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蔣介石向陳果夫發來了電報……</h4>


    1924年暮春的一天。


    美麗富饒的珠江的長洲鳥島上,黃埔軍校就坐落在山坡上。


    山坡上,身著黃灰色軍裝的學員們在進行操炮演習。


    操場上,學員們在操練拚刺,精神抖擻的口令聲一陣陣傳來……


    山下軍校的軍械庫,整箱整箱的槍械堆積如山。


    孫中山、胡漢民、汪精衛在蔣介石、廖仲愷、鮑羅廷的陪同下巡視。


    孫中山問:“扣押下來的商團槍械都在這裏嗎?”


    廖仲愷點點頭道:“共計有9000多支長短槍,30多萬發子彈。”


    蔣介石補充說:“還有機關槍,是最新式的德國出品。”他打開一個木箱,從尚未拆開油紙的輕機關槍中取出一挺,展示給孫中山等人……


    孫中山沉默。


    胡漢民說:“陳廉伯要求無條件地把這些槍械發還給商團,否則就要實行總罷市!”


    汪精衛插言:“英國領事也正式出麵幹涉。聲言如果商團受到攻擊,英國海軍將立即采取行動,後果將是十分嚴重的。”


    孫中山滿腔憤懣地說:“我國革命,曆來遭到帝國主義列強的反對和扼殺。很明顯,這次幹涉,就是針對改組國民黨而來的!仲愷、介石,軍校要做好應變的準備。”


    蔣介石道:“商團膽敢搗亂,我們堅決鎮壓!”


    胡漢民不無驚詫:“軍校學員的戰鬥力如何?都是進校才兩三個月的娃娃兵!”


    廖仲愷笑一笑:“展堂,別忘了執信生前曾經說過,‘有主義的兵’是可以以一當十的!”


    鮑羅廷不斷頷首,表示讚許。


    他們扭過頭去,從學員們演習操炮的山坡那邊傳來了隆隆的爆炸聲……


    接著他們來到軍官餐廳。


    一排排長餐桌前坐滿了軍官。其中有幾名蘇俄教官。


    孫中山一行走入,全場肅然起立。


    這就是當時的黃埔軍校寫真。


    孫中山視察完軍校後,向陪同他的校長蔣介石微微一笑道:“白手起家辦軍校,同誌們勞苦功高!”


    說起軍校建立,那是孫中山在第二次革命開始時就想到了,所以他一到廣州後,在中國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召開期間,他就提出“仿照蘇聯模式,建立黃埔軍校”,開始籌建。因為蔣介石畢業於日本軍校,是孫中山的第一個校長人選。


    蔣介石接受這個任務後,忙得團團轉,心想,打仗還是父子兵。他急需幫手,能獨當一麵的幫手,而且還不是一人,他腦海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人影,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那個叫自己“三叔”的陳果夫。這個年輕人是南京陸軍四期畢業,令他刮目相看。於是他連夜寫了封信,信發出後,他又覺得慢,於是他發了封電報,催促陳果夫來羊城報到。


    陳果夫當時正在上海為父親陳其業跑醫院看病。接到這封電報,他十分猶豫,主要是父親的病情還沒有得到有效控製。一是他離不開,二是去南方他沒有一點兒思想準備。同時,他也不清楚南方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電報文字簡潔,沒有說明。就在接到電報的第二天,他又接到了蔣介石的親筆信,信上寫得清楚,三叔辦軍校,需要他幫忙。


    接著陳果夫給蔣介石回了封長信,主要聲明了他願意幫助三叔完成宏誌,感謝三叔的信任,同時也表白了父親生病,稍候幾日,即可啟程。  <h4>出手不凡</h4>


    不幾日後,陳果夫出現在羊城街頭的時候,羊城的空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蔣介石熱情接待了這位來自上海、不是親侄勝於親侄的陳果夫。交給了他三項在蔣介石看來均是十分棘手難辦的事情。陳果夫出手不凡,三件事辦得樣樣出色。這為陳果夫日後官運走紅打下了基礎。


    且說第一件事是為軍校采購物資。主要是軍服500套,還有一些辦公用品。當時廣州市的風氣不好,物價上漲,再加上軍校開辦經費緊張,所以蔣介石決定由陳果夫在上海采購軍服。這樣可以節省三分之一的經費。


    陳果夫立即回到上海,憑他在上海的多年闖蕩,貨比三家,很快找到了一家質量好價格優惠的服裝廠。正式簽訂了製作500套呢製服、呢大衣、皮鞋、帽子、皮件及襯衣的合同。半個月交貨,正式報關,交由轉運公司起運。


    誰知接攬生意的服裝廠老板為了巴結客戶,在每件服裝的內口袋上方縫一條白布。恰恰是老板的這一“畫蛇添足”,給報關檢驗帶來了麻煩。海關認定是軍服,不能起運,全部扣留。任憑陳果夫如何解釋,海關的長官還是不通融。第二天,陳果夫請到上海證券交易所的老板虞洽卿先生從中幫助,看在虞先生的麵子上,經過十多天的交涉,陳果夫急得滿嘴是泡,總算是把扣留的500套軍服等收回。不過其中有束腰皮帶、槍帶、刀鞘三樣東西,海關認為是軍用品,必須充公。陳果夫不幹,虞先生對他說:“不要爭了,這點兒東西作為酬謝關員吧,不要追究下去了。”所以陳果夫也不再吵了,自認晦氣罷了。


    可是軍服等收了回來,仍然不準出關,這使陳果夫感覺困難,再次發起急來。眼看再要推遲,就要真正耽誤軍校的到貨時間,陳果夫心急如火。他幾次向海關監督公署商討,都無功而返。最後他問了一位同學的朋友,告訴他說:“有一路可通,不過要你自己去想辦法,官家是絕對不能通融的。”


    陳果夫聽了此話,心想這一定是黑社會的公司。於是四處打探,果然有這麽一家公司,專門從事偷稅和包運貨物,並且運費較正式報關起運便宜。在黃浦江邊,一個高門台的地方,陳果夫找到了這家公司總裁。總裁戴著墨鏡,說話不著調門,給陳果夫印象是不像個好人。陳果夫不敢貿然把全部貨交他托運。他留個心眼兒,隻作少量托運,試探真假。結果少量托運的貨物不幾日就到了廣州。於是他便大膽起來,將這批貨物送到指定地點,而且計算起來,比正式辦法發送還便宜數百元錢。


    後來,黃埔軍校所用的軍裝皮件、辦公用品,以及教導團第一、二團全部的棉衣、軍毯等等,均在上海製辦,都是交那家公司負責裝運。有了這次經驗,陳果夫才明白北京政府時代海關上的弊端重重,與那個公司,實在是聲氣相連的,不但關員與公司相通,就是碼頭工人、輪船買辦、水手,也是一個鼻孔出氣的。有一次,他們的貨物正在上船的時候,被一位新任的外籍關員看見,抓住了人。但因為關員人少,畢竟被環境所同化了。還有一次,在碼頭上被巡捕發覺查出,正要把人貨扣留的時候,忽然兩個流氓在旁邊打起架來,這巡捕就前去勸解,等到事畢,再找那個夫役,早已偷運過去了。所以他們雖在北京政府托王亮疇設法弄了幾張護照來,仍未利用。


    通過采買一事,陳果夫得到了鍛煉,認識了社會,完成了任務,得到了蔣校長的稱讚。


    陳果夫在辦采買的過程中,廣州蔣校長又發出了第二項指令,黃埔軍校決定成立教導隊,開始招兵。陳果夫奉總理委任為招兵委員之一,並主持招生之事。陳果夫說:“到十三年底,校長轉來一張總理委任狀,要我與趙澄誌、劉祖漢三人為招兵委員,並由校長指定要我主持其事。那是為了黃埔一、二兩個團教導隊征募的。校長要我們在江、浙、皖三省招募新兵。我對此全係外行,所以校長陸續派了陸福廷、戴任、王震南、王伯群、胡公冕、陳樂亭、周少遊諸先生來幫助。新兵的來源,最重要的地方為溫州、金華和徐州三處。當時總理曾打電報給盧永祥,請他從旁幫助。盧表麵雖是答應,暗中卻破壞。這時齊燮元和盧永祥兩人發生衝突,盧永祥也正在招募新兵。我們有一批從金華招來的新兵,約計有一百多名,經過杭州,被盧永祥發覺扣留,意欲留自己用,雖經我方交涉放行,結果到了上海北站,仍被他們用電報逼回來,回到杭州,就下令解散。這批新兵,來自金華,身上又沒有錢,進退不得,後被他騙入營去。還有自徐州招來的兵,也被齊燮元、張宗昌先後截留。更有由內地送來的時候,半途被其他招兵機關高價收買,或被誘騙過去的也不少。到了上海以後,除了每人發給一張船票和幾角零用錢外,另外又分發了些席子、罐頭、醬菜,規定幾個人合用,才被押運上船送往廣州。因張毅、張貞、洪兆麟、範石生等部隊,也在各方麵招兵,因此,經過廈門、汕頭、香港,一路上又有被他們誘騙過去的。這種損失,也很可觀。當時我們認為徐州來的新兵最好,因為有不少還拖著辮子,最原始的鄉下人,和上海附近所招的不同。處州、金華招來的兵,也還不錯。溫州的兵好鬧事,不能安分,住在旅館裏,上下碼頭時,鬧了不知多少次。校長接連來電,命令我們不要招收內地的土匪,而有些招兵的人,平時愛護家鄉的,往往要招些土匪出來,還有些小包頭兒,就近招些流氓棍徒充數。在這次招兵中間,很可以看出各式各樣的人心。招來的兵,有些是來騙錢的,有些是被人用法子騙來的。招兵的人,有被人騙了的,也有因公犧牲的。論成績則以陳樂亭招來的金華兵、盧仲英招來的金華、杭州、上海(在上海失業的浙江人)各地的兵為最多。王震南招來的台州及嵊縣兵,趙澄誌招來的處州兵,數目雖小,大半勇敢穩健。陸福廷的蘇北、皖北的兵,亦多可取。戴任與胡公冕的溫州兵則好壞不等。王伯群因所托非人,未招一人,反而賠了一筆錢。有一個叫孫良的,從前曾在方振武部隊裏當過幾年排長,在校長麵前自告奮勇,情願到上海來任招募的事情。留在上海兩個月,未見募到一人,催了他幾次,自覺無顏,隻好自己領了一張士兵乘船的票偷偷地回到廣州,後來當了連長。校長東征的時候,派他在前線作戰,因未奉命令,擅自退卻,遂被槍斃,他是實行連坐法中第一個被正法者,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們有一批在杭州以西金、衢、嚴等處招兵的人,在孫傳芳進占杭州之後,被捉了去,孫傳芳為給人下馬威起見,就把其中張亮、張式球、騰誌雲、張得勝四人槍斃,這是因公犧牲的人,值得我們紀念的。周少遊、戴任二位先生早已去世,他們當時的努力也是應該紀念的。自十四年春到十五年4月底,我移交給楊嘯天辦理時為止,總計所招的新兵,約四千多人。自招來之地起運至廣州為止,連各種費用及損失在內,平均每人計費21元數角。這是算黃埔部隊裏的基本兵,與黃埔學生官長合起來說,也就是統一中國的基本的隊伍。”


    後來,蔣校長又兩次催要戰馬,陳果夫也成名副其實的“馬販子”,不畏千辛萬苦,先尋找伯樂,然後由伯樂相馬,共販了兩批,共計86匹好馬由上海運到了廣州前線。


    要說蔣校長交代要辦的第三件大事就是在江浙一帶羅致人才。


    且說廣東革命政府初創,奇缺軍官、軍醫、無線電通信和其他技術人才。蔣介石電命陳果夫代為羅致。並和陳果夫開玩笑地說:“今後你就是軍校駐上海辦事處的長官,我有什麽事你就給我辦什麽事!”說來簡單辦起來難。這事不像采買軍品,不像招兵買馬那麽簡單,著實讓陳果夫大傷腦筋,他在回憶錄中親筆寫道:


    “關於無線電人才,當時北京政府之下,頗有些與我相識的,不過很不容易找。有個姓朱的,我跑去找他六次,還是因為嫌路太遠不肯去”,以致忙活了半天,一個也沒有找到。“軍醫經多方設法,才找到了四個”。另外,還“找到一個自言在沈陽兵工廠會製造迫擊炮的人,送他去了廣州,居然幫著我們在三個月內造出了一百尊迫擊炮”。後來,“又找到一個製造飛機的”,結果中途被別的工廠挖走。在蔣介石的授意下,陳果夫試著給在美國攻讀礦業碩士的弟弟陳立夫也去了信,說是國家正是用人之秋,要求弟弟學成歸國。“至於軍官,經各方介紹成功的,共有二十餘人”。數量不算多,但對新生的革命政權來說,稱得上雪中送炭,正逢其時。


    陳果夫由於工作努力,任務完成得相當出色,他受到了廣東國民政府的讚賞。1926年1月,國民黨二大召開,陳果夫作為國民黨新生代的翹楚,被選為第二屆中央監察委員,開始進入政治中樞,時年34歲。3月,他奉召南下抵革命策源地廣州任職。上海方麵的招兵工作,移交給楊天嘯接任。  <h4>立夫的從政選擇</h4>


    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在北京協和醫院病逝。廣東革命政府處在群龍無首的狀態。汪精衛與蔣介石貌合神離;汪精衛與胡漢民反目成仇,派仗已打到了國民黨的最高層。汪、蔣、胡身為國府主席、軍隊首腦、黨內元老,為什麽不能、也不願在主義的旗幟下,在黨的既定綱領下,求同存異,一致對外呢?問題就出在主義和綱領上,他們對後孫中山時代國民黨的政治方向、國民革命的目標,以及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在理解和實施方麵出現了偏差。


    且說這是一天的清晨。三輛黑色轎車從廣州市百子路蔣介石的東山寓所駛出,風馳電掣般地駛進快車道,下了快車道,徑向海關碼頭。


    這前車開道,後車保鏢,中間車坐著主人蔣介石和他新任的機要秘書陳立夫。


    說起新貴陳立夫,他是剛報到上班不足一個月。早在兄長陳果夫在上海為蔣校長羅致人才的時候,陳立夫還在美國大學求學,與兄長不同的是,他走的是科學救國的路。後來在兄長的催促下,陳立夫回了國,使蔣介石和陳果夫失望的是,他沒有聽勸,而去了一家中興煤礦公司做了一名礦業工程師。


    他血氣方剛,口吐“狂言”,大有幹出一番事業的雄心壯誌。於是立即走馬上任,全身心地投入到他所喜愛的專業工作中去。然而他錯了,很快他發現公司的環境和研究條件與匹茲堡大學簡直是天地之別,英雄無用武之地。這時,先前達到沸點的他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他徹底失望了。作為長兄,陳果夫看了出來,及時進行點撥。這時,陳果夫又與蔣介石通了信,要求蔣三叔出麵做工作十有九成。當時蔣介石求才若渴,非常之高興,他也正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陳立夫是自己盟兄之侄,又是高才生。於是蔣介石直接給陳立夫去電,希望他速來廣州供職。


    陳立夫接電後,對蔣三叔欣賞自己是個人才,頗感高興。但是他覺得自己從中學到大學所學的是礦冶專業。考慮再三,陳立夫以措辭婉轉的口氣,回電謝絕了蔣三叔。


    蔣介石看了回電,哈哈笑了:“別人找工作,都是人求我,這次卻是我求人。”於是他再次發了封急電:“現在是需要你革命的時候,還開什麽礦?要開礦,可開采革命之礦!”


    這次陳立夫不敢輕易回絕了。對於蔣介石對自己如此信任,很是感動,再加上在中興煤礦工作也不盡如人意,而哥哥陳果夫從中敲邊鼓,陳立夫動搖了。年底,陳立夫拿著陳果夫寫給蔣介石的信,離開上海去廣州投靠蔣介石。


    此時蔣介石已身居要職。他是廣東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八名委員之一,同時又被任命為國民革命軍第一軍軍長、黃埔陸軍軍官學校校長、廣州市衛戍司令、長洲要塞司令長官。大權在握,蔣介石日益加緊了對國民政府領導權的篡奪。他悉心培植自己的私人勢力,把一切忠於他的人都網羅在其周圍,逐漸形成以他為中心的右派力量。陳立夫的到來,令蔣介石喜出望外,他手下需要陳立夫這樣出洋鍍金的青年。


    在隨便問了陳立夫一些國外留學的情況後,蔣介石問起了他到廣州來的打算。陳立夫說:“我沒有學過軍事,不能投身行伍,隻是希望做點兒文職工作。”


    蔣介石滿口答應了他的請求,當即安排他為黃埔軍校校長辦公室機要秘書,跟隨蔣介石的身邊,參與機密事宜。


    陳立夫剛來一個月,蔣介石已看出了喝過洋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樣,他悟性高,環境適應得快,情況來得及時,提出的建議也與眾不同。此時,坐在轎車後方的陳立夫,想對蔣介石勸說點兒什麽,一看到坐在前排的蔣介石雙目緊閉,在思索著什麽,欲言又止。


    陳立夫望望窗外,過了珠寶金店,就要到碼頭了,如果再不說就沒有時間了。陳立夫便打破沉默,試探性地問蔣介石:“看來非要去上海不成嗎?”


    蔣介石是一臉的深沉,聽到陳立夫的問話,反問道:“啊,你有什麽高見?”


    陳立夫不緊不慢地打開了話匣子,娓娓道來:


    “校長,我認為離開廣州去上海不妥。為什麽要避開呢?國民政府的八個軍中,第一軍有三個師,實力最強,掌握在校長手中。其他各軍雖對校長有些怨言,但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校長兼任廣州衛戍司令,守衛廣州的部隊還掌握在手中,為什麽要放棄呢?


    “汪(精衛)主席雖然也想整整校長,但他有點兒書生氣,膽子不夠大。汪主席不是想用王懋功師長來推倒校長嗎?可前些日子,校長以‘圖謀不軌’的罪名,撤掉其師長職務,並將他押送上海,汪主席不也是無話可說嗎?還有,蘇聯顧問也不可怕,那個季山嘉總顧問不是不同意校長的北伐策略嗎?可校長向汪精衛提出免去季山嘉總顧問的職務,季山嘉不也是表示願意辭職嗎?


    “共產黨人雖然唱高調,頗能煽動民心。但他們那個總書記陳獨秀卻很好對付,隻要控製他,共產黨就好應付了。


    “校長,你不要太心慈手軟了。我們有兵為什麽不幹呢?為什麽要成他人俎上之魚肉呢?”


    陳立夫的一番話,句句都點在了蔣介石的心坎上。是啊,蔣介石又何嚐想離開廣州呢?但是不離開廣州,又該怎樣動手呢?蔣介石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陳立夫見蔣介石並無什麽話要說,心中很有點兒不安,看來蔣介石並沒有聽從自己的勸告。難道他真的下定了決心要離開廣州嗎?陳立夫也在思考著。


    “嘎——”的一聲,車停在了碼頭上。蔣介石的侍衛官從外麵打開了車門,請蔣介石下車。誰知蔣介石仍坐著不動,侍衛官不知怎麽回事,一路沉默的蔣介石忽然開了腔,命令司機調頭往回開。開出了一站地,蔣介石長歎一聲,又囑咐司機返回碼頭。陳立夫一聽急了,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放大嗓門兒說道:“我們走了,總理交給校長的任務將由誰來承擔呢?”


    蔣介石聽罷想了又想,終於下定決心,對司機說:“開回東山公館!”


    到了公館,蔣介石獨自上樓,將自己關在屋裏,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聽裏麵傳出重物砸在地板上的聲音,緊接著蔣介石一聲大喝:“幹了!”這時,守候在樓下的陳立夫一陣輕鬆,心裏說不出的痛快,倏地想起京劇《甘露寺》裏的一段唱詞:“勸千歲殺字休出口”,我這次可是“勸千歲殺字要出口了”。許多年以後,每每回顧起這段往事,陳立夫總覺得自己在關鍵時刻,幫助蔣介石完成了一次曆史性的選擇,他說:“如今回想起來,蔣公當時考慮走與不走,可說各居一半,當其躊躇猶豫間,經我一問,乃使其不走之決心,頓形加強。”這件事,乍看雖小,但影響卻極深遠,由此“種下了殺機”,否則“民國十五年以後我國曆史豈不將要重寫?”


    蔣介石要動手了。


    接著蔣介石找到其心腹王柏齡,策劃於暗室,又多次糾集黨徒召開秘密會議,陳立夫作為機要秘書也參加了會議。


    為了替自己的反革命行動找到借口,蔣介石指示手下四處造謠:


    “共產黨要暴動,推翻國民政府,組織工農政府。”


    “汪精衛、王懋功都加入了共產黨,共產黨準備倒蔣,正在黃埔軍校查賬,說蔣介石貪汙。”


    “有人要把蔣介石、陳立夫等劫往海參崴,為他們二人前往蘇聯的護照都準備好了。”


    “國民政府準備宣布共產,所有私人財產都要沒收。”


    諸如此類的謠言使得廣州市民人心惶惶。


    一切準備完畢之後,蔣介石決定從“中山艦”動手。


    為什麽要從“中山艦”動手?這有一段緣由。原來“中山艦”艦長李之龍是共產黨員。他在任海軍局政治部主任期間,曾查處過蔣介石的盟兄弟、虎門要塞司令陳肇英走私的活動,頗傷蔣介石的麵子。更何況,李之龍後又被提拔為海軍局代理局長,不論從哪一方麵來看,打擊李之龍都有利於蔣介石的野心的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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