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閣老也很震驚,坐轎子直接去了桂王府。


    這還是他第二次來桂王府,前一次,是秦九煙在桂王府失蹤的時候。


    他到的時候,杜九言和桂王已經在如意門等他。


    「到底怎麽回事?」魯閣老也一改平時的鎮定,「你們的意思,所有的事情,都是靖寧侯做的?」


    桂王指了指書房,「去書房一起說吧。」


    魯閣老看了一眼桂王,負手去了書房。


    一腳跨進去,就看到書房裏已經坐著安國公父子兩人,還有打著石膏的九江王,加上他就是四個人了。


    大家無奈,互相行禮,又各自坐下來。


    「既然都來了,我就把事情解釋一遍。」桂王道,「靖寧侯從十幾年前開始,就布局了荊崖沖……」


    他把事情的始末,一件一件將給大家聽。


    「雖是我舅舅,可是他作惡不假,此事定然要查問清楚,否則,對不起死去的幾位王爺,也對不起天下人。」


    「幾位不要因為他是我舅舅,就為他求情。」桂王鐵麵無私,擺明了不會再留情麵,「定要嚴懲!」


    魯閣老端茶喝著,凝眉道:「老夫聽您這麽一說,靖寧侯確實有嫌疑,可似乎證據也不是很充足。遠處不說,寧王中毒倒有證據,但懷王的死,是不是暫時還沒有?」


    桂王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定會查到!」


    「你很肯定靖寧侯?」安國公凝眉問道,「會不會有人陷害,布局呢?」


    桂王反問道:「國公爺,您覺得有誰會陷害他?」


    「這……」安國公被噎了一下,尷尬地道,「老夫的意思,或許還有隱情,應該再詳細查證清楚,再下定論。」


    秦萬勝道:「確實如此。靖寧侯畢竟是國舅,別人不考慮,太後那邊您也要仔細交代清楚啊!」


    「各位不用擔心,我會查證清楚的。」桂王說著,又道,「事實上也不用多查證,幾乎是證據確鑿。」


    大家麵麵相覷,可因為桂王神色篤定,所以不敢多言。


    「那、我們就告辭了。」安國公也不知道說什麽了,無奈道,「王爺和王妃這兩日都沒有好好休息,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桂王和杜九言起身應是,魯章之也跟著告辭。


    將他們送走,九江王略停了停,道:「墨兮,你不要動怒,當下是最需要冷靜的時候。」


    「切記,不要辦冤案。」九江王嘆氣道。


    桂王頷首,「你仔細養傷。事情不急於一時,我會慢慢查證,仔細查證。」


    「那就好。」九江王說著,告辭走了。


    門關上,桂王回頭看著杜九言,道:「我很累,去睡會兒,你也休息一下。」


    杜九言道,「你歇著吧,等休息好了我們再討論。」


    桂王去了書房。


    杜九言垂著頭,心事重重地回了內院,周肖幾個人都在等她,聞言問道:「王爺真的將靖寧侯關去宗人府了?聖上都攔不住?」


    「嗯。」杜九言道,「別的不說,殺寧王爺的證據,很充足。」


    「關進宗人府,也算是寬待了。」


    周肖唏噓道:「也是,有證據的事,靖寧侯的罪名肯定是坐定了。」


    「都是親戚,王爺心裏肯定也很難過。」錢道安道,「一邊是自己的父親和兄弟,一邊是嫡親的舅舅,難捨難取換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杜九言道:「不談這個了,反正人在宗人府,慢慢查證,一點點收集資料。」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飯,杜九言等不到桂王又實在疲乏,就回房泡了個澡,倒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房間的桌子上,父子兩人正碰著頭在下棋。


    「醒了?快起來吃飯。」桂王看也不看他,拍著小蘿蔔的手,怒道,「不許賴皮!」


    小蘿蔔嘟著嘴道:「我剛剛沒放在中軸線上,我整理好而已。」


    「你這是整理嗎,你分明就是想挪地兒,你是當我瞎還是當我傻?」桂王哼了一聲,衝著外麵喊道,「謝樺,給王妃端早飯來。」


    謝樺應了。


    「王爺?」杜九言趴在床上,一臉的稀奇,「你昨天還是一副悲天憫人厭世暴躁的態度,今天忽然就陽光明媚雲淡風輕了?」


    「這轉換的速度有點快啊。」


    桂王落子,道:「我難道還要用別的痛苦來折騰自己?」


    「要是這樣,我早被別人氣死了。」


    杜九言點頭,「如王爺這般人物,我也算是見識了,痛苦的時候很投入,輕鬆的時候,包袱甩的更快。」


    桂王沒心思理她,他疲於應付小蘿蔔的攻勢。


    「王爺,您打算怎麽查前麵的事?」杜九言道,「當時咱們可就沒有查到證據,現在再去查,可就更加難了。」


    桂王嗯了一聲,道:「先關著,給大家一個交代。」


    「茅道士回來了嗎,寧王怎麽樣,醒了嗎?」杜九言不想起來,桂王道,「茅道士早上回來,說死不了。」


    杜九言不解,「死不了的意思表示,隻是死不了?」


    「嗯。」桂王道,「毒入腦子,將來可能變成個傻子,不過也不一定,看他運氣了。」


    杜九言想到第一次見到寧王時的樣子,肥墩墩的樣子,說話時上下打量別人,明明色眯眯的,可卻不惹人厭惡。


    「你現在是無事一身輕?」


    「完成了多年夙願?」


    「大義滅親後的迴光返照?」


    杜九言一連發問,桂王白了他一眼,道:「我現在是等你起床的不耐煩和焦慮,你速速起來!」


    「知道了。」


    杜九言起床洗漱,吃飯的時候跛子來了,小蘿蔔就丟了棋子拉著跛子坐下來,「跛子叔幫我殺我爹,他下不過我,卻老是欺負我。」


    「胳膊肘往外拐?」桂王怒道。


    「我叫大義滅親。」小蘿蔔說完,又小聲問道,「舅公他……會一直關在宗人府,還是會被砍頭?」


    「舅公人很好的,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桂王道:「好好過你的日子,不要管那麽寬。」


    「他懂什麽,你凶他是什麽意思?」跛子慍怒道,「看來古話說的對,孩子還是要自己養大,否則不管是不是親生的,都是一樣陌生人。」


    桂王被氣笑了:「他對你好和你親你當然會說這種話。」


    「和我,就是討債的。」


    桂王哼了一聲。


    小蘿蔔癟著嘴抱著跛子,斜眼看著桂王。


    跛子不想理桂王,執子落下,兩個人就無聲地殺了起來,飛沙走石殺氣四溢。


    ……


    因為靖寧侯父子被關押進宗人府,聖上在朝堂上談論了,關於桂王爺對靖寧侯罪名的控訴。


    一時間,滿朝譁然。


    趙煜隱去了先帝死因,一是因為事情他沒有親自去查證,二則是事情太過重大,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敢對外說。


    所以,議論靖寧侯罪名的時候,隻提了其他幾項。


    可就是幾項,已足夠讓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聖上,這數項罪名,桂王爺可有確鑿的證據?」劉扶餘上前一步,出列問道。


    「朕已給桂王半年時間,請他查證清楚,條條例例每一項都必須給出證據。」趙煜道,「是朕的舅舅,朕不會偏袒可更不能糊弄行事,害了他的全家。」


    「一切全憑律法判定!」


    劉扶餘拱手,道:「聖上英明!」


    「聖上英明!」眾人附和道。


    趙煜不再談這件事,待散朝後,各個衙門就討論的,都是靖寧侯府的事情,有人道:「坤寧宮和靖寧侯府的門都關了起來了。」


    「不得有人進出,任何人不得進府探望。」


    有人嘆氣道:「這事兒吧,無風不起浪,肯定就是真的了。不然桂王爺怎麽可能去動自己的親舅舅,這肯定是忍無可忍不得不翻臉。」


    「我也認為如此,這一家人不到沒有路走的地步,誰會大義滅親,六親不認?」


    大家都跟著嘆氣,「韓世子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也是可惜了。」


    「他家還有位小姐沒有成親。唉,都是小事,如今能活下去,才是大事啊。」


    各個衙門議論紛紛。


    靖寧侯府門外,侍衛守著幾個門。靖寧侯和韓子路去了宗人府後,家裏就剩下幾位婦人,下人們人心惶惶,不時從門縫裏往外麵看,小心翼翼地問著,「……連我們也不能出去嗎,那要是買菜,怎麽辦?」


    「需要什麽,自有人給你們送上門。」侍衛道,「誰敢踏出或者踏進一步,殺無赦!」


    婆子嚇的將門關上,回頭小聲和韓子英道:「小姐,牆倒眾人推,咱們想出去恐怕是不可能了。」


    「嗬!」韓子英怒道,「二表哥現在真是出息了,辦起事情來不但頭腦不清楚,受人迷惑,還六親不認。」


    「半年就半年,我倒要看看,他真能殺了我們全家不成。」


    韓子英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下來,氣的甩了袖子回去。


    ------題外話------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接下來杜先生要找點陽光出來照照,添點喜事樂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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