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與羅田有鄭重地握了握手。


    李爾答應之後,馮有有便安心地讓羅田有派人將自己抬著走了。


    沒錯,馮有有是意氣風發地來到西關鎮,就這麽打著坐,被抬著走的,像是抬一座廟裏的泥塑一樣。


    羅田有跟李爾商量了一些細節,讓李爾傳授了一些經驗之後,他手下的民警送來了一些東西。


    讓李爾簽署了一些必要的文件之後,交給了他兩本證件和一把手槍兩個彈夾。


    一本是有李爾的照片和信息的警*察證件,方便李爾需要出入各個地方,也讓他的一些行為具有合法性。


    一本自然是持槍證,也有他的個人信息。


    不知道羅田有早就有吸收他的意思還是臨時準備的,反正都像模像樣的,很是正式,甚至還表示,如果李爾有意願,到時候可以保留這些證件。


    這意思就是,等這事情過去,李爾可以擁有合法的警察身份,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而手槍,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92式半自動手槍了,槍身黝黑,以工程塑料為主重量和手感都十分舒適,5.8mm口徑,鋼芯子彈,近距離戰鬥殺傷大,後座小,精度高。


    槍永遠是一個男人心底最深處的浪漫,李爾摸著這把92式興奮得不行,心中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


    他收起彈夾,拿著空槍瞄著瞄那地擺弄著,甚至還撇著腿,一手叉著腰,露出腰上別著的槍,一手拿著證件,很是騷包地讓羅田有拿著自己的手機拍了不少照片留作紀念。


    玩鬧了一陣,羅田有派人將馬小龍帶回市局,並讓人將純一也接去市局,馮有有不在,要沒人盯著嫁衣女鬼,也怕出事。


    天色漸暗,李爾和羅田有準備動身前往和諧村,務必在天黑之前,將和諧村的村民徹底撤離,在村子外圍建立封鎖線。


    與此同時,一個佝僂的身影鬼祟地出現在了老墳場,赫然就是已經被人忘卻的那個看門的大爺。


    大爺見墳場沒人,便掏出一把鐵鍬,開始對那座墓陣假墳挖了起來,還沒等他挖一會,一隻幹枯的手突然從他身後的土裏伸了出來,抓了他的腳跟。


    大爺一愣,隨後墳場裏傳來了一聲慘叫,就再沒了生息,隻有那張女孩的遺像留在了墳邊。


    王幼然從黑暗之中醒來,頭上還隱隱有些作痛,適應了一下眼前的黑暗之後,發現自己還是在熟悉的家裏,大門之前被掩上,沒有徹底關閉,不知道是李爾逃跑的時候忘了關上還是鬼嬰打開的。


    她試著呼喚了鬼嬰幾聲,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讓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將家裏裏裏外外找了一遍之後,沒找到一絲鬼嬰的蹤跡。


    鬼嬰逃走了。


    她有些害怕了,走出院子,天已擦黑,聞到院子裏濃重的屍臭味,她劇烈地嘔吐了起來,不敢看那一地的汙穢,連忙往院子外麵跑去。


    原本這個點,村子裏應該到處都是在外納涼走路的人,可今天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如同這個村子死了一般。


    王幼然莫名感到有些陰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鬼嬰是要吃人肉的,她隻能時不時地騙一個人過來殺了,再喂鬼嬰,但她知道這樣遠遠不能讓鬼嬰吃飽,但有她的鉗製,鬼嬰雖然不滿,也從來沒有反抗過。


    鬼嬰不喜歡白天,甚至是害怕白天,所以她不需要擔心鬼嬰白天會偷跑出去,所以她白天可以放心地外出,但她每天都會在天黑之前趕回來,她也怕鬼嬰跑出去。


    因為已經多次強調,王幼然再怎麽樣,她終究還是一個人,哪怕她現在殺人已經殺到了麻木,最深層次的目的,也隻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為了殺人而去殺人。


    突然,她好像踢到了一個什麽東西,那球狀物被她踢得咕嚕咕嚕往前滾了好一段。


    王幼然抬眼看去,臉色發白。


    隻見那球狀物體不是別的,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頭顱,那人王幼然還很熟悉,是她的高中同學,也是她的鄰居。


    那個頭顱上還留著臨死前的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不已,臉上還有密密麻麻的牙印,無神的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王幼然。


    她不敢對視那雙眼睛,繞過了頭顱,一路走去,不斷在路上發現殘留的肢體,年輕的,或者是孩童,基本隻留下了骨頭或者頭顱,隻有年紀大的,才會留下一具相對完整的屍體。


    王幼然沒去數自己到底遇上了多少具屍體,因為她也沒法數,有些隻剩下了半條胳膊,有些甚至隻是兩三個手指頭。


    整個村子,確實是死了。


    王幼然木然地走到村口,村外麵遠遠地拉起了警戒線,有的人在警戒線在大聲哭著,那些是沒來得及逃出去死在村子裏的親人。


    還有全副武裝,警戒在路口的警察,高亮的探照燈不斷地晃動著,在找尋鬼嬰的蹤影。


    王幼然跪坐在地上,低聲地開始抽泣起來。


    “死的人太多了。”羅田有一口接著一口地抽著煙。


    他們來晚了,鬼嬰在天還沒有完全黑,村民還沒有全部撤離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出來殺人了。


    在場的警察與鬼嬰發生了激烈的交火,將鬼嬰打得躲了起來,可那時候已經晚了,整個村子一百多戶人,大概三百多人,僅僅撤出了不到兩百,還有一百多人,沒能撤出來。


    李爾悶頭抽著煙,心裏頭也不好受,也許他當時用自己最後的手段,有可能殺掉鬼嬰,也有可能自己當時就死在了那裏。


    不過,他最終沒有那麽做,隻是逃了。


    他當然不會把鬼嬰做下的罪孽攬到自己頭上,不過這裏麵終究還是有他一部分責任的。


    “這不是你的問題,不要自責。”羅田有拍了拍李爾的肩膀,作為一個普通人,李爾已經做得夠好了。


    李爾沉默著點了點頭。


    “裏麵還有人!村子裏出來個幸存者!”


    “所有人警戒,掩護,掩護在哪裏!”


    “小心鬼嬰!發現鬼嬰無需回報,立即擊斃!”


    “喂!那邊的人,快過來,趕緊過來!”


    前頭傳來一陣騷動,在鬼嬰的肆虐之下,還能出來一個活人,讓在場的人都十分振奮。


    李爾眯眼看去,發現跪坐在地上的王幼然後,趕緊跑上去製止。


    “所有人戒備!不要靠近,注意不要靠近!那就是王幼然,鬼嬰的母親!不要靠近!”


    可是,已經晚了,在戰友的掩護下,兩個特警已經越過警戒線,前去救援王幼然。


    “嗤!”


    一道尖厲的破風聲傳來,一根臍帶如同子彈擊穿了兩名特警的脖頸,當場斃命,臍帶帶出一道血柱,飛快地收了回去。


    “王幼然。”


    “王幼然!”


    李爾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哪怕王幼然當時選擇留在省城,選擇了魏浩,沒有選擇他,他都沒有恨過她。


    李爾奪過一個探照燈往一個方向照去。


    鬼嬰在不遠處的房頂上,咧嘴笑著,比李爾之前在王幼然家看到它的時候,已經整整大了一圈了,牙齒也更加的鋒利,閃著寒光,那根甩動的臍帶上,也長出了一顆顆人類的牙齒,讓臍帶看著像一個小小的流星錘。


    頓時,槍聲四起,子彈打在鬼嬰身上,冒出點點的火花。


    之前子彈雖然殺不死鬼嬰,但還能讓它疼痛,被打得躲了起來,可現在子彈已經徹底不起作用了。


    鬼嬰還在繼續成長,而且這成長速度,讓人覺得無比恐怖。


    鬼嬰從房頂上輕輕撲了下來,跑到王幼然身旁,有些親昵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王幼然伸手在鬼嬰身上狠狠地抽打了起來。


    鬼嬰一下子被王幼然打懵了,表情有些疑惑,有些委屈,但漸漸越來越猙獰。


    李爾心頭立馬有了不好的預感,大喊道:“不要!”


    王幼然整個身子忽然震顫了一下,一根臍帶穿透了她的胸膛。


    王幼然感受到胸膛的劇痛,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全心養育起來的鬼嬰,難以置信。


    但隨即,王幼然有些釋然了,也清醒了。


    死在自己孩子手裏,也好。


    隻是,給這麽多人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還徹底失去了自己那麽深愛的李爾。


    李爾,我一直都是愛著你的。


    王幼然輕輕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朝著李爾露出了一個微笑,閉上了眼睛。


    “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王幼然最後那個微笑,讓李爾的內心有些崩潰,胸膛好像要炸裂了一般。


    可憐?可惜?恨?愛?


    哪怕王幼然最終走向了極端,但她也是最開始被傷害最多的那一個。


    李爾不知道該怎麽樣去麵對與王幼然的感情。


    他沉著臉,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繩圈,繩圈的繩子有大拇指粗細,圈上有發黑的血跡,上麵還有一段長長的繩頭。


    在場的都是些老刑警老警察了,一看就知道,這個繩圈曾經肯定是用來上吊的,上麵的血跡,正是因為死者被發現得晚了,繩子勒進了脖子裏而留下的。


    “羅局,如果我到時候無法醒過來,就用任何的辦法,將我製住,燒掉我脖子上的繩子。”


    李爾對羅田有囑咐了一句,在眾人無比震驚的目光中,將繩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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