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收藏很重要,真的!)


    飯局散後,楊林送陳鈺蓮回家,又惹得關芝琳一陣吃味。楊林就有些奇怪,哥也不是你男朋友啊,你這反應也太大了吧?簡直莫名其妙。


    陳鈺蓮攔住打車的楊林,看著他道:“陪我走走吧。”楊林頭,他早就看出陳鈺蓮今天的情緒很不對勁,大概和周閏發有關。但是他什麽都沒問,隻是靜靜的陪著她。


    夜風輕撫,吹散了陳鈺蓮整齊的劉海。她伸出雪白纖長的玉手,將一縷秀發攏到耳後。這樣一個女xìng化的動作,看得楊林心裏一跳。陳鈺蓮那與生俱來的冷冽氣質配合清麗脫俗的容貌,構成一種飄逸出塵、翩若驚鴻的美。令人隻能仰望,生不起一絲褻瀆之念。


    她微微仰起頭,晶亮的美眸看著夜空閃爍的繁星,雕塑般完美的臉龐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哀傷。她的聲音輕柔飄忽:“為何人生來就要受苦?”


    “呃?”楊林一愣,這話可是很有哲理啊,難道這個時候陳鈺蓮就已經升起出家修行的念頭?看來這妞兒受到的打擊不,就斟酌著語句,緩緩道:“苦也罷,甜也罷,隻是生命的一種感悟,一種閱曆。萬丈紅塵,總有那麽幾樣人或者事,牽腸掛肚。正因你在乎,你才有感受。”貓貓滴,哥不是文科生啊,能出這麽有內涵的話就算超水平發揮了,發哥啊發哥,兄弟為了開導你的蓮妹妹,可是絞盡腦汁了。


    陳鈺蓮輕輕一笑,頗為意外的看著楊林:“哇,這麽有深度?”見楊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又笑了笑,輕聲道:“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都想嫁給他。”


    楊林當然知道這個“他”是誰。前世陳鈺蓮曾經接受采訪,談起生平的兩段感情,她坦言曾一心想嫁周潤發,而另一段失敗的婚姻則是“結了像沒結一樣”。


    “可是,”陳鈺蓮幽幽歎口氣:“我們相戀五年,我才發覺,我們之間的問題實在太多,多到讓我幾乎認為已經無法調和。”也不知為什麽,在這個了她四五歲的大男孩麵前,她苦悶的心情竟然無比的放鬆,可以毫無顧忌的將自己內心深處的話出來。


    楊林不話,隻是充當一個合格的聽眾。像陳鈺蓮這樣有內向的xìng格,心事很重,若能有一個合適的傾訴對象,偶爾心事,會讓心情放鬆很多。


    “我一心想嫁給他,可是他卻從未過會娶我,是不是我一廂情願呢?”陳鈺蓮自嘲的笑笑:“但是沒關係,誰叫我喜歡她呢?我這個人不太會溝通,有什麽事都放在心裏。他母親不喜歡我,因為陳朝武的事,更是不準我登門。我不知應該怎麽緩和和她之間的關係,很不開心。阿發呢?他是個孝順兒子,無論他母親什麽,都是對的,從不顧我的感受。”


    楊林無奈,婆媳關係是一種比較特殊、比較難處理的人際關係。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世界xìng的難題。楊林沒結過婚,又是孤兒,沒有經驗,更沒有發言權。


    “每次想到他母親,我都覺得好累,頭都大了一圈。有時我就想,為什麽別人家就能和和睦睦,婆媳融洽,臨到我這裏怎麽就這麽難呢?”


    楊林苦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家事自己知,天下都一樣。”


    陳鈺蓮沉默好久,才輕聲道:“我都不知應該怎麽辦。”


    放棄這段情,真的很難舍,繼續下去又太累。這恐怕就是陳鈺蓮目前心裏的糾結。前世因為陳朝武的橫插一杠,雖拆散了陳鈺蓮和周閏發,但從某種程度上來,也避免了陳鈺蓮眼下這樣的為難。以陳鈺蓮清冷的xìng子,根本不會主動的經營人際關係,更遑論比普通的人際關係難上加難的婆媳關係。楊林很想:那你就找一個我這樣的孤兒,孓然一身,隻要兩人感情好,家庭矛盾基本為零,多省心啊?但這話可萬萬不能出口,否則就有落井下石,給周閏發下絆子的嫌疑。


    誰知陳鈺蓮竟然幽幽的出一句:“有時我都會想,要是找一個阿林你這樣的孤兒也蠻好,起碼不用為了家人傷腦筋,多省心啊!”


    我挑!楊林有些驚異不定的看看陳鈺蓮,龍女竟然會讀心術?還是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通”?呸呸,朋友妻不可戲,應該是英雄所見略同才對。


    陳鈺蓮眨眨大眼睛,狐疑的看著他:“幹嘛這麽看著我?”接著恍然道:“喔,你也是這麽想的?喂,你是阿發的兄弟好吧?你應該安慰勸解我才是啊!怎麽能他壞話呢?”


    楊林這個尷尬啊,訕訕道:“我也隻是心裏想想,不是沒出口麽?”


    陳鈺蓮盯著他的臉,直到把楊林看得羞愧無地,才“噗嗤”一聲笑出聲。刹那間,那一抹美絕塵寰的笑容彷如百花齊放,燦若朝霞,令夜空生sè。


    “晚安吧,我到家了。”陳鈺蓮微笑著,看著楊林道。走到家門口時,回身輕聲道:“謝謝你,阿林,心情好多了。”頓了一頓,又補充道:“不過,我不保證不會把你背後壞話的事告訴阿發!”話音未落,已經轉身進門。


    “擦!祝你做個噩夢!”楊林恨恨道。這女人太壞,哥們隻是想想,明明沒有出口好不好?


    陳鈺蓮纖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留下一串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我


    是美麗的分割線——————


    第二天清晨,韋加輝和杜祺峰早早來到醫院,幫助楊林辦好出院手續,吃過早餐,開車載著他來到無電視台上班。


    一進無線大樓,各sè人等紛紛打招呼問好,那熱情勁幾乎讓楊林以為自己已經成為港督。這就是社會的現實啊,對於一個正在上升,前途無量的年青人,人們毫不吝嗇自己的熱情和善意,沒有一尷尬或不自然。而對於一個沒有能力沒有前景的人,沒有誰會浪費半分感情。


    無所謂對錯,隻是生活的現實早已將人們的同情心和羞恥心磨滅。


    經過秘書通報,楊林來到邵義夫的辦公室。


    “嗬嗬,身體好些了吧?要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就多歇幾天,工作可不是一天做完的。”邵義夫坐在老板椅上,滿臉慈祥關切的笑容。


    楊林恭恭敬敬的坐在邵義夫對麵的沙發上,脊背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聞言感激的道:“多謝六叔關心,沒什麽大礙。”


    邵義夫對楊林這樣守規矩的年青人很欣賞,一些常人不太會注意的細節,才能看出一個人的修養和家教。楊林坐姿端正,應答得體,令邵義夫好感更甚。便直接看門見山的道:“添林提議你升為我們無線的正式導演,《shè雕英雄傳》和《播音人》劇組的大部分同事,也都表示阿林你有這個能力。嗬嗬,要不是我和添林是多年老友,差以為你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很少見他對一個晚輩這麽上心的時候。”邵義夫難得的開起玩笑。


    楊林也笑了,頭道:“添林叔和六叔您老人家的提攜和厚愛,我楊林永誌不忘。以後願為您老的馬前卒,鞠躬盡瘁,任憑驅策。”浪跡半生,一直都在奉迎人的楊林,應付起這樣的場麵,遊刃有餘。


    邵義夫擺了擺手,從桌上拿起一隻抽了半截的雪茄燃,微笑道:“現在可不是你表忠心的時候,我邵義夫也用不著你一個毛頭子奉承。你的想法吧,對於導演這個職位,有過什麽樣的計劃沒有?”


    這算是麵試麽?楊林對邵義夫的問題避而不談,從隨身的包裏拿出昨晚連夜趕出的《人在旅途》劇本,放在邵義夫的辦公桌上,道:“這是我剛剛創作的一個電視劇的劇本,請六叔過目。您可是編劇界的老前輩了,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還請六叔您不吝賜教。”


    邵義夫啞然失笑,心這子動作倒是快,想必是剛剛收到要升為導演的消息,就立馬寫了個劇本。雖急切了一些,但年青人有這種雷厲風行的作風,倒也蠻難得。


    拿起厚厚的一大疊劇本邵義夫有些詫異:“這麽多?”


    楊林解釋道:“我寫劇本,喜歡詳細一些,事先將一些條件設定好,拍攝的時候會輕鬆些。”


    “嗬嗬,這麽自信?”邵義夫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一部戲,有無數個dú lì的鏡頭和場景,彼此之間前後呼應,相互依托,串聯而成,絕非單獨存在。大部分的劇本,都隻是一個大概的故事梗概,以及部分分鏡頭場景。等到導演開拍以後,根據自己的靈感以及現場的情況,自行創作,這就可以顯現出導演的高低水平。


    如果你事先就將大部分場景等條件設定好,就明編劇幾乎已經認定,他所設定的一切已經達到整個劇本的要求,能夠完美的呈現出劇本所包涵的情節、內涵以及社會主題。那麽在導演拍攝的時候,就隻能按部就班,按照劇本來拍攝,不可輕易更改。因為牽一發而動全身,改動一處,最後要有很多地方都要隨之修改,那麽這個劇本幾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個年青人,看上去穩重成熟,應該不是那種好高騖遠、眼高於的輕浮貨sè。邵義夫有興趣了,反正今天上午沒什麽事,就好好看看這個劇本。剛剛翻開第一頁,看到白紙上的字跡清秀飄逸,銀鉤鐵劃,就讚道:“好字!”即便劇本不咋滴,單隻這一筆好字,看看就是享受,便興致勃勃的看下去。


    越看,邵義夫心裏越是叫好,越是震驚。這是一個不到十九歲的青年人寫的劇本?劇本裏對社會的反思鞭辟入裏,對人生的感悟深刻獨到,無論愛情、友情還是親情的刻畫都是入木三分。整個劇情結構嚴謹、邏輯合理,跌宕起伏、引人入勝。各個分鏡頭腳本構思完整,人物、場景、對白清楚細致,不需要多費腦力,一副電視畫麵便在腦海中呈現,流暢清晰。


    果然不愧是新一代“香江才子”,才華橫溢,堪稱娛樂圈的天才!邵義夫驚歎之餘,目光從老花鏡的上沿悄悄的shè出,打量著楊林。楊林靜靜坐在對麵,神情放鬆,坐姿自然端正,沒有半分急迫焦躁。


    邵義夫更加滿意,這樣的年青人,全香江多少年能出一個?我一定要把他緊緊抓在手裏,為我無線所用。


    楊林這個劇本實在太多,邵義夫隻看了一少半,便感覺眼睛發澀,jīng力不濟。但也無需再看下去,窺一斑而知全豹,絕對差不了。


    邵義夫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緩緩道:“劇本先放在這裏,等我和主管商量一下。”完大概是發現語氣有些生硬,又接著笑道:“給你透個底,無論這個劇本討論的結果如何,你的導演位置已經定了,我了算。”


    楊林感激的起身鞠了個躬,了些感謝的話,心裏卻是有些奇怪。邵義夫是誰?香江娛樂圈的大亨!年輕的時候,編劇、場記、導演什麽沒幹過?眼光更是一等一的厲害,什麽樣的劇本會成功,再清楚不過。行還是不行,還要和誰討論?


    禮貌的告辭,走到門邊,楊林心裏一動,回頭笑著道:“有一件事差忘記告訴六叔,鄧儷君姐已經答應,如果這部戲可以開拍,她願意還我一個人情,幫忙唱這部戲的主題歌。”


    邵義夫愕然看著走出去的楊林,啞然失笑。竟然和我玩起這樣的手段,是擔心我把這個劇本給別人拍麽?這樣的把戲,老子三十年前就不玩了。不過,這子也有些能耐,竟然能讓紅遍東南亞的鄧儷君給他演唱主題歌?


    這個年青人聰明剔透,沉著穩健,又才氣十足,最難得是年輕。如果拉攏得當,以後三十年或許都可以是我麾下的大將。但是這樣的人,往往也是心比天高,就像是當年的鄒汶懷,驚才絕豔,卻也野心勃勃。要用什麽樣的條件,才能讓他心甘情願的為我所用,不會背叛?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當年鄒汶懷的“分紅”事件。


    邵義夫抽著煙,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著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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