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花落之時</h4>


    1935年11月,國民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閉幕。接著召開五屆一中全會,選舉新一屆班子。開票那天,陳立夫作為唱票人,意外發現自己比主子蔣介石還多了四票。在舊中國,功蓋主子,這是要遭殃的。陳立夫靈機一動,自作聰明地在自己的得票數中抹去了一個“正”字。公布結果時,陳立夫尾隨蔣介石,名列第二,自以為得計。哪知這段隱情有人暗中告訴了老蔣,還對此事作了添油加醋的描繪。這使蔣介石勃然大怒。此前,蔣介石就隱隱約約聽到“二陳”十分自負的傳聞,已構成了對他個人的威脅和挑戰。“娘希屁,我還沒死呢,你們就想篡位,看我怎麽收拾你們!”蔣介石罵了一句。


    事有預感。開完一中全會後,陳立夫雖然當選第五屆中央執行委員,但他卻睡不著覺了。兩眼圓睜地望著天花板,沒有睡意。眼中像是有個小鬆針似的支著,就是合不上眼皮兒。輾轉反側,他在想,選票比主子多不是好事,萬一有人捅到了主子那裏,事情就不好說了,俗語說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隱隱約約感到蔣介石知道了此事,他從老蔣陰沉的臉上讀出了不測。再說,這次會議,他和長兄都沒有當選中央常委。他的中組部長也被換了下來。包括他的中央文化事業計劃委員會主任,土地專門委員會主任及中央財務委員會委員都一一被撤了下來。這裏麵大有文章……


    應該說,任何事情的發展都遵循著一定的規律,由弱到盛,由盛到衰。陳氏兄弟當然也逃不脫規律的約束。在蔣氏王朝中,他們已經從鼎盛開始了衰落。國民黨五大就是轉折點。這是公認的說法。


    國民黨五屆一中全會後不久,有則消息傳到陳立夫耳中,說是蔣介石要拘押他。他很愕然,不相信這是真的。他找到了長兄打聽,陳果夫又向蔣介石的大秘陳布雷打聽,確有其事。這時,兄弟二人在寒心的同時,都傻眼了。他們第一感覺是蔣介石太狠毒了,竟不念兄弟二人對他忠誠的一生。萬般無奈之中,兄弟二人回到湖州老家搬來救兵,即叫二叔的遺孀姚文英,跑到蔣介石麵前哭訴:“我的兒子死了,立夫就是我的兒子,他有多大膽敢不聽委員長的話,你難道忍心叫英士絕後嗎?”


    陳其美生有兩個兒子,真正屬於嫡出的就是陳先夫一人。蔣介石不忘先烈厚恩,對其夫人十分照顧。1932年,陳先夫投考中央航校,體檢一關未曾通過,他當即給蔣介石寫信,表明自己在空軍方麵的誌向。蔣介石難拂其意,就把義侄塞入航校。結果呢?應驗了“嚴是愛,溺是害”的老話。那一天,陳先夫頭腦發熱,置不可單人駕機的規章為兒戲,獨自上了天。到得空中後,隻見山移海倒,亂雲飛渡,形勢十分險惡,心裏一慌,操縱上大亂方寸,飛機便像斷線的紙鳶,翻著身子倒栽,最後撞在杭州筧橋附近的農田裏。


    這件事故對蔣介石的刺激很大,一直以為對不住陳其美。眼下,聽姚文英哭訴,說到“絕後”之類的傷心話,禁不住愧從中來,哪裏還敢再提問“罪”的事。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二嬸保得了立夫平安,卻止不住立夫滑坡。在一些相關的著作裏,都認為蔣對陳氏兄弟的態度自此發生變化,抑製和冷落成為主調。從此,“蔣家王朝陳家黨”的陳家黨在慢慢演變。  <h4>神秘之旅</h4>


    國民黨五大以後,陳立夫就像雪人似地在政壇上消失。曾有一段時間,人們無論在報上還是在新聞裏都不見了他的大名。人們稱之“失蹤”。不少人在猜測,當年這個政壇上的活躍人物如今在哪裏?有的說陳立夫被日本人綁架了;有的說陳立夫被蔣介石打入了冷宮;還有的說,你們壓根兒就不知道,陳立夫病了,就在他的家鄉湖州療養呢!這次病得不輕,差一點兒見了閻王。


    人們不禁要問,陳立夫到底在哪裏呢?


    1935年12月24日夜,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隻有狂風暴雨鞭打著大海,大海暴怒了,掀起了小山般的波浪湧上上海碼頭。一艘即將起航的德國郵輪“樸次騰號”發出了起航前沉悶的汽笛聲,像是挑戰大海;很快,郵輪就駛入了大海。


    在郵輪的頭等艙裏,坐著三位東方人,他們分別是李融清、張衝、程天放。


    且說這位身穿西服、頭戴禮帽的長者李融清,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不是李融清,而是大名鼎鼎的陳立夫。陳立夫為何改名?這要到何方去?


    在日本的大舉進攻麵前,國內民眾抗戰聲日高,蔣介石為了尋求國際援助,想到了蘇聯。因為在周邊國家中,隻有蘇聯才能與日本抗衡。日本入侵中國,無疑威脅著蘇聯,蘇聯不會袖手旁觀的。


    接著,蔣介石就授命陳立夫作為他的私人代表,主持同蘇聯駐華大使的外交談判。蔣介石之所以啟用陳立夫,除了陳是喝過洋墨水的,見過世麵之外,陳立夫讚同在目前國難當頭的形勢下調整中蘇兩國關係也是個重要原因。再說陳立夫早就倡議恢複中蘇邦交,給蘇聯人留下了個好印象。


    陳立夫與蘇聯駐華大使鮑格莫洛夫的談判既秘密又艱難。


    在會談前,陳立夫分析認為:蘇聯之所以願意同中國談判,是因為它害怕中國與日本妥協。如果這樣的話,那麽日軍就會通過蒙古,直抵蘇聯邊境。而當時德國也已從西線窺測蘇聯,這樣蘇聯就會陷入顧此失彼的境地。因此在會談中,陳立夫即表示願意與蘇聯友好,共同抗擊日本的入侵。


    鮑格莫洛夫一方麵擔心中國的妥協會導致日軍對蘇聯的進攻;另一方麵又認為中國國力太弱,在日德聯合進攻蘇聯時,中國不能起到什麽大的作用。因此在會談中,鮑格莫洛夫既表示願意中蘇友好,又表現出不太迫切和積極的態度。


    這樣,雙方各有算盤,互不信任。雖然雙方都願意友好,但會談卻沒有什麽積極的成果。談了又停,停了又談,談談停停,秘密進行了半年多。


    這種馬拉鬆式的談判開始蔣介石還頗為支持。隨著日軍在華北活動越來越猖獗,蔣介石壓力越來越大。有一天,蔣介石把陳立夫叫到自己的官邸裏,和陳商量談判事。陳立夫說:“日人越來越囂張,我們應加快對蘇交涉的步子,打破僵局,爭取能在短時期內建立中蘇合作關係。這樣,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打蘇聯這張牌來警告日本人。我看你親自出馬,效果會更好些。”


    “好吧。”蔣介石采納了陳立夫的建議。


    1935年10月,南京孔祥熙官邸燈火通明,但卻靜得出奇。客廳裏隻有蔣介石、陳立夫、鮑格莫洛夫等人在會談。在會談中,蔣介石表示目前的僵局均不利於雙方。中蘇應盡快改善關係,共同對日。為了打消鮑格莫洛夫的疑慮,蔣介石又保證中國政府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同日本簽訂反蘇的軍事協定。


    也許是蔣介石的態度感染了鮑格莫洛夫,鮑格莫洛夫提出了一個積極建議:“南京國民政府最好派一名高級官員訪問莫斯科,直接與斯大林會談。”


    蔣介石接受了鮑的建議,並選陳立夫秘密出訪莫斯科。同時陪同陳立夫出訪的還有特工總部的設計委員會主任張衝、新任駐德大使程天放。


    此時,陳立夫走出船艙,立在甲板上,任憑海風吹拂著他的頭發。他在想著下一個談判對手,他不是一般的對手,而是蘇聯的領袖斯大林。對於斯大林的個性特點,他知之不多,隻聽說他是一個很自負、很盛氣淩人的人,他喜歡獨斷專行。麵對這樣的一個對手,他應該采取什麽策略呢?如果談判成功,將會給抗戰開創一個新的局麵。如果失敗,那不是個人臉麵的問題,而是一個民族的問題。此時此刻,他突然感到自己身上的擔子重了起來。


    郵輪經過一個多月的航行,到了德國的柏林。陳立夫、張衝、程天放下了船,安頓下來便給國內發電報,說已到了柏林。這時,蔣介石從國內來電,指示陳立夫、張衝暫時停在柏林,原地待命。等待是難熬的。陳立夫、張衝在柏林,一等就是兩個多月。


    在柏林,他們遊覽最多的是位於柏林市中心的蒂爾公園。一出勃蘭登堡門隻見望不到盡頭的綠樹組成的長長的碧玉屏風,使人頓感神清氣爽,別有天地,這就是被柏林人稱為蒂爾園的東西長六裏、南北寬二裏的市內森林公園。這裏直聳藍天的大樹,一株挨著一株,鬱鬱蔥蔥。繁茂的樹葉上蕩漾著翡翠般的嫩綠,翳天蔽日。漫步林陰小道,潺潺溪流,一湖碧水,時隱時現。成排的白玉雕像,姹紫嫣紅的花壇,掩映在綠樹後麵一幢幢造型別致、建築精美的別墅,使高雅、恬靜的蒂爾園別具匠心。陳立夫和張衝來這裏看樹、賞花、聽鳥、觀光,暫時忘懷那政治的紛繁,真是心曠神怡、“寵辱皆忘”了。陳、張由於此行秘密,並不敢在柏林公開活動,隻是在早晨和黃昏來公園,這已使他們心滿意足了。同時他們還利用一些有利時機,與德國朝野進行暗中接觸,從中摸取蘇聯對中國的態度。


    兩個多月之後,盼著盡快東行的陳立夫忽然接到蔣介石從國內發來的急電,命令他立即取消赴蘇計劃,迅速返回,不得有誤。


    望著這電報,陳立夫一時摸不著頭腦,但蔣委員長的指示他是不敢違背的。何況赴莫斯科談判是否成功尚是個未知數,取消此行對於他來說反而是替他解下了包袱。因此,在接到急電之後,他即收拾行李,與張衝一起,打道回國了。


    等陳立夫回到國內,他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了。原來,當陳立夫離開南京去上海乘船時,日本偵探很快就知道他要去莫斯科與斯大林談判。為了阻止中蘇談判,日本一方麵在外放出“陳立夫去蘇俄”的空氣,挑動國民黨內的親日派和頑固分子跳出來質問蔣介石;另一方麵,日本又給蔣介石施加壓力,如果不取消這次談判,日本將采取“有力措施”。


    日本人的招數果然奏效。因為陳立夫赴莫斯科談判,從頭到尾都是蔣介石一人在幕後操縱,極為秘密,連國民黨中央和國民政府中的許多要員都不知此事。如此重大國策,卻瞞著政府,當然就有許多人對蔣介石不滿了。而蔣介石此時對蘇關係也做了錯誤分析,他認為:“日俄兩國對我中國,有一相同的企圖,就是迫使我們中國脫離西方,尤其對美關係,而陷入孤立地位,隻有聽任他們的宰割,日俄兩國……為了共同對付西方尤其是美國,亦可以瓜分中國為條件,而互謀妥協。”基於這種錯誤的認識,蔣介石認為直接與蘇聯進行高級會談的時機尚未成熟,如果匆匆行事,到時機密泄露,將使中國陷入難堪境地。因此,蔣介石一紙電令,召回了陳立夫。  <h4>與中共談判</h4>


    陳立夫與蘇談判半途而廢,接著他又接受了蔣介石的密令,與中共接觸。


    陳立夫聽了,大惑不解地問:“這不……”


    還沒容陳立夫說完,蔣介石按下他的肩膀說:“你想想,我們的對麵有兩個敵人,你要是作為指揮員,該如何指揮?”


    陳立夫聽了,笑了:“對付敵人隻能是刀槍。”


    “你錯了!”蔣介石笑得十分開心。接著解釋說:“攘外必先安內。這是我們的既定方針。不過,共產黨也叫喚得厲害,團結一致,共同抗日。如果我不做一點兒姿態,那些抗議的學生也不答應。再說這日本,娘希屁,也太不像話,得寸進尺,一步步進逼,老子給他鼻子他就上臉。娘希屁,最近鬧得我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


    聽了主子的一席話,陳立夫直點頭,連說:“我懂我懂。”


    接著二人又密謀了方案。采取兵分兩路,同時與中共接頭。


    先說一路在國外。陳立夫立刻撥通了國民政府駐蘇大使館首席代表鄧文儀的電話,要他盡快與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負責人王明進行接觸。鄧文儀接到電話後,馬不停蹄地找到了王明。王明說這是一件大事,他自己還做不了主,建議國共談判放在國內為好。鄧文儀認為可行。不久,中共方麵指定潘漢年為聯係人,與鄧文儀會見,並派潘漢年回國,與國民黨代表繼續談判。


    再說二路在國內。陳立夫把一艱巨任務交給了心腹曾養甫。且說這曾養甫早年在上海協助陳果夫招兵買馬,後為陳果夫所推薦、提拔,頗受“二陳”信任。此時曾已經爬上了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鐵道部政務次長高位。


    曾養甫接受任務時,國統區還處在蔣介石的白色恐怖之下,剿共滅匪的口號不絕於耳。如果此事為外人獲知,曾養甫的前途和居家命運都會受到威脅。再說國統區的共產黨完全處於地下狀態,平時特務想抓到一個普通的共產黨員都很困難,現在去哪兒找共產黨負責人呢?但是曾養甫最終還是想出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腦子裏,就是主持浙贛鐵路理事會的秘書諶小岑。


    諶小岑神通廣大。在第一次國共合作中,諶與國共兩黨關係密切,特別是兩方的高層領導人都有過深交。當曾養甫找到諶小岑時,諶小岑馬上說:“很抱歉,我已經與共產黨那方沒有聯係了。”


    曾養甫問:“聽說你與周恩來很熟悉,是嗎?”


    “是的。不過也是沒聯係了。”


    “你再想想,還有什麽人能取得聯係?”


    諶小岑想了一會兒,一拍腦門回答:“是還有一個人,我差點兒忘了,他就是與中共北平市委有聯係的北平中國大學教授呂振羽先生。他有這個聯係的能力。”


    曾養甫拱手相謝:“那就拜托了。”


    此後,曾養甫很快與中共的高層取得了聯係,同時也與周恩來掛上了鉤。這時,周恩來也接到了莫斯科王明關於國共兩黨談判合作事的來函。溪流歸海,周恩來為此事特作了安排。於是,國共兩黨便坐到一起,開始了談判。這是繼大革命失敗後,兩黨的第一次握手。陳立夫作為蔣介石的特別代表出席了談判。談判的地點定在上海。


    1936年6月上旬的一天。


    上海諶小岑的住宅。


    窗幔低垂。


    中共代表潘漢年帶著周恩來致陳果夫、陳立夫的親筆信,來到了這裏。曾養甫帶著陳立夫的親筆信在這裏早已等候。諶小岑作為主人迎接了他們。


    雙方交換了信件,握手寒暄。然後各自展信閱讀。


    陳立夫的信中提出了國共合作抗日的四項條件:


    1.方(指國民黨)歡迎b方(指共產黨)的武裝隊伍參加對日作戰;


    2.b方武裝隊伍參加對日作戰時,與中央軍同等待遇;


    3.b方如有政治上的意見,可通過即將成立的民意機關提出,由中央選擇;


    4.b方可選擇一地區試驗其政治經濟之理想。


    周恩來致陳氏二兄弟的信中寫道:


    分手十年,國難日亟。報載兩先生有聯俄之舉。雖屬道路傳聞,然已可窺見兩先生最近趨向。黃君(中共與南京聯絡的聯絡員)從金陵來,知養甫先生所策劃者,正為賢者主持。呼高應遠,楨見京中今日之空氣,已非昔比。敝黨數年呼籲,得兩先生為之振導,使兩黨重趨合作,國難轉機,實在此一舉。


    近者寇入益深,偽軍侵綏,已成事實,日本航空總站,且更設於定遠營,西北危亡迫在旦夕。乃國共兩軍猶存敵對,此不僅為吾民族之仇者所快,抑且互消國力,自速其亡。敝方自一方麵軍到西北後,已數作停戰要求。今二、四方麵軍亦已北入陝甘,其目的全在會合抗日,蓋保西北即以保中國。敝方現持送貴黨中央公函,表示敝方一般方針及建立兩黨合作之希望與誠意,以冀救之禦侮,得辟新徑。兩先生居貴黨中樞,與蔣先生又親切無間,尚望更進一言,立停軍事行動,實行聯俄聯共,一致抗日,則民族壁壘一新,日寇雖狡,漢奸雖毒,終必為統一戰線所擊破,此可敢斷言者。敝方為貫徹此主張,早已準備隨時與貴方負責代表作具體談判。現養甫先生函邀麵敘,極所歡迎。但甚望兩先生能直接與會。如果夫先生公冗不克分身,務望立夫先生不辭勞瘁,以便雙方迅作負責之商談。想兩先生,樂觀事成,必不以鄙言為河漢。


    周恩來的來信,不計前嫌,切盼國民黨領導人能基於民族大義,與共產黨攜手合作。並對“二陳”寄予了殷切希望。陳立夫看完信後,頗為感動,更加努力於兩黨的合作,再次邀請周恩來到廣州或香港會談,還希望陝北與武漢電台通過密碼直接聯係。


    雨後天晴,天空出現了彩虹。國共合作前途出現了光明。


    陳氏兄弟想好事促成,不料主子蔣介石又改變了聯共的主意。


    應該說,蔣介石當初聯共出於形勢所迫,是無奈之舉。一方麵是因日寇進逼甚急,而英美對日妥協,蔣介石無奈隻好聯蘇、聯共以抗擊日本;另一方麵是因國民黨內部反蔣勢力聯合起來,借“抗日”之名,欲打倒蔣介石。蔣介石為應付反蔣派,也需和共產黨緩和一下對立。


    且說到了9月,國內外形勢又發生了變化。英、美原以為日本占領東北後,是作為進攻蘇聯的準備,故而對日妥協。不料日軍占領東北後,不是北向蘇聯,而是南下華北,欲滅亡整個中國,這就大大損害了英、美帝國主義在華的利益。英、美不能容忍日本在華北的擴張。於是,英、美對日態度比以前強硬起來,英國還答應貸巨款給國民黨。在英美的壓力下,日本人也稍稍收斂了一些。另外,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等聯合起來倒蔣的“兩廣事變”也平息了,李、白等通電表示服從“中央”。


    在這種情況下,蔣介石認為紅軍三大主力部隊已會合於陝甘寧邊區,人數雖已減少到3萬人,但仍是他的心中之患,必欲除之而後快。於是蔣介石策劃集中兵力,圍攻陝甘寧邊區。叫嚷三個月剿紅滅共。


    既然如此,蔣介石就把談判當成了負擔。於是他命令“二陳”故意抬高談判條件或盡快結束這場談判。


    蔣介石既做如是想,“二陳”便積極替主子賣命了。


    11月10日,上海滄州飯店,陳立夫會見了中共代表潘漢年。


    會見時,氣氛很沉悶。陳立夫擺出一副陰冷的麵孔,睥睨地看著中共方麵的人員,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中共代表潘漢年雖然年僅30歲,但經驗卻十分豐富,他早年隻身闖入上海文壇,成為一名很有影響的“十字街頭”文學闖將。嗣後又投身革命,曾擔任中央特科二科科長。在長期的對敵鬥爭中,他練就了一雙敏銳的眼睛。今天的這場會談一開始他就感覺到有些異常,他暗暗叮囑自己,今天的這場會談,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原則,不能鬆懈,不能給陳立夫以可乘之機。


    會談開始了,潘漢年站了起來,以他那慣有的學者風度,有條有理地說明了中共起草的《中共兩黨抗日救國協定草案》,提出了許多合情合理的建議:


    ——雙方派全權代表談判,訂立抗日救國協定。


    ——雙方共同努力,實行對日武裝抗戰,保衛與恢複全中國之領土與主權,實現抗日救國聯合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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