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執筆寫了一封信,喊顧青山來,道:「今天就送出去。」


    「知道了。」顧青山問道,「可要加急?」


    杜九言想了想,道:「加急吧。」


    顧青山應是而去。


    杜九言又折道去找竇榮興。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竇榮興在院子裏坐著,劉嬌在他對麵畫畫,他看的一臉癡迷。


    幾日不見,昔日對裴盈著迷的竇榮興,如今已經對劉嬌死心塌地,他現在恐怕連裴盈是誰都不記得了。這不是竇榮興朝三暮四,而是劉嬌的手段,實在是高。


    「二位,好興致啊。」杜九言走到桌邊坐下來,劉嬌從紙上抬起頭來,笑著道,「杜先生您來了。」


    「這是竇榮興?」杜九言打量著紙上的畫像,劉嬌笑著點頭,「是啊,不過我畫的不好看,竇哥哥的風姿十之一二都沒有展現。」


    畫上的人英氣勃勃眉目傳神,就說一句潘安轉世杜九言也信,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高興驕傲又羞澀的竇榮興,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道:「我看是畫工太好,有誇大之成分啊。」


    劉嬌跺腳,「杜先生不許這麽說竇哥哥,竇哥哥風姿肯定更好啊。」


    「是,是!」杜九言道。


    竇榮興不服氣,「九哥,你一早來就為了擠兌我?你們不是還有很多事情嗎,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有件事,」杜九言道,「我看,你們戀愛也談的差不多了,不如早點成親吧。」


    竇榮興啊了一聲,「成親?」


    「是不是太快了?」劉嬌道。


    「早點成親,未免夜長夢多。」杜九言和竇榮興道,「好不容易有個姑娘眼神不好,你得趕緊生米煮成熟飯,免得她哪日清醒了,你可就沒媳婦了。」


    竇榮興嘴角抖了抖。


    「杜先生,」劉嬌紅了臉,「我是真心喜歡竇哥哥的,他在我眼裏,是無人能及的。對吧,竇哥哥。」


    竇榮興乖巧地點頭。


    「明天就回去吧。」杜九言和竇榮興道,「今年內成親,我們好去喝喜酒。」


    竇榮興發現杜九言沒有開玩笑,「九哥,你認真的?」


    「嗯,很認真。」杜九言道,「你先寫信快馬加鞭送回家,再和劉嬌動身回家,如果準備的齊全,年前就能成親。」


    「別怕你家人說你,到時候桂王爺親自上門喝喜酒,你家必定全家出動,替你張羅。」


    竇榮興站起來,凝眉看著杜九言,「是不是有什麽事?」


    「最近愁事太多,我們辦點喜事沖一衝。」杜九言道,「最重要的,靖寧侯府和太後娘娘那邊,難以麵對,我們出去躲一躲。」


    「那靖寧侯的事怎麽辦,不是要查證嗎?人一直關在侯府嗎?」


    杜九言道:「慢慢查,人先關著。他殺寧王罪證確鑿,關在宗人府不委屈他!」


    「那……我沒意見的。」竇榮興去看劉嬌,問她的意思。


    劉嬌飛快地看了一眼竇榮興,嬌羞地道:「我沒有意見,都聽竇哥哥的。」


    竇榮興特別高興,在劉嬌麵前他特別有存在感。


    「那我們這就寫信回家。」竇榮興拉著劉嬌道,「我也早點成親。」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滿目的深情,既為即將到來的短暫分離感到不舍,又為很快要舉辦婚事正是成為夫妻,期待激動。


    「我找我家王爺去。」杜九言撇嘴。


    桂王一出,誰與爭鋒?


    桂王和跛子沒有殺出高低之別,但兩個人最近心情都不好,看誰都不順眼,不歡而散。


    小蘿蔔跟著跛子走了,桂王一個人坐在門口生悶氣。


    「你又不親他,他親你才奇怪。」杜九言鄙夷道。


    「想親近點嗎?」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邊坐下來,桂王哼哼了一句,道,「我不稀罕。」


    杜九言頷首,道:「行,是你不稀罕的。」


    「我要生個閨女,」桂王不高興,「讓他眼饞。」


    杜九言笑了,撇嘴道:「你自己生吧,反正我暫時是沒有興趣。」


    「言言,」桂王抱著她,蹭著她的脖子,道,「我心情很不好,你都不安慰我?」


    杜九言搖頭,「您出去聽聽,現在滿城的人都誇您呢,說您大義滅親是世上最好的王爺。」


    「不稀罕。」桂王咕噥道。


    杜九言不和他扯別的,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聖上給了你半年時間,雖聽著時間很長,可要是真查證,半年可能還不夠。」


    「什麽都不幹,到時候直接把人砍了就行了。」桂王道。


    「王爺霸氣!」杜九言道。


    「有件事,」杜九言道,「竇榮興和劉嬌明天回家去了,年前他們就辦婚事,我們隔了一個半月去吃喜酒。」


    桂王看了她一眼,頷首道:「知道了,到時候再說吧。」


    「你不去宮裏看太後娘娘?」杜九言問道。


    桂王摸了摸鼻子,起身道:「我去看看吧。」


    說著,不情願地出去了。


    杜九言撐著額頭看著桂王的背影,啐了一口,「不知道作什麽妖,連我都瞞著不說實話。」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你。」


    她哼了一聲,又爬床上躺著去了,可越想越氣,又起來一個去瓦肆聽戲去了。


    花子站在後台喊她,她去後台喝茶,淩戎上前來和她打招呼,杜九言含笑道:「半年不見,淩老闆風采越盛啊。」


    「杜先生說笑了,」淩戎笑著道,「託付杜老闆和青翎的福,要不然我這樣的,連飯也混不上了。」


    杜九言笑著道:「客氣了,客氣了。」


    淩戎去上妝,花子黏著她,心事重重地問道:「九姐,那天……你為什麽讓我跟著去看望寧王爺?」


    「你跛子哥沒和你說?」


    花子搖頭,緊張地道:「沒、沒有!」


    「是這樣,我們懷疑你是寧王爺丟失的那個孩子。各個王爺都有孩子失蹤的事你聽說了對吧?」杜九言道。


    花子臉色怔怔,點了點頭,「聽、聽說了。」


    「寧王爺當年有個懷孕的妾室走丟了,寧王爺親自說的,後來一直沒有找到。」杜九言道,「你就是那個妾室的孩子。」


    花子凝眉,問道:「跛子哥知道?他早前根本不認識我們,他為什麽知道我是誰生的?」


    「你跛子哥的身份不簡單。」杜九言道,「這樣,你有疑問的話,可以親自去問他,能說的他會給你解惑的。」


    花子握著杜九言的手,「九姐,這是真的?」


    「我感覺是真的。」杜九言道,「你晚上回家去問問。」


    花子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他一直說有沒有家、有沒有父母無所謂,可是心底裏,他還是期待的。他想知道父母長的什麽樣子,他們是誰,他姓什麽,他是哪裏人。


    寧王真的是他的父親嗎?


    他母親是寧王的妾室?


    寧王爺那麽多的妾室,孩子聽說十幾個,根本不在乎他一個。


    這結果,花子想笑又想哭。


    他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杜九言,道:「九姐,我不去問跛子哥了。」


    杜九言不解。


    「沒意思,」花子道,「這感覺像吞了個蒼蠅,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像鬧兒哥那樣,一輩子都不知道,至少還有個念想。」


    杜九言想想也對,頷首道:「你知道寧王不知道,主動權在你手上。」


    「這感覺還是不錯的。」


    花子笑了,點頭道:「對,寧王爺永遠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孩子了。」


    「不過,他的毒治好了嗎?」


    杜九言道:「我等下午去看看。現在還不清楚。」


    「那、那我去做事了。」花子和杜九言笑笑便走了,一轉頭就抹了眼淚,他心裏難過,憋著一口氣,既高興又覺得難過。


    總歸是好事,他知道他姓趙。


    還是皇家的人呢。


    杜九言從瓦肆出來,正是中午陽光好的時候,她漫無目的地晃悠著,去了一趟保障堂,和柴太太幾個人一起吃了午飯,歇了一會兒出來,剛道街上就碰見了正從城外回來的秦萬勝。


    他從馬上下來,打量著杜九言,道:「一個人?怎麽看著臉色不太好?」


    「可能是幾天沒睡好,有些疲勞。大伯去辦事了?」


    秦萬勝回道:「莊子裏有點事。你要是沒事,不如和我一起回家吧。」


    「好啊。」杜九言笑著,她正好沒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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