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慢點。”杜英起身,看著新安公主的身影直接撲入自己的懷裏。


    “好累呀,夫君——”她嬌聲說道。


    “好好好,累累累。”杜英敷衍的回答,伸手輕輕撫著她的背,“公文都處理完了?”


    “嗯嗯。”新安公主應諾,旋即邀功似的看著他。


    杜英當即獎勵在唇上一下。


    旁邊還有疏雨看著,而且又是在議事堂上,新安公主本來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頓時漲紅了臉,打了他一下,抽身而出,拉著疏雨的手向內堂走去:


    “姊姊梳洗了沒有,要不要一起?”


    “還沒呢。”疏雨笑盈盈回答。


    “走了一天山路,太累了,泡一泡?”


    “好呀!”


    看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攜手離開,杜英趕忙追上:


    “誒誒誒,帶我一個!”


    -————————


    杜英的臉皮雖然很厚,但是麵對一扇拉過來的屏風以及疏雨手中拿著的短刀,還是選擇了退卻。


    尤其是疏雨最後露出來的玩味兒的笑容,讓杜英不寒而栗,因為在露出這笑容的時候,疏雨明顯把目光向下看了看。


    杜英甚至忍不住問一句:


    “真的要這樣用自己的未來幸福做賭注麽?”


    這句話既是對杜英說的,也是對疏雨說的。


    疏雨哼了哼:


    “今天都太累了,若是放公子進來的話,恐怕少說要折騰到三更半夜了,所以公子就老老實實在外麵等著吧。”


    新安公主亦然笑盈盈的表示:


    “夫君,妾身實在是無能為力呀。”


    看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兩個人,杜英沒有勉強,他是一個愛老婆的人,要尊重老婆的意思。


    當然,杜英很快就收到了安慰和補償。


    薄薄的屏風,搖曳的燭火,在朦朧之中勾勒出交錯的兩道身影。


    杜英咽了口吐沫,無聊的翻閱著公文,隻不過稍稍看了一會兒,就百無聊賴的忍不住微微側頭,餘光又掃到了屏風上的影子,默默的,他合上了公文,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水汽升騰、香味撲鼻。


    杜英沒有睜開眼睛,便聽到有細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


    杜英無奈:


    “洗好了?”


    新安公主應了一聲:


    “快去吧,妾身和疏雨姊姊等你。”


    這兩個小妖精······杜英很快就衝了進去。


    新安公主則看著杜英有些狼狽又急促的模樣,吃吃的笑。


    疏雨站在新安公主旁邊,正在擦洗頭發,微笑著說道:“夫君可是很少被什麽人這般捉弄。”


    “那是因為阿元姊姊不屑於通過這種方式在穩固自己的地位,也沒有人想著能夠挑戰她的地位,以後母儀天下的這種功勞和辛苦,就都交給她了。


    而茂兒姊姊本來就是柔柔弱弱、可可愛愛的,夫君這樣調笑她還差不多。


    既然家裏沒有什麽人能夠和夫君玩這一出,那自然要本宮來了。”新安公主理所當然的說道,“就像是疏雨姊姊是貼身侍衛,日後就算是不想被妃嬪的身份所束縛,後宮女官大總管的位置肯定也是你的,溝通內外,無人能比。”


    疏雨看著她,伸手指了指屏風後麵。


    示意這薄薄的屏風並不能阻擋什麽,杜英肯定都聽得清楚。


    新安公主無所謂的說道:


    “本來就是說給夫君聽的,夫君——你說呢?”


    屏風後麵傳來了拍水聲,顯然是杜英表示自己知道了。


    新安公主接著一攤手:


    “所以沒必要瞞著夫君,他要是覺得不合適的話,早就已經說了。”


    疏雨翻看著桌子上的文書,問道:


    “夫君,什麽時候前往劍閣?”


    “明日下午就可以啟程。”杜英緩緩說道,“明暗兩步棋都已經開始走了,餘作為明著的這步棋,也不能落後六扇門太久。


    現在南下蜀中,分做兩步走,六扇門和王師是兩步,一明一暗,而王師又分為兩路,一主一次。這一步步走下去,餘相信石頭扔到水裏,也要聽到些響聲的,餘現在如此大動幹戈,蜀中各地也應該有人有所動作了。”


    “是指投靠夫君?”疏雨微微皺眉,現在投靠杜英的人其實已經不少了。


    隻是今天,在白水關等候的各家使者就有十幾個,至於想要從關中尋覓到出頭之日的寒門子弟,更是不計其數,人數之多,甚至導致整個白水關內所有的民房都被住的滿滿當當,倒是讓此地平日裏窮困潦倒的百姓賺了一筆。


    當然,也得虧關中王師一向恪守不擾民的軍中律法,直接在城中空地和城外安營紮寨,否則這些寒門子弟有可能直接被從住處攆出去,為王師騰出來空間。.


    人來的雖然很多,站在一起熱熱鬧鬧,但是也很難分清這裏麵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的,又有多少人隻是虛與委蛇。


    半是因為杜英的新政和世家製度格格不入,而很多嚷嚷著想要為都督效勞的人,他們從小被灌輸世家製度的教育,所以畢生的追求就是讓自己的家族能夠從寒門走出來,從下品變成上品。


    所以他們的到來,隻會給關中新政添亂。


    也半是因為前來的蜀中世家使者太多,基本上各說各的話,往往多有左右矛盾、恨不得先當場打一架的架勢。


    這就讓杜英心中明白,現在的巴蜀內部恐怕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分散和淩亂,各家之間也實在推選不出來一個合適的代表。


    既然現在已經是這樣的賣方市場,那杜英也不著急,並沒有向世家使者們表態,而是選擇去和王師將士們一起修繕關城。


    因此所有人都認為杜都督是愛兵如子、體貼將士,而實際上這隻是杜英的幾個目的之一。


    不過這可並不代表著杜英真的不會關心自己麾下的兒郎們,他也隻是在盡可能的選擇對自己有最大好處的做法而已。


    既鼓舞了士氣、表達了杜英對把白水關經營為自己行軍後方的重視程度,而且還回避了使者。


    甚至除此之外,杜英還能夠借助自己表露出來的重視,提醒和告誡周圍山中可能蠢蠢欲動的人——杜都督把白水關看的非常重要,所以要是等閑無事,不要沒事跑來試探白水關的城防是不是牢不可摧。


    就算是一時能夠攻占白水關,又如何能夠抵擋著長安郡公、“西北王”的怒火?


    杜英麾下的兵馬,可不會因為後路被截斷就直接喪失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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