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們頓時都露出笑容,雖然他們給出的想法很多都不切實際,但是都督能夠從中捕捉到一些關鍵點,至少說明他們也是做出了貢獻的。


    謝玄當初也是在參謀司嶄露頭角的,當下笑道: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姊夫原來就常這麽說,現在看來,是我們這些臭皮匠和姊夫這位諸葛亮相得益彰啊!”


    能打仗還會拍馬屁的小舅子,真是好小舅子啊。


    杜英在心中讚歎。


    他接著說道:


    “讓劉牢之來見我吧,騎兵一旦出城作戰,那麽守城的兵馬,不能全部都是郗家部曲。”


    相比於郗愔,杜英顯然還是更信任劉牢之一些,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了。


    當然,杜英也是期望能夠通過多給劉牢之一些權柄,讓他避免有一種自己不過是在大江南北充當關中王師擺渡人的感覺,且劉牢之麾下的水師士卒,近戰能力的確不錯,和郗家部曲編在一起,也足以勝任守城的重任。


    這守城,其實也不是為了防範鮮卑人,若是謝玄帶領兩千騎兵,匯合各家部曲,都擋不住鮮卑人的話,京口又算得了什麽?


    主要還是給世家們看的。


    而劉牢之的帶兵水平不錯,郗家部曲的底子也不錯,兩支兵馬匯合在一起,軍容嚴整,看上去像那麽一回事,能給人安全感,就足夠了。


    謝玄會意:


    “不過那位少將軍本人,應當更想上陣殺敵。”


    “隨他去,留陸唐守城,前邊你隨便折騰。”杜英放心的說道,“其若上前線,也一並受你的約束。”


    謝玄當即大喜。


    姊夫的信任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若不是他們已經剖析了利弊,此時謝玄恨不得直接帶著兵馬提刀上建康。


    便是那慕容虔,也給姊夫斬下馬,便是那司馬昱,也給姊夫拽下位!


    就在此時,疏雨的身影出現在廂房外,看了一眼裏麵再一次開始討論的參謀們,輕輕咳嗽一聲。


    杜英瞥了一眼麵帶苦色的她,不由得移步門外:


    “怎麽了?”


    身後還跟著探頭探腦的謝玄,隻道是又有戰報傳來。


    疏雨的臉色越差,說明局勢越棘手,那豈不正是我輩建功立業之時?


    疏雨無奈的壓低聲音:


    “殿下又翻牆了。”


    “哦。”杜英點了點頭。


    風輕雲淡。


    但旁邊的謝玄忍不住瞪大眼睛,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殿下?哪位?司馬恬那家夥?那都快被姊夫嚇得尿褲子的主兒,還能幹這事?


    又?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翻牆?司馬家的人,都玩的這麽野?


    疏雨想了想,補充道:


    “還把腳給崴了。”


    “骨頭沒事吧?”


    疏雨搖頭。


    “那就隨她去吧,小姑娘家的,不學好,就學家裏人怎麽跑路。”杜英嘟囔道。


    謝玄:小姑娘?


    杜英撇過頭,好心的跟他解釋一句:“餘姚,哦不,新安公主。”


    謝玄頓時露出警惕的神色,打量著杜英,看的杜英背後直發毛:


    “怎麽了?”


    “沒什麽。”謝玄理智的選擇搖了搖頭,拱了拱手就走。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事關姊夫的私生活,我這個小舅子是萬萬不能參與的,說錯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被當做是在拱火。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杜英無奈的看向疏雨:


    “餘好像沒做什麽啊?”


    疏雨本來下意識的想要點頭,但是回想到杜英在昨天夜裏把披風脫下來披在殿下肩頭,又覺得不對勁,欲言又止。


    “嘿!”杜英頓時皺眉,“在你們心中,本公子都是什麽為人形象了?!”


    疏雨猶豫了一下,弱弱的說道:


    “也不是······不是那麽差······”


    公子你心裏沒數麽?


    家裏兩位夫人,還不都是你搶來的?


    連我這個陪嫁丫鬟,也隻能委委屈屈的認了這命。


    “嗯?”杜英用鼻音發出這個聲音。


    不滿溢於言表。


    疏雨轉身就要跑,但是被杜英一把摟住,直接推著她的腰向後院走去,他歎道:


    “殿下畢竟是在餘眼皮子底下受傷,還是要問候一下。”


    “公子,感覺你暴露了。”疏雨幽幽說道。


    杜英皺了皺眉:


    “此話何意?”


    疏雨果斷的閉上了嘴,因為她感受到杜英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臀兒。


    這是赤果果的警告。


    不想被杜家家法從事,就乖乖聽話。


    穿過被杜英親衛嚴密看守的回廊,杜英走到了那座小樓下,立刻有人前去通傳。


    “殿下身體不適,多謝都督好意了。”一名宮女怯生生的說道。


    畢竟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帥是很帥的,但是一手按著佩刀,一手提著馬韁,不能說威風堂堂吧,隻能說殺氣騰騰。


    給她們一種好似隻要自己有忤逆之處,就會被直接吊起來往死裏抽的感覺,怎麽可能不害怕?


    杜英把馬鞭往腰上一別。


    他倒不是刻意想要來耀武揚威,時刻提著馬鞭隻是因為杜英現在緊繃著一根弦,隨時都可以翻身上馬,前往整個京口任何一個地方。


    他把接待那些紛至遝來的世家的任務甩給了郗愔,而自己不露麵,一方麵是還沒有弄清楚這些世家到底是秉持著什麽樣的心態前來京口,所以需要郗愔試探一下,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杜英需要隨時隨地都能抽身而出,也需要能夠及時的和參謀司以及其餘各個單位溝通。


    若是自己和那些世家們相談正歡,又或者相互試探的時候,十萬火急的命令傳來,杜英直接衝了出去,那世家們會怎麽想?


    京口如今這麽不安穩,那我們又何必這麽著急站隊呢?


    所以讓郗愔出麵,其一說明郗愔身為輔國將軍,也甘願為杜都督打下手,其二也說明都督目前還看不上你們世家的實力,所以諸位還得拿出來一些誠意。


    而歸根結底,則是讓這些世家們認為,杜英牢牢掌握著京口,所以他對於世家所能提供的兵員和錢財的支持,不著急,不眼饞。


    錢,愛給不給。


    隊,愛站不站。


    杜英越是擺出來這樣高冷的態度,世家們反倒越是有安全感,呼朋喚友,來求見輔國將軍的人越來越多,以期望能夠從郗愔這裏探查到杜英的更多底細。


    殊不知,他們想知道的,郗愔也不知道啊!


    郗愔也不過還是被杜英推出去的一個工具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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