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死了以後,我便完全放棄與巴勒斯坦人和平共處的迷思。但是,那些害怕戰爭,認為把包含舊市街在內的西耶路撒冷當作以色列首都,將東耶路撒冷讓給巴勒斯坦也無妨的以色列人,卻愈來愈多。但是,就算那樣吧,西耶路撒冷的“寢殿之丘”還是經常發生問題,這裏總是最後紛爭的舞台。而那片哭牆,就麵對著這個山丘。


    兩千年前,猶大的寢殿就建在這個山丘上,所以,對以色列人而言,這裏是絕對不可以讓給其他民族的地方。可是,後來寢殿消失了,而伊斯蘭教的聖人穆罕默德又傳說在此地升天。因此巴勒斯坦人便說:猶大的寢殿在哪裏?根本是宣傳用的謊言。還說:回顧曆史的過程,這裏從來沒有被稱為過“寢殿之丘”;有史以來,更沒有任何人的寢殿蓋在這裏。巴勒斯坦人說的是什麽話呀?那麽,他們為什麽就能相信穆罕默德真的是在這裏升天的?


    國土的一部分被巴勒斯坦人拿走了,寢殿之丘也給巴勒斯坦人了,竟然還有一些以色列人為此鼓掌。遭遇父親慘死的我,怎麽樣也不能接受這種事情,尤其是寢殿之丘,我就是拚了命,也不能把這個地方讓給他人。巴勒斯坦人為什麽不去麥加呢?我們以色列人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麥加據為已有。


    可是,失去父親的我,再也無法待在這裏了。這個地方隨時可能再度發生戰爭,而母親隻是一個女人,她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又無法得到經濟來源,煩惱之餘隻好經常跑到會堂(猶太教的教堂)去祈禱、問神,希望得到神的幫助,最後終於決定離開這裏,到那首歌裏提到的英國。我們相信:隻要真誠地相信神,就會得到神的護持,所以不管我們到哪裏,一定都會有康莊大道。


    利用幼小的我,讓父親死於非命的耶路撒冷,是我心中的深刻傷口。我不想隱瞞自己是猶太教徒的事實,但也無意積極地告訴別人我是猶太教徒。隻要有人問,我就會毫不猶豫地說我來自哪裏。隻是,我的心會因此而感傷,並且也在為戰爭的事煩惱、迷惑,像這樣的事,我就不想讓人知道了。


    母親在迪蒙西的廢城旁邊買了一間小房子,又在商店街附近租了一間可以用來開餐廳的店麵,我們要開餐廳,這是為了生活。母親是個會讓男人頻頻回顧的大美人,在少有變化的村子裏開餐廳,自然吸引了不少男性客人,可是,不久之後,餐廳就沒有客人了。


    沒有客人的理由雖然很多,但主要還是宗教信仰的關係。因為我們母子不上教堂,所以無法得到村人的信賴。這很自然,怪不得別人。迪蒙西隻有天主教的教堂,沒有猶太教的會堂,所以我們母子平常都在自己家裏祈禱,也在家裏進行安息日、斷食儀式等活動,並在星期六時穿上黑色方套裝、戴上猶太教便帽,謹守猶太教的戒律。因為我們行為如此,而村裏又隻有我們母子兩人是猶太教徒,所以誰也不來接近我們。我穿上黑色的衣服,在祈禱之前,絕對不會和村人——尤其是女性說話,所以別人都覺得我很奇怪。可是,這是猶太教的神要求我這麽做的。


    因為這樣的關係,我沒有朋友,隻好老是獨自一人去住家附近的坎諾廢城找鴿子和麻雀玩。


    母親的餐廳裏沒有肉,似乎也是客人不想上門的原因之一。母親當然想在菜單裏添加肉類食品,可是村子的周圍沒有猶太教徒的社區,買不到潔淨肉品。猶太教的潔淨肉品,是指在飼養食用動物時,飼主必須忠實地遵守教義裏規定的照顧、喂食方式所產生的肉品。猶太教徒隻能吃這樣的肉。


    章魚、烏賊、蝦子、貝類,也在禁止食用之列。不過,有鱗的魚雖然不是潔淨食物,卻不被禁止;沒有鱗的鯰魚就不能吃了。我們的餐廳裏雖然有猶太教允許的安全魚類菜單,可是村裏的男人大都從事體力勞動工作,需要的是肉類食物,所以就不上我們的餐廳了。


    父親留給我們的錢不算少,但是長途遷徙,加上買房子、租賃、裝修店麵,以及申請公民資格等費用,讓我們很快就變窮了。母親以一個女人要支撐我們的生活,一定非常痛苦。可是,我們是相信神的旨意,才來到英國的;而且,我們也沒有錢再去別的地方了,繼續留在迪蒙西村,成為我們唯一的選擇。


    因為客人不上門,母親的餐廳隻好改變方針,也賣酒。猶太教徒和穆斯林不一樣,是允許喝酒的。餐廳裏賣酒以後,生意確實有好轉,但是,增加的收入仍然不夠支持我們的生活,至此,母親隻好開始屈服於客人的下流要求,我相信這不是母親的意願。她的年輕與美麗,就是最有價值、最能賺錢的商品。


    我是很久以後才發現母親出賣自己這件事的。母親租來開餐廳的店鋪裏,並沒有可以睡覺休息的房間,而店裏也不可能做那樣的事。迪蒙西是鄉下地方,沒有以做那種買賣為目的的場所。


    結果,位於廢城附近的自己家裏,就變成母親做那種買賣的場所。不過,我們的房子並不大,還是小孩子的我,必定會妨礙到她的工作。我隻有去上學的時間才會不在家裏,但是,她工作的時間卻不限於那個時候。


    聽說我們的房子,屋主原本是在城堡工作的園丁,因此房子裏有些頗有意思的結構。這屋子裏有個地下室,通往地下室的門,在廚房的牆壁上,隻要一打開在牆壁的那扇門,就可以看到通往地下室的階梯。地下室裏有前後兩個房間,不過,這兩個房間原本是合在一起的一個房間,後來在中間做了一道牆,才從一個房間變成兩個房間的。兩個房間都鋪著石頭地板。


    母親帶男人回來,而我又在家的時候,我就會像狗一樣地被趕到地下室裏,地下室的門還會被鎖上。地下室裏有一張簡單的床,必要的時候,我就在那裏睡覺。


    房子裏有地下室並不稀奇,稀奇的是走下地下室的階梯,房間前麵的地上,有個以網狀金屬板蓋住的大洞口,看來像是排水孔。拿起金屬板,就等於打開地下水溝的溝蓋。這個地下水溝的通道很大,小孩子的身體可以很輕鬆地爬進去。因為已經沒有水在流動了,所以人在裏麵也不會弄髒身體。


    進到洞裏蹲下來後,就會發現這條石頭通道可以一直向前延伸。這條通道不像水管是圓筒狀的,而是兩側疊著石頭的四方形隧道。因為必須四肢著地,降低姿勢才能向前爬行,所以行進時膝蓋會很痛,但隻要習慣了,就可以一直往前進。通道很長,讓人有不知通往何處的感覺。但偶爾也會有風吹進來。看來這裏可能是以前城堡的園丁培育植物幼苗的地方,所以有這個可以讓水流進來的設備。


    有一天,我下定決心深入通道,便帶了手電筒,進入通道探險。隧道般的通道一直往前延伸,完全感覺不到終點在哪裏,偶爾還會往旁邊分出稍寬的通道。往旁邊分岔的通道也是四方形的,雖然不能站立著行走,但不用趴在地上爬行,就可以前進了。


    我先走左邊的岔路,但很快就到了盡頭,不能前進,於是退回來再走右邊的岔路,走了很久,才看到前方的出口被石頭堵住,也無法前進。我花了一番力氣,才把那些石頭搬走,發現那個出口竟然是城堡地下走廊的一角。這似乎是為城堡裏的人準備的脫逃通道。我想或許還有別的通道也說不定,但是後來我又數度進來探險,卻都沒有發現別的隧道。如今這條通道或許已經被埋起來了。


    從地下走廊的階梯往上走,就是城堡裏的中庭。知道這個秘密時,我非常的興奮,也很高興。為了不被人發現,那條脫逃用的通道便一直被石頭堵住。因為發現了地下室的通道,讓我即使被母親鎖在廚房下麵的地下室時,也不會感到特別不安。我想出去時,隨時可以從通道走到屋外。


    母親的秘密工作讓我們家的經濟漸漸富裕起來。母親受歡迎的原因,除了她是村裏最漂亮的女人外,也因為她來自外國,英語不是那麽流暢,這反而讓男人覺得很稀奇。村裏的男人們都想和母親睡覺,所以我家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出入。男人來的時候,我就會被趕到地下室。母親可能覺得對我過意不去吧,她給我買了很多玩具,有時甚至讓僅是小學生的我,拿著一百英鎊,到卡達先生的玩具店,任意購買自己喜歡的玩具;有時她也會讓我自己一個人出門。對小學生而言,一百英鎊是龐大的金錢,是有些同學家裏一個月的生活費。


    母親是村裏男性心中的女神,卻也是村中女性的公敵。我從學校回家時,經常看到門上夾著些字條,那些字條上的文字,很明顯是女性的筆跡,內容無非指責別人的不道德,有時還會引用摩西十誡的內容。紙條的最後還會簽下波妮、柯妮或菲伊等等女性的名字。


    我曾在路上看到母親被好幾個女人圍住,大聲譴責的場麵。也曾在吃飯前回家時,發現母親正在治療自己手上、腳上或臉上的擦傷。因為她被那些把她當成敵人的女性們攻擊了。看到母親那個樣子,我的心裏非常難過。


    我覺得這些對母親的責備都很奇怪。我可以理解柯妮或菲伊對母親的指責,但波妮是個酒女,有什麽立場來指責母親呢?後來我才知道她和母親做著同樣的事情,隻是她不如母親受歡迎。她好像以為她的客人比較少,道德上就比較高尚了。


    不過,我受到的攻擊行為,恐怕不比母親少。柯妮·達文生是小學的老師,最糟糕的是,她就是我的導師,而學校裏隻有一個班級,我想躲都躲不掉。學校裏也有中學和高中部,校名叫“西奈學校”(大概是某個有錢的猶太教徒捐贈的學校吧),可是教師們卻一點也不體諒猶太教徒學生,而且沒知識到令人吃驚的地步。我想不到竟有不知道西奈含意的老師4。麵對欺負時,我有時會生氣到失去理智。有一次我竟然氣到殺死了學校飼養的兔子,但這種事隻發生過一次。這件事被發現時,因為兔子身首異處,還引起一些風波。


    譯注4:即西奈山,猶太教的聖地。


    心情不好的時候,通常我會騎著腳踏車,毫無目的地在村裏亂轉,或獨自在村裏到處走動。這是任何人都會做的事吧?我沒有朋友,更沒有人可以幫我排解心中的苦悶,難道說連這樣的行為也不被允許嗎?


    我從來沒有像那些女人所說的,到處去偷看人家的浴室或寢室,或為了物色可以殺害的小動物,而到處尋找獵物。或許村子裏確實有人會做那些行為,但卻栽贓到我的身上。我確實有過偷看人家寢室的念頭,但我想偷看的是有男人在時的母親寢室。然而,我偷看的念頭並非基於好色的原因。


    我的導師柯妮經常在很多同學麵前,毫不留情地羞辱我。那種無情的虐待經年累月地持續著,從來沒有停止過。她說我是低能兒,而且喜歡殘酷的事情,像一頭遲鈍的哺乳動物,讓大家訕笑我。所以,對我來說,學校就像地獄一樣,在那樣的地方我不可能有讀書的心情。我偶爾拿到不錯的成績時,老師也隻是視若無睹,完全不會給我獎勵。


    同學們都和老師站在同一陣線,沒有人會幫助我,也沒有人想和我做朋友。其實柯妮隻有對我才會如此,她對其他同學的態度十分開朗,可說是一個溫和的好老師。偶爾若有人想親近我,她就會巧妙地將對方引導到別的學生旁邊,或妨礙我們的談話,或在一旁否定我說話的內容。她利用導師的特權,要做這些事是輕而易舉,所以我在學校裏根本無法交到朋友。


    柯妮她們各有戀人,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但是,她們的戀人都和母親有關係,而且喜歡母親,所以,她們對我母親的憤怒,並非因道德觀而起。她們強烈地瞧不起我母親,也強烈地嫉妒我母親,而我就成為她發泄怨恨的對象。她在學校裏給我種種精神上的傷害;對她而言,傷害我是正義的行為。


    菲伊和琳達的情況也相同。還有寶石店的佩琪,她在我讀小學高年級時搬來迪蒙西村,卻很快就加入柯妮那一幫人,參與鄙視我母親的行列。我覺得她與柯妮等人為伍,並不是站在道德立場,而是懷著“不加入她們的話,自己就有危險”的想法。現在回想起來,除了母親以外,她們幾個都是村裏最有魅力的女性,都是相當有自信的女人。尤其是佩琪,她也是來自外國,長得很漂亮,和母親的遭遇有點類似,不過,她並沒有失去丈夫。


    有一天,我放學回到家裏,發現母親的頭吊在地下室裏。我趕緊切斷繩子,把母親放下來。但是母親的身體已冷,已經死了。


    那一瞬間從我的腦子裏閃過的,就是:母親被殺死了。我確信她是被那些女人殺死的。母親從來也沒有要丟下我,自己先死的想法。就算她有想死的念頭,也一定會對我有所交代。可是母親死前卻什麽也沒對我說,也沒有留下任何遺書,就是死去前一天或當天早上,她的舉止表現也和平常一樣,開心地和我說話,態度非常自然,一點也不像有心事的樣子。


    不了解我們母子相處情形的人,對母親這樣的死法,或許不覺得可疑。但是對我而言,母親死在地下室,是件很奇怪的事。地下室是我的地盤,這是母親決定的事,所以她不會隨便進入那裏。母親也不是個特別細心,或對兒子的行為特別注意的人,她讓我使用地下室的原因,就是要我默許她帶父親以外的男人進入她的寢室,這是我們母子的默契。如果不是這個看似愚蠢的默契,和那些昂貴的玩具,或許我的態度會不一樣。


    從我們母子的關係來考慮,母親在我的地下室自殺這種事的,是很難被我接受的。對旁人而言,母親在兒子的書房上吊自殺,好像是極其自然的事;而且,以一個家庭主婦而言,從廚房進入秘密的地下室自殺,也不是什麽特別奇怪的行為。這是殺死我母親之人的想法吧?因為她們也是女人。可是我和母親不是別人想的那樣,因此我在發現母親死亡的那一瞬間,就認定母親是被殺死的。


    此後,我每天都隻想著如何複仇,反正我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什麽特別要做的事情,而且愈想愈覺得母親好可憐。我認為猶太教的神,絕對不會原諒那些傲慢的女人們。


    母親死後,我暫時被安頓在小學的老校長家中,並被允許可以常常回去城堡附近的家裏看看。我已經讀小學高年級了,很明白家裏發生了什麽事,也知道母親出賣自己肉體的事了。那個時期我確實經常在等待複仇的機會。我也經常在柯妮家或菲伊家附近徘徊,她們一定覺得很不舒服吧?於是她們便到處造謠、說謊,操縱村人的輿論,害我被送進蒙拓斯的療養中心,我們的房子和母親的店也被賣掉,變成把我送進蒙拓斯醫療中心的種種費用。


    把我送進療養中心後,校長夫婦就可以減輕負擔,那些女人的殺人罪行就更不會被人發現了。我在村子裏一個朋友也沒有,當然也沒有人會為了我,而反對把我送進療養中心的事。


    b


    人死了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呢?我為什麽活著呢?遭受到悲慘的對待時,應該可以向迫害自己的人進行複仇吧?但是,可以複仇到何種程度呢?名譽被徹底地破壞了,生存的權利也被否定,並且被視同奴隸般對待的時候,可以殺死對手,撕裂對手的身體嗎?耶和華允許我複仇到什麽程度呢?


    村人對我和對我母親同樣的不仁,他們是不可原諒的一群人。就像以利亞讓巴力的崇拜者,慘死在山崖邊一樣,我也要殺死那些罪孽深重的人,讓他們永遠無法超生。他們連心也腐爛了,是輕蔑別人,傲慢又自以為是的一群人。像他們那樣的生命,早就該從世上消失了。雖然受到他們傷害的,隻有我們母子兩人,但是,他們還是不能被原諒吧?如果不是整個民族遭受傷害,就不能複仇嗎?


    我很喜歡舊約聖經裏的世界。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就沉溺於那個奇幻世界之中,我的心也住在那個讓我雀躍不已的世界裏,所以我雖然孤獨地一個人過著生活,卻一點也不覺得寂寞。


    住在中東地區西部迦南地的迦南人,是個多神教的民族,信仰著很多神祇,而眾神的中心是耶爾。耶爾的兒子巴力是掌管風雨與豐饒的神,祂為迦南人帶來這兩種自然現象;巴力的妹妹安娜多則是收獲女神。


    亞伯拉罕、以撒和雅各三人,是生活在眾神包圍之中的凡人。那是紀元前四千年左右的事。當時神的性格和現在的神不一樣,某些時候和人類的關係是對等的,所以有時會在一起說話,偶爾也會一起吃飯。亞伯拉罕和以撒都有多次那樣的經驗。


    多神教是要求犧牲祭禮的,人類可以藉著活的祭品,來縮短神與人之間的距離。神有時為了試探人類對自己的忠誠度,會要求信仰者將自己最愛的兒子奉獻出來。神的性格和想法,是人類的感情無法衡量的。神表現出來的行為,有時比惡魔更可怕。


    曾經有過以下的情形。有一次亞伯拉罕的孫子雅各,和神在山丘上摔角,雙方纏鬥到天亮,彼此都累得不得了了。神說:“夠了,讓我回去吧!”可是雅各卻說:“不行,除非你給雅各祝福,否則我不讓你走。”於是神便對雅各說:“你的名字已經不是雅各了,你是以色列。因為你在摔角時贏了神。”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在這個故事裏,神一點也不偉大,他偶爾也會和人類摔角,並且承認失敗。


    雅各——不,是以色列,便問神的名字,神回答他:不要問。這是創世紀第三十二章二十四節的故事。


    紀元前三千六百年左右,迦南地發生大饑饉,充滿智慧的最後一代族長雅各,隻好率領族人去埃及尋找食物。


    埃及境內有條尼羅河,為埃及孕育出廣大肥沃的土地。以色列人在此努力耕作,獲得比原來的居民更多的作物,讓這片土地愈來愈繁榮。


    然而,他們的收獲太豐富了,讓埃及的法老王對以色列民族的團結力量及優秀的工作能力耿耿於懷。後來,法老王便出兵攻擊以色列人,將所有的以色列人都變成奴隸。此後長達四百年的時間裏,以色列人一直都是埃及人的奴隸。


    迦南地有個人名叫摩西,有一天,他來到西奈山時,眼前的草地突然燃燒起來,更奇怪的是,這片草地似乎怎麽燒都燒不完。


    “摩西,摩西。”他聽到有人在呼喚他,可是隻聽得見聲音,看不到聲音的主人。摩西很驚訝,拚命地尋找聲音的來源。那聲音好像是從火焰中傳出來的。


    “是。”


    摩西回應,火焰中的聲音立刻說:“脫掉你的鞋子,因為你現在站的是神聖的場所。”


    聽到火焰的命令,摩西慌慌張張地依言脫掉鞋子。那個聲音又說:


    “摩西,你是我選擇的人,我要給你使命。你必須立刻前往埃及,將被埃及人虐待的偉大的雅各的子孫救出來。”


    摩西非常的訝異。因為他覺得自己隻是個平凡的人類,神一定是搞錯對象了。便說:“我不是有那種能力的人。您一定是弄錯了吧?”


    火焰中的聲音回答說:“沒有錯。摩西,你就是我所選擇的人。”


    摩西呆住了。“可是……那個……我沒有那種能力呀。我不覺得我可以完成您的使命。我隻是一個瘦巴巴又沒有力氣的平凡人。”


    火焰立刻說:“你能的。不必猶豫,不必擔憂或懷疑,立刻出發去把他們帶出來吧!如今那些痛苦的以色列人,正在等你去帶領他們離開埃及。”


    摩西又張開嘴巴,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隔了一陣子之後,才說:


    “開玩笑吧!那麽大的事情,我怎麽辦得了呢?我知道以色列人是埃及人的奴隸,可是,誰會聽我的話呢?法老王不會讓我帶走以色列人的。”


    “你去了,他們就會聽你說的話。”


    摩西想了想後,又說:“您還是去找英俊一點的男人吧!至少可以吸引眾人的目光。或者找聲音好聽一點的也行。我長得不夠好看,聲音也不夠好聽。”


    “你就是我選擇的人。”


    “找個魔術師如何,舞蹈家也行呀!當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不停地轉著圈圈的舞者身上時,趁機……”


    “不要推三阻四了,摩西。”那個聲音斥喝著摩西。但是摩西也不示弱。


    “奴隸的周圍有很多埃及士兵在監督、看守呀!至少您也要找一個體格強健的男人才行。像我這樣瘦弱的人,根本無法和那些埃及士兵打架。”


    “你去就是了。出了什麽問題的話,我一定會幫你的。”


    摩西眨了眨眼睛,說:“真的嗎?”


    “我答應你。”


    摩西又想了想,然後才說:“但是,離開埃及後,接下來我要帶那些以色列人去哪裏呢?”


    “帶他們來這裏。”那聲音很幹脆的說了。


    “這裏?”


    “是的。讓那些以色列人在這座山的山腳下,過著幸福、平靜的生活。這是我答應的事。”


    “把他們救出來,然後帶他們來這裏的一路上,您都會保護我們嗎?”


    “我答應你。”那聲音說。


    “您會保護以色列的人,也會保護我?”


    “是的。”


    “您叫什麽名字?”


    摩西問,那個聲音說:“i am that i am(我是自有永有的)。”


    摩西聽了,不禁莞爾,因為用希伯來語講出來的這句話嘟嘟嚷嚷地,根本聽不出意思,隻聽得出聲音。


    “神呀!別跟我開玩笑。”摩西說。但是他沒有再聽到任何回應,因為神已經離開了。


    第二天,摩西無可奈何地帶著不想去又不得不去的心情,獨自出發前往埃及。一路上都是非常幹燥的地區,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就快停止呼吸了。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埃及,那強烈陽光照射下的沙漠盡頭,就是長長尼羅河沿岸的肥沃農耕地。那裏有可以遮陽的地方,風也很涼爽,空氣中還飄散著蔬果的芳香。有許多以色列人,正在這片美好的土地上賣命地工作著。


    他們每天都被迫做超出體力所能負擔的工作,白天在田裏耕種作物,晚上在火炬下揉搓加入稻草的磚土,這些磚土將在翌日他們下田工作時,逐漸幹燥、硬化,變成磚塊。這些幹燥的磚塊堆砌起的平房,就是他們平日擁擠地一起生活的住處。黑暗的平房裏,有小孩哭叫的聲音,也有生病無法工作,等待死亡的老人家。


    摩西靠近一位專心耕作的奴隸身邊,試著問他要不要逃離這個地方。結果那人露出害怕的眼神,慌慌張張地離開摩西的身邊,然後繼續埋頭工作。摩西又試著詢問另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的反應和前麵那個人一樣。當他在和第三個人說話時,他的腦袋被人從後麵狠狠地打了一下。他被埃及士兵發現了。結果他被打了好幾棒,還被踢了出去。


    那天晚上他便睡在沙漠裏,以水果止饑,等待第二天再去別的以色列人工作的地點詢問。但是,果然如他事前的預料,沒有人肯聽他講的話。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摩西去過各種工地、農地、農產品加工廠,他試著和奴隸們聊天,可惜結果都讓他失望。他們完全聽不進摩西所說的話,而且隨時有士兵在周圍虎視眈耽,摩西的遊說工作進行得非常不順利。摩西的身材瘦弱,又不擅長說服別人,說不出可以煽動人心的話,所以得不到奴隸們的信任,而說過一定會幫助摩西的那個聲音的主人,卻一點現身的意思也沒有。


    這樣下去不行呀!摩西了解到一味地叫人家跟自己走,是行不通的。有一天,他整天坐在橄欖樹下思考,決定等一下的說話內容後,才朝尼羅河畔走去,那裏正在興建河岸神殿。河岸神殿的工地非常大,監督奴隸的埃及士兵不容易發現他的存在。


    監督奴隸的士兵一走開,摩西就乘機對奴隸們進行演講。他說:在尼羅河和海洋另一頭的迦南,就是各位的應許之地。那裏是各位的祖先從前居住的地方,你們的祖先就是從那裏來的。你們的祖先名叫雅各,是能親近神,並且被神選上的以色列人,所以你們有高貴的家世,並非生來就是要當奴隸的人。跟著我離開這裏,隨我到神聖的地方吧!回到你們原來的地方,回到你們的故鄉,過著自立而和平的生活!我們一定能回到應許之地,因為以色列的神會在路上守護我們。


    “耶爾不能保護我們!”奴隸中有人如此叫喊著。


    “我們的神躲起來了,祂讓我們變成奴隸,一點也不給我們幫助。”


    “現在我們要信別的神!”摩西叫道。“我們的新神!祂一定會幫助我們。”


    “祂很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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