麽顯眼地和毒販進行著對戰,想要不注意到都不可能。我記得他們的行進方向是……唔,我看看……


    掏出克裏斯提安的終端,用從屍體上麵取下來的大拇指和眼球通過了掃描,風見幽香把裏約熱內盧的地圖調了出來,隨後猛然一驚,立刻將所有東西整理好,向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該死,那個男人是怎麽知道時間機器的位置的?”從嘴裏麵擠出驚訝中帶著極度憤怒的語言,她跳上一個屋頂。此時裏約的街道上已經幾乎一個人都沒有了,留下的隻有看上去像是在巡邏的士兵。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射擊,風見幽香用自己的最快速度向目標地點趕去,“葛禕偉……葛禕偉!你這個王八蛋……我絕對不允許你再次把時間機器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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