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派一組特遣隊趁夜色掩護,迅速趕到濰水上遊山區,用數萬個沙囊將上流的水堵成一個小水庫。會戰時,隻要紅旗大量舉起,山上的特遣隊立刻截斷沙囊,讓大水奔流而下。


    夾擊項羽,酈生建議東聯齊國


    楚漢相爭進入了第三個年頭。


    項羽雖在個別戰場表現優異,但在戰略上卻已被劉邦占到絕對優勢。東、西戰場輪番開戰,讓作戰技巧高超的項羽幾乎疲於奔命,隻要他一離開,那個戰場便又立刻失陷。


    因此酈食其建議劉邦在西戰線保持更積極的心態,努力回複滎陽、成皋和敖倉,以重建新的防線。


    為了給項羽更大的壓力,酈食其也建議劉邦和齊國迅速和談,以取得聯盟關係。


    由於軍力大多調防滎陽、成皋戰場,使韓信在趙地準備攻打齊國的東征軍團一直未有足夠兵員,出發日期也不得不一再拖延。


    酈食其對劉邦表示:


    “如今燕、趙均已成為我們的盟友,隻剩下東方的齊國猶保持中立。齊國的田氏力量雄厚,地方廣大又有天險,與南方的楚國關係也不錯。加上傳統上齊人多變詐、擅智略,陛下即使派遣數萬雄師都很難在短期內征服他們,韓信的東征工作自然也就進行得頗不順利。


    “因此與其力征,不如智取,老臣願意奉詔前往遊說,讓齊國成為我們東方最重要的朋友。”


    劉邦也覺得齊地不易征服,連項羽都數征而無功,更何況是自己?因此同意酈生的遊說策略。


    酈食其拿著劉邦的禮物前往臨淄拜見齊玉田廣,以及齊國軍事強人田橫。


    田橫是齊國強人田榮的弟弟,在田榮戰死時臨危授命,接下潰散中齊軍的指揮權。


    但田橫卻是個道道地地的讀書人,因此一向也是鬥智不鬥力的。由於文人出身,田橫不像田榮般地強悍驕奢。相反地,他禮賢下士,勤政愛民,好養賓客,頗有孟嚐君之風,所以在齊國的聲望頗高。


    項羽雖能擊潰田榮的主力部隊,但在田橫號召各地以遊擊戰反抗時,項羽卻束手無策而陷於泥淖中,也讓劉邦有攻打彭城的機會。


    當項羽急速南近後,田橫更迅速重行統一了齊國。從此以後,楚國一直對齊國采取和平共存的策略。


    田橫個性較審慎保守,對國際間的爭強鬥勝一向無太大興趣。齊國和陳餘間雖有聯盟關係,但韓信攻打趙國時四橫並未派軍協助。


    酈食其認為他對田橫有相當的認識,可用“義理”來說服之。


    這一點,酈食其的確有相當正確的判斷。


    論義理,酈生遊說齊強人


    韓信擊敗陳餘時,田橫已保持高度警戒。


    在得知劉邦下令韓信準備東征時,齊國立刻派遣華無傷和田解駐屯重兵於黃河東南岸的曆下,以防止漢軍渡河。


    聽說酈食其來訪,田橫鑒於其聲望頗高,仍建議田廣厚禮接待。


    酈食其向他們兩人表示:


    “陛下可知天下將歸於何方嗎?”


    田廣:“這個我無法判斷,酈先生您認為呢?”


    酈食其:“將歸於漢!”


    田廣:“先生何以言之?”


    酈食其大展其口才表示:


    “漢王當年先入鹹陽,但項羽背棄事先約定,卻將漢王派任至漢中。


    “項羽使人暗殺義帝,漢王聞之乃盡起蜀、漢之軍馬,擊滅關中三秦,並率軍再出關中,以處罰項羽利殺義帝的罪行。


    “漢王更再立諸侯之後,若攻下城池,立刻以請俟之將為侯,有戰利品均分各諸侯國兵士,與天下人共同分享成功之利,因此各國的豪傑、英雄、賢才皆樂為漢王遣用。


    “反之,項羽有背約之惡名,更有弑殺義帝之罪行。他人有功時不作登錄,有過時又永不忘懷,戰勝時跟隨者不得賞賜,攻下城池時也不見對他人有所封賞。諸將部屬若非項羽宗族,則永不得重用,所以天下賢才埋怨之而不願為其遣用。


    “所以即使坐著推算,也可判斷出天下將歸於漢王。


    “再從另外一個觀點來看,漢王以蜀、漢的少數兵力卻很快擊敗兵眾更多的三秦,跋涉西河而大破魏軍,出兵並經口則擊潰軍力雄厚的成安君陳餘,這些都不是人力之所及,乃上天賜予之鴻福啊!


    “如今漢王更擁有敖倉之糧食,守據成皋之天險,據有白馬津渡口,北邊力量直達太行阪,南邊更統有蜀、漢之精華。天下諸侯若未能搶先和漢王聯盟,不久必為漢軍滅絕。


    “所以,我特為陛下規劃,應早日和漢王建立同盟關係,齊國必可因而獲得長保,不然可能沒多久便會遭到危亡的威脅。”


    酈食其軟硬兼施,雖有點誇大,但講的也的確都是事實。


    田橫、田廣雖對劉邦不很了解,但也都認為酈食其說得很有道理。


    聯合有義理的一方一直是田橫多年來的心願,他對項羽的殘暴非常反感,對劉邦的寬容也頗有所聞,因此相當支持和劉邦建立同盟一事。


    田廣自然也頗願意,因此一方麵立刻派使者赴劉邦處洽談聯盟事宜,另一方麵則下令撤除曆下的守備以表示誠意。此外,田廣便日夜設宴款待酈食其,以答謝他的居中牽線。


    酈食其沒想到連項羽都頭疼的田橫會如此容易就範,心中不禁得意非凡,對自己的隻憑口舌之能使建立大功勞,更是快樂得不得了。


    但沒想到緊接著情勢逆轉,樂極生悲,酈食其也為自己惹下了殺身之禍。


    韓信突擊齊國,酈食其執義喪生


    韓信集結的東征軍團已到達了齊國西北方的平原縣。


    就在這時,韓信接到酈食其說服齊王準備和漢軍結盟的情報,並且得知齊國業已完全撤除曆下的軍事防備。


    韓信隻得下令停止軍事行動。


    但韓信麾下的賓客蒯。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蒯徹是有名的遊說之士,由於欽佩韓信的軍事才華,便以“投資”的心態成為韓信大本營中的重要幕僚。他向韓信表示:


    “將軍受漢王正式詔令而出兵征討齊國,雖然同時漢王又派使者前往遊說和談,但也並沒有通知您停止軍事攻擊啊!將軍實在沒有任何理由放棄此一機會。


    “而且酈生不過一說客耳,憑著三寸之舌,居然瞬間獲得齊國七十餘城。


    “想想看,先前將軍領數萬之眾,費時年餘才攻下趙國五十餘城。


    “比較起來,將軍為將數年且動用兵力數萬,功勞卻不如一個老儒生,這對將軍的地位相當不利吧!”


    韓信一想也的確有道理,於是假裝不知有和談這件事,下令揮軍渡過黃河,進攻曆下。


    齊軍在全無準備的情況下潰不成軍,韓信的先鋒部隊很快便攻到了齊國首都臨淄城。


    這下子可把田橫和田廣嚇壞了,也氣壞了。


    最倒黴的自然是酈食其,他本來建立了大功勞,現在卻變成兩麵不是人。


    酈食其搞不懂這一切是劉邦的故意,還是韓信的錯誤,不過老儒生倒滿有骨氣,他決定不哀求苟生。


    田廣對酈食其表示:


    “你若能阻止漢軍進攻,讓他們撤退,我便讓你活,否則我將烹殺你!”


    酈食其笑道:


    “舉大事者不會在乎自己的生命,能夠有機會慷慨犧牲更不應怕死,我能做到的都已做了,也不想再辯解什麽了!”


    的確,再好的辯才也抵不過事實,田廣乃下令烹殺酈食其,老說客至死都仍莫名其妙。


    倉皇中,田橫下令各軍團分別撤出臨淄,以免被擊潰而喪失未來生機;並且他認為可用對付項羽的方式再來對付韓信,讓遊擊戰術再度發揮功能。


    田廣也引軍撤至膠東的高密,並派使者向楚國求救。


    田橫則北上到博陽,想找機會切斷韓信東征軍的糧食補給。


    守將田光則退守城陽,以抵擋漢軍繼續東進。


    將軍田既部署於膠東,以徹底鞏固東半部領域。


    韓信雖然以奇軍攻破臨淄,但善虞的齊軍仍很快又部署了新的防禦戰線。


    龍且出陣救各,雙雄對決生死


    接獲齊王田廣之求救,項羽派出旗下首席猛將龍且率領數萬大軍馳援。


    由於同時麵對劉邦和彭越的夾擊,項羽奔走於滎陽和梁地之間,根本無暇分身。但他的確很想趁機結盟齊國,以彌補戰略上的劣勢。因此他在萬般困難中仍撥出大量兵力,即刻北上防止韓信占領齊國。


    以當時態勢來看,的確是誰控製了齊國,誰便有可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在項羽的陣營裏,龍且和鍾離眛一向並稱龍虎友將,不過鍾離眛較長於謀略,龍且則善於爆發驚人的作戰力。


    由於和項羽的作風較相似,龍且因而比鍾離眛更得到項羽的器重與勝任。特別是他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是項羽麾下少數可獨當一麵的大將。


    韓信對龍且,可以說是劉邦對項羽的縮影,這場輸贏更可以決定楚漢相爭的優劣勢。


    但龍且的救援部隊號稱20萬,韓信的東征軍團卻5萬不到;其中韓信直屬軍團隻2萬上下,前來協助的灌嬰及曹參軍團則大約15000名左右。


    人數上,韓信是相當不利的。


    加上田橫又以延伸戰線的策略,擺出遊擊戰態勢,對遠征的漢軍而言非常地棘手。


    齊王田廣的主力部隊退到現在山東半島上濰水東岸的高密,由於前有濰水作屏障,韓信部隊很難長驅直入。東南城陽又有田光的部隊互為犄角,目的顯然在引誘漢軍深人,再由田橫從後麵截斷韓信軍的補給係統,使敵人陷入進退不得的窘境。


    龍且的軍隊也火速到高密和田廣軍會合,準備和韓信決一生死。


    韓信再度發動弱者的欺敵戰術


    齊國的軍事參謀對龍且建議:


    “漢軍遠道而來,必急於會戰,因而士氣高昂,其銳不可擋。齊國和楚國的軍隊,是在己方國境內部署,兵士較沒壓力,作戰力不易發揮。因此不如堅壁清野地采防守戰術,並由齊王派使者去招撫失陷的城池。淪陷城池的軍民若聽說齊王尚據城堅守,而且楚國救兵已到,必紛紛向漢軍反擊。漢平遠征2000多裏,齊城又皆反之,勢必無法補充糧食,士氣一定會潰散,我們便可不戰而擊敗之。”


    的確這是韓信最害怕的,也是田橫當初布局的精神。如果楚軍不來救,田廣勢必采用此策略,隻要齊兵守得住,對韓信便為不利。


    然而龍且卻無法接受這種策略,因為盡管韓信自出師以來一直表現得相當優異,但龍且仍不認為韓信是名“戰將”。如同項羽永遠以為劉邦不是他的對手一般,龍且也看不起韓信這種半路出家的儒將。


    尤其韓信在楚營時隻是項羽身邊的小侍衛參謀,如何能和貴族出身的大將龍且相比呢?


    更何況龍且的兵力是韓信的五倍以上,以這樣優勢卻采防禦策略,這不太丟人了嗎?


    因此,龍且斷然拒絕參謀人員的提議。


    在軍事會議上,龍且堅決地表示:


    “韓信這個人我很早便認識他了,這種指揮官隻能坐而空談,並沒有什麽實戰能力。


    “他年輕時寄食於漂母,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承受胯下之辱,更顯示他絕無過人勇氣,這種將領有什麽可怕的呢?


    “況且我等如今奉命救齊,如果不戰而擊敗漢軍,又如何顯示武功呢?但如果能在會戰中將韓信軍團徹底擊潰,我們不就立刻可收複齊國的半壁江山了嗎?”


    於是他下令準備和漢軍在濰水旁進行決戰。


    一場魔術般的河川戰


    韓信自然非常明白自己的弱勢,但他判斷龍且一定急於會戰。


    以少擊眾,隻有靠欺敵戰術。


    原本濰水對韓信是相當不利的,但麵對龍且的強勢,濰水卻成了韓信的手中王牌了。


    “就利用這條河川來安排陷阱!”


    當時已進入嚴冬的11月天,原本屬於枯水期,但今年天氣卻特別暖和,上遊凍雪很快溶化,河流一直相當湍急。


    敏銳的韓信早已發現這特殊現象。


    到達濰水西岸的當天晚上,韓信便派一組特遣隊趁夜色掩護,迅速趕到濰水上遊山區,用數萬個沙囊將上流的水堵成一個小水庫。布陣附近的濰水水位立刻下降,到達一般冬天枯水期的狀況。


    韓信判斷龍且和田廣一定未曾發現此一現象。


    隔日一大早,韓信在中、曹參在右、灌嬰在左,擺出即將會戰的態勢。


    龍且也率楚軍在濰河東岸擺開陣勢,其軍容真是盛大無比,氣勢更是數倍於漢軍。


    這時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將展開的血戰,即使連曹參、灌嬰也沒有察覺今天濰水水流上的變化。


    事前韓信也在陣中安排大量的紅旗,由於布陣地方屬河邊平原,山上可以看到陣前紅旗的指揮。屆時隻要紅旗大量舉起,山上的特遣隊立刻截斷沙囊,讓大水奔流而下。


    韓信還在陣後安排了大量弓弩手,準備給楚軍吃一頓飽滿的“弓箭餐”。


    龍且似乎完全無視周遭環境的變化,他全心全意隻想把韓信徹底擊敗。


    田廣的作戰經驗到底不足,他隻急著報複韓信,對戰爭中最重要的地利因素視若無睹。


    如果今天田橫親臨戰場,結果或許會完全不一樣。


    但偶發因素經常決定人的命運。


    韓信親臨最前線,大聲吆喝著指揮中軍渡河,準備攻擊東岸的楚軍。


    少數的一方卻先發動攻擊,其中必定有詐,但誌得意滿的龍且完全忽視此一“作戰常模”。


    龍且下令陣前的弓弩手攻擊半渡的韓信軍。


    韓信軍立刻陷入混亂,韓信乃親自下陣指揮大軍向前衝鋒。


    但楚軍箭如雨下,韓信軍寸步難移,隻好逐漸向後撤退。


    龍且對左右參謀笑道:


    “我早料到韓信是不能打硬戰的!”


    乘韓信退卻之際,龍且意氣風發地親率楚軍進入濰水,準備反攻西岸的漢軍。


    曹參和灌嬰立刻指揮弓弩手還擊,楚軍渡河的速度因而被阻慢了。


    但龍且自恃猛勇,下令全軍有進無退,楚軍於是冒著箭雨逐步前進。


    這時韓信已退回本部,重回陣前觀察楚軍渡河的情形。


    在龍且親自領頭下,楚軍除少數人員已接近岸邊外,大部分兵力則處於半渡中。


    韓信下令陣中紅旗高舉,並大吹號角。


    連曹參和灌嬰都搞不清韓信在玩什麽把戲。山上特遣隊看到紅旗,立刻撤走所有沙囊,小水庫的水於是由決口處衝流而下,勢如萬馬奔騰。數分鍾不到,大半楚軍已全部被洪水衝散,哀號動天。龍且本人雖已到達岸邊,但看到河中慘狀,不禁心神大亂;已渡至岸上的楚軍也都因為嚇壞了而無心作戰。


    陣前韓信兵馬立刻向左右分開,陣後的弓弩隊急速上前,對著快上岸的楚軍展開猛烈的箭雨攻擊。


    龍且在毫無戒備下首當其衝,一代猛將竟死於萬箭之下。


    韓信的中軍配合曹參和灌嬰的左右軍,立刻反擊已渡河之楚軍。


    楚軍有大半溺斃在濰水中,即使渡過濰水的,也有不少死於箭雨下。由於發現中計時的慌亂,使士氣全失,加上主將當場陣亡,群龍無首,因此楚軍再怎麽猛勇也變得全無作戰力了,隻好棄械投降。


    情勢的逆轉把田廣嚇壞了,因此他不敢守住高密,即刻率軍退往城陽,以便和田光會合,共商對策。


    韓信再度運用奇計,以少數兵馬獲得全勝。


    齊國兵敗如山倒


    濰水之戰中被韓信奇兵殲滅的是救齊的楚軍,而齊軍本身雖然並無任何損傷,但鬥誌卻已完全喪失。


    水退後,韓信率軍渡過濰水,占領高密,並率主力部隊攻打城陽。


    田廣料不能守,下令田光率軍北向投奔田橫,以圖東山再起,自己則率少數部隊向韓信投降。


    其實韓信早料及此,因此在接受田廣投降前,便下令灌嬰軍團北上追擊,終於在博陽城南數十公裏處擊潰退卻中的齊軍,田光當場戰死。


    在博陽的田橫以為田廣也戰死在退軍中,遂自立為齊王,並出城反擊灌嬰軍隊。


    灌嬰的步騎混合軍有不少是由秦國關中軍團組成,作戰力為漢陣營中的佼佼者。田橫雖善於遊擊戰,但機動性和作戰的猛烈性顯然不如灌嬰軍團,反而在贏下吃了一場大敗仗。


    齊軍士氣崩潰,田橫判斷短期之內已事不可為,乃率殘部退入梁國,依附梁地的遊擊隊王彭越。


    灌嬰繼續北上進擊駐軍齊國最北方軍事重鎮千乘的田吸軍團,結果田吸戰死,灌嬰解除了齊國遊擊隊對漢軍補給體係騷擾的威脅,韓信軍團完全征服了齊國。


    齊國的最後一股軍力,為駐守膠東、屏障齊國東部半島的田既軍團。韓信乃派曹參軍團征討之,曹參采政治喊話,招降膠東區齊國大小軍團,使田既陷於孤立。不得已田既隻好率軍突圍,但很快被曹參的主力擊潰,田既戰死,齊國戰事到此全部結束。


    韓信以智謀完全攻下了齊國,而且擊潰了強悍且富作戰力的龍且軍團,也把項羽徹底打入了敗部。


    【陳文德說評】


    老子(道德經(第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真正的大成功,是因物而成,順其自然,不刻意包裝,所以從外表看來總是有缺欠的。但它隨顧自然,所以作用卻是永不衰竭的。


    所謂大盈者,是因物而興,所以不會自矜自滿,看起來很虛空,但是它的作用卻是無窮無盡的。


    大直者也是欲物而直,不特別指向某標準,所以很多地方看來反而是屈曲的。


    大巧者也都是因自然而成器,不刻意雕琢,所以看起來也是很笨拙的樣子。


    大辯者依循自然真理而言,不裝飾,不強詞奪理,所以外表看來老實而木訥。


    能真正體察自然之道者,表麵看來笨拙而無規劃,依循自然而為,不急躁行事,不熱情洋溢,由淺而深,等待時機成熟,自然開花結果。


    這便是老子所謂的清靜無為,真能作到清靜無為者,自然可以無為而無所不為,所以靜能勝躁,寒能克暑,清靜無為是天下最無敵的力量。


    齊地是中國兵法學和智謀學的起源地,一向善於借力使力,例如田橫的遊擊戰術,便使正值顛峰狀態的項羽都束手無策,不得不放棄對齊地的征服。


    要擊敗齊國的確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但韓信不愧是個軍事天才。


    暗渡陳倉,擊敗秦王朝最後一位軍事強人章邯。背水奇陣,打垮中原最富作戰力的趙國軍團。


    由此可見韓信深懂天時、地利、人和的自然之道。


    麵對同樣擅長智謀的齊國軍事家,對韓信而言是個嶄新的挑戰。


    出發東征時,相信韓信並無十足的信心和把握。


    他不慌不忙,不管劉邦的壓力,集結到足夠的兵力才出發。


    他利用酈食其和談成功而發動奇襲,雖有點不合常理,但兩國當時並未正式和談,何況韓信也確實未接到劉邦停止作戰的命令,或許劉邦也是故意未對韓信有所指令也說不定。


    總之,韓信是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天時”及“人和”,毫不猶豫地發動了真正的奇襲。


    濰水之戰,韓信更徹底運用了“自然”的力量,他在作戰規劃上的確經常能“清靜無為”。麵臨任何不利的戰場,韓信似乎都能完全的忘戰,他將注意力“自然地”放在環境上、敵方行動上,因此他能將一般人所無法注意到的“客觀事實”看得清清楚夢。


    在任何一個戰場上,韓信都顯得有點弱勢或笨拙無為,但他最善於利用的卻是自然界的無敵威力。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無為而無所不為,其中的奧妙,唯有靠自己去領會及運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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